“嗯，我知道。”
宋明嵐的目光更加柔和。
晉王把她心翼翼地收在懷裡。
“所以……可是陛下……”
“不必管他。我就不信，難道他還要爲了老五，當真和我兵戎相見。”
晉王壓抑着心中的怒意，想到乾元帝那肆無忌憚地想要拆散自己與宋明嵐，眼底閃過一抹冰冷的鋒芒，輕聲道，“若他再與我糾纏這件事，我就不客氣了。”
他如今尚未對乾元帝有半點異動，不過是因顧忌皇后與趙王的名聲。
宮變，弒君，這樣的名聲，哪怕乾元帝死了，可是也不能抹殺這樣的惡名。
就比如在玉寧國。
六皇費盡心機去哄騙九皇去宮變，之後有螳螂捕蟬，殺了玉鏡。
這就洗刷了大皇登基之前的一切惡名。
晉王也是如此。
他不能給人做嫁衣裳。
就比如他若殺了乾元帝，那寧王就有機會打着爲君父報仇的正義之師的名義，討伐他們母三人。那是晉王決不能容忍的。晉王本就想不明白，明明他和趙王纔是元后嫡，可是爲什麼在乾元帝的眼中，卻成了大逆不道。
“我明白你不願和陛下衝突，所以，不忍則亂大謀。飛羽，我們還有漫長的時間要一塊兒度過，不必在意這一年半年的得失。”
宋明嵐的日過得苦，可難道晉王過得就很好了不成？宋明嵐心疼地握住晉王修長的手。
她踮腳，摸了摸晉王俊美的臉。
“我不在意爲了你等多久，可是卻希望你能安好。”
“沒關係。”
“反正一年之約也已經過去大半。”
宋明嵐在玉寧國一等就是數月，其實這日過得飛快。
她與乾元帝的一年之約，也不剩下多少了。
“我不想你爲了我，一直在他的面前這樣委屈。”
“這算什麼委屈？我覺得歡喜極了。”
宋明嵐就笑吟吟地道。
她如今全都圓滿，有什麼不知足的？
晉王在她的身邊，宋明河也在，這有什麼不開心的？
比起來，大概是乾元帝更不開心纔對。
“我知道了。”晉王就低聲道。
他勾了勾嘴角。
宋明嵐對他的心意，想要努力保護他的心意他都知道了。
也因此，晉王也願意爲了宋明嵐忍耐。
他嗯了一聲。
“所以開心點嘛。陛下弄出這麼多事，不過是因你我之間無法挑撥，他心裡苦啊。”
晉王的嘴角就微微勾了起來。
“你今天的心情極好是不是？”
“還好。不知怎麼，如今我只覺得，只要好好兒和你在一塊兒，什麼都不會擔心了。”
她最在意的兄長回到自己的身邊，還有自己最喜歡的男人。宋明嵐滿足得可以得到全天下一樣，正擡頭看着晉王笑吟吟的，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笑聲。
她一轉頭，就見宋明河正和成國公站在一塊兒。
“姑丈？”
成國公與宋明嵐一向都很親近。
更不要宋明嵐一向都很在意成國公世方靜書。
雖然她不能接受方靜書對自己的愛，可是這份感情，卻依舊令宋明嵐心中感激不已。
可是方靜書卻被陷害，娶了宋明月。
眼底生出一抹淡淡的殺意，宋明嵐的臉上露出笑容，走到成國公的身邊。不過是半年，可是她看着成國公彷彿精神年輕了許多，想了想就笑着道，“我聽表哥前些時候去了大理寺當差，日後前程似錦，得好好恭喜姑丈和表哥了。”
“你纔回來就知道你表哥的消息，這真是有心了。”
方靜書乃是敦厚的世家弟，文采是一等一的，風采也是一等一的。
可是從前也並沒有入朝，不過是閒散弟。
如今方靜書去了大理寺，就是在仕途上邁出了最初的一步。
日後有成國公提攜，前程光明。
宋明嵐是爲方靜書感到高興的。
只有在朝中顯赫，才能維繫一個世家在京中的地位。
“日後有你們表兄弟守望互助，我也能放心許多。”成國公就拍着宋明河高大的肩膀笑着道，“我和你父親都老了，在朝中雖然有些聲勢，可是往後卻還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如今不過是努力地託你們一把，還要你們自己彼此扶持。”
他前些時候在朝中舉薦宋明河入兵部。
因他在朝中很有些勢力，雖然乾元帝有些不甘，卻還是默許了宋明河尚未而立，就出任了兵部侍郎。
這是一個很高的位置，且宋明河還因成國公的舉薦，掌握了京中的羽林衛的其中一支力量，雖然人數不多，可到底是有些兵權在手。
成國公不予餘力地提攜宋明河，一則是因宋明河的確能幹，另一則卻是爲了自己的兒方靜書。
方靜書爲人溫柔，雖然心思細膩良善，可是也太良善了。
有宋明河爲強援，日後兒在大理寺會走得更隨順許多。
假以時日，成國公告老的時候，方靜書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
“姑丈這是何意？”宋明嵐還不知道成國公爲宋明河做了什麼。
“姑丈舉薦了我。”宋明河對成國公沒有意見，且這樣的外戚，自然是要彼此親近纔好。他也感激成國公父在宋明嵐無助的時候對宋明嵐的善意，因此也不在意方靜書娶了李氏之女宋明月，和成國公越發親近。
見他對自己露出親近之意，成國公的眼底笑意越深。
“表哥呢？”宋明嵐見他笑吟吟地看了自己一眼，頓時臉就紅了。
只怕自己與晉王方纔的親暱，都被成國公看在眼中了。
“他今日同僚設宴，因此會來得晚些。”成國公不動聲色地道，“你姑母與你妹妹去看望老太太，若是你有事，也可以不去見他們。”
都可憐天下父母心。成國公夫人是那麼輕賤蠢笨，還沒有良心的不孝之女。
可是老太太卻還是很擔心她。
成國公夫人半年都沒有出現在忠靖候府，老太太擔心極了。
她擔心自己的女兒被女婿薄待，因此請成國公帶成國公夫人來給自己請安。
成國公心裡就冷哼了一聲。
他真是沒有想到，老太太竟然還掛念這麼一個沒有德行的女人。
“姑母前些時候養病，也不知病好些了沒有。”
“並沒有好，不過老太太非要見你姑母，因此她勉力起身罷了。”
成國公就笑着道。
他有些可惜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若自己的兒能夠心願得償，娶到自己心愛的女，這是多麼的好。
宋明嵐兄妹都是有出息的，若嫁給方靜書，自然是天然的親近，哪裡還需要他在這裡費心地籠絡？
心裡有些遺憾，然而成國公又想到宋明嵐與晉王寧王之間那沸沸揚揚的傳聞，再想到乾元帝的所謂一年之約滿京皆知，就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他再自傲，也不敢自己的兒會比晉王與寧王優秀。
可見這兩個孩，沒有緣分。
“前些時候你們纔回京，想必舟車勞頓，且來往的人家不少，我想着就不必趕着那時候叫你們辛苦，因此晚了些來看看你們。”成國公就對宋明嵐體貼地道，“且你還要進宮給陛下與皇后娘娘請安，我何必給你添亂。”
“姑丈疼我的心，我都明白。”宋明嵐就感激地道。
她臉頰之上尚帶幾分薄紅，成國公看着這嬌俏的美貌，就微笑起來。
豔光四射，卻又多了幾分暖意，而不是從前清冷冷，令人打心眼兒裡涼透了。
宋明嵐雖然容顏未變，可是卻彷彿比從前更美麗了幾分。
這是打心眼裡而來的那暖意。
“你懂事，我也明白。”
他就笑着轉頭對無聲傾聽的宋明河道，“咱們去見你父親，也叫你父親高興高興。”
宋明河如今的位置，其實比忠靖候還要高了。
忠靖候如今不過是工部侍郎。
可是宋明河卻是兵部侍郎，手中握着羽林衛。
六部之中，兵部的地位也是遠遠超過工部的。
可以，宋家的榮光，因宋明河的光芒萬丈，已經沒有忠靖候的立錐之地了。
也不知忠靖候知道兒比自己出息十倍，此刻心裡是個什麼心情。
“好。”宋明河就短促地應了一聲。
他虛虛地引着成國公往忠靖候的前院去了，遠遠地霍然回頭，對宋明嵐笑了笑。
宋明嵐也笑了起來。
“咱們去見老太太？”晉王就在一旁問道。
“宋明月正在老太太的面前。”宋明嵐就皺了皺眉。
她如今十分厭惡宋明月。
因宋明月把方靜書給害得不淺，宋明嵐只覺得看她一眼就噁心極了。
“她過的不好。”晉王就淡淡地道。
宋明嵐一愣，之後詫異地看着他。
“你怎麼知道？”晉王怎麼會知道宋明月過得不好？
“你厭惡的人，我自然得確保她過得不好纔算完。”
晉王格外理直氣壯地道，“我叫人去打聽過，宋明月在國公府中日過得很不好，我很滿意。”不然，晉王殿下就要親自上陣來收拾宋明月了。
叫她嫁給方靜書，可不是叫她去享福的。
“你知道如今國公府，誰最刻薄宋明月嗎？”
“我表哥？”
“……不。是你姑母，成國公夫人。”晉王勾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