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明嵐入宮的時候,李貴妃正在乾元帝的面前嬌聲央求。
“爲陛下盡忠,這是每一個臣的本分,怎麼能因立了一點功勞,就一定要叫陛下爲他們封爵呢?那這捨生忘死,浴血奮戰,到底是爲了爵位,還是爲陛下的忠心呢?”
李貴妃今日穿了一件十分飄逸優美的淺紅色宮裙,鮮鮮的紅色,映襯得她的肌膚入同雪一樣潔白細膩。
她本就是個絕色佳人,此刻一門心地撒嬌,就越發地嫵媚動人,眼波流轉。
乾元帝就攬着她,心情十分愉悅地看着手中的一本折。
“陛下您話呀。”李貴妃見乾元帝並不回答自己,就嬌滴滴地道。
“回答什麼?你叫朕怎麼?若都是爲了朕的忠心,不給他們這份賞賜,那就算是臣們對朕再忠心,日後只怕也不會賣命。賞罰分明,這不是對他們的恩賜,而是朕的心術,是要他們更忠心於朕。”
且宋明河與趙同的軍功是實打實的。
乾元帝可以扣下這份折,卻不能完全地拒絕,叫這份軍功落空。
不然豈不是寒了邊關將士的心?
也是因此,晉王纔會有膽公然上書,不擔心這份功勞被帝王給放在一旁置之不理吧?
一想到晉王,乾元帝眼角的笑意就凝結,眼裡露出幾分陰沉。
他不笑的時候令人十分畏懼,李貴妃甚至都閉嘴不敢話了。
“不過,朕可以壓着他。”乾元帝就冷哼了一聲。
只要他壓住這份折,那趙同與宋明河只怕就會懷疑晉王在朝中的聲勢。
這是打擊晉王聲勢的最好的辦法。
若晉王當真那樣翻雲覆雨,爲何連一個爵位都搞不定?
只要有人懷疑趙王與晉王的本事,乾元帝自然就可以在其中動手腳。
“壓着他?”李貴妃眼睛一亮,見乾元帝眼底露出幾分陰沉,就急忙含笑柔聲道,“宋明河纔多大,不過是仗着陛下天威才得了一二功勞。臣妾看見這折上求他封侯?這也太逾越了些。若這的功勞都可以封侯,那日後若有將士立下更高的功勞,又該如何封賞呢?”
“那愛妃覺得該如何?”乾元帝就挑眉,伸手摸了李貴妃的下顎一把。
李貴妃的眼睛就轉了轉。
“不如就封個輕車都尉,如何?”
“這有點低了。”宋明河可是刺殺了玉寧國皇的功臣,一個輕車都尉才幾品的爵位?
這封賞不好,乾元帝只想動搖晉王的權威,卻不想叫朝臣因自己的私心而遠離自己,因此揉了揉懷裡李貴妃柔軟的嬌軀,就若有所思地道,“更何況,宋明河……朕彷彿有些印象。”
李貴妃臉上的媚笑頓時僵硬了。
“是了。朕想起來了,宋明河是不是宋明嵐的親大哥?從前叫你妹妹給趕出忠靖候府的那個?”
見李貴妃乾笑,乾元帝就漫不經心地道,“這還真是命大。只是朕就你那個妹妹,蠢得不能看。”
“陛下……”這不是在反話吧?
李貴妃就戰戰兢兢。
“既然容不得他們,當初就該一併斬草除根。如今他們長大了,豈不是養虎爲患?”
乾元帝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底露出一份冰冷的寒光。
李貴妃更不敢話了。
之前京中微微有些亂,都晉王死了的時候,乾元帝與趙王之間屢次衝突。
若不是之後寧王灰頭土臉地回來,乾元帝就得跟趙王打起來了。
雖然君君臣臣父父,趙王是處於弱勢,只是實話,他們都看了趙王。
都以爲趙王是在晉王的輔佐之下才能和乾元帝打成個平手。
其實還真的不是。
趙王這一回沒有用晉王的人馬,卻振臂一呼,半個朝中的朝臣遙相呼應。
那給乾元帝帶來的壓力真的太大了。
那段時間乾元帝的心情特別不好,李貴妃都不敢觸怒他。
“你有沒有問過五?”乾元帝的目光壓在宋明河的名字上,突然問道。
“爲他做什麼。”李貴妃的臉色頓時不自在。
“他喜歡宋明嵐,難道不要去討好宋明嵐的親大哥?”見李貴妃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乾元帝就大笑了兩聲,摸了一把李貴妃那氣的發白的臉頰笑吟吟地道,“這的眼光倒是不錯。宋明嵐是個很好的姑娘。雖然有些不識擡舉,不過這樣的女,一旦愛上誰,就是誰的福氣。”
“陛下,她如今可是跟晉王很要好呢。”
“感情的事兒瞬息萬變,誰知道往後會如何。”乾元帝十分樂意看見晉王被搶走愛人。
特別是被寧王。
一想到晉王被寧王搶走自己的心上人,乾元帝的眼底就露出幾分痛快。
“想必宋明嵐也該急了,五去了哪裡?叫他這幾日在宮中多走走,必然能看見宋明嵐。”
乾元帝的話就成真了。
宋明嵐的確和寧王撞見了,且還是在御花園中。
她與晉王攜手而來,才走到御花園,眼角的餘光,就見不遠處一處湖心亭之中,飛紗飄揚,薰香嫋嫋,其中坐着一個白衣如雪的俊美青年。
那青年的臉上透出一種不健康的蒼白。
他的身邊,還坐着一個十分美貌的嬌俏少女。
那少女正用一雙含情脈脈的目光看着他,眼中充滿了愛意,彷彿這世間的一切都不及他重要。
然而那俊美青年卻無動於衷,只低聲咳嗽着。
“表哥,你喝些蔘湯吧?”宋明婉好不容易將寧王給等回來了,只覺得一顆心都充滿了歡喜。她含着萬般的柔情看着寧王,手中將一碗蔘湯放在寧王的修長優美是手邊,柔聲道,“你身不好,我,我擔心極了。”
她微微擰眉,露出幾分楚楚可憐。
她也不知寧王到底去了哪裡,只知道他一回來就是重傷,這些時候纏綿病痛。
宋明婉心疼極了。
寧王卻只垂頭咳嗽,並沒有理睬她。
見他對自己這樣冷漠,宋明婉只覺得這多年的用心都白瞎了。
“表哥,你不要想着她了。”她沒有看見寧王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時候一下就凝固了,正鼓起勇氣握住了寧王冰冷的手梨花帶雨地哽咽道,“她最是個無情狠毒的人。從前對錶哥好,勾引表哥,都是爲了想叫我痛苦。她恨我,因此想要奪走我喜歡的人,纔會努力令表哥對她神魂顛倒的呀。”
寧王爲了宋明嵐魂不守舍,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她真是知道得更多。
知道他想娶她,甚至遣散了王府之中的許多姬妾,甚至對別的女不假辭色起來。
她本以爲能得到這一切待遇的是自己。
卻沒有想到寧王的心卻被宋明嵐給搶走了。
“她本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就是因表哥癡情,因此纔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表哥面前狐媚,就是爲了勾引表哥。”她傷心地垂淚,卻只覺得自己的手被用力地扯開,就見寧王一雙妖異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他嫣紅的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勾引我?”他冷冷地問道。
“是呀。”宋明婉淚眼朦朧地急忙點頭。
“可是本王實話告訴你,她從未勾引過本王,也從未對本王好過。”
若是宋明婉的那些話都是真的該多好?她至少會對他有一個笑臉,至少會對他虛情假意。
可是她卻其實半點柔情都不肯給予。
多麼冷酷的慈悲。
寧王竟都不知是該怨恨宋明嵐,還是該更愛她一點。
感受着寧王那冰冷的語氣,宋明嵐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表哥你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無所謂,我就想知道知道你的意思。”
宋明嵐的聲音就在一旁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地傳來,嚇得宋明婉一下就跳了起來,她就看着她哼笑了一聲問道,“宋明婉,你不覺得自己在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嗎?他還需要我勾引?這男人都不必勾勾手指,自己就上門了。”
寧王不知怎麼,看着一臉猖狂地對宋明婉炫耀的宋明嵐,嘴角竟勾起了一個笑意。
“你!表哥!”宋明婉見她竟然敢出這樣的話,頓時惱了,跳起來就去看寧王。
“她的沒錯。”
寧王的目光落在宋明嵐身後臉色平靜的晉王的身上,許久,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
這混賬皇兄當日在玉寧國給了他一劍,差點兒送他上了西天。
他本以爲要死在晉王的劍下,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對對自己手下留情。
“本王不能在這裡殺了你,然後叫她永遠都記得你。”
那時晉王冰冷的聲音落在寧王的耳朵裡,他渾身劇痛,可是心底卻在得意地大笑。
晉王害怕了。
因爲他知道,自己是他的威脅。
因爲晉王知道,自己是可以動搖宋明嵐的心的。
一次次地拒絕,甚至遠遠地推開他的那些冰冷無情的話,不僅是在提醒他,更是在提醒她自己。
她在告誡自己,不要對寧王心動。
因爲她其實也會爲他心動的吧?
“不必明嵐勾勾手指,我就願意一直都跟在她的身邊。”
他的目光深情繾綣,看着自己心愛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