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我還會害了我自己的兒?”
成國公夫人啞口無言,許久方纔勉強地道。
然而一旁成國公的臉色令她慌亂無比。
“國公爺,你可不能聽三丫頭挑唆。世人都知道,她一向都敵視我,如今這證據都在眼前,偏她非要鬧着不肯承認,莫非是心有不甘不成?”
成國公夫人擅長倒打一耙,卻見成國公已經開始冷笑,就硬着頭皮道,“我已經叫人去給大哥傳話兒去了。我對不住大哥,害了他的愛女,願意給大哥賠罪。”
“證據?你自己的兒,你竟然還用證據形容?莫非他是個罪人?”
成國公目光如炬,何必宋明嵐提醒,早就看出這裡頭不對勁兒了。
成國公夫人心裡一涼,越發地露出了一副茫然的樣。
“國公爺這話,我不明白。莫非真叫四丫頭吃虧不成?”
“表哥,你!”
宋明嵐突然就明白方靜書爲何會有那樣絕望的目光。
看成國公夫人的樣,方靜書會被抓住和宋明月之間有這樣的關係,和成國公夫人一定有所聯繫。方靜書之所以痛苦,乃是因成國公夫人作爲他的生母,卻暗算了他。這世間對於一個兒來,被母親這樣幫着外人來構陷這樣的罪過,誰心裡會不難過?
“是母親。”許久,方靜書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茫然。
他怔忡地看着自己的母親,看着她躲閃的目光,許久,突然動了動嘴角。
他不明白自己該怎麼辦。
“你別怕,有父親在,父親給你做主。”成國公話音剛落,卻見外頭忠靖候已經臉色鐵青地進門,侯爺覺得最近真是氣死他了,這昨天才把李氏給送到了山裡去,本以爲這侯府裡從此安分,爲了叫宋明嵐安分閉嘴,忠靖候甚至忍着心疼,把李氏一百萬兩的私房給了她。
把這麼多的財物給了宋明嵐,也是叫宋明嵐拿人手短,給侯爺兩天消停日。
只是宋明嵐才消停了,怎麼成國公府鬧起來了?
“怎麼了?”他快步而來,就鐵青着臉問道。
見了披着雪白裡衣跪在成國公夫人面前的宋明月,忠靖候出離地憤怒了。
“又是你?!”成國公夫人將宋明月姐妹從柴房裡解救出來,忠靖候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本以爲經歷了這些,宋明月會老實一點,誰知道她又不知鬧出了什麼。
看如今這模樣兒就知道,這宋明月明顯是又和成國公夫人怎麼着了。
見了忠靖候進門,成國公夫人轉了轉眼睛,急忙捂着臉哭道,“大哥,你要給四丫頭做主哇!”
方靜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親爲了逼迫自己,竟然將自己給陷害到這個地步。
他一雙手緊緊地握起。
見他目光散亂,宋明嵐就覺得心裡難過極了。
她的表哥,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
“大哥來得正好,正好大哥兒要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成國公臉色沉沉地看着妻,他突然心裡生出巨大的後悔,只後悔爲何當日發現了妻的真面目,沒有咬咬牙將她收拾好了再出來見人。
如今,竟害了他的嫡。
“父親,舅舅。”方靜書在這個時候只覺得無法忍耐,他掃過那用一雙含情脈脈的淚眼看着自己的宋明月,只想到自己的雙手曾經撫摸過她的身體,就恨不能將自己的手給剁下來。
他蒼白着臉起身,跪在了成國公的面前輕聲道,“是兒做錯了事,請父親和舅舅責罰。”
“只是,此事兒是被人坑害。”
在成國公夫人喜悅的目光裡,方靜書沉沉的聲音如同一盆冷水潑在了她的頭上。
這俊秀的青年仰起頭來,眼底的不是對母親的孝順,而是陌生和怨恨。
“昨夜母親有事尋兒,兒就過去了,了一會的話,又喝了母親給的一杯茶。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方靜書做夢都想不到,這世間還有會害自己兒的母親,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算計兒的母親。
一杯茶,就叫他徹底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一切。
“茶?”成國公也眯了眯眼。
忠靖候一臉茫然地坐下問道,“什麼意思?”
“我喝了那杯茶,雖然什麼都不知道,模模糊糊,卻還有一些感覺,只覺得懷裡的是個女人。”方靜書沉默了許久,也不去看一旁不安地動了動的宋明嵐,低聲道,“兒……忍不住……所以……”
那杯茶,叫他見到了自己心愛的女。
他卻無法出口。
他不想再將無辜的宋明嵐給捲入其中。
“難道是……”成國公一愣,繼而看向妻的方向,見成國公夫人目光閃爍,頓時心裡明白了什麼,霍然起身一個耳光抽在妻美豔的臉上指着她大罵道,“你個喪心病狂的賤婦!那是你自己的兒,你竟然這樣害他?!”
成國公夫人被他一耳光就抽得連人帶凳一塊兒摔倒在了地上。
她頭破血流,臉頰紅腫,捂着臉疼得哀叫起來。
可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一個孝順的兒來保護她了。
方靜書只是目光悲涼地跪在地上,許久,閉目落下淚來。
“國公爺,我不是,我也是爲了大哥兒好啊!”
成國公夫人心慌了,她看着臉色猙獰的成國公,再看到了一旁偏頭一副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方靜書,突然尖銳地哭了起來,抓住了成國公的衣帶就哭着叫道,“我也不是有意的,我都是爲了他們好。四丫頭有什麼不好的,哪點配不上大哥兒?”
“你住口!”成國公都要氣死了,見她還在狡辯,就越發盛怒。
宋明月那種不知廉恥的陰險女人,怎麼配得上他的兒?
“到底發生了什麼?”忠靖候直到此刻還是有些茫然,見成國公當着自己的面兒打了自己的妹妹,他卻心裡知道,成國公能這樣盛怒,甚至連自己在眼前都顧不得也要打成國公夫人,這一定不是事。
片刻,他突然想明白了,駭然看向撲上去護住了成國公夫人的宋明月。
“你!”
“父親,我,我也是沒有法啊。”宋明月沒有想到方靜書真的不顧及自己的顏面將整件事和盤托出。
她本以爲方靜書爲了成國公夫人和家中的和睦,會認了自己這件事,而不是將下了藥的事兒給出來。
若不下藥,她和方靜書就是兩情相悅。
可若了成國公夫人下了藥,那她就是……
就是……
她哭着一邊護着成國公夫人,一邊對忠靖候哭着叫道,“姑母也是一片好心。母親被父親厭棄了,我和六妹妹該怎麼辦?我喜歡錶哥,可是日後這侯府裡,誰又會爲我這個失勢的姐做主?!”
“我迷迷糊糊的時候,感到有個女人抱住我。無論是因爲什麼原因,她是不是天生下賤,可是我確實對她做了那樣的事。”
方靜書今天早上一清醒就什麼都發現了,昨夜的夢令他太幸福,他得到自己想要的女孩,只覺得一輩活在這夢裡都無所謂。
他甚至都不願意醒來。
可是看倒枕在自己身上的是宋明月,還有留在榻上的刺目的鮮血,方靜書就知道,自己在那一刻,心如死灰。
他不能否認自己的確和宋明月在一起了,可是他也不能否認的是,在那一刻,他的心中恨意頓生。
宋明月爲什麼不能放過他?
“四表妹自己爬上了我的牀榻,不過是自作自受。”他淡淡地道。
哪怕被人罵一句不肯負責的無恥人,他也認了。
只是他也明白,忠靖候府和成國公府乃是姻親,忠靖候不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吃虧。
他極盡對宋明月的羞辱,可是卻知道自己必須對她負責。
也好。
那他就娶了她。
一個在婚前就與他苟合的輕賤女,來日在成國公府裡無論遭遇什麼鄙夷與輕慢,不論過的是什麼日,都是宋明月應該承受的。
曾經的宋明月曾經令他心愛的女孩那樣顛沛流離,過着日夜不安的生活。
他還要討好她來妄圖求她對宋明嵐高擡貴手。
可是如今,宋明月也落在他的手中。
從此她的喜怒哀樂,過得好和過的壞,都得看他的眼色。
這不就是當日宋明月一定要求李貴妃將宋明嵐賜婚給那李家的李忠的原因嗎?
因爲成親之後,這個男人就會掌控女的一生,無論他對她再壞,她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一想到那樣,叫宋明月從此命都掐在他的手中,方靜書的臉上就露出淡淡的笑意。
清雋溫柔的青年,臉上蒼白,笑容卻帶了幾分陰鬱。
宋明嵐看着他的笑容,突然覺得沒有辦法呼吸。
她突然想到了方靜書要做什麼了。
“表哥,不要!”不要拿自己的一生去做那樣的事。
“舅舅,父親,既然四表妹自薦枕蓆,我也確實收了她的清白。兒願意負責。”
在成國公夫人與宋明月驚喜的目光裡,方靜書的目光慢慢地變得冰冷。
“兒願意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