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總是有那麼多不受人的控制的悲歡離別,忽然面臨的時候,只有被動的接受,心中的辛酸苦楚,如果不是有相似經歷的,就無法感受理解。
秦天看着面前的宋老,他面容清瘦,本來祥和的眉目此時卻帶着淡淡的悲楚,秦天想起自己的身世,心中微微一酸,可沒過多久,又露出笑臉來,“宋伯伯,我聽說人死之後是另外一個世界,說不定宋小姐去後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裡,開始她嶄新的生活,這個時候她或許就在那個世界裡想你了,她在想,我走了以後父親是不是會難過,有沒有好好地照顧自己,有沒有吃飽飯,睡好覺?”
秦天看着他笑了笑,輕聲說:“我想她一定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你,她在那個世界過得很好,讓你不用爲她擔心。”
誰說不是呢?她都能穿越過來了,誰知道宋小姐死後是不是穿越到別的世界去了……
宋老回過頭看着秦天,略微渾濁的雙眼有些溼潤,過了一會,笑了笑,和藹地說:“老夫聽到過各種各樣的安慰,就屬你這個小姑娘的安慰最爲古靈精怪!”
“纔不是安慰,我說的是真的。”
“好,好……老夫相信你就是了”宋老看着秦天,眼中隱有淚光,像是要得到她的肯定,‘真的有另外一個世界嗎?”
秦天很鄭重地點頭:“是的,宋小姐在那個世界裡一定也很想念你,擔心你。宋伯伯就當她遠嫁了,雖然看不見她,但是你一定要相信,她現在一定幸福快樂!”
宋老出了會神,然後長長吁出一口氣,回過頭看着秦天笑了兩聲,神色更爲柔和,“小姑娘,謝謝你了。”
周伯站在一旁悄悄抹了一把眼淚。老爺爲着小姐的死傷心了十幾年,自責了十幾年,一個人過着隱居的清寡生活,希望這個小姑娘的話真的能讓他放下心結。
宋老將手中的湯喝完後,又問秦天,“你家公子又上山了?”
經過幾次的接觸,宋老已經知道秦天和莊信彥的關係,也知道他們來這裡的目的。
秦天又給宋老盛了一碗,“是啊,我家公子做事很認真,那天病剛好,我讓他在家裡休息一天,讓海富將茶葉採下山就是,可是他偏不聽,不但不肯休息,還硬挺着要上山,每天採了茶葉回來就不停地製茶,反覆地嘗試,其實有些製出來的,我喝着已經很香了,可是他還不滿意,總認爲並不是最好的狀態!”
“看來你家公子是個執着的人,難得啊……”說着宋老接過湯,皺眉,“怎麼又給我一碗,我都喝不下了!”
“兩碗湯算什麼,喝得下的,我煲了整整一個半時辰,當然要多喝一點。”秦天將眼前這個和藹可親,身世可憐的老人當成自己的長輩般對待,語氣中自然而然地多了一些親暱和隨意。
宋老怔了怔,竟然也沒拒絕,又端起碗喝了起來。
周伯在旁邊驚訝地直瞪眼,要知道,老爺往日裡可是說一不二的人,自己想讓他多吃點東西,好話說盡都沒用,沒想到這秦天隨便一句話就能讓他改變心意。心中不由地有點酸溜溜的
“人家小姑娘說一句比我說一百句都管用。”周伯嘟嚕一句。
宋伯聽到,瞪了他一眼,“你做的有人家小姑娘做的好吃嗎?”
周伯頓時無語,心中卻嘀咕:我又不是廚子,能將飯做熟已經很不錯了,誰叫你不肯帶廚子來!
秦天在一旁捂着嘴笑,笑完後又接起宋伯的話說:“我家公子雖有些缺陷,但是他也有着很多優點。”
“什麼優點?”宋伯笑問
“最大的優點就是很孝順,”秦天笑着說,“他還很聰明,很有主意,遇事沉着冷靜,還有心腸也好。” ★ttКan★¢O
“別的我不知道,心腸好這點我很同意。”宋老摸着鬍子笑道。他想起那天他脫下衣服幫自己遮雨的情形,換作是以前,一點都不奇怪,多的是人願意這麼做,可是今日,他只是一個山野村夫而已,可是那位公子依然毫不猶豫地這麼做,可見他確實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公子,就如眼前的小丫頭一般。
秦天看着宋伯牀頭上的書本,雙眼忽的一亮,“宋伯,我家公子也會讀書寫字的,等他空閒你也有閒情的時候,我將他帶過來,你和他說說話好不好?我家公子其實希望和人接觸,卻總是放不開,你們志同道合,或許能說得上話!”
宋老點頭答應:“你帶他來就是了,老夫什麼時候都空閒。”
秦天笑了笑,正準備說些感謝的話,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再喊:“莊大公子,莊大公子在嗎?”
秦天怔了怔,對宋老說:“宋伯伯,好像有人在找我家公子,我回去看看。”
宋老對她揮揮手示意她快去,秦天出了宋家,便見自家院子前停着一輛非常氣派華貴的馬車,有不少小孩牽着狗圍着馬車嘻嘻哈哈地看熱鬧,一名身穿灰色長袍的男子正在敲自家的院門。
“你是誰啊?”秦天滿心疑惑地走過去。
敲門的那人回過頭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材高大魁梧,眼睛下有一道疤,秦天覺得很眼熟,可是一時沒想起在哪裡見過。
她看了看旁邊的馬車,車窗緊閉看不清裡面有什麼人,又問:“你們找莊公子做什麼?”
這時,緊閉的車窗簾下忽然伸出一手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將用金線繡着流雲圖案的窗簾掀開,露出一張英氣勃勃的俊朗面孔。
“我找莊大公子就是想問問,說好了一起來的,他怎麼就這樣把我給拋下了呢?”
濃眉大眼,銅色的肌膚,桀驁的笑容,可不就是莊信彥故意拋下的謝霆君?
他怎麼來了?
秦天疑惑間,他已經從車上跳下來。也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落下來的位置剛好在離秦天不遠處。
秦天連退兩步,皺着眉頭打量着他,他今日穿着一件寶藍色的夾金暗繡錦袍,春季的陽光明媚燦爛,溫和地灑照在他身上,將他直綴上的暗繡映得金光閃爍,色澤純粹鮮亮,而他另半邊身子卻被馬車的陰影遮成了昏暗的墨藍色,袍子上的紋路便如暗刻上去的琺琅點翠般迤邐。
見秦天正在打量他,謝霆君微微一笑,眉宇之間豪氣頓顯,那是區別於莊信彥的高潔冷峻的另一種寫意風流。
“謝公子,你怎麼來了,你這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秦天很是奇怪,他們出來的還算隱秘,他從何處都到的消息,而且又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謝霆君揹負着雙手,擡起頭,微微一笑,笑容間流露出一種傲氣,
“我這人說話算話,既然說了要陪同你們前來,就不會食言,至於我爲什麼知道你們在這裡……”謝霆君低下頭稍稍接近秦天一步,深邃的雙眼如同無邊的暗夜,“只要我有心要知道,就總有辦法知道的。”
他壓低了聲音說道,說完笑了笑,有種神秘的意味。
說起說話算話,秦天也沒話說了,真要計較起來,確實是他們家公子食言在先……
她瞧了瞧正自微微笑着謝霆君,心中暗想,他爲什麼一定要跟着來呢?難道……
秦天想起中秋那晚他對她說過的話,難道是爲了自己……
隨即又搖頭,應該不會,在大家的眼中自己也不過是個小丫頭,他需要爲自己這麼勞師動衆?而且他們只見過數面,自己一沒有作詩,二沒有跳舞,根本就沒有顯示出穿越女的與衆不同啊……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那晚上的話說不定他也只是隨口說說。
“我家公子上山去了還……”秦天話還沒說完,就被謝霆君笑着打斷:“我趕了這麼久的路,又渴又累,我好歹也是你家公子的朋友,遠道而來看望你家公子,你就不請我進去坐坐?”
被他這麼一說,秦天還真找不到理由拒絕了……
另一邊,莊信彥和海富採摘了茶葉後正趕着下山。
因爲製茶都需要最新鮮的茶葉,當天採,當天就要製作,否則就影響茶葉的品質,所以每天海富都要上山採摘新鮮的茶葉。
“少爺,我就不懂了,你幹嘛要跟着我一起上山來,日頭大,山路又不好走,看你累得滿頭大汗的……”海富實在不解,採摘茶葉他一個人足夠了,少爺何必跟着上來自討苦吃。
莊信彥看明白他的意思,卻不出聲。只是努力地跟上海富的腳步,他喘着氣,背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溼,風一吹,涼颼颼的,卻不以爲苦。
爲什麼?之前他只顧着躲着人,整天躲在院子裡看書習字,平日裡也沒什麼病痛,只當自己的身體好,可沒想到,一出來就顯了原形,就這麼爬一趟山,淋一次雨便大病了一場,別說和海富相比,就算和秦天相比似乎也有不如。
將來自己要照顧妻兒,要承擔起茶行的責任,這麼弱的身體怎麼行!要練身體,非得要煉出壯健的身體出來不可!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和海富說的,要是讓他知道,豈不是被他笑死!
莊信彥板着一張臉不理他,繼續趕路。
兩人很快下了山,進了村莊,遠遠的,便看見停在門口的豪華馬車。
海富皺了皺眉,奇道:“咦?是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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