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太太終於肯見他們,宗家老爺們都看到了希望。接下來的時間裡,三人使出渾身解數,最爲古板的三老爺唱白臉,引經據典,細數着脫離宗族的各種壞處。而大老爺和二老爺唱紅臉,既表示對於大太太上次的憤怒的理解,還親自向秦天賠禮道歉,說上次沒有查明真相就貿然定罪實是不該。
等到三人說得嘴都幹了,大太太見架子端的差不多了,便見好就收,她將手中的茶盅放下,慢悠悠地開口道:“其實不到萬不得已,誰又想不認祖宗?只是,上次宗族實在是太過分,若不是我堅持下來,我好好的一個媳‘婦’就要被你們‘逼’走了,好好的一個下人就要被你們‘逼’死了,你們說是也不是?”
此時他們都已經知道那次的事情是二房的陷害,三位老爺哪還有話說,只能在旁邊陪着小心,連着說是。
秦天接觸這些宗族的人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這些人仗着自己在宗族的地位都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哪回不要受他們的氣,哪回不要向他們讓步,如今見他們點頭如啄米,氣勢全消,對着自己這個晚輩也是低聲細語,看着臉‘色’說話,哪裡還有之前半分的囂張,不得不說,這心情啊,非“痛快”二字不能形容
“本來我也不打算回頭了,不過見你們這些叔伯長輩一心爲我們這些孤兒寡母着想,這份情意,我不得不領。”大太太繼續說:“但是,醜話說在前頭,我們這一房重歸宗族後,未免像上次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造成大家的不愉快,我勢必要與宗族約法三章”
“約法三章?”宗家老爺們一愣。
大太太面‘色’沉靜,神情語氣中有種不容反駁的氣勢,她伸手比劃着:“第一,我們這一房的事情,不論是家事,還是茶行裡的事,都由我們自己做主,宗族無權干涉
第二:宗族的一切大小事務,我們這一房也不會‘插’手。
第三:除了每年給宗族的紅利外,宗族不得以任何名目再向我們索取,不過,如果宗族真有什麼困難,我們會視情況量力而爲
只要答應我們這三個要求,我們四房便重歸宗族,關於宗族在盛世的乾股,依然依照以前的協議。”
聽了大太太的話,三位老爺面面相覷,這不就等於是說四房用乾股在宗族買了一個位置?以後他們除了拿銀子外,完全失去了對四房的掌控,這像什麼話,那宗族對他們來說不就等於形同虛設?
古板的三老爺眉頭一皺,就像表示反對,可大老爺及時阻止了他,大老爺向大太太說道:“這件事我們還做不了主,還需得回去與三叔商量纔是。”
大太太也無所謂,點頭道:“是這個理,不過你們當知道我的‘性’格,我要麼不說,只要說出來便是板上釘釘,再無商討的餘地,如果三叔同意,那還好說,如果三叔不肯,你們也不用再來了,此事到此爲止,大家都不用再費心了”
說完,大太太也不再多說,便以身體不適爲由,結束了這次的會面。
這次的談判最後以大太太的完勝而告終。畢竟,四房脫離宗族的危害短期內還看不出來,可是宗族沒了四房就沒了一大筆進項卻是眼‘門’前的事,宗族各房早已習慣了這筆額外收入所帶給他們的舒適生活,從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兩者相比,自然是宗族沉不住氣,誰先沉不住氣,誰就得低頭。
等到大太太完全處理好這件事後,她就拉着秦天的手說:“從此以後,你放心大膽地去做你想做的事,再沒有你可以威脅到你,也沒有人可以管束到你,我將整個莊家都‘交’給你,我信任你,相信你絕對能給莊家上下千餘口人安寧穩定的生活。”
“娘,謝謝你如此相信我。”秦天擁住大太太,心中感動不已。原來大太太費了這麼大的心力,不過是想讓她活得更自由,更自在。秦天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別說是婆婆了,即便是親身父母,也難得有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
她從不會因爲她有這個利用價值纔會被大太太看重而耿耿於懷什麼的,要知道,她前世見過多少有能力有才幹的人被老闆或上司防備妒忌的,過河拆橋的事情屢有發生。人都是相互的,不能指望着自己什麼都不做,就會得到別人的喜愛,看重什麼的,那種機會微乎其微。你哪怕是長得傾國傾城,也要費點心思來打扮自己和充實自己吧……
很快又一個月過去,這天,秦天和方妍杏一起去珍寶齋看新貨,進去便見到幾個商‘婦’坐在一邊,一邊喝着茶閒聊一邊看着夥計呈上來的首飾樣品。
秦天瞥了一眼,都是認識的人。自從上次在知府夫人的宴會上被所有商‘婦’圍攻之後,秦天覺得有必要改善自己與那些商‘婦’的關係,是以之後有什麼商‘婦’的宴會活動都有參加。也結識了不少的人。不過這些太太們閒來無事最愛東家長西家短地說人是非,秦天並不是很喜歡,是以平日裡也很少與她們深‘交’。
那幾位太太正聊得開心,看到秦天進來皆是眼睛一亮,其中一位家裡開綢緞莊的王太太立刻站起身迎上來,滿面笑容地說:“我今天一出‘門’就聽到喜鵲叫,就知道今天會遇貴人,果不其然”
對方如此熱情,秦天連忙上前與她們招呼。又將方妍杏介紹給她們。
雙方見過禮後,秦天本不想在與她們糾纏,可沒想到王太太卻抓住她不放,不由分說地將她拉下來坐着。其餘兩位太太一個是雲來客棧的劉太太,一個是四喜酒樓的朱太太,兩人都堆滿了笑容說:“我們知道莊大*‘奶’貴人事忙,可是今兒既然遇到了,可非得和我們好好敘敘不可。”
她們如此說,秦天也不好再拒絕,便和方妍杏一起和她們坐下。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着閒話,秦天雖然不感興趣,可是爲着禮貌也只好適時地‘插’兩句嘴,想着再坐會就告辭離開。
可話還沒說幾句,忽然王太太眼珠一轉,湊到秦天面前,睜大了眼睛饒有興趣地說;“莊少‘奶’‘奶’,有件事不知你聽說了沒有?”
其餘二人也都是雙眼冒光地看着秦天。
見此情形,秦天明白,這纔是她們纏住她的目的。
“什麼事?”秦天淡淡一笑。
朱太太接口,神情語氣皆充滿興奮:“就是關於你們府上四小姐莊明喜的事啊,聽說她被賊子擄走後,被那些人輪番着糟蹋了,後來又搶走她哥哥的財產,最可恥的是,聽說她還未成親就經常有男人出入她的香閨,她做生意之所以能做得這麼好,也是她用身子換來的。你是她嫂子,一定最清楚這件事,到底是怎樣的,你說來聽聽吧”
“是啊,是啊,這裡也沒有外人,你放心的說,我們絕不會說出去的”劉太太拍着秦天的手催促着。
秦天看了她一眼,收回手,淡淡道:“恐怕要讓三位太太失望了,四小姐已經與我們分家,她的事情我並不知曉。”
最不喜歡說人是非,哪怕這個人是她討厭的莊明喜,要她在背後和一些人幸災樂禍地說她長短,秦天自問做不到。
三位太太本以爲會從她嘴裡聽到猛料,可是沒想到秦天嘴這麼嚴,什麼都不肯說,失望之下也有些不高興,王太太乾笑兩聲,說:“雖然分家,但總歸是你們莊家的人,哪可能什麼都不知道,看來莊少‘奶’‘奶’是當我們外人了”
一向謹慎的秦天見到王太太這副嘴臉,實在沒忍得住,她看向王太太,似笑非笑:“別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即便是我知道什麼,我也不會拿一個姑娘的不幸遭遇當‘成’人情來賣於你們,而且,我們確實不熟,王太太硬拉着我問長問短實在失禮”
三位太太漲紅着臉看着秦天目瞪口呆,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秦天站起身,正準備出去的時候,忽然一道清亮悅耳的聲音從裡間傳來,“你們這麼想知道我的事,爲何不直接問我呢?”
話音剛落,一名千嬌百媚,珠圍翠繞的‘女’子在一羣人的簇擁下掀開簾子從裡間走出來。
三位太太聞聲看去,卻見那名‘女’子生得明眸皓齒,‘脣’紅齒白,正是剛纔她們的話題人物莊明喜。
此時莊明喜正用一種‘陰’冷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們。
三位太太做夢都沒想到莊明喜在裡間,臉‘色’微變,訕訕地回過頭。
秦天注視着莊明喜,幾個月不見,只覺她變了很多,並不是說她的容貌外表變了,而是她的氣質,之前的她一直都是謹小慎微,冷沉如冰,你永遠都看不透她心中在想些什麼。可現在的她,有種戾氣外漏,眉宇間帶着些張狂,如果說之前的她如同沉靜的湖水,那麼現在的她便是一把出鞘的刀。
銳利,張揚。
卻見她微微一笑,慢慢地走到三位太太身邊,一手撐着桌面,微微低下頭,看着三人,挑眉冷笑:“爲什麼見到我都啞巴了,不是想知道我的事嗎?我就在你們面前,有什麼想知道的就問吧。”
三位太太在她的挑釁下面‘色’發白,其中王太太輕咳了一聲,道:“不與你一般見識……”說完,給另外兩個使了眼‘色’,就想走。
可是莊明喜卻伸手攔住了她,她看着王太太繼續笑:“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你是不是想知道,你夫君是否也是我的入幕之賓呢?”
王太太臉‘色’大變,“無恥”
話音剛落,莊明喜臉‘色’忽的一沉,揚起手照着她臉上就是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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