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彥,你打算怎麼辦?”秦天眼直直地看着他,“你要娶她嗎?”。
莊信彥下意識地搖頭,他纔不要弄個不相干的女人在身邊,何況他還答應過秦天。遵守承諾也是一個男人的責任。
如果要選擇的話,他當然選擇對自己的妻子負責,謝婉君是他什麼人?何況他本就沒有對她做過什麼。
“什麼怎麼辦?雖然單獨相處了一夜,可我一直昏迷,根本就沒可能做什麼,這件事本來就可大可小。只要處理得好,也不算什麼大事。”莊信彥鄭重地寫下,“不過,救命之恩還是要謝的,等我們回到楊城,我們備上厚禮,親自上門道謝也就是了。”
秦天心中一鬆,小梨渦一下就盪漾了出來:“都聽夫君的”如此乖巧可愛,讓莊信彥滿心喜愛,又忍不住將她擁在懷裡,親暱了一番。
只要信彥沒那個心思,這事秦天就不擔心了。她不是古代女子,她沒有那種三從四德的思想,更不可能去體諒理解謝婉君的心情,來讓自己受苦。這件事本來有很好的解決方法,可是謝婉君卻硬是將事情演變成這個地步,爲了什麼,她心知肚明。她不管什麼妻妾制度,在她看來,謝婉君就是個小三,對付小三用不着客氣
這邊秦天和莊信彥別後重複濃情蜜意,那邊,謝霆君的書房裡卻是烏雲密佈。
謝霆君指着林永怒喝:“我跟你說過什麼,讓你好好保護小姐,你怎麼會讓事情到這種地步?你是死人嗎?這種事情很難處理嗎?這事如果有半點差錯,我唯你是問”
林永不敢反駁,只是低着頭連聲道:“是小的辦事不利,請主子處罰。”
“如果小姐的名節因此受損,我處罰你又有何用”謝霆君怒不可遏。旁邊謝婉君被兄長的雷霆震怒嚇得目瞪口呆,有心爲林永辯解,可是懼於兄長的怒氣,一時不敢說話。
謝霆君拍着桌子,好一會才平復了怒氣。他也知道這件事情也不能怪林永,只是心中有股怒氣無法消散,有些遷怒罷了,他衝着林永一揮手,“算了,你先下去。”
待林永出去後,謝霆君轉身看向謝婉君,臉色陰沉。謝婉君已經注意到他的傷手,走過去,握住他的左手驚道:“哥哥,你的手怎麼了?”
“遇到了草原狼,被狼咬掉的。”謝霆君甩開她沒好氣地說。
“哥哥這麼好的本事,即便是遇到狼,完全可以脫身,也不至於受傷……”說到這裡,謝婉君想起這些天秦天一直和哥哥呆在一起,又想起這段日子哥哥暗地裡看着她的目光總是怪怪的,當初她沒有多想,現兩下一聯繫,心中忽然有個大膽的猜測:“哥哥是爲了救莊少奶奶?”
“你少扯開話題”謝霆君心中一陣煩躁,他指着她:“你爲何不照林永的意思去做?我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明天我就把你送回去,這裡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處理不管是父親,還是我,都不會讓你嫁給一個廢人”
之前他已經從林永的口中瞭解到整件事。想着趁着此事還未傳出去,只要約束家中的下人,再去和莊家商議此事。雖然他打心眼裡瞧不起莊信彥,可是莊家向來是積善之家,只要他開口,他們絕對不會對外張揚此事,想要將此事隱瞞下不是不可能。他就這麼一個妹妹,哪能讓她嫁給一個廢人,何況那個人還是莊信彥豈能什麼便宜都讓他佔盡
謝霆君心中恨恨。忽聽的妹妹說:“已經來不及了……”
“什麼?”
謝婉君面上泛起潮紅,她低下頭,咬着嘴脣說:“此事在歸化早已傳開來了……”
謝霆君愣了愣,接着勃然大怒,一巴掌甩到謝婉君臉上,謝婉君跌坐在地上,捂住臉哭。
“你就這麼犯賤,趕着送上門?”謝霆君氣得渾身發抖。
此話讓臉皮薄的謝婉君忍受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她爬起來跪在兄長面前,抓着他的衣袍苦求道:“哥哥,我已經沒有退路了,現在大家都知道我曾經和莊公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夜,雖然莊公子當時昏迷,什麼都沒有做,可是那些人已經說得很難聽了,說什麼的都有,哥哥,我除了嫁給他以外已經無路可走了,哥哥,你幫幫我……”
謝婉君哭得聲嘶力竭。
這邊,秦天梳洗了過後去見謝家主母文氏。
文氏四十多歲的年齡,相貌端莊,雍容富態。文氏滿臉憐惜地拉着她的手好一陣詢問,問她的傷勢如何?莊信彥的傷勢如何,這些天可有吃什麼苦頭等等。關於她與謝霆君單獨相處的事情倒是一字未提,像是根本就沒這回事般。這事於秦天的名節有損,對於謝家來說,也不是什麼光彩事。恨不得就這麼揭過,再也不被提起。
說着說着,話題就轉到謝婉君的身上,文氏說:“婉君這孩子我也是看着長大的,知書達理,性格溫順,女紅家務也是好手,將來是很能幫忙的。”說着,悄然瞧了一眼秦天的臉色。
作爲嬸孃,這件事又是發生在她這裡,於情於理,她總是要過問一下的。
秦天手中端着一隻剝胎白瓷茶碗,她面色平靜地用茶蓋一下一下地撇着茶葉,然後笑着說:“早聽說謝小姐秀外慧中,如此好女,將來必有一段好姻緣。”
說着,秦天放下手中的茶碗,看着文氏笑道:“說起來,這次若不是謝公子和謝小姐,我們夫妻兩或者就不能活着回去了,我夫君說,這救命大恩,我們莊家會謹記在心,將來一定尋機報答。”
索性將話說開,這救命之恩,他們認,可這人,他們就不要了他們如果真的爲謝婉君着想,趕快約束下人的嘴
文氏臉色微變,卻不好再說什麼,畢竟她只是嬸孃不是親孃,當下,她將話題轉開了,又與秦天聊了一會,方送了她出去。
等秦天走後,文氏連忙叫人寫信將這件事以及莊家的態度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遠在楊城的謝太太。讓家僕儘快送信過去。
當晚,秦天給莊信彥擦身子。
莊信彥的傷勢還未痊癒,沾不得生水,不能沐浴。他又不願意讓丫鬟近身,海富幫着他擦了幾次又不得他滿意。所以晚上他便讓秦天幫他擦擦身。
秦天脫去他的衣裳,見到他背上的傷,疤痕累累,猙獰可怖,心疼不已。
“不是受的刀傷嗎?怎麼會傷成這樣?”秦天輕輕地撫摸着他的傷處。
“我也不知道,醒來後就這樣了,說是掉下水後化膿,只得割去腐肉,用燒烙癒合。”
想起那種痛苦,秦天不由地打個寒戰,憐意更深。
“還疼嗎?”。
見她滿臉憐惜,莊信彥有心撒嬌,連着點頭。
秦天轉過他的後背,低下頭,在傷口上印上輕輕的吻。莊信彥身子輕顫。
“這樣還疼嗎?”。秦天看着他,雙眼俱是情意。
莊信彥心神俱醉,難以自己,他轉過身,吻上她的脣,好一陣纏綿,接着,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輕聲說:“不疼了。”
第二天一早,謝婉君身邊的丫鬟彩雲過來,說是謝婉君在花園備了茶點請她過去一敘。
秦天知道她有話同自己說,她也想快點跟她挑明此事,依約去到後花園。
她前腳剛走,謝霆君後腳便過來看望莊信彥。
聽到謝霆君的到來,莊信彥臉色一沉,吩咐海富給他更衣,然後在他的攙扶下起了牀。
“莊兄已經能起身了,看來身體已經無大礙了,恭喜恭喜”謝霆君笑着走了進來,一直走到莊信彥面前。
見他過來,莊信彥鄭重地向着他一揖到底,旁邊海富解釋:“我們少爺多謝你對大少奶奶的相救之恩”
謝霆君挑眉一笑,正想說些什麼,莊信彥卻忽然出手,一拳狠擊在謝霆君的臉頰上
謝霆君一時不查,被他打得連退了兩步,他捂着劇痛的臉頰,心頭火起,右手不由握拳,可終究是忍了下來。
“莊兄爲何動手?”謝霆君冷聲道。
“這一拳是回敬給你的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莊信彥在早已準備好的書案上寫下,因爲情緒過於激動,差點將紙給劃破
謝霆君心頭一跳,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卻見他繼續寫道:“是你故意將她帶走,是你故意造成與她單獨相處的局面謝霆君,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莊信彥幾乎是將手中的紙甩到他臉上
他們都將他當成好人,可是有誰比他更清楚,當時他分明是從他手中強行帶走秦天的
原來只是這樣,謝霆君心頭一鬆,他還以爲莊信彥已經發現了他見死不救的事。
當下他很快平心靜氣,冷然道:“莊公子,話可不能亂說,當時事急從權,而且我這幾日一直都是以禮相待,莊公子如果不信,可以去問尊夫人”說着,他又看着莊信彥冷笑,道:“說起來,明明是莊公子沒有保護好尊夫人,如今卻來指責一個將你夫人平安帶回的人,這是否太不厚道了”
他故意在莊信彥面前舉起斷指的左手,扭動了一下,慢條斯理地說:“這傷本應是你爲她來受纔對,如此爲何卻是我爲她斷了三指?爲何每次秦天受傷,都不是你待在她身邊?”
他冷冷地看着莊信彥,一字一句:“不過是因爲你沒有能力來保護他”
“謝公子你說話不要太過分”一旁的海富怒道。
“我有說錯嗎?便是當着秦當家的面,我也一樣這麼說。莊信彥,你問問自己,你真的能保護好她嗎?”。謝霆君瞪着莊信彥聲色俱厲。
莊信彥臉色一白,他死死地盯着謝霆君,胸口不住起伏,可不過一會,又平靜下來。
“不管你花多少心思,她總是我妻子,這一輩子,她都是我的妻子”這一串字卻是寫得非常漂亮。
謝霆君不自禁地咬緊牙關,隨即擠出一個笑容,“那當然,誰不知道秦當家是你妻子。”接着他笑容一斂:“言歸正傳,今天我過來,一來是看望莊公子的傷勢,二來是有句話想問莊公子……”
莊信彥心知他要說什麼,立即裝過身,謝霆君這話就無法說下去。
他見莊信彥在紙上寫下:“莊某很感謝令妹的搭救之恩,對於這次的事,莊某會守口如瓶,絕不會讓半點不利於令妹的言語傳出。還請謝公子放心。”至於謝家那邊,他們自會打算,用不着他來提醒。
本以爲他這麼表明態度,女方家裡應該不會再堅持。畢竟他有缺陷,又有妻室,對於謝家小姐來說並非良配,想來他們如果有選擇都不會想要將謝小姐嫁給他。只要隱瞞下那件事,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可沒想到,謝霆君冷笑着說:“如今婉君照顧你的事情已經在歸化傳得沸沸揚揚,莊公子如此急於撇清是不想負責嗎?”。他是謝婉君的兄長,這種事,他完全可以挑明瞭說。
莊信彥面色一沉,“我從未做過對不起謝小姐的事,又何來負責一說?此事知者甚少,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傳得沸沸揚揚?謝家也算是大戶之家,對於子女的名節竟是這般不在意嗎?”。換作是任何人家,難道不應該在事情未明朗之前全力隱瞞嗎?又怎會傳了出去?
他知道,這種事情態度從一開始就要鮮明,否則越往後越說不清楚。
“莊公子這意思可是我謝家硬要賴上你?”謝霆君冷笑連連,“既是這般,我今天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可憐我妹妹好心救了你,卻要因此名節盡毀,淒涼一生,都說莊家最講信義,在我看來,名不副實也”說完,轉身拂袖而去。
另一邊,秦天和謝婉君坐在花園中的一個八角亭中。兩人中間隔着一張石桌,石桌上擺放着各色茶點。
這會正是一天裡陽光最好的時候,照得身上暖烘烘的。花園裡百花衰敗,卻又好幾種不知名的植物依然鬱鬱蔥蔥,看着也有些意趣。
“這是今年的雨前龍井,姐姐試試。”謝婉君爲秦天沏上熱茶。
看着她那張美麗面孔,想着她一直處心積慮地接近信彥,秦天心中一陣厭惡,可是一想到如果不是她相救,或許他這會已經沒命了,這種厭惡又消散了些。
秦天覺得,謝婉君並非大奸大惡之人,只是錯愛了人而已,或許她能用溫和一點的方式來解決此事,免得弄得謝莊兩家面子上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