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太太頓時語塞。管家之權對與她有多麼重要,她又怎能輕易放棄?
可是當着宗親的面,秦天一次又一次地以她妾室的身份來說事,讓她實在無法反駁。
她站在那裡,怒視着秦天,心中涌起滔天的怒火卻無法發泄,只燒得她內傷。她恨得握緊了拳頭,指甲深陷入‘肉’裡,她卻不知道疼。
可就在這時,她身邊的莊明喜忽然站起身,看着秦天冷聲道:“大嫂,你這話我實在不能苟同,你的意思難道是說,因爲你成爲當家,所以就可以不將大娘和別人所做的約定放在眼裡的嗎?”莊明喜冷笑一聲,美目中迸發冷光,“大娘當家這麼多年,不知和多少人有過信約,難道說,到你這裡都不算數了?這麼一來,茶行不是要大‘亂’了嗎?知道的,還當大少‘奶’‘奶’真的是爲了莊家好,不知道的……”
莊明喜冷笑連連,目光卻瞟向大太太,“不知道的,還以爲嫂子成爲當家就不將大娘放在眼裡了!”
本來一直保持鎮定的莊明喜因爲一連串的變故,語氣也不由地‘激’動起來!
此話一出,衆人臉‘色’各異,誰都聽出莊明喜此話的挑撥之意,都沒想到新當家才上任呢第一天便是這般劍拔弩張。可是細細想來,大少‘奶’‘奶’想要收回管家權利有她的道理,可是四小姐所說的,大少‘奶’‘奶’如此忽視大太太的信約也確實不孝了……
衆人面面相覷,卻不敢‘亂’說話,一會悄悄面無表情的大太太,一會又偷眼瞧着正位上的秦天,暗自猜測着事情的發展。
宗親們此時也都不說話,只要和他們的利益無關,他們多半不會着緊,他們也想看看這個新當家會怎麼應付這件事。
卻見正位上秦天不慌不忙,看着莊明喜用一種“我不跟你吵架,我只是跟你說道理”的神情說道:“四小姐,你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可是向來信約沒有隻對一方有利的道理,所謂信約,本來就是一種有利雙方的約定,當年母親之所以立下信約,是因爲當年二姨太太親口承諾會全力支持母親……”說到這裡,秦天看向二姨太太,問道:“二姨太太,你又做到了嗎?”語氣帶着些許的引‘誘’‘性’。
心急之下,二姨太太脫口而出:“我難道沒有做到嗎?當年若不是我請姐夫出面,宗親們……”她忽的捂住嘴,猛地回頭看了身後宗親們一眼,滿面心虛。
宗親們齊齊‘色’變,當年莊老爺死後,他們就打過茶行的主意,莊家裡留下孤兒寡母,本是最容易對付不過。他們也曾經拉攏最有資格成爲繼承人的莊信川的生母二姨太太,二姨太太也應允了他們,卻沒想到當時還是知縣的胡大人忽然出面拿着莊老爺的遺囑壓他們,他們不得已之下才退卻,當時他們聽信二姨太太的話還以爲是大太太出錢請來的知縣大人,如今才知道竟然是二姨太太的主意!這麼多年來,若不是大太太一直在宗家下了功夫,讓他們不好意思多加留難,否則莊家那麼大的財富,明着他們做不了什麼,暗地裡總會讓他們不安生。
雖然事過境遷,可是想起當年一面敷衍他們,一面暗地裡搞鬼的二姨太太,心中還是一陣不舒服!
族長莊成志輕輕冷哼一聲。
這一聲落入二姨太太耳裡,卻讓她心驚‘肉’跳,這麼多年,她就靠着當年的那點關係一直和宗親們保持聯繫,否則上次也請不來他們的支持,現在竟是一股腦兒將他們都得罪了……
二姨太太叫苦不迭,心中懊悔不已。身邊的莊明喜也有些埋怨地看了二姨太太一眼,似乎在責怪她太沉不住氣。
秦天看着她們的面‘色’,心中暗笑連連,果然如此!看之前宗家們對二姨太太的態度,就知道他們一定不知道二姨太太和大太太‘私’底下的‘交’易,很好,這樣一來,她的計劃將會進行地更爲順利。
“可是二姨太太,母親和你約定的不止是這麼一件事,母親需要你全力的支持,便會予你相對的利益,這麼多年,母親遵守了她的諾言,可是你呢,你真的全力支持了母親嗎?”
“我怎麼沒有……”
“你就是沒有!”秦天很乾脆地打斷她,站前身,向着二姨太太走過去,邊走邊道:“所謂的全力支持,首要便是要尊重和依從母親的當家地位!可是,你有尊重過母親嗎?”
“我怎麼沒有……”二姨太太只覺身後宗親們的目光像是利劍一般地‘射’向她,她漸漸氣弱,莊明喜在一旁扶着她,面‘色’蒼白。
“你沒有!”秦天又毫不留情地打斷她,“就在剛纔,你還連名帶姓地呵斥母親,這是你一個妾室對正室應有的態度嗎?”
二姨太太退後一步,手心冒出冷汗,“我……我……剛纔……”她感覺到一種恐懼,這種恐懼來自於她不知道秦天到底想做什麼。
“剛纔我娘只是一時衝動,待會我娘自會向大娘磕頭道歉!”莊明喜接口道。這種口角上的失誤一般來說只要磕頭認錯也就過去了。
秦天笑了,“這次是一時衝動,那麼上次呢?上次可是有無數雙眼睛親眼看着二姨太太向大太太動粗了!如果那也是一時衝動,那二姨太太這種不把家規放在眼裡的一時衝動也太多了!”秦天說的是上次二姨太太揭穿大太太眼盲的那一天所發生的事,也正是那一次,讓秦天下定決心留下來幫助大太太。
莊明喜面‘色’更白,還想說什麼,秦天卻將臉一沉,指着她厲聲道:“夠了!你算什麼身份,不過一個庶出,竟然三番四次地與我這個當家頂嘴,光是這一點便已經可以看着你們的囂張跋扈!從來無規矩不成方圓,家規在你們眼中形同虛設,這樣下去,莊家豈不是要大‘亂’!”
字字在理,卻又字字誅心,莊明喜無法反駁,忍不住全身顫抖,她看着面前的秦天,那一身正紅‘色’的華服刺痛了她的眼,讓她幾‘欲’暈眩,她咬緊了下‘脣’,嘴中一片血腥味。
秦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轉過頭,目光從那些下人面上一一掃過,下人們只覺那目光犀利冷然,如有實質,心中升起一種緊迫感,紛紛低下頭,噤若寒蟬。
“今天,我既然得到母親的信任,成爲這個當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整頓家風!”秦天忽然高聲道:“來人啦,撤掉二姨太太的座位!”她看向二姨太太,一字一句:“正室之前,哪有你一個妾室坐的地方!”
翠微和月娘上去,將二姨太太強行拉起,將她的座位撤走!二姨太太踉蹌着站穩,看了看四周眼光各異的下人,氣得幾乎要暈過去。莊信川和莊明喜看着母親,面‘色’灰敗,難受之極。
大太太這麼多年受足了二房的氣,只因爲她是個重承諾的人,所以才一直忍讓,可並不代表,她真的不在乎二房的跋扈,如今見秦天將二房整得動彈不得,心下里一陣痛快。而一旁的莊信彥見秦天不過幾個回合,不但壓制了二房,還順便震懾了下人,心中暗暗佩服,也更加感‘激’她留下來的好意。
“各位長輩,秦天給你們見禮。”那邊,秦天又走到宗親們面前,向着他們一福。宗親們見她小小年紀做事雷厲風行,乾脆利落,心中再也沒有小覷之心。莊成志笑道:“當家‘奶’‘奶’不用多禮。”
“各位長輩已經看到了,妾室李氏對我母親不尊重已經是事實,請問各位長輩,我母親是否還應該繼續履行當初和李氏的信約?”
二姨太太頹然地垂下頭來,此時的宗親們哪裡還會對她有一絲維護?
果然,她聽得莊成志冷哼一聲,道:“既是如此,當然無需再遵守!”
二姨太太雙腳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虧得旁邊莊明喜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她擡起頭看向‘女’兒,見‘女’兒雙眼發紅,顯然心中憤恨之極,
“娘,‘挺’住,怎麼都得‘挺’住,現在認輸,就什麼都沒了!”她聽得‘女’兒輕聲說。
二姨太太抓緊了‘女’兒的手,忍不住流下淚來。
“二姨太太,我如今收回你的管家權,你還有何話說?”秦天看向二姨太太。
她不可能再任由二房繼續囂張跋扈下去,她是良妾,爲莊家生有一子一‘女’,又有知府大人撐腰,本身也比沒有做過大‘奸’大惡之事,想將她趕出去比較困難,而且相信這也不是大太太的心願,大太太如果真是心狠之人,她一個當家又怎麼會想不出辦法?
所以要想讓二姨太太以後消停一些,只有剪除她的勢力,否則光是應付她,就夠秦天頭疼的了!但是這件事畢竟是大太太和二姨太太之間的約定,一個不好,就會陷大太太於不義,所以秦天才會當着宗親以及下人的面,光明正大地收回權利,讓她無話可說。
大太太聽到這裡,連連點頭,月娘和翠微滿面笑容,‘激’動不已。三房的人一直靜悄悄的,可是莊明蘭以及莊信忠夫‘婦’都用一種崇拜的目光看向秦天!
正當大家以爲事情告一段落的時候,秦天又出聲了,她看向家丁那一邊,聲音平靜,卻透出威嚴:“上次,大太太與二姨太太爭執之時,曾經有吩咐過人執行家法,當天哪幾個領的命,站出來!”
家丁中有幾個人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