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7月初,我跟宋子馨正式從A大畢業,參加了學校的畢業典禮,與所有的人一樣走完了所有的程序,與之不同的是,對於別人這是含金量滿滿的畢業證書,然而對於我跟子馨不過是一張能夠證明我曾經在這所學校唸書的紙而已。
儘管A大是A市最好的大學,在中國那麼多所大學裡也可謂是名列前茅,然而對於我們這樣的家世而言,大家都會認爲沒有出國留學都算不得什麼的,我們圈子裡很多人都被父母送到了國外,我與子馨都是因爲父母捨不得纔沒有出國的。
這個畢業典禮對於我而言更多是對雲瑤的緬懷,她去美國之後便是音訊全無,就好像消失人世一樣,我迄今都不能想象那晚她到底承受了怎樣的摧殘與羞辱,又是懷着怎樣的心境將這一切承受下來?
她不止一次對我與子馨說“只要怎樣就好了”,家裡遇見困難的時候,她會拿自己休息的時間去做兼職,說“只要少睡幾個小時就可以了”,弟弟犯錯的時候,她硬着頭皮的縮衣減食,說“只要度過這個難關就好了”;
大四所有的人都在衡量是繼續讀研深造還是實習的時候,她直接就斷了自己讀研報送的機會,“只要參加工作了就好了”;工作了,每天忙得昏天黑地,卻想着“只要轉正就好了”,好不容易轉正了,竟然會遇見這樣的事情?
她對這張畢業證是有嚮往的,在她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學費與生活費是一筆很大的開支,也有別的稍微差點的大學可以錄取她,可以承諾不要學費,還會發獎學金,是因爲她對A大的嚮往,父母才咬着牙地送她來到這裡的。
她是家裡人的驕傲,她說每當有人誇耀她的時候,她媽臉上的心酸纔會被減少,她渴望拿着A大的畢業證掛在家裡的牆上,讓每一個人都知道她的成就,然後讓爸媽臉上有光。
然而這樣的機會現在也沒有了,沒有實習單位開出了的評優報告,沒有她本人的到校,沒有走完相關的程序,她拿不到這個畢業證。
當然,也許她自己也不想要了,她選擇離開這裡,可能也是想要離開這個曾經與她有關係的城市與學校,開展另一個新的人生,在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國外,她可能不再是雲瑤,而是另外一個英文名字。
我拿着雲瑤的相片看,我問子馨說:“你說雲瑤在美國的日子好過嗎?你說她還會回到中國來嗎?你說如果她回國了,還會來找我們嗎?”
“她愛找不找,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她自己的問題,難道還能夠怪得上我們嗎?難道她當初跟我們做朋友是看中了我們有錢嗎?”聽見我的問題,子馨有點煩躁了。
這件事情我一直對她都是有微辭的,我認爲雲瑤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是不會跟她開口的,沒想到卻被她直接給拒絕了,雲瑤這樣的人肯定不會再說第二次了。
“不是怪我們?而是心涼吧!朋友之間本就該相互幫忙的,你拒絕了她的請求,而我在她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我竟然把她扔在了醫院裡,就爲了聽爸媽的話而沒有去陪她,我感覺很對不起她。”
“你怎麼不說她自己作呢?明知道他們老闆不是什麼好角色?還那麼沒節操地往上撲,她肯定是以爲人生就跟電視劇裡演的那樣,她只需要脫掉身上的衣服然後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猥瑣男睡一覺就可以達到目的,以爲好歹人家會把她當情人,殊不知這些老男人、死變態,根本就不把她當人看。”
我能夠想象得到雲瑤離開中國的時候,內心的悽苦,此時她一個人在國外,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日子怎麼過?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畢業典禮才結束,本來我跟子馨約好一起去喝下午茶的,可是誰知道正喝着茶呢,子馨的電話響了,她雖然沒有說什麼,不過我看她已經眉飛色舞的了,看來是個讓她心情愉快的電話。
掛了電話之後,我問道:“誰啊?怎麼開心?又找到新男朋友了?”
“嗯,正在努力,不過還沒有成功,等着我搞定了,再介紹給你認識吧!”說着就起身要走,我說:“你這就走啦?這麼不講義氣啊?上次你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可是都沒有陪盛玄陪了你的。”
“聽說你家盛玄明天要去美國出差,你今天不需要去陪他嗎?”宋子馨提醒道。
“你以爲我不想啊,可是盛玄說今天他要收拾東西,說沒空出來。”
“啊?”上次我提議媽把爸爸新買的那套公寓送給盛玄,我想讓媽去送,可能會好點,不過盛玄還是沒答應,他現在好像是租了一個單間住着,在北城的平安小區裡,小區環境還算可以,就是距離公司有點遠。
每次我提議去他住的地方看看,但是每次都被他給拒絕了,我想他可能是條件不太好,他不希望我看到他不好的一面。
“所以說,如果他願意陪我,你覺得我會跟你在一起喝下午茶嗎?我的人在這裡,我的心早就飛到他那裡去了,這次出差可是去開拓市場的,短則十天半月,長則三五月的。”
“不是說接吻了嗎?怎麼又變成這樣了?盛玄到底愛不愛你啊?怎麼感覺跟他戀愛這麼費勁啊?人家戀愛打得火熱的,怎麼到了你這裡,就這麼彆扭啊!一個夥兒這個問題,一夥兒那個問題的。”
宋子馨說着看了看手機,最後還是拋棄了我說:“不跟你說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大學畢業這麼大的日子,難道我就這麼度過嗎?我覺得還是需要跟盛玄在一起,於是我就跟他打了電話,約他吃晚飯。
他說他大概五點鐘忙完,讓我在家等他,他回來接我,我看手錶現在都快四點了,乾脆我就去他住的地方找他好了。
這樣我們相聚的時間就能夠長一點了,我打車了平安小區,我對司機師傅說:“師傅,您這夥兒沒有別的事兒吧!如果沒有的話,能不能就等着我啊?我們大概五點半的時候要出去吃飯,繼續坐你的車。”
因爲我不想走出小區再去攔車,穿着高跟鞋而且天氣也熱,師傅說可以是可以,不過要加錢,我說沒問題,於是師傅就直接把車開到了小區的地下停車場了,他說如果在小區內停車時間過長是會被小區治安隊的人罰款的。
到了地下停車場,我竟然發現了子馨的車,奇怪,她怎麼會來這裡呢?
早知道她要來這裡,我就直接坐她的車就好了,我給子馨打電話問她在哪裡?她沒有回答我說:“我現在在做大事兒,別打擾我。”
我想着誰稀罕知道你在哪裡?我拍了照片想着到時候去拷問她,到底在幹什麼大事兒?
我知道盛玄的住址,不過我覺得好幾次我想要來這裡看看,他都不願意讓我來,若是我直接來了,他會不會不高興呢?
思前想後,我還是決定給他打個電話,以免讓他措手不及,我說:“我在你家樓下了,你忙忘了嗎?”
“不是說好我去接你的嗎?”
“那我沒事就過來了嘛,要不我去你家找你吧!”我試探地問道。
“好啊,你怎麼來的?”
“打車來的,今天我沒開車。”
“好,那我下樓去接你。”難道他這一次竟然這麼爽快地答應了,我說:“不用了,我坐電梯上來。”
剛剛出電梯的時候,就看見附近的樓梯口看到一抹紅色的倩影,跟子馨穿的衣服很像,但是那身影很快,我沒有怎麼看清楚?
“思奇,看什麼呢?”本來想要跟過去看看的,盛玄的聲音打斷了我。
“哦,我在樓下看見了子馨的車,剛剛那個身影感覺也像子馨,只是她怎麼會來這裡呢?”我疑惑着。
“她有朋友住在這裡嗎?”
“不知道耶,應該沒有吧!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幹什麼?”這個小區裡住的應該就是一些普通白領之類的,我猜測宋子馨看上的男人不會住在這種地方的。
“走吧!我已經定好位置了,今晚我請你吃飯,恭喜你大學畢業。”
“如果我不給你打電話,你還會請我吃飯嗎?”我有點生氣地問道。
盛玄微微一笑道:“額,不會哦!本來想要給你驚喜,可是某些人偏偏忍不住地給我打電話,如果你不給我打電話,我就該給你打電話了。”
說着他從褲兜裡掏出個小盒子給我道:“我知道你什麼都有,不過還是表達一下心意,希望你喜歡。”
我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個竹葉圖案的胸針,“這個?”
“畢業禮物!本來想要吃飯的時候再給你,不過,既然提前來我就提前送給你吧!珠寶店的老闆對我說這個胸針叫做‘胸有成竹’,我覺得寓意很好,所以就買了,喜歡嗎?”
我們交往這麼久,這是他第一次給我送東西,我感覺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有點錯愕,我低着頭說:“我以爲你今天……。”
“你以爲我今天會一點表示都沒有啊?我本來就想跟你一起吃晚飯,送給你畢業禮物,順便跟你告別的。”
這次的告別雖然不是永久的告別,但是卻如同永久的告別,從那以後,盛玄便再也不是我認識的盛玄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從這次告別開始的,而我沉迷在愛情的世界裡,正如宋子馨所說,我似乎活在粉紅色的蜜糖裡,完全不知道一件如何恐怖的事情正一步步地朝我走來?
我的愛人、我的朋友、我的親人,似乎整個世界都在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