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個盲人搶女人,盛玄一直都覺得不得勁兒,贏了不光彩,輸了更丟人,勁兒用大了,傷着思奇,不用勁兒又甩不掉。
病房內,盛玄問子明道:“莫思奇哪裡好啊?值得你這麼爲她付出一切嗎?”
“既然她不好,你怎麼又這麼喜歡啊?”子明反問道。
“我跟你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們本身就是相互愛慕的,是因爲中間纏繞着很多事情,所以纔會讓你趁虛而入,從我知道她不是我堂妹的那一刻起,我就是,遲早這個女人會是我的,不管她中間走了多少彎路,遲早都會回到我的身邊,你們新婚的那天晚上,我不是想要去做壞事兒的,但是我看見她穿着婚紗的樣子,我就錯把她當成我的新娘了。
如果不是我媽的癌症便嚴重了,需要立刻做手術,我必須飛到美國去,我不會給你們喘息的時間,不會讓她當一天宋家的大少奶奶,我們都很清楚,你們的婚姻只是一種商業聯盟,遲早都會散的,但是女人的感情跟男人是有區別的,男人容易變心,也容易浪子回頭,女人不容易變心,但是一旦變了,就可能再也拉不回來了。所以我很害怕,甚至於,知道你們兩個在以爲我出事兒復婚的時候,我就乾脆一點,不去打擾你們了。
我對不起子馨,我感覺我也沒有資格再去擁有思奇,我想從今往後,我就呆在凸碧山莊裡,跟老爺子一樣一輩子守着那座山。
當初跟子馨一直都沒有離婚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爲糖糖,我擔心子馨嫁給別人之後,有了別人的孩子,會對糖糖不好,所以我一直要求糖糖判給我,小糖果出生之後,我也只是想要抱走孩子而已,總之,如果你們在一起,總是會有孩子的。
那個時候的我,人生是絕望的,我生母因爲我質問她爲什麼要拋棄我?拿着一根繩子就結束了性命,我的生父明明知道我的存在,卻不認我,直到我要死的那一刻才告訴我,我的腿殘疾了,子馨死了,糖糖也死了,我內心對她們娘兩的愧疚,讓我生不如死。
是你、是你帶着思奇來到了凸碧山莊,找到了我,我當時真的很不明白,你爲什麼要來找我呢?你爲什麼不告訴思奇,孩子已經死了呢?那樣你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盛玄跟子馨突然出事兒,對於每個人都是一記沉重的打擊,盛玄說他不如他,因爲他沒有他對思奇這麼好?
其實並不是這樣的,子明說:“你還記得當初在監獄裡的對話嗎?找到莫夫人的屍體,並非是我刻意地去找,我只是感覺有問題,可能是算計了太多的人,我的感覺也變得靈敏起來了,如果我知道會跟我爸爸有關係,會跟思奇有關係,也許我就不會直接報警了,我當時只是想着裡面會有你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並沒想到埋着的是莫夫人。
子悅說得對,爲了思奇,什麼不該做的事情我都做過了,到了自己爸爸這裡,又談什麼法律大義,大是大非?
可是,思奇出事兒了,我就知道想這個辦法那個辦法地去救她,卻不能跟你一樣自己去扛着,就好像如果有人追殺她,我只知道在她受傷之後怎麼去治療她,卻不知道怎麼去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她的面前,防止她受傷。
所以我知道,我沒有你那麼愛她,所以我處處放手,因爲,我的眼睛,讓我從小就沒有安全感,我不相信任何人,也很難對人掏心掏肺。
其實我不是個君子,我也想要佔有她,我只是過不了自己的心而已,我不希望宋子明成爲一個無恥之徒,我可以去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去算計人,但是我不能丟掉做人的底線,甚至於到了後來,我內心裡都產生了變化,我想如果我有一天我動了莫思奇,那就說明我失去做人的資格,我明明知道她心中另有他人,我如果霸佔她,我就是個混蛋。
我對她的愛,很有負罪感,因爲從一開始就不是單純的愛,就攙和着利用與欺騙的,我說過要放她自由的,我說過等着我的事兒辦完了,我就會還給她自由,所以我不停地放手,可是你不停地在傷害她,讓我又不放心放手。”
子明抱歉道:“真沒有想到,到了今時今日,她內心還會惦念着我,還會讓你們夫妻爲了我而發生這麼大的分歧,我感到很欣慰,也感到很抱歉,即便她對我真有點那麼一刻的心動,但是她已經不是她自己了,她不再是當年的少女,她變成了一個母親,如果我堅持讓她陪着我,就是在剝奪一個孩子的母親。
我會感同身受,就好像當年有人剝奪我的母親一樣,但是,我想,我可能真的要死了,我不想跟阿俊一樣,帶着那麼大的遺憾走,我想讓自己最後的時光按着自己的心願活着,不需要揹負仇恨與責任,不需要去顧及被人的傷痛,我想自私一回,對我,對思奇,對你,對糖果、對齊歡、對甜心,對所有的人,我想要自私一回。”
這席話是子明在腦海裡思量很久的話,他說“所以,盛玄,我在這裡請求你,把思奇讓給我,讓她陪我度過最後的人生,當然,也許我命大沒死,如果她願意,我也會繼續自私地把她留在我的身邊。”
盛玄許久許久都沒有說話,這是一個得了癌症可能會死的人對他說的話,這種請求似乎無法拒絕,恩恩怨怨這麼長的時間,以爲所有的一切都會捋明白,從此各過各的日子,但是終究還是沒有糾纏在一起,剪不斷,理還亂?
盛玄說:“我應該答應你的請求!但是,我做不到,你對她的愛是無私的,每一次都在默默地付出,但是我對她的愛是自私的,每一次都把她鎖在自己的身邊,你無私這麼回,最後想要自私一回,感覺很合情合理,但是我自私了這麼多回,你要無私一回,我卻感覺很難受,就好像吃慣了酸菜的人,突然吃到肉,這種感覺很好,但是一個吃慣肉的人,突然去吃酸菜,會感覺很噁心。”
這個比喻好像挺形象的,盛玄的確不能勉強自己做出這樣無私的決定,他跟思奇這一路走過來也不容易的,何況現在有了孩子,並不是他想要無私就無私的,等着糖果長大了,怎麼跟她解釋,爲什麼媽媽是別人的妻子?
他說:“你別把這個難題交給我,我做不出這樣艱難的決定,這樣好了,我把選擇權交給思奇,當是我對你的尊重,但是魚與熊掌不能兼得,這是自古就流傳下來的道理,沒有人可以擁有一切,想要得到別的,就必須懂得捨去。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不管她的選擇是什麼?子悅跟永信的事情,我會一直關心到底,公司的事情,屬於你宋子明的,我不會貪你的一份,正在建造的宋家,我也不會幫你看着,花心、小俊、齊歡、甜心,所有你宋子明需要照顧的,我都會照顧,包括你家的祖墳祖屋,你惦記的母親與阿俊,逢年過節、清明鬼節,我都會去的。”
子明笑說:“作爲情敵,你盛玄做得很好。”
天黑了,當然天黑着還是亮着,對於他而言,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不知道爲什麼當眼睛看不見的時候,也會感覺世界安靜了許多。
門被人從外面輕輕地推開,吱呀的一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窗外的小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
手掌裡傳來一陣溫暖,子明動了動手,問道:“是誰?”
“大少爺,是我,歡歡。”
子明冷漠道:“不是讓你走了嗎?”
“我知道你想讓我走,你不喜歡我守着你,不希望我爲了你耽誤自己,可是,沒關係啊,我年輕,我耽誤得起的,甜心是我親自去從孤兒院領回來的,她現在喊我媽媽,你願意或者不願意,她都這麼喊我了?即便我將後嫁人,我也是要帶着她嫁人的,所以,不管怎麼樣?我齊歡都不清白了。”
齊歡緊緊地拽着子明的手說:“所以,大少爺,讓我做你的女人吧!我知道,我一個女人說這樣的話,你可能覺得我很輕浮,不過沒關係,即便被你看低也無所謂,我真的很喜歡你,很想做你的女人。”
齊歡直接鑽到了被子,挨在了他的身邊,子明坐起來問道:“你瘋了嗎?”
“是、我瘋了,你當我瘋了吧!如果你要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你還年輕,你還有父母親人,不值當。”也許這應該也是一件後悔的事情,明明知道自己的眼睛極有可能會再度失明,明明知道還會轉變爲眼癌,明明他都知道這一切,正因爲知道這一切所以纔會跟思奇復婚的,所以纔會那麼辛苦地把盛玄找回來的?
爲的就是擔心自己不能照顧思奇一生,留下她孤兒寡母生活無依,可是爲什麼又能夠那麼不理不顧地接受齊歡的愛呢?
如果不給她這點希望,今天她就不會有這樣的痛苦了?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死,所以,大少爺,我折中好不好?你給我個孩子,你給我留個孩子當成紀念好不好?”
“你還胡說什麼?”
“我沒有胡說!你們家不是隻有你這唯一的血脈嗎?難道你忘記你祖父祖母就是因爲膝下無子所以纔會招贅在家嗎?難道你要宋家斷後嗎?你給我一次機會,我可以爲你傳宗接代的。”
齊歡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生出這樣的念頭來?也許她真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