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離婚證,我讓阿俊給盛玄送過去,阿俊問我怎麼不自己送,我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順便告訴他們,幫我把房間收拾好,還有我媽的房間,要住在她原來的房間裡,讓他們看着辦。
“你可真是喜歡拿着雞毛當令箭啊,你爸媽住過的那間房,可能二十幾年前就是杜月如跟你大伯住的,人家就是喜歡住在原來的房間裡,現在你又要讓你媽媽住進去,杜月如本來身體就不好,你讓她挪地方,他們爲什麼要答應你啊?你跟你媽是要在莫家過日子的,爭這點氣幹什麼啊?不如,看他們對你的態度,以觀後變,再想對策,你這樣一來,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我想着,你看吧,這還沒有搬回去住呢,事情就來了,我媽要是神智不清楚就算了,如果腦子明白事情了,知道是這樣的,還不得慪氣啊?
我想也是,莫家那麼多的房間,我幹嘛跟他們住在一個樓裡,我要住到後院裡去,免得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尷尬。
“那你跟他們說,讓我跟我媽住在一起,住到後院裡,讓他們把地方給我們收拾出來。”
阿俊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沒事的,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又不能吃了你,你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少爺這邊,你就別擔心了,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你這些絕情話夠他傷心一段時間,他恐怕沒得心思想別的。”
我想起子明聽我說話的那個表情,心裡就難受得要命,如果不是因爲我,盛玄根本就不會這樣對他,他又沒有做錯什麼,我爲什麼要讓他承受這麼多的苦難呢?
跟阿俊分開之後,我一個人漫無目的走在大街上,過完年,就要開春了,但是天氣還是很冷,不過冷點好,不然我心裡頭這麼躁,還不得把自己自焚了?
一想到今天晚上就要回到莫家去住,我心裡就不是滋味,真的不想去,我看着杜月如、宋子馨、杜月如這幾張臉就不痛快,怎麼還能跟他們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呢?
可惜啊,我又沒得別的選擇,我又沒得能力跟盛玄他們鬥,逛了一夥兒,天也晚了,我也覺得百無聊賴,剛好路過酒吧,就想着進去喝點酒,醉了就好了。
從前不喝酒,是因爲覺得酒會醉人,醉了幾次才知道醉酒是個好事兒,至少能夠讓人暫時忘記煩惱的。
我從前也不太喜歡來這種喧鬧雜亂的地方,不過喝着酒,聽着這裡的音樂,瞧着這裡燈光璀璨,也覺得挺好的,我沒做別的,就坐在吧檯的地方,瞧着舞臺中央有人在跳舞,舞女戴着顏色亮麗的假髮,穿着暴露,卻是激情飽滿,臺下的人也看得熱血沸騰。
我覺得挺好玩的,不知過了多久,我好像有點醉了,有個人過來調戲我說:“哦,這不是莫大小姐嗎?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啊?也不找個人陪着?”
我好似已經看不清楚對面的人是誰了,迷迷糊糊地問道:“你、你認識我?”
“嗨,莫大小姐哪個不認識啊?不過你倒是貴人不記事,竟然不認識我了。”
“也是,我曾經是莫家的大小姐,認識我的人也多了,我哪裡每一個都認識啊?”我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讓調酒師又給我挑了一杯。
他好心提醒道:“小姐,你喝了不少了,再喝下去,你就回不了家了。”
“回家?我就是不想回家纔來這裡喝酒的,你卻擔心我回不了家,真是吃了海水管得寬啊!”
那人說:“讓她喝吧,到時候我會送她回家的。”
“可是,這位小姐不認識你啊,先生,我看你也不像個壞人,可不能乘人之危。”
那人哈哈笑道:“她說不認識我,就不認識我了,我們跟熟着呢!我跟她的關係,可是不比尋常的。”
“哪裡不尋常啊?”
“哎,我說你,讓你調酒就好好調酒,問那麼多幹什麼?還真是吃了海水管得寬。”
我聽他套了我的話,也不知爲什麼就笑了起來,調酒師也就不管了,我拿着酒杯又喝了半杯,腦袋裡就跟充血一樣。
“哎,你幹什麼來這裡喝悶酒啊?我陪你。”他拿着杯子碰我的杯子,我饒有興趣地瞧着他說:“你猜?”
“我可猜不出來,你說!”
“我、我離婚了,這個理由夠我來喝悶酒吧!”
他聽了哈哈哈地笑起來說:“離婚?那倒是該喝點酒的?因爲什麼啊?”
“因爲、因爲……”我舉着杯子瞧燈光,那光散了聚,聚了散,紅的、綠的、黃的,攪成了霓虹,美得很,“因爲我、我喜歡別人。”
“你喜歡別人,那怎麼又要嫁給他?”
“因爲我不想喜歡那個人。”
“你不想喜歡就不喜歡嘛,又沒人逼着你。”
“可是我又控制不住地喜歡那個人,你說說,這可怎麼辦?”
那人聽了只是笑,說:“既然喜歡還控制什麼?喜歡一個人又沒得錯。”
“可是他結了婚,有了孩子。”
“那可就複雜了,一個有夫之婦,喜歡上了一個有婦之夫,心裡頭喜歡,可是又不能喜歡,那倒是夠把你折磨的。”
“所以你說,我不喝酒,我幹什麼呢!我又不能去死。”說着我又幹了一杯,讓調酒師再調,他再次多管閒事地說:“真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出事兒了。”
“給她!”他命令道,調酒師就不說什麼了,我從包裡拿出一張卡來拍在那裡說:“你一定是擔心我沒錢買單,刷吧!沒密碼。”
調酒師想要解釋,那人讓他不必說了,他又問我說:“既然是離開了一個你不喜歡的丈夫,該高興啊,何必要來買醉呢?”
“誰告訴你,我不喜歡他?”
“你剛剛自己說的啊!”
“我只是說我喜歡別人,卻並沒有說我不喜歡他,女人的喜歡有很多種的,有一見鍾情,也有日久生情,有愛慕也有欣賞,有情愛也有親愛,這些是不一樣的,但是偶爾又是一樣的。”
“這話怎麼說?”
“情愛是男女之愛,親愛是親人之間的愛,有些人是情人,卻不是知己,有些人是知己卻又做不了情人……這女人啊與你們男人是不一樣的,男人多半是一見鍾情,女人可就多半是日久生情了,我們結婚一年多,朝夕相處,這份情誼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呢?管你是什麼情什麼愛,只要是情是愛就是難以割捨的。”
“既然你放不下你前夫,爲什麼又非要離婚呢?”
“這、這個……”我想了想,他直接把我手中那杯酒往我嘴邊送說:“再喝點。”
“因爲、因爲我給不了他幸福,他是獨子,需要傳宗接代,但是我有遺傳病,不能生小孩。”
“什麼?”那個人驚了,我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是遺傳病,不是傳染病,不要怕。”
“這個盛玄知不知道?”
“你還認得盛玄?”
“什麼遺傳病?怎麼不能生小孩?”
“鬼知道是什麼遺傳病,能生小孩子,但是生下來就是我這樣的,與其讓她帶着病活着,不如不生的好,不然生下來又要把她扔掉,多不好啊?”
我迷迷糊糊地說着,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他喝我說:“這麼大的事情,你也不跟人說。”
我“噓”了一聲說:“不能跟人說,跟人說了,不就人人都知道我有病了,跟人說了,別人不都知道我是養女了……他們一定是看我有病,難得養,所以才把我給扔掉的。”
我想一定是這樣的,不然爲什麼要把我扔掉?
“你、你……思奇,好了,不喝了,咱們回家吧!”他扶着我,我說:“我不回家,我不想回家。”
“那就去我那裡。”他結賬要走,調酒師說:“哎,你、你們認識不認識啊?先生,這位小姐一看就是個正派人,你、你可別……”。
“哎呀,我們認識,認識好多年了。”
他扶着我走出了酒吧,招手叫出租車,我說:“別啊,我們再喝一點,我只是酒量不好,其實我沒喝幾杯。”
“壓箱底的話都吐出來了,你還沒喝多少?我問你銀行密碼你也得說了吧!”
我數着手指頭說:“891130……”。
“陸毅然,你認識嗎?”
“認識啊!”我感覺自己都站不穩,全程讓他扶着。
“是你什麼人啊?”
“是我、是我學長,也算是我的半個老師,教我畫過圖。”
“那你不好好學畫圖,好好讀你的書,嫁什麼人?”隱隱約約地聽見他在教訓,卻越聽越是迷糊,我突然感覺胃內波濤洶涌,嘴巴一張,一股子酸味涌了出來。
“哎喲,我的天,你等着,等你酒醒了,我讓你把吐出來的全部都吃進去。”
他折磨一說我覺得噁心,又吐了一次,他就不說話了,直接抱着我就上了車,我迷迷糊糊地喊道:“你們都欺負我、欺負我……”。
第二天半上午的時候我才醒過來,卻發現自己在陌生的環境,感覺頭昏昏的,昨晚的事情也就一點點地回憶起來了,我敲了敲腦袋,只記得自己被一個男人抱上了車,連忙從牀上爬起來,一開門卻看見,盛玄正跟一個男人坐在客廳內喝茶。
那人聽見開門的聲音,急忙回了頭,朝我笑道:“喲,小學妹醒過來了,你昨晚把我的衣服都弄髒了,衣服還沒洗,特意留給你。”
我當昨晚的男人會是誰,原來是陸毅然啊?我迷糊叫道:“學長?你、你……”,我瞧着盛玄,問他說:“你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陸毅然給我介紹道:“哦,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聘我回中國工作的老闆,莫盛玄。”
盛玄笑了說:“別演了,如果她這都還看不出來我們是老相識,那麼她的腦子就真的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