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過年的時候,吳天從京城回來就假借姥爺的名義,對柳文成提醒過要注意學生思想問題。柳文成隨後也特意安排教育系統對這方面提高注意,不過看來效果並不理想,暗潮還是已經波動起來了。
其實吳天記憶中山南的情況其實並不算太嚴重,至少上一世自己在學校的時候,可沒感覺到有太大的影響——不過再想想,自己這時候纔不過是初一學生,對於這種事情自然不會太關注,而林秋和曉玲就不同了,他們可是高中生,正是剛剛萌生社會責任感的年齡,並且還認識不到社會的真是面目,空有一腔熱血,難免總會在這種事情上比較積極、衝動……
“哎,我說你想幹什麼呢?”
強哥還沒說話,那個跟班又嚷了起來,擡手要去拽曉玲拉林秋的手臂,嘴裡叫着,“你想走你走啊,拉別人幹什麼?”
曉玲的手臂被他抓住,當即憤怒的甩起胳膊來,嚷着讓他放手,強哥終於開口說道:“老驢,放手,別惹曉玲生氣。”
“好,我聽強哥的,呵呵。”那跟班嬉皮笑臉的說道,卻不想他剛放開手,曉玲竟然甩起胳膊一巴掌扇了他一個耳光,清脆的響聲頓時讓衆人紛紛愣住了。
吳天卻嘴角一扯,笑了起來,這個曉玲的脾氣還真夠火燥的,很有些女中豪傑的風格啊。
吳天一邊笑着,一邊不緊不慢的拍拍範小建的肩頭,示意他注意開戰,然後又不緊不慢的抓起桌子上的茶壺,剛好這時候那個被扇了耳光的跟班終於回過神來了。臉色暴怒的舉起了胳膊,吳天二話不說就把茶壺朝他臉上砸了過去……
“啊……”那傢伙頓時一聲驚叫,扯着嗓子又變成了慘叫——吳天人小力薄,雖然沒能把茶壺在他臉上砸碎,不過壺蓋卻掉了。裡面剛上的開水濺了他一臉。
“幹嘛,幹嘛打人!”另一個跟班嚷嚷着朝吳天跳了起來,不過他卻是在餐桌對面,中間還隔着個範小建呢,吳天也不去管它,只猛然扭頭一拳就砸在了強哥的眼眶上——擒賊先擒王嘛。誰讓你丫想要招惹咱秋兒的?趁亂打你個生活不能自理再說。
眼見得吳天一圈打在強哥臉上,然後又揚起了巴掌,林秋卻急了,叫道:“小天……”
要知道林秋可是沒少見過吳天打架的,這小子打起架來有多兇多瘋,林秋最是清楚不過了。剛此王強莫名其妙的跑來,林秋就已經擔心着吳天會不會二話不說就揍人家一頓呢——要知道現在可不同以前,這又不是在商東縣,吳天的爸爸是縣委書記,吳天打架也有人幫他擺平,現在吳天父親已經調去了裕南,而王強的家裡在商城也頗有勢力。指不定就是麻煩呢。
聽到林秋擔心的叫聲,吳天卻並沒有停手,又一拳打在王強另一邊眼眶上,然後一推他的領子,將他推倒會椅子上,嘴裡還不忘交代一句:“熊貓眼是要成對纔好看嘛,呵呵……”
“秋兒,你,你表弟究竟是什麼人啊?這麼厲害,他學過武功吧……”
一場架只打了不到半分鐘就結束了。可憐曉玲愣是等到長天酒店的幾個男服務員跑來“控制”了現場,才終於回過神來,望着已經氣定神閒又坐回了凳子上的吳天,雙眼發直的朝林秋問道。
林秋兒也是望着吳天一臉無語,這個小傢伙別看長大了幾歲。平時看着似乎穩重了幾分,更老氣橫秋了幾分,可這脾氣卻似乎一點都沒變,還是動不動就打架啊。
“你還說,還不是你先動手打人家?小天這是怕他們打你,纔出手先打他們的……”林秋兒不免有些埋怨的說道。
“哎,我說秋兒,明明是他們先打我的好不好?”曉玲辯解道,一副委屈的架勢說道,“我還不是爲了你,不想讓王強糾纏你嘛……”
“曉玲,我知道的……放心吧,不會有事兒的。”林秋趕緊拍拍曉玲的手,目光卻望向一個四十來歲的胖子,卻是飯店經理趕了過來。
“怎麼了,哥幾個,有話好好說,鬧彆扭也別在這兒打上啊……”那胖經理顛顛的跑到近前,一掃衆人,猛然一愣,卻是對着王強叫了一聲,“強少?是你?怎麼回事兒啊這是?”
看來王強是經常在這裡吃飯的老主顧,胖經理和他很熟的樣子。
王強一聽得胖經理的聲音,當即放開了捂着雙眼的手,指着吳天嚷了起來:“老龐,快,他打我,把他給我抓起來……”
“好……”胖經理龐經理正要招呼服務員先將人抓起來,再去報警處理呢,卻眼見得吳天年紀不大,可打了人不說跑路,反倒穩穩當當的坐着不動,不禁略一遲疑,道,“小同學,是你打的人?”
“是我打的。”吳天很誠實的一點頭。
“他承認了,他承認了,快把他抓起來啊……”王強的兩個跟班大聲小氣的嚷了起來,只可憐他們兩個,一個被茶壺燙得滿臉通紅,一個剛纔被範小建用菸灰缸在腦袋上拍了個包,形象不免狼狽。
“老龐,愣什麼,快給我揍他啊!”王強又嚷嚷了起來,卻不想被吳天扭頭瞥了一眼,不禁又舌頭打結——話說強哥雖然也是號稱“哥”,不過真正赤膊上陣打架的事情還真沒怎麼幹過。平時想欺負誰一下,不知道有多少狗腿小弟爭着幫他出頭呢,哪兒用得上強哥自己出手?所以剛纔被吳天毫無苗頭的兩拳打個熊貓眼,早就已經嚇酥了膽子了。
“龐經理對吧?你去給史敬打個電話,告訴他我叫吳天。”吳天淡淡的說道。
“呃……”龐經理一愣。難道這個小孩兒認識史總不成?聽他那口氣,還是直接叫史總的名字,連個尊稱職務都不帶的,貌似關係還很不一般啊?
做飯店的,素來都是眼皮子活泛的很,信奉的是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的原則。除非雙方實力懸殊太大,纔會偏幫一方的。雖然這位王強的來頭也不算小,又是店裡的老主顧,可問題是吳天直接叫出的名號,卻讓龐經理不得不慎重考慮——得罪一個老主顧還倒罷了,真要得罪了史總的關係戶。惹了老總生氣,那纔是大麻煩呢……
“小天……”林秋兒雖然對曉玲說着不用擔心,不過她卻不免擔心。
龐經理吩咐了服務員先將衆人請去飯店樓上的辦公室,免得耽誤生意,又急匆匆的跑去前臺給史敬打電話去了。上樓的時候,林秋兒便故意拉着吳天落在後面,擔憂的笑聲說道。“要不我先給白阿姨打個電話吧……”
吳天卻笑着搖搖頭,道:“不用急,這點小事兒,用不着白阿姨出面,我就搞的定,呵呵。”
“噢……”林秋點了點頭,終究有些不太放心。雖然林秋知道,包括自己的父親,以及白阿姨,都很聽吳天的建議。飲料廠就不說了,似乎白阿姨的風雲公司也有吳天很多股份呢,可吳天再聰明,終究年紀小啊,在林秋看來。遇到大事,肯定還是要大人出面的嘛。
“小天,你要小心一點啊,王強他爸可是教委主任!”曉玲也拖後幾步,小聲向吳天提醒道。
“是嗎?”吳天微微一笑,渾然不當回事兒的樣子。
“唉,我說的是真的啊!”曉玲急道,“他家都是當官的,到處都有關係啊!”
吳天眨巴一下眼,說道:“曉玲姐,你家是幹什麼的?你怎麼會這麼懂這些問題啊?”
“我家?我爸就是個小記者罷了。”曉玲說道,“我懂什麼了?你說當官的仗勢欺人的事兒?可能是最近聽我爸他們聊這類事情多了點吧……不過這些大家都懂得吧?”
吳天點了點頭,卻不再說話,因爲已經到了二樓辦公室門口,王強等人已經當先進了房間裡,卻是徑直霸佔了龐經理的辦公桌,而王強更是已經抓起了桌子上的電話撥了起來。
吳天也不理會他們,卻是帶着林秋等人徑直在沙發區坐了下來,而範小建卻習慣成自然的屁顛屁顛的忙着倒茶去了,倒惹得“押送”衆人過來的幾個服務員有些膛目結舌——還從來沒見過這麼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搗亂分子呢!
耳聽得那位王強打電話叫着“爸”,吳天不禁微微一咧嘴,別說“爸”了,就是“爺”出面也救不了你。
其實吳天也沒打算真要把這個傢伙怎麼樣,最起碼看起來,這個傢伙也只是在追求林秋罷了,還沒動用什麼太無恥的手段,不像當初商東縣的曹明波一樣,膽敢對林秋動那種歪心思,揍個半死,再勞教幾年也毫不爲過。以這個王強當前犯下的這些事情,其實吳天揍他兩個熊貓眼,就已經很解氣了,回頭再讓他明白一下林秋是他招惹不得的,讓他知道以後見了林秋要躲得遠遠的也就夠了。
可不想這位王強似乎很不甘心啊,對他老爸嚷嚷着要替他報仇出氣,吳天就不免暗自嘆息,不是哥們心狠,是你自尋死路啊……
王強似乎得到了老爸的滿意答覆。掛了電話很是傲然的瞥着吳天冷哼一聲,只不過他那一雙熊貓眼確實在是有些大失形象。
“天少,要不我去給肖局打個電話?”範小建泡好茶水,請示道。
“嗯,讓大東過來也行。剛好就便請他吃個飯,呵呵。”吳天笑道。
範小建立馬笑着點頭,顛顛兒的跑去辦公桌那邊打電話,卻不想那個被吳天用茶壺砸了腦袋的跟班一巴掌拍在了電話上,嚷道:“幹嘛呢?想打電話?沒門!”
“電話是你的?”範小建說道。
“我拿着就是我的!就是不讓你打,怎麼着?”那跟班顯然是剛纔聽到了王強老子的話。竟然又硬氣了起來,橫鼻子豎眼的嚷道。
“哦,那好吧!”範小建說着,卻扭頭朝辦公室門外嚷道,“老韓,沒見我被人欺負了。快幫忙來啊!”
衆人一見這架勢,慌忙望向門口,房門沒關,卻哪兒有人啊,那個跟班正說範小建是在虛張聲勢呢,卻忽然感覺手腕一痛,不免驚叫一聲抽回了壓在電話上的手。卻見手腕上顯出一個紅點來,卻是被一顆石頭子砸中了。
“嘿嘿……”範小建朝終於出現在門口的韓忠嘿嘿一笑,徑直抓起了話筒來,自管自的從懷裡掏出一個電話本翻了起來——韓忠來了,還用擔心這三個廢物不成?不過這傢伙也真是的,剛纔在樓下幹架的時候,他就已經悄悄的跟了進來,不過顯然這貨是看着那三個傢伙根本就不會對吳天造成威脅,竟然也不說出手幫忙,害的自己和那個跟班打的時候。還平白捱了一拳頭……
飯店不大,經理辦公室當然也不大,在幾位分局民警趕到後,饒是飯店的幾個服務員扯了出去,卻也依舊很是擁擠。
龐經理不禁就有些滿頭大汗。在這麼密集的環境裡,有些話又不好說出來——人離得這麼近,沒得一張口,就被旁邊的人聽到了啊。
“你們幾個,看看把人都打成什麼樣子了!”那個分局帶隊的小隊長氣勢洶洶的朝韓忠和範小建嚷道,“你看看你們兩個,他們還都是學生,這麼小就帶着他們打架,下手還這麼重?怎麼給他們做榜樣的?”
“不是他們兩個,就是那個小孩打的!”王強的一個跟班嚷道。
“嗯?”那個警察不禁一愣,瞥了瞥吳天。
“他纔是帶頭的!”那個跟班又嚷道。
“看看,看看,你們都吧小孩子教育成什麼樣了!”那個警察又朝韓忠和範小建叫了起來,“你們兩個,全部跟我們走,到局裡好好把問題交代清楚!”
“張隊,別急,聽我說兩句……”龐經理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拽着那位就要招呼手下抓人的小隊長時急道。
張隊長有些不悅的皺皺眉頭,道:“龐經理,幹嘛呢,有話只管說就行了嘛,拉拉扯扯的幹什麼?”
龐經理肚子裡那個罵啊,我也想直說,可這事兒是直說的事兒嗎?甚至這話要不要說,龐經理都有些猶豫呢。要知道剛纔他和史總打電話,一說吳天在飯店打架了,史總頓時急了,忙着追問吳天有沒有受傷,似乎對於這個吳天的身份相當擔心一般。
不過史總卻並沒有說出吳天的真正身份來,只說讓龐經理盡一切辦法幫助吳天,一切都聽從吳天的吩咐。可誰曾想,他這邊剛打完電話回來,卻又見吳天這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了個人,再次把試圖阻止範小建打電話的那兩個跟班扭住了胳膊,這下卻是讓龐經理有些頭大了,欺負人也不帶這樣欺負的吧?好歹王強乃至他家裡,都是店裡的老主顧啊,真要鬧得打了,就算飯店這邊不偏袒吳天他們,最後也在王家討不了好啊——人家和市裡好多部門的領導關係都不錯呢,真要有心收拾咱,那也是個麻煩啊。
可再麻煩,老總的話又不能不聽,所以警察一來,龐經理就急着拉他們說幾句關照的話,卻不想分局這邊根本就不理會,只管直接就選擇立場,站在了王強他們那邊——顯然這幾位已經得到了那邊的囑咐,明顯立場有偏頗。
“這個……張隊,這件事情,不是他們的錯……”龐經理硬着頭皮說道。
“什麼不是他們的錯?你說不是就不是了?那要我嗎警察幹什麼?”那位張隊長嘴一撇,說道,“不管是誰的責任,先回局裡調查清楚了再說!”
一聽這話,王強不禁嘴角一咧,很是不屑的瞥了吳天一眼,而那兩個跟班更是毫不忌諱的咧着大嘴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龐經理那個氣啊,這幫傢伙真是屬狗的!平時在這兒吃吃喝喝的,雖然長天根子硬,不會讓他們白吃白喝,不過說不得也會給他們多打折,多開票,偶爾再送他們一瓶好酒什麼的,也算對他們仁至義盡了吧?誰知道平時都是親熱的不得了,可一遇到事兒,立馬就是翻臉不認人?
“我說老龐,你也真是的,分不清個輕重,算了算了,讓開路吧,你也跟着回局裡說說情況去吧!”張隊長嚷道。
“稍等一下,”王強卻張口說着,向林秋兒走了過去,說道,“秋兒,其實這件事情也不大,也可以說是個誤會罷了,關鍵是看你的態度,你懂吧?”
林秋兒一皺眉頭,望向吳天,吳天卻眼皮都不擡的說道:“小建,你知道我最討厭狗叫的,你懂吧?”
“明白!”範小建跟了吳天這麼長時間,自然很懂得這位小爺的風格,當即跳起來,甩起巴掌,一下子就抽在了王強的臉上!
一時間整個房間的人都懵了——哪兒見過這麼囂張的傢伙?當着警察的面都敢繼續行兇打人?這簡直無法無天了!
“幹嘛呢!”張隊長叫了一聲,擡手就朝範小建抓了過來,不過他的手還沒碰到範小建,韓忠卻一個閃身擋在範小建身前,擡手捏住了張隊長的指頭,略一使勁,張隊長頓時就痛得身子蹲了下去。
“襲警!襲警!”張隊長痛得一邊吸氣,一邊叫道。
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了,一幫四五個警察頓時羣情激奮,有直接衝上來想要救回張隊長的,有忙着抽警棍,摘手銬的,正忙亂一團,卻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大喝:“住手!都給我住手!”
這聲大喝聲音洪亮,殺氣騰騰,很有震懾力,震得一幫正要上去圍攻韓忠的警察不禁扭頭望去,卻見門口又來了幾個警察,當先一人身材魁梧,威風凜凜,卻正是市局副局長肖大東!
在商城公安系統,也許有人認不準其他幾位副局長,不過卻很少有人認不準肖大東肖局,一方面是這位肖局業務能力出衆,很是辦過不少大案子,名聲破亮,另一方面更是因爲肖局長生性豪邁,出手大方,平時不管大小,只要是系統內的人,見面就能請你喝酒,那人緣關係不是一般的廣,諾大的名頭自然引得所有人都樂意關注一下肖局長的長相了。
一見肖局長大駕光臨,一幫警察立馬住了手,張隊長急忙告狀的嚷道:“肖局,你來的正好,他們襲警!”
可憐肖大東卻理都不理會他,只管大步走到吳天面前,上下打量一番,滿含擔心的說道:“沒受傷吧?”
【鞠躬感謝火石光、tsengchien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