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記找我談過話了，想讓我去機械廠，不過要我把新光廠放下……”
張志興家裡，聽了姨夫的話，不禁暗暗皺眉。
這個宋書記果然有些刻板啊，見不得個人拿一點好處，哪怕人家有着真本事，憑本事拿錢，也不答應。
前兩天吳建國已經去了裕南地區赴任，而張志興這邊也和新任市長夏鐵山基本談好了他將同時兼任新光廠和機械廠的廠長，對於機械廠繼續實行當初袁辰陽制定的那一套廠長負責制方案，卻不想馬上就要拍板敲定的時候，宋書記跳了出來，向張志興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來。
吳天不禁暗歎，照宋書記的意思，還真是要求衆生平等？能者多得都行不通。
“那就別去了。”吳天說道，“先守着新光廠算了。”
如果說讓姨夫放下新光廠，連吳天都覺得虧得慌，要知道今年以來，雖然隨身聽的市場競爭又激烈的幾分，不過市場容量卻也增大的了不少，風雷牌隨身聽的銷售並沒有因此而縮減，並且隨着技術的進步以及生產成本的進一步控制，利潤也沒有下滑，正是最興旺的時候。並且吳天還很清楚，隨身聽的市場流行最起碼還能再持續十年以上，要到兩千後之後mp3興起，纔會漸漸沒落下去，即便將來隨着競爭激烈，價格持續下滑，也僅僅是壓縮風雲公司的利潤空間，對於專司生產的新光廠來說影響也不會很大。
想想十幾年時間，每年幾十萬的分紅。對於姨夫一家來說，舍掉了可相當划不來。
張志興卻搖了搖頭。說道：“宋書記已經動了將我從新光廠調走的心思，除非我把那百分之五的分紅吐出來，不然他又豈會答應？”
想來姨夫對於宋書記的名聲也早有耳聞了，這個“一心爲公”的好乾部，不免有些“臭名遠揚”的意思。
大姨在一旁削了個蘋果。遞給吳天，跟着嘟囔道：“唉，要我說當初就不該動去機械廠的意思，這下假的也要說成真的了，不去都不行了。”
吳天卻是不吃水果的，接過蘋果轉手塞給了表哥張燁，又客氣着不讓大姨繼續削蘋果了，說道：“姨夫。要不你乾脆辭職算了。”
“辭職？”張志興一愣。
“對啊，找我白老師去，她肯定巴不得雙手歡迎你這個大能人呢。”吳天大大咧咧的說道。
張志興卻是笑着搖搖頭，道：“白總、常總原來倒是也給我提過，說是想讓我幫忙管理他們正在籌建的空調廠，不過我在體制裡幹慣了，真要出來，怕是不適應……”
“怕什麼啊。管工廠不就是管人嘛，公家的企業也好，民營的企業也罷。幹活的還不是一樣的人？”吳天嚷道。
“沒你說的那麼簡單。”張志興卻搖頭笑道。
吳天癟癟嘴，也不在勸他。雖然吳天對於空調廠寄予厚望，不過姨夫卻也不是個一心只認錢的人，眼見得老爸又升了官，他也有些眼熱，比如這次宋書記就拋出了一個誘餌。答應如果他退出新光廠，就任機械廠的話，就給他解決副廳待遇。估計這句話纔是真正讓姨夫動心的地方。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姨夫真能將機械廠搞好，將來在國企這一塊兒裡，發展前景也是不錯的，吳天很清楚後世有些大型國企的主要領導，頭戴“財神”的帽子，個個走出去那都是威風八面，甚至比起一些地方一把手二把手們還風光無限。如果姨夫能混到那個程度，將來對老爸也會產生不小的助力。
至於找個人幫自己管理工廠賺錢，卻也不是非姨夫不可，這兩年人們的觀念已經有所鬆動了，一些有能力的人才也不會再拘於鐵飯碗的問題而一棵樹上吊死，找個會管理工廠的人，並不是多大的難事兒。
“姨夫，你這是已經定下主意了嘛，那還說什麼，只管去第一機械廠不就行了？”吳天大大咧咧的說道。
“呃……”張志興有些氣悶的說道，“那個，小天，你爸走的時候，有沒有給你說過我要是接了第一機械廠，應該怎麼入手？”
吳天暗笑一聲，姨夫這臉皮薄了？當着大姨和兒子的面，不好折節下問，拿起老爸當擋箭牌了。
“嗯……”吳天裝作姨夫回憶的樣子，說道，“我爸好像說過，第一機械廠的問題主要是人心的問題，現在廠里人浮於事，不能安心生產，這個情況如果不改變，一切都白搭。他說，要是讓他去管的話，首先就舉起大刀，砍幾個不聽話鬧事兒的再說……”
“嗯？那搞不好會激起反效果的……”張志興不禁擔憂的說道。
現在第一機械廠的名聲可不是一般的醜，市裡，乃至省裡都知道商城第一機械廠喜歡搞上.訪的把戲，稍有不順就會跳出去蹦躂一番，提上一堆要求，不答應都不行！且不說讓張志興先拿掉幾個鬧事兒的，就是是什麼都不動，只怕再過不了幾天，廠裡就會主動鬧騰起來了——林氏撤走已經三四個月了，廠裡基本就沒像樣開工過一天，工資都是市裡墊付的，獎金更是不用想了，廠裡那些早已經習慣了鬧騰的傢伙們最近已經蠢蠢欲動，聽說正準備去向市裡“提條件”呢！
也正是這個原因，才讓張志興沒敢直接答應下去機械廠。
“嗯，姨夫，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兒，去年第一機械廠鬧事兒的時候，肖大東好像提過一嘴，他懷疑當初帶頭鬧事兒的幾個傢伙是有人指使的。”吳天說道。
“嗯？”張志興不禁驚愕起來，再仔細一品味吳天的話，卻是有些心領神會了。
雖然林氏的問題已經有了最終“結論”，不過也並不妨礙張志興再去挖挖他們的“餘罪”，如果正能證實了那幾個習慣帶頭鬧事兒的傢伙，自能扭轉廠裡的風向，至少短時間內可以鎮得住一部分人，“殺雞儆猴”也不至於引起“猴子們”造反了。只要能順利恢復生產，隨着廠子效益好轉，風氣自然就能慢慢的重新引回正軌。
吳天看着姨夫皺眉思忖的樣子，自然明白他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便不在理會他算計着怎麼具體實施，只等他剛回過神來，就嚷着告辭回家。
出了姨夫家，吳天自然是不會回家的，這幾天吳天的事情多着呢，得趕快將商城這邊做一番安排，然後還得趕着去找老爸，看看花城那邊的情況，也好預作謀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