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五號,吳天如同往常一樣,吃過早飯晃晃悠悠的跑到華天食品辦事處後院,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先端起魏大軍泡來的濃茶,一邊慢條斯理的抿着,一邊躺在沙發上看起報紙來。
作爲吳天的司機,魏大軍每天早上倒是不用起早去接吳天,不過卻也偷懶不得,總要將吳天的辦公室打掃一遍,燒上一瓶開水,外加從前面辦公樓取來幾份當天的報紙,然後基本上吳天只要不出門,就沒他什麼事兒了。
顯然今天魏大軍閒不住了,剛過了九點,吳天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吳天抱着報紙,一邊看着,一邊慢慢悠悠的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前,又頓了一下,看完一個段落,這才抓起電話,懶洋洋的說道:“喂,哪位?”
“小天,是我,你在哪兒?”電話裡傳來古建德焦躁的聲音。
吳天微微一皺眉頭,這才收回散漫的心情,心裡隱隱感覺只怕是出事兒了。要知道古建德雖然年紀不算大,人卻穩重的很,老爸對他這一點讚譽有加,如果不是出了什麼麻煩事兒,斷不至於聲音這麼焦躁。
“建德哥,我在華天食品這邊,怎麼了?”吳天問道。
“嗯,你爸遇到點麻煩事兒,你現在先回家一趟吧,我也馬上就過去,見面再細說。”古建德急匆匆的說道。
掛上電話,吳天當即跑出房間,招呼正在院子裡樹蔭下抱着一部隨身聽聽音樂的魏大軍開車送自己回家。
上車後吳天眉頭深鎖,聽古建德這話頭。貌似問題還不小?可問題是最近縣裡好像很平靜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麻煩事兒啊。除非是發生了什麼突發事件,例如去年的客車失火之類,造成重大傷亡的事,可問題是就算髮生了那樣的事情,古建德也不至於這麼着急八荒的來找咱啊……
一時想不明白,好在縣城不大,距離也不遠,不過十來分鐘。拉達尼瓦就到了縣委家屬院後門口,吳天交代魏大軍在這兒等着,推開車門就跑回家,樓道里剛好碰到從前院匆匆走來的古建德,吳天張口就問道:“建德哥,發生什麼事兒了。”
“到家再說。”古建德臉色凝重的說道。
吳天心裡的不祥預感更加重了幾分,腳步加快的跑上樓去,使勁的敲着家裡的門。
楚玉梅今天沒去單位上班,她那工作去不去都無所謂,就算去也就是到文化館打個照面就回來了。聽得敲門聲。開了房門就見吳天和古建德站在門外,剛剛一愣神。吳天卻已經拽着古建德擠進門來,緊着又把房門關上,張口就問道:“建德哥,快說,究竟怎麼回事兒。”
古建德說道:“小天,你別急,楚大姐,你先坐下……”
“呃……小古,究竟怎麼了?”楚玉梅一頭霧水的在沙發上坐下來,問道。
古建德儘量平緩着口氣,說道:“剛纔市紀委監察二室的人到了吳書記的辦公室,說是有些問題,要請吳書記協助調查,吳書記跟着他們去市裡了……”
“協助調查?什麼意思啊?調查誰呢?”楚玉梅迷茫的問道。
吳天卻皺起了眉頭,口氣深沉的說道:“來了幾個人?具體是怎麼說的?我爸跟他們走的時候,交代什麼了沒有?”
“來了兩個人,一個是監察二室的副主任,一個是普通幹事,具體怎麼說的我沒聽太清楚,吳書記跟他們走的時候,只吩咐我把明天開會要用的演講稿準備好,別的沒說什麼……”古建德說道,“不過我看那兩個紀委的人臉色很陰沉,怕是……”
“怕是故意針對我爸的?”吳天接口道。
古建德凝重的點點頭。
“怎麼?是調查你爸的?”楚玉梅終於明白了過來,當即火大的嚷了起來,“幹什麼呢,市裡憑什麼要調查你爸?你爸不貪污不受賄,他們憑什麼?”
“媽,你問我我問誰去啊?冷靜一點!”吳天使勁的撓撓頭,道,“媽,你去給柳書記打個電話,先吧這個情況告訴他一聲。”
“呃,對,對,我去打電話……”楚玉梅被兒子一句點醒,趕緊跑去撥起電話來。
“我爸他們走了多大一會兒了?”吳天又轉頭朝古建德問道。
“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他們剛出縣委大門。”古建德說道。
吳天點點頭,雖然距離剛纔打電話的時間,也不過才十幾二十來分鐘,不過商東縣和市裡的路程實在太短了,並且縣裡到市裡的公路剛剛重建完成,路況非常好,二十分鐘基本上已經跑了一半的路了,追是追不上了。就算追上了也沒用,總不能“劫囚車”吧?
再說了,還不清楚市紀委把老爸叫去,究竟是爲了什麼事兒呢。
究竟市紀委叫老爸去是爲了什麼呢?吳天苦思無果,老媽那邊掛上了電話,轉回頭來說道:“柳書記不知道這個情況,他說馬上去過問一下,讓咱們等電話。”
吳天點了點頭,安慰老媽道:“媽,你不用擔心,我爸行得正,坐得穩,誰查也查不出問題的,再說了,市紀委的人不是說了,是讓我爸去協助調查的嘛,說不定根本就不是他的事兒。”
“我擔心什麼?我是氣,你爸當個官,一分錢沒貪過,還要被人查,這不是欺負人嗎!”楚玉梅氣呼呼的說着,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吳天苦笑着搖了搖頭,官場傾軋,一切以利益爲準,誰管你是不是好官?可問題是市裡面表面上也很平靜啊,袁辰陽最近一股勁兒的搞經濟,準備博個好政績出來呢,哪兒會在這節骨眼上。專挑柳文成的鐵桿大將下手。那不是找不自在嗎?究竟是誰再背後搗蛋?難不成老爸真是去協助調查別的案子去的?
吳天這個猜想很快就被破滅了。
等待是枯燥的。吳天干脆讓古建德先回辦公室,看着能不能找到別的門路打聽一下老爸的下落以及事情的原委,自己則留在家裡陪着老媽。
到了十點一刻,柳文成的電話還沒打來,吳家的房門卻再次被敲響了。
吳天跑去開了房門,卻見是四五個穿着紀檢制服的男人,當先一位五十來歲,渾身精瘦。長着一張刀刮長臉的傢伙,進門就朝楚玉梅說道:“楚玉梅同志,我們是市紀委的,接到羣衆舉報,吳建國同志涉嫌貪污受賄,經領導批准,我們將對你家進行調查取證,請你配合!”
那位說着就朝幾個手下一招手,幾人擡腳就準備上前。
楚玉梅一看這架勢,當即火爆脾氣上來了。邁步擋在玄關錢,雙手一叉腰。嚷道:“站住!你們想幹什麼?搜查我家?我看誰敢!”
“楚玉梅同志,請你注意,阻撓我們執法,後果是很嚴重的!”刀刮臉沉聲說道,一旁兩名根本當即邁前一步,隱隱對楚玉梅展開包圍的架勢,指定楚玉梅敢再嚷一句,就要出手控制她。
“誰允許你們搜查我家的,搜查令拿出來我看看!”吳天也顧不得妖孽不妖孽了,當即一步跨到老媽身前,嚷道。
“哼……”刀刮臉不屑的哼了吳天一聲,轉頭又對楚玉梅說道:“楚玉梅同志,請你們讓開。”
“讓開?行,搜查證拿出來我看看!”楚玉梅撿起吳天的理由,只管說道。
“可以!”刀刮臉陰笑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來,遞給楚玉梅,說道,“這下可以了吧?”
楚玉梅接過那張紙,看了兩眼,便有點傻了,把那張紙又遞給了吳天。吳天一看,卻見這所謂的搜查令,不過是一張紀委的稿紙,上面用鋼筆寫了一張搜查吳建國家中有沒有隱匿財產的命令,末尾處也沒有署名,只注了個商城市紀委的字號。
吳天看得心裡冷笑一聲,麻溜的將那稿紙一疊,塞進了褲子口袋裡。
“幹什麼你?把搜查令還給我!”刀刮臉朝吳天瞪着眼道。
吳天卻理都不理他,拽着老媽的手說道:“媽,坐下歇會兒,讓他們搜吧,看他們能搜出來什麼!”
刀刮臉恨得直咬牙,卻終究忍着沒向吳天動手,眼見得楚玉梅被兒子拉到沙發上坐了下來,便朝幾個手下一揮手,另外四位紀委的人便分頭搜了起來,只兩分鐘不到,一個傢伙便從吳家門口的一個小櫃子裡拎出來一個小提兜,嚷道:“黃主任,找到了。”
刀刮臉當即接過小包,打開一看,裡面是兩條黃金葉,嘴角一咧,走到茶几前拿出一條黃金葉就拆開了,吳天頓時眼睛瞪了起來——只見整條的香菸包裝裡,裝的竟然不是煙,而是疊得闆闆整整的錢!
十塊的大團結,塞滿了香菸盒子,粗粗估算一下,一條煙裡少說也有四五千,兩條就是差不多一萬塊了!
刀刮臉黃主任冷笑一聲,說道:“楚玉梅同志,現在請你好好配合我們的調查,家裡如果還有其他藏錢的地方,請你馬上交代出來。現在交代,算是主動坦白,可以從寬處理,如果讓我們搜出來,那性質可是不一樣的!”
楚玉梅早已經傻眼了,這不就是昨天晚上那個李紅旗要死要活的非要留下來的煙嗎?裡面裝的怎麼是錢?昨天他放在家裡門口的地下,自己連碰都沒碰一下,早上收拾房間的時候,隨手扔進了門口的櫃子裡了……楚玉梅想想,隱隱感覺事情不對頭,紀委的人無巧不巧的跑來,莫非裡面有鬼?楚玉梅一時間又氣又急,急促的喘着氣,哪兒開得了口?
刀刮臉也只是走個過場一樣,問過話後,停都沒停,立馬又朝一幫手下一揮手,讓他們繼續搜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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