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塵在醫院裡呆了整整一週,直到傷口結痂,沒有出現感染反映後,葉嫵才替他辦理好出院手續。
這天,初冬的暖陽高掛蒼穹,溫暖的陽光從頭頂上傾灑下來,Joy驅車來到醫院,和茱蒂一起,接裴錦塵回家,而在他們身後的,還有凌薇兒。
“這女人幹嘛非要跟着咱們一起來啊?”茱蒂和Joy走在前邊,悄悄咬耳朵。
她很是不喜歡凌薇兒的尾隨,不過,人家一直在打聽老闆的情況,知道老闆今天出院,非要來接人,她也不好拒絕,只是作爲女人的第六感卻在拉響警報。
凌薇兒對老闆絕對有什麼不能說的想法。
Joy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示意她別當着別人的面說這種話。
不管怎麼樣,凌薇兒始終是公司的合作伙伴,這點面子,他總要給的。
“醫生說了,半個月後,你還得來醫院拆線,傷口不能沾水,以免細菌感染。”葉嫵將牀被疊好後,扭頭看向某個蹺腿坐在沙發中,無所事事的男人,“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聽見了,管家婆。”她念叨了一上午,耳朵都快聽出繭,裴錦塵搖搖頭,心頭既無奈又溫暖。
這種被人時時刻刻記掛的感覺,是他曾經想要擁有,又從未擁有過的。
“我是在關心你,什麼管家婆!”葉嫵紅着臉反駁,有些難爲情。
“是,老婆大人。”裴錦塵笑着改變稱呼。
老……老婆?
臉上的暈色愈發擴大,整張臉似有火燒。
Joy和茱蒂推門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曖昧粉色的畫面。
“我們來得好像不是時候?”茱蒂衝葉嫵擠眉弄眼,順便打趣了一句。
她力圖鎮定地回道:“來得剛好。”
忽地,視線越過她,看向門外還未進來的凌薇兒,嘴角燦爛的笑容猛地收斂幾分,少了些真實,多了些客氣:“淩小姐也來了?不用在公司看着嗎?”
“裴總今天出院,於情於理我都該來探視。”凌薇兒笑得分外優雅,語調不緊不慢,舉手投足間,皆散發着一股屬於名媛淑女的大氣。
她的眼睛並未在葉嫵身上逗留,而是落在裴錦塵身上。
“這幾天辛苦你了。”裴錦塵微微頷首,禮貌地向她表示感激,態度客氣,透着些許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凌薇兒眸光一暗,如果沒有合作伙伴這層關係,怕他連一句話也不會多說吧?
這樣的男人,對任何女人都是一種無法抵擋的誘惑,可惜,他名花有主。
可惜,她的人生裡,愛情從來不是全部。
“哪裡,這是我的分內事,只有金帝越來越好,我們的合作纔會越來越穩定。”凌薇兒眉眼含笑,“裴總不用這麼客氣,我以爲,我們至少算得上朋友。”
“恩。”朋友嗎?一抹幽光掠過眉宇。
“淩小姐既然來了,不如中午一起吃頓午飯?”葉嫵插了一句話,她這麼個大活人站在旁邊,居然被他們倆給無視掉了?
凌薇兒剛想答應,誰料,有人卻比她先一步開口:“不要以爲誰都和你一樣清閒,淩小姐事務繁重,哪有功夫陪你吃飯?”
裴錦塵不悅地瞪了葉嫵一眼,他可不想屬於他們倆的午餐,遭到破壞。
凌薇兒臉色微僵,有些難堪。
他這話什麼意思?是在提醒她,不要隨便插足他們的世界嗎?
茱蒂捂嘴偷笑,老闆真帥,就該這樣做!
“你怎麼知道?”葉嫵心裡的酸意減少了許多,她纔不會承認,聽到他的話,有在偷樂呢。
“裴總說得沒錯,我只是過來看望他,時間不早了,我還得去公司做事,就不在這裡打擾你們了,再見。”凌薇兒轉瞬便恢復了平日裡完美的笑靨,好似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Joy暗暗皺眉,這個凌薇兒不容小覷,這樣的難堪,尋常女人哪個如此輕易的能忍下去?
在她離開後,茱蒂才偷偷湊到葉嫵耳邊,提醒道:“葉嫵,你可得提防她,我總覺得這女人對老闆圖謀不軌,你想想看,她好好的,幹嘛非要來接老闆出院?你是不知道,老闆住院這幾天,她每天都要到Joy那兒打聽老闆的消息。”
普通的合作伙伴需要這麼上心嗎?
葉嫵心裡也有這樣的猜疑,只是,凌薇兒對金帝的幫助太大,比起吃醋,她更感激她。
“少胡說八道,公司能這麼快有起色,她付出了很多,不管她是不是喜歡裴錦塵,我都不可能對她不友好。”她頂多只是在心裡吃醋,至少在明面上,不會針對凌薇兒。
公事和私事她分得清,比起她那點小心眼的猜疑,金帝的事纔是最首要的。
“反正啊,你心裡明白就好。”茱蒂語重心長的提醒。
開車返回嫵園,葉嫵和茱蒂在廚房裡忙着做午餐,而裴錦塵則在書房和Joy說事,房門緊鎖着,沒有半點聲響傳出。
“你和Joy最近進展如何?他還沒把你給拿下呢?”葉嫵一邊切菜,一邊問道,很是關心茱蒂和Joy的感情發展。
“我給你解釋過無數次,我們倆什麼也沒有,別隨便把我和他湊一對。”茱蒂矢口否認。
“是嗎?”葉嫵笑了笑,口是心非什麼的,看來也不止她一個嘛。
一桌豐盛的午餐送上餐桌,女傭貼心的開了一瓶裴錦塵收藏的名貴拉菲。
這頓午餐是爲了慶祝他出院,四人圍坐在餐桌旁,舉杯相碰,吃得熱火朝天。
葉嫵一邊吃,還得一邊留意他的動作,每每在他想吃辛辣食物時,總會第一時間用筷子夾住他的手。
“你忘了醫生是怎麼說的?傷沒好,不許碰辣椒。”她虎着臉說道,語調分外強勢。
茱蒂見鬼似的朝她看來,葉嫵在老闆面前什麼時候翻身作主了?
“吃太膩,我要換個口味。”裴錦塵憎惡地盯着跟前她親手做的清淡米粥,連碰一下的慾望也沒有。
一連七天吃這種清湯寡水的食物,就算再喜歡,也會膩。
“不行,等你傷好了,你隨便吃,我不會阻撓你,但現在,你給我乖乖吃你的飯,其它的不許想。”葉嫵寸步不讓,這是她的底線和原則。
他幽幽瞪了她一眼,那目光好似在控訴她的殘忍。
幼稚!
葉嫵毫不動搖,她可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別以爲這樣就能讓她心軟。
茱蒂和Joy整頓飯吃得猶如嚼蠟,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無意識秀恩愛的二人身上。
什麼多喝湯,多吃飯,這些話真的不是在刺激他們這種單身狗嗎?
吃過午餐後,爲了不把雙眼閃瞎,茱蒂急忙找了個藉口,說要回公司工作,火速逃離嫵園,Joy連忙追了上去。
他們可不想再受刺激。
“你要幹嘛?”葉嫵把洗碗的工作交給女傭,上了二樓,剛巧看到裴錦塵笨拙的脫掉外套,肩部隨意搭着一條白色毛巾,準備進浴室的身影,凝眉問道。
“洗澡。”他挑了挑眉,嘴角彎起一抹壞笑,“要一起嗎?”
“你的傷口不能碰水。”選擇性忽略掉他調戲的言語,葉嫵一臉正色。
“哦,”就在她以爲她改變主意時,冷不丁,他又冒出一句,“那你幫我洗。”
“你做夢!”幫他洗?腦海中不自覺浮現他赤裸着身體躺在浴缸裡,如帝王般享受着她伺候的畫面,臉蛋頓時爆紅,猶如一隻煮熟的蝦子。
這種事,打死她也做不到!
裴錦塵無奈的攤了攤手:“要麼你幫我,要麼我自己動手,二選一。”
“不洗澡你會死嗎?”她兩個都不想選。
“會。”他毫不猶豫的點頭。
葉嫵氣得夠嗆,索性眼不見心不煩甩手離開房間,洗吧洗吧,反正傷口感染受苦受累的人又不是她。
氣呼呼衝到客廳,原以爲某人會追出來,可等到她下了樓梯,壓根就沒聽到身後追來的腳步聲。
他該不會真的打算自己動手吧?
以他的脾氣,絕對做得出這種事。
葉嫵猶豫了許久,擔心佔據上風,一咬牙,果斷回到臥房,敞開的滑門裡,有淅淅瀝瀝的水聲逐漸傳出。
白色的弧形按摩浴缸內,放滿了一池溫水,他慵懶地靠着池壁,斜磚牆面鑲嵌的精美水龍頭正往下流淌着水柱。
黑色短髮微微浸溼,一隻胳膊隨意搭在浴缸邊沿,露在水面上的雙肩膚色健康,小麥色的肌膚散發着屬於男人的野性美感。
朦朧的水蒸氣在浴室裡瀰漫着,葉嫵頓時駐足,滿眼驚豔地看着他。
精湛的輪廓被水汽模糊,好似身處在一團迷霧之中,看不真切。
他的胳膊強勁健碩,肌肉紋理分明,很是誘人。
喉嚨不自覺動了動,默默吞嚥着唾沫。
她從不知道,原來他也有如此性.感的一面。
“好看嗎?”裴錦塵微微側目,邪氣肆意的笑,爬上嘴角,那雙深幽的眸子,妖氣縱橫,好似要將她的三魂七魄通通勾走。
鼻尖癢癢的,彷彿有一股熱流即將噴出。
葉嫵面紅耳赤的昂着頭,冷靜!又不是沒見過帥哥,雜誌上的名模她看得多了,這種場景她絕對能應付!
在原地足足呆愣了好幾分鐘,那股燥熱才逐漸平息。
“都說了你的手不能碰水,醫生的叮囑你聽到哪兒去了?”她惡聲惡氣地嘟嚷道,擡腳步入浴室,仔細檢查過他的手臂,確定紗布沒碰到水後,才鬆了口氣。
嬌小的身軀蹲在浴缸外,小心翼翼的從衣架上拿下一塊毛巾:“轉身,我給你擦背,把手舉高點。”
裴錦塵含笑不語,順從的轉過身,背對她。
健碩的背部,一道道不易察覺的粉色傷疤縱橫交錯,在背脊處,還有一塊被子彈貫穿的疤痕。
葉嫵心尖猛顫,手指輕輕撫過他身上那些痕跡。
她從沒注意到這些東西的存在,哪怕他們在做着最親密的事時,她也粗心到毫無察覺。
愧疚、懊惱,這一刻在心窩裡瘋狂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