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兒走到他的身邊，他坐着，而她站着，這樣說話，頗有一絲居高臨下的感覺。
“威洛，我要跟你離婚，與慕容軒沒有關係，”她平靜自己的聲音，“我希望，你不要因爲我遷怒他。”
“沒有關係？”威洛低聲重複她的話，脣角含着笑，“如果這都不算，那要怎麼樣纔算有關係？嗯？你說？”
他看上很平靜，溫文爾雅，一如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帶着高深莫測的笑意，漫不經心的喝着酒。
“威洛，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不答應，慕容家也未必找不到其他的方法，但是如果你答應了，那麼對你對華安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何必？”
“哦？”威洛把玩着酒杯，“他不找我，還能找誰呢？”
“你別忘了，現在在對付慕容家的人，是宮深拓。”她低低的開口，目光直視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忘了，葉門通緝夏堇有足足三年的時間了，她沒有這麼本事說服宮深拓放過一個慕容家，慕容家是山口組的幕後大財閥，宮深拓想對付他們，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除了我，除了黑手黨，誰也救不了慕容集團。”他說的不緊不慢，一字一頓的向她陳述這個事實。
“如果沒有我，你是不是就可能答應慕容軒？”
“也許，”他點點頭，“權衡利弊的話，這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書兒突然笑了，“你明明就不是那麼愛我，爲什麼一定要裝作這麼一往情深非非我不可的模樣呢？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都沒有必要，不是嗎？”
他明明不是那麼愛她？威洛很想大笑，他想了三年想得快要發瘋的女人，他三年沒有多看過任何一個女人一眼，一心一意的等着她回來，哪怕誰都告訴她，她不會回來了，因爲不會有黑手黨跟葉門聯手都找不到的地方和人。
可他還是等了，他甚至告訴自己，哪怕她真的永遠不會再回來，他也會等到他不能再等爲止。
可是，她就這麼風輕雲淡的跟他說，他明明不是那麼愛她？他不愛她，那個讓她回來找他的男人就足夠愛她了嗎？
他冷笑伸手將把她扯進自己的懷裡，一隻手狠狠的扣着她的腰，另一隻手則掐着她的下顎，“你說說看，我哪裡不夠愛你了？”
書兒猝不及防，摔進他的懷裡，整個人都被他的手臂禁錮着，她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噴薄而出的怒氣，全都如同他的呼吸，灑在他的肌膚上。
“威洛，”書兒的聲音變了一個調，幽幽的，帶着隱痛和強顏的歡笑，“我曾那麼相信你，是你親手打碎我的希望。”
她纖瘦的五指用力的捏着他的衣角，墨玉般的眼眸裡是深深的疲倦和笑意，“三年前，我和堇被一個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男人抓去，他很厲害，身手很好，夏堇說，我們兩個人加起來都打不過他，他的反應比夏堇還要快，心思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要細膩縝密，我們想了很多的辦法，終於在他帶我們上船偷渡出去的時候，堇偷了一個手機。”
“我們賭了一把，她應付看守我們的人，我打電話求救，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也只有你，我們只有三十秒。”
書兒的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而威洛扣着她的腰的手卻越來越鬆，深邃的藍眸甚至開始染上一點不知所措。
書兒繼續笑，繼續說，“我打的是你的私人電話，當時死也想不通，接電話的人會是索菲。”
“不是，我不知道，”他捧着他的臉蛋，臉上也越來越慌亂，只是下意識的拼命想要解釋，“我跟她沒有關係，我不知道她爲什麼會接我的電話……”
威洛突然停住了，他想起來了，在書兒失蹤的那一天，索菲去華安的辦公室找過他，當時他不在，秘書就讓她在她的辦公室裡等他，就是那一次，他的手機落在了辦公桌上。
書兒仍舊只是很平靜的笑，“我找你救命，結果聽到的卻是另一個女人向我挑釁她一定會把我的丈夫搶過去，”她停了一會兒，錯開視線，看向包廂裡略帶華麗的紫色窗簾，“後來，結果是夏堇廢了她那隻做什麼都堪稱一流的右手，以至於我們剛回來的時候，她還被幾個黑手黨的小嘍囉給調戲了。”
“當時我不在，是慕容家的那兩兄弟救了他們。”
“如果說當時的那三十秒叫我絕望，那麼後來的三年，我實在過得太痛苦，以至於無法不遷怒你們，我沒有辦法再接受你，也沒有辦法再回到你的身邊，這一切，我都做不到。”
那個電話被掛斷後的空茫與滿世界的絕望，那種感覺，刻進了她的骨子裡。
“書兒……”威洛第一次感覺自己不知道說什麼，他只能緊緊的抱着她，哪怕明知道，她真的是鐵了心要離開她。
他好像……連挽留的資格都沒有。
分鐘之前，他還興師問罪滿腔被背叛的怒火，現在，他只剩下了恐慌。
她說是她在遷怒他，可是他知道不是，這一切，都是他給了其他女人傷害她的機會，她說她太痛苦，沒有辦法跟他再在一起，他該怎麼辦呢？請求？威脅？強迫？
他想問，這三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是他開不了口，書兒沒有說，代表她不會說。
“別離開我，”他抱着她的身體，一下下的吻着她的發，乞求的話語就不自覺的喃喃的說出了口，“書兒，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但是，不要離開我，我保證，這些事情都不會再發生了，這一生，我都會守着你，再不讓你受半分傷害。”
他從來沒有用這麼低聲下氣的態度跟誰說過話，這樣的求她，書兒心裡一疼，但是，咬咬脣，她還是堅決的從他的懷裡出來了，他早已失了力氣，無法強留。
“威洛，我不會像過去求你救夏堇那般任性的要求你出手幫慕容家一把，但是，如果沒有我你會答應的話，請你重新考慮。”
“離婚協議，我準備好就來找你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