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如倩冷笑,眼神冷漠得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這一切都是因爲你!”
盛古軍聽見這句話,心裡下意識地一顫,原來,這麼多年來,自己深愛的妻子,竟然是懷着這樣的心態來面對他這個最親的丈夫的。
樑如倩見盛古軍不動搖,幽怨的眼神像是春雨般,綿綿密密的,全數落進盛古軍眼裡,“你就成全我和宋玉吧。”
盛古軍沉默了良久,他摸了摸剛出差回來還沒有來得及脫下的外套口袋,摸出一包煙,突然看了眼從房間裡出來的上廁所的盛言,又放了回去,他揉了揉疼痛的眉心,斬釘截鐵,不讓自己後悔,“好。”
“我只有一個問題。”
樑如倩將離婚協議書推到他面前,急切的模樣讓盛古軍的心一陣陣地抽痛。
“你和宋玉這些年來,有交往嗎?”
樑如倩一怔,看了眼已經進了廁所的盛言,“有。”
盛古軍苦笑了一下,握着筆的手微微一顫,他望了眼從廁所出來的盛言,在他回了房間,關了門的瞬間,又問:“我可以淨身出戶,盛言歸我。”
樑如倩冷笑,“那是宋玉的孩子。”
盛古軍落在紙上的手帶着撕爛整張離婚協議的怒氣,他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離開了這個讓他心如死灰的家,拎着還沒來得及放下的行李箱,望着蒼穹,突然覺得自己纔是最愚蠢的人,從一出生的娃娃親,就是一個錯誤。
盛古軍住在了酒店,每日都在思考這些年來,樑如倩到底有什麼地方是表現出愛過自己的。
他最終發現,沒有。
樑如倩始終只是一個優秀的妻子,卻不是一個真的愛他的人,他纔是唯一陷在這段感情裡的人。
他消沉了幾天之後,接到了朋友的來電,邀請他參加一個聚會,所謂的失婚人士聚會。
這種聚會,一般盛古軍是不會去的,可是這次,他去了。
在宴會上,方星梅就像是一顆閃亮的夜明珠一般,她說話和舉止落落大方,沒有這個年紀離異女士應該有的失魂落魄,她很開闊,很樂觀。
反而是他這個一言不發的人,顯得有些晦澀陰暗。
原以爲會跟方星梅沒有任何交集的盛古軍,沒想到宴會過後,方星梅卻跟他說了第一句話:“你是盛古軍,盛大作家,是我們國家文協的吧!”
盛古軍點頭。
“我女兒特別喜歡你的書,她超喜歡你的新書《西下》你要不給我籤個名,我拿回去,讓她開心開心。”
“你女兒多少歲?”
“十五。”
盛古軍沒想到自己寫的那些晦澀難明的作品,竟然會被一個小女孩喜歡,他頓時心生好奇,會是一個怎樣的女孩子,纔會有這麼異於同齡人的愛好呢!
所以,盛古軍沒有簽名,而是改天送了一套自己的簽名限量版給方星梅的女兒。
方星梅母女是一對非常開朗的母女,明明一個失去了丈夫,一個失去了父親,卻樂觀得讓人吃驚。
盛古軍和蘇晴因爲文學有了共同語言,倒是成了很好的忘年交,蘇晴後來跟盛古軍混了幾天,這大膽的女孩子,竟然說:“盛叔叔,你沒有老婆,我媽也沒有老公,要不你兩試試?那我以後的書都不用給錢了。”
盛古軍只當她戲言,當天晚上,他打了電話給樑如倩,“想問候兩人情況。”
樑如倩卻說:“我跟宋玉已經準備結婚了,阿言也過得很好,我們要搬回S市了,你不要再打電話過來,我怕宋玉誤會。”
盛古軍一夜未眠,終於第二天詢問了方星梅,方星梅欣然同意,兩人開始了交往生活。
只是沒過幾天,盛古軍就因爲文協通知,到了外地去出差,這一句戲言,可謂是不知做不做數。
盛古軍到了文協第一天開會議,剛出來,助理就說剛纔有個電話打進來,盛古軍一看是盛言,他趕緊打了過去,盛言卻說剛剛打錯了。
到了後來,盛古軍再嘗試盛言,才發現他換了手機號碼,那個他知道的號碼已經是空號了,樑如倩的亦然。
他心裡自嘲,如倩應該和宋玉過得很好的。
直到一個月後,陸芬找上他。
陸芬長得
不算特別漂亮,因爲宋玉得了癌症的緣故,傷心得身形消瘦,已經沒有當初陸家千金的美態,她面容憔悴,說話語氣怨恨,“宋玉和樑如倩暗中來往這麼多年,你知道吧?”
盛古軍點頭,他似乎不理解陸芬來找自己的原因。
陸芬冷笑了一聲,“樑如倩真是夠深情,和你離婚來給她和宋玉這對狗男女一個名分。”
陸芬尖酸的話讓盛古軍皺起了眉頭,陸芬卻不在乎,從包裡掏出香菸,猛吸了幾口,跟宋玉一起的這些年,她一直以爲宋玉早忘了樑如倩,直到不久前,她看到了來醫院看宋玉的樑如倩。她才知道自己被騙得有多可憐,不過,再可憐,也可憐不過盛古軍。
她擡手遞了一份紙質文件到盛古軍面前,“樑如倩一生都以爲宋玉愛她,可惜啊!宋玉愛的是名利。和她在一起是名,和我一起是利。宋玉不願意和我離婚,一直到死,他都不願意放過我。”
樑如倩原來沒有和宋玉結婚……盛古軍一直都誤會了。
在盛古軍震驚的眼神中,陸芬翻開文件,“宋玉死了,沒錯。對了,你還不知道吧?”
盛古軍眼神落在桌面的文件上,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上面是宋玉和盛言的DNA檢驗證明,證實兩人無血緣關係。
“不好意思!我上個洗手間。”盛古軍實在是沒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到了洗手間,在深秋的天氣裡,將冷水澆到自己臉上,他到底對盛言做了什麼!
盛言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狂喜像要衝出胸膛一般,他此刻唯一的想法九十趕緊到S市,接回樑如倩和盛言,無論樑如倩愛不愛他,他都會好好照顧她的,哪怕她還念着已經死了的宋玉都無所謂。
只是,回到位置時,陸芬指了指他桌面上的手機,說道:“剛剛好像是盛言那孩子打來的,手機鈴聲怪煩人的,我就接了,不知道有什麼事,你要不要撥回去?”
盛言?!
盛古軍欣喜地拿起手機,他要告訴盛言,他現在就去接他們母子,“阿言,你在哪?”
“媽媽剛剛去世了!我恨你!恨透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