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上。
凌子墨一家三口被醫生護士的擁簇下,走進了病房。
何源和嶽芸洱停下了腳步。
嶽芸洱只覺得肚子的疼痛和以前有所不同。
何源有些緊張。
他說,“我先帶你去看醫生。”
“嗯。”嶽芸洱點頭,也有些害怕。
他們直接走向婦科,通過專用通道找到自己的專屬醫生。
剛走進去。
嶽芸洱又是一陣突然的下腹疼痛感,很強烈。
她忍不住叫了一聲。
醫生一看就知道,可能是要生產了。
他連忙說道,“先去檢查一下,看看子宮頸的情況,是不是要提前生產了。”
“不是還有一週的預產期嗎?”
“這個因人而定的,而且你太太的狀況,從上週開始,就隨時都可以預備生產了,孩子已經成熟,隨時都可能來和你們見面了。”
“嗯,那就麻煩醫生了。”何源保持冷靜。
嶽芸洱跟着醫生一起去做了檢查。
果真。
宮頸開了。伴隨着有些血液出來了。
醫生做完檢查之後,連忙說道,“隨時準備進產房。”
“這麼這麼快?我都還沒有做好準備。”嶽芸洱更緊張了。
不是說還有一週嗎?
而且居小菜都有延遲,她以爲她也會延遲。
但是……
但是醫生說現在就要生了。
怎麼辦?!
她從檢查牀上下來,跟着醫生出去。
何源一直在外面等着她,看着她出來連忙上前。
醫生說,“你太太宮口開了,要準備進產房了,我現在馬上辦理相關手續,你讓家裡人送點日常用品過來,比如嬰兒的衣服小棉被小毛巾什麼的,還有奶瓶相關,上次產檢的時候我都給你交代過了。”
“好。”何源連忙點頭。
“何太太你是堅持順產的是吧?”醫生再次確定。
“嗯。”嶽芸洱點頭。
雖然很怕雖然很緊張,但還是很肯定地點頭。
“那現在宮口才剛剛開一點,我建議你可以先走走樓梯,上下上下的走動,等你的疼痛感到了非常頻繁的時候,再進產房是最好的,第一胎一般生產過程會很慢,所以不要慌張怕孩子突然就生了出來。”
“哦,哦。”嶽芸洱只知道點頭。
“你就在醫院的樓梯上上下走動,我安排專門的助產護士跟着你一起的。”
嶽芸洱點頭。
不一會兒。
何源也給他父母打了電話,醫生也辦理了相關手續,助產護士也過來,帶着嶽芸洱,陪着她上下樓梯的走着,一邊走着一邊安撫,讓她放寬心。
疼痛感是好一會兒纔有,而且疼得也不是那麼長。
何源也一直陪着她。
何父何母收到消息,也迅速的趕到了醫院,還有嶽芸軒也是急急忙忙的救過來了,不耐其煩的陪着嶽芸洱不停上下樓梯的走。
看上去隊伍還很壯觀。
夏綿綿在中途也撥打了電話,大概猜到是嶽芸洱突然發作了,讓何源送進產房後通知她,結果沒過多久,還是和封逸塵過來了。
嶽芸洱其實還有些不好意思。
這麼多人陪着她,而她好像沒有醫生說的那種頻繁陣痛,就是一二十來分鐘纔會有一次,好像宮口開得很慢。
好在夏綿綿只是過來看一下情況,而後就走了。
大概也知道她的不自在。
總覺得夏綿綿是一個特別能看穿別人想法的女人,而且很有靈性。
一般的女人在她面前,不管多美都好像少了她身上獨特的味道。
夏綿綿和封逸塵又回到了居小菜的病房。
居小菜此刻正在稍作消息。
他們的小兒子此刻也在香甜的睡着。
凌子墨在旁邊看着,小居也在旁邊看着,小居不耐其煩的拍了很多照片,嘴裡還說道,“等弟弟長大了,要讓他看看他小時多醜。”
凌子墨還會幼稚的給他兒子擺出更難看的姿勢讓小居拍。
兩個人玩的不亦樂乎。
居小菜估計是完全無法苟同他們的興趣愛好,所以閉着眼睛在睡覺。
夏綿綿何封逸塵回來,凌子墨看着他們,問道,“嶽芸洱要生了?”
“嗯,現在在做順產準備。”
“還真是巧合,會不會同年同月同日生?”凌子墨笑。
如果是,就是緣分。
說不定還能打定娃娃親呢。
聽說對方是個女兒。
其實之前懷孕的時候凌子墨就笑過何源,讓他把閨女嫁給他兒子。
當時何源的表情似乎……總之難以形容。
反正就是沒答應。
“話說,何源第一次當爸爸應該很緊張吧?”凌子墨都想要去嘲笑了,第一次當爸爸應該會比他還要手足無措吧。
“沒有,他很冷靜。”
“那貨都是沒情感的嗎?”
“是沒你這麼幼稚!”
“……我特麼是感情豐富好嗎?哪裡像你們這些冷血動物!”
“是是是,你感情最豐富了。”夏綿綿都不想和凌子墨多說。
凌子墨喜氣洋洋的看着自己小兒子,一臉若有所思,“這次我兒子叫什麼好?之前小居已經用了我和小菜的名字了,好難想。”
躺在牀上的居小菜突然開口道。
估計也真的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容易睡着。
她說,“我想過了。”
“叫什麼?”
“凌小然。”居小菜說。
凌子墨喃喃道,“小然,嗯,不錯,和小居剛好組成居然。以後就叫小然了。”
“……”居小菜看了一眼凌子墨。
仿若有些話沒有說出口。
夏綿綿也這麼意味深長的看着凌子墨。
這貨還真是少根筋。
凌子墨低頭看着自己兒子。
其實。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小菜爲什麼取這個名字。
夏綿綿還一臉同情的看着他,他沒那麼笨好嗎?!
他就是寵老婆什麼都順着她也不讓她爲難的好不好?
嫉妒去吧。
何況,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叫凌小居,是用的他取得名字,第二名字纔是展然的,就足以說明,他家小白菜更愛他,他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一羣傻貨。
房間中還算溫馨。
幾個人說說笑笑,也沒有把名字特別當回事兒。
過了一會兒。
何源打了電話過來,說岳芸洱送去了產房。
夏綿綿和封逸塵就趕了過去。
總覺得生孩子都扎堆了。
他們這是在趕場啊。
何源這麼淡定的一個人,在嶽芸洱離開自己身邊後,在走廊上就有些不淡定了。
他一直站在產房門口,就這麼一直等着。
整個人表情很嚴肅。
何父何母也很緊張。
嶽芸軒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嘴裡不停地念叨着,估計是在祈求平安什麼的。
走廊上還算安靜。
嶽芸洱在裡面的叫聲一直此起彼伏。
何源有些按奈不住了,對着外面守候的護士說道,“你進去問問我老婆,她要不要剖腹。”
“何先生你先別緊張,你老婆才進去1個小時,不會這麼快就生了的,而且如果有危險我們醫生會出來告訴你情況的,你要相信你老婆。”
何源聽着,又沉默了。
沉默的看着產房。
走廊上傳來嶽芸洱的叫痛聲。
還夾雜着其他產婦的聲音。
貌似今天生孩子的還挺多。
時不時從會傳來一些別人的嗓音。
又過了一個小時。
何源又有些按耐不住了。
原來男人在女人生產的時候,不管多冷靜的一個人,也都會失控。
他對着護士說,“麻煩你去問問,我老婆要不要剖腹?”
護士笑了笑。
覺得有些好笑,無奈的點頭。
不過有這麼擔心自己老婆的老公也真的是讓人嫉妒。
正走進去。
一個護士突然抱着一個孩子出來。
“是個小公主。”護士很高興的說道。
何源一怔。
連忙上前,很緊張。
何父何母也圍了上去。
“是我家的嗎?”何母很激動。
她就說是個女兒。
“產婦是張琴琴。”護士說。
何母本來都已經伸手的那一刻,收了回來。
在走廊上明顯比他們要淡定許多的一家人連忙衝了上來,“我們是家屬我們是家屬。”
然後一個男人就抱了過去。
家裡面其他人也都圍了過去,一派喜樂融融。
“終於是個女兒了,我們家第一個女兒啊!”一箇中老年婦女欣喜道。
“恭喜恭喜。”護士連忙說着。
中老年婦女心情似乎很好,她高興地對着站在她旁邊的何母說道,“我們家老大老二生的都是兒子,老大兩個兒子,老二頭胎也是兒子,終於生了個閨女了,閨女不好生啊!”
“是是是,我們家也是閨女。”何母附和着,也表示着恭喜何祝福。
兩個人還談了一會兒。
明顯看得出來旁邊那家人的高興。
何源也這麼看了一會兒,稍微分散了一點點注意力,一會兒又不太淡定了,“你去問問嶽芸洱情況怎麼樣了?要不要剖腹?”
“好,我馬上就進去。”護士連忙點頭。
也真是服氣了何先生的不淡定。
護士走進去。
過了好一會兒纔出來。
出來,就抱着一個小嬰兒了。
笑着對着他們說道,“嶽芸洱生了。”
“生了。”何源喃喃。
那一刻,好像手指頭都在顫抖。
“生了,我就說你要相信你老婆吧。她進去的時候宮口就開了挺多了,一般情況都不會有問題的。”護士笑着,“爸爸快過來抱抱吧。”
說着就把小嬰兒放進了何源的懷抱裡。
何源其實陪着嶽芸洱去上過早孕課,也抱過仿真嬰兒,也知道怎麼抱,但這一刻突然放在手上,就有些生澀了,甚至抱得有些滑稽。
“你看你孩子都抱不好,來我抱抱。”何母興奮的說道。
何源把孩子給了他母親。
何母看着孩子皺巴巴的模樣,喜歡到不行,一邊看着一邊問着護士,“是個女兒吧?”
“哦,是個公子哦,有6斤5兩。”
何母手頓了一下,那一刻連忙擡頭看着護士,“是不是搞錯了?我們家是閨女!”
“你們家的是嶽芸洱嗎?”
“是啊。”
“那就沒錯了,就是個公子。”
“怎麼會變成兒子了啊!”何母看上去有點打擊過度。
“都沒出生,阿姨怎麼知道是女兒呢?”
“我算過……”
“那個都不科學的。”護士解釋。
“會不會你們抱錯了,今天生孩子的這麼多……”
“不會的,放心吧阿姨,這真的是你的孫子。”護士耐心的解釋。
何母還想多說什麼。
何源打斷,“不會出錯的。”
“但是我一直以爲是女兒,我買了很多花衣服,紅的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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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也不用太區分顏色,都可以穿。”何源說道。
儘管,也有點點,那麼一丟丟的失落。
都以爲是女兒。
結果,出來是個帶把的。
“那倒也是。”何母只得答應着。
此刻之前那家人本來離開了又回來了,回來貌似是拿什麼掉落的東西,看着他們生了,那個中老年父母連忙走過來問道,“媳婦生了啊,是個閨女吧,看着小樣!”
何母半天沒有說出來。
對方連忙就反應過來了,“是個兒子啊?”
“兒子多好。有些人想要兒子都要不到呢,那啥傳宗接代什麼的,是不是?”何母笑着說,一副我就喜歡兒子的樣子。
“那倒是,兒子也好,自家的什麼不好啊。”對方敷衍的笑着。
笑着走了。
走的時候,明顯更得意了。
何母有點窩火,“生個女兒有什麼了不起,那表情!”
何源勸了他母親兩句。
何母也沒多在多說,還是興奮的抱着自己的小孫子跟着護士一起去洗澡。
何源就待在原地等嶽芸洱。
嶽芸洱是過了好一會兒才被推了出來。
何源看着嶽芸洱那一刻,眼眶就有些紅了。
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
所以這個男人,內心真的是很激動。
他彎腰靠近嶽芸洱,“辛苦了。”
嶽芸洱微微一笑,“沒我想象的那麼痛苦,而且孩子很爭氣,總覺得他比我更用勁兒。”
“嗯。”何源親了一下嶽芸洱的額頭。
他實在做不出來,凌子墨那麼風騷的舉動。
但他其實這一刻,真的很想好好抱抱她。
醫生護士以及何源還有嶽芸軒一起帶着推着嶽芸洱往病房中走去。
夏綿綿也跟着上前。
封逸塵突然把夏綿綿拉住。
夏綿綿回頭看着他,“怎麼了?”
封逸塵開口,“之前,辛苦了。”
“嗯?”
“生子傾的時候。”封逸塵說。
那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我很遺憾,我沒有陪在你身邊,看着你從產房中出來,第一個抱子傾……”封逸塵說。
“沒什麼。”夏綿綿淡然。
那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封逸塵看着她。
夏綿綿主動伸手,“走吧。”
封逸塵將她的手緊緊的窩在手心中。
每次,握着她的手,都像是握到了整個世界,那麼滿足。
這就是爲什麼,他死都不會放手的原因。
就算,她會討厭,他也會這麼一輩子……
一直待在醫院。
待了一天。
夏綿綿覺得,她和封逸塵纔是最忙的,一會兒串小菜那邊,一會兒串何源這邊,兩個孩子都不消停,但不得不承認,小嬰兒很可愛。
他們是晚上很晚了,才離開了醫院。
回到家裡,有些疲倦。
夏綿綿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再過兩天吧。”
“國王不催你?”
“不會。”
“你不要因爲我而耽擱了你自己的行程,我可以跟着你的腳步。”
“阿九。”封逸塵突然叫着她,很認真。
“嗯?”
“我們在阿爾戈舉行婚禮吧。”
夏綿綿抿脣。
之前封逸塵就提過,但一拖,就拖了一年了。
之前國王會催,因爲子傾不小了,而且他很喜歡子傾,想要給他一個合理的身份,後來看着封逸塵確實忙,也體諒的沒有強迫。
所以,就一直到現在,他們在阿爾戈,雖然睡在一張牀上,但實際上,還是名不正言不順。
“怎麼突然有這個想法?”
“想再娶你一次。”封逸塵說,“我們重新開始,我會好好愛你。”
以前。
那麼多的傷口。
他怕沒辦法給她縫合。
現在開始,他會,寵她到底。
夏綿綿笑了笑,說,“舉行婚禮的事情我不反對,我知道我們必須有這麼一個儀式,至於重新開始……我們現在挺好的,不用重新開始。”
“阿九……”
“我沒怨恨你什麼。”夏綿綿看着他,“你知道我的性格,如果我真的不願意,你逼迫不了我。”
封逸塵依然看着她。
深深的看着她。
夏綿綿那一刻,主動的攀上了他的脖子,對着他的嘴脣,親了一下。
蜻蜓點水一般。
彼此距離很近。
封逸塵脣瓣微動。
夏綿綿說,“我不恨你了封逸塵,畢竟,對比起來,我更愛你。”
“阿九……”
“之前歐力的事情我很埋怨,當時所有人都要殺我,你也幫不了我,最後,歐力保護了我。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可能是愛可能是其他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那一刻我真的有些心灰意冷,我想離開,遠離紛爭,我們身邊死去的人真的太多太多了,我有點接受不過來。”
想想。
小南,阿某,安娜……
這些在身邊如此近距離的人,一個一個的離開。
雖然是殺手,但終究,已經不再是那個無情的只會聽命令的殺手了。
“我知道。”封逸塵點頭。
他知道她心裡所想。
她不是不愛,而是不想愛了。
每個人都會有一段疲倦期,而他只希望把她留在身邊,就算疲倦也不想她走出自己的世界。
他們之間太難了。
經歷了那麼多,經歷了很多人這輩子都不會經歷的很多很多,到最後,都帶着傷痕累累。
都想要,好好地好好地找個地方,療傷。
可是,沒有那個地方。
他們還會留在那個紛爭之地,就是停歇不下來。
“其實,我和歐力沒發生關係。”夏綿綿說。
終究告訴了他。
封逸塵抿脣。
他也有猜到,但不敢肯定。
以阿九的性格,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不會淡定成這樣。
但也怕,只是因爲心灰意冷所以已經沒有什麼情緒了。
她說,“歐力那晚上只是爲了讓我陪他演戲,可能也沒料到,你當時已經搬回來了救兵,他不過是在,給自己演了一出,騙過自己的戲碼而已。”
“歐力很有能力,如果不是我突然的身份,我們真的會死在他的手上。”
夏綿綿點頭。
所以很長時間她都在告訴自己,歐力的死,死得其所。
如果他不死。
他們就得死。
有時候也不需要那麼多爲什麼,就是必須你死我活。
“我不喜歡歐力。”夏綿綿看着封逸塵。
封逸塵眼眸一直看着他。
“大概這輩子,除了你,不會愛上任何人,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夏綿綿一字一頓,這好像是宿命。
她想跑都跑不掉。
其實真的有段時間,在自己真的覺得很心寒的時候,恨不得忘了封逸塵。
可是,沒做到!
她確信,這輩子,唯封逸塵再無他人,走進過她的心房!
進去後,再也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