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醫院。
急救室走廊。
夏綿綿和夏以蔚匆匆趕了過去。
急救室的大門緊閉。
很安靜的地方,顯得有些陰森。
夏綿綿和夏以蔚前腳剛到,杜文娜接到通知也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她顯得很激動,“怎麼會這樣,出門的時候不都還好好的嗎?到底爲什麼會發生車禍,老李呢?!”
杜文娜眼眶通紅,整個人完全無法接受的模樣。
“聽說是被追了尾。”夏以蔚說,“接到交警電話的時候,交警說的是車輛追尾了,剛好追到爸坐的地方,整個車子都擠壓得變型,後面是一輛超重的大貨車,沒能剎住就給撞了上去。司機老李沒事兒,現在被嚇得在病房直哆嗦,好像說是,爸一上車就睡着了,車禍發生的時候,他還在睡眠中,以至於一點防備都沒有……”
杜文娜瞬間就哭了出來,“要是有個什麼該怎麼辦?我今天就勸了政廷讓他不要來了,他本來身體就不好,出門才吃過安神藥,本來就容易打瞌睡,他卻硬是要來,要是我能拉住他,他也就不會不會……”
夏綿綿看着杜文娜的模樣,又看了幾眼夏以蔚,表現得倒比他們誰都冷靜。
她其實一直在想。
這事兒發生得確實蹊蹺。
當然她其實並不同情夏政廷,夏政廷喪盡天良,早該落得如此下場,她倒是沒有想到,夏以蔚會真的有這麼大的膽量對夏政廷下手,要知道以前衛晴天敢直接弄夏政廷也是被逼無奈,何況當時衛晴天還覺得自己證據確鑿,且對之後有了一全盤的計劃和考慮!
夏以蔚纔剛剛失去了他母親這個得力助手,這麼快就真的對夏政廷下手了?!
她之前在發現夏政廷身體欠佳的時候就在懷疑了,但一直不覺得夏以蔚敢這麼做,她果真是小看了夏以蔚,還是說,夏以蔚在被人所慫恿?!
她深深的看了幾眼杜文娜。
看着杜文娜急得直哭的樣子,若有所思。
三個人在走廊上等了足足有四個多小時。
中途交警來詢問了一下情況,也有肇事者司機及家屬過來看了一下,但怕引起紛爭,經常讓對方先回避了,等夏政廷手術完了之後,再做接下來的後續處理。
深夜凌晨時刻。
急救室的大門終於打開。
醫生率先走了出來,顯得很是疲倦。
幾個人一起連忙衝了上去。
“醫生,我爸怎麼樣?”夏以蔚很是激動,很是激動。
醫生取下口罩,搖了搖頭。
“醫生你說話啊,你說話!”夏以蔚看上去很緊張。
醫生嘆氣,說道,“我們盡力了。”
“所以……”夏以蔚直直的看着醫生。
“病人應該很難會再清醒,我們給他做了緊急手術,心跳還有,但應該很難再醒過來,換句話說,可能就會成爲植物人。”醫生直白。
“你說我爸……植物人!”夏以蔚不敢相信。
“今晚是關鍵時期,如果今晚他醒不來,以後想要醒過來,會很難。”
“那今晚能醒過來的機率大嗎?”夏以蔚連忙問道。
“按照以前的案例,機率很小。但醫學上也會有奇蹟發生,今晚你們陪着他,多呼喚他,可能會有轉機。”
夏以蔚那一刻似乎是想了一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接醫生的話。
醫生也不再多說,先離開了。
剛離開,護士就急忙推着夏政廷從急救室裡面走了出來。
夏政廷臉色慘白,多處傷口,看上去傷得很重很慘烈。
夏以蔚看着夏政廷出來,大聲叫着,“爸!”
護士說,“別太激動,我們先推着病人去重症室!”
所有人跟着一起到了重症室,被禁止在了門口。
待他們換上了醫院專用的衣服之後,才一個一個的走了進去。
最先進去的是夏以蔚,他看上去一直很激動,一直很激動,哭得昏天暗地!
然後是夏綿綿。
夏綿綿坐在夏政廷的身邊。
說真的,夏政廷的報應來得有點快,她其實還有點接受不過來,她原本想的就是,拿過夏氏之後,夏政廷該哪哪去,她不會同情他自然也不想再多害他,退一萬步講,他畢竟是夏綿綿的父親,她犯不着趕盡殺絕,而且夏政廷沒有了夏氏,這份打擊也不算小,夠他悔恨終身了!
她說,“如果你能夠醒過來,你就會知道,你的車禍不是意外而是預謀!”
夏政廷一動不動。
夏綿綿說,“陷害你的人是你的親生兒子,你要是就這麼睡了過去,那他一切都會的得逞,你應該也會死不瞑目!”
夏政廷依然沒有反應。
夏綿綿想過了,與其說是那麼煽情的話,倒不如把真想告訴他,可能還能刺激他的神經,在她看來,她在夏政廷的心目中,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感情,她也喚醒不了他心中的那份愛和牽掛。
她陪了夏政廷半個小時。
結果,還是徒勞。
杜文娜也進去了,進去也是哭,各種煽情。
最終,沒有誰喚醒了他。
醫生第二天去檢查了夏政廷情況,大腦壞死,基本宣佈植物人的結果!
甚至說,可以選擇讓他安樂去世!
夏以蔚作爲大孝子,當然一口拒絕,說一定會等到他父親醒來的,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做任何威脅他父親性命的事情。
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是對着夏綿綿的。
夏綿綿回視着夏政廷,直白道,“我一直堅信爸會醒過來,所以我完全支持你的決定。”
夏以蔚看了一眼夏綿綿,不再多說。
夏政廷出車禍變成植物人的消息,瞬間就在整個驛城炸開了鍋。
一點風聲,就能夠讓驛城全部沸騰了起來。
就連在國外的封逸塵都接到了消息。
他打電話回來。
夏綿綿此刻正離開醫院,疲倦的坐在阿某開的小車上。
其實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情緒。
她接通電話,“封老師。”
“你父親的事情,我看到新聞了。”
“嗯。”夏綿綿點頭。
“你聽上去很疲倦?”
“守了他一晚上,今早醫生宣佈了大腦死亡,很難會有甦醒的可能!”
“在傷心嗎?”封逸塵問她。
“不會。”夏綿綿直白,“他和我沒什麼關係,而且也並不覺得他是什麼好人。”
那邊沒有接話。
夏綿綿說,“我們的計劃可能就要變了,可惜了做了這麼多,到頭來,沒想到會被夏以蔚弄得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你有心情,我和你談談接下來我的想法。”
“你說。”
“你父親植物人,也就是說不能再處理自己所有的事情,而大腦死亡法律上可以認定爲已經去世!所以,你現在要思考,他有沒有留下遺囑,如果沒有,按照繼承法,你和夏以蔚共同繼承,根據你現在多持有的百分之五的股份,你自然就是夏氏最大的股東。”
“如果有遺囑呢?”夏綿綿問。
既然夏以蔚在這個時候動手殺夏政廷,肯定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繼承夏政廷的所有財產!
“有遺囑,當然就要看遺囑的分割情況,以我對你父親的瞭解,他應該會把股權全部留給夏以蔚,你能夠獲得的,不過是他名下的一些不動產,應該也不會很多。”封逸塵分析。
“我猜想也是。”夏綿綿點頭,“我們就按照現在全部由夏以蔚繼承的結果來處理。”
“好。”封逸塵也不多問,他說,“如果是夏以蔚接管了夏氏集團,同樣的道理,他也一定會會因爲夏氏的資金週轉不靈而不得不變賣自己手上的股份,這樣一來,我們還是可以通過原來的方式來收購了夏氏集團,更甚者,在夏以蔚手上收購,應該比在夏政廷手上更輕鬆!”
“但也有可能,夏以蔚野性沒有夏政廷的那麼大!”夏綿綿提醒。
“是。”封逸塵認同,“夏政廷在商場幾十年,對自己還是很有自信,所以敢去冒險,以他在商場的的位置,他覺得他應該能夠成功,而且剛好遇到這麼好的機會,他肯定不會放過,甚至會鋌而走險,但夏以蔚不會,他如果上位,第一件事情肯定是求穩,當他發現他無力讓夏氏的收支平衡時,他可能就會鬆手,直接和CAS毀約都有可能,這樣至少他能夠保住夏氏的基業不倒,而我們這次就很難在他手上收購得了夏氏集團,得尋找下次機會!”
封逸塵什麼都爲她分析好了!
她聽到封逸塵說,“如果你不急,就再等等,以夏以蔚的能力,也最多不超過2年的時間,我們能夠從他手上收購夏氏集團!”
兩年?!
夏綿綿淡笑了一下,並沒有出聲。
2年時間太長了。
她怕她等不到那一天,就辜負了夏綿綿的給她的這具身體。
而如果等不到那一天,夏以蔚就可以抱着夏家的企業,昧着良心做了這麼多壞事兒,過上他自大的日子,她是一個瑕疵必報的人!
怎可能看着夏以蔚得逞,怎可能看到他逍遙!
她寧願最後她死了,將夏氏所有的財產,捐給慈善!
“綿綿。”封逸塵叫她。
是因爲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她說,“我再考慮一下。”
“嗯。”
“那不說了,我回去休息了。”
“好。”封逸塵答應着。
大概也知道她今天心情不佳,所以沒有說其他話語,比如情話。
夏綿綿在掛斷電話那一刻。
封逸塵突然開口,“綿綿,如果沒事兒,不要去封家?”
“爲什麼?”夏綿綿蹙眉。
“我怕他們爲難你,畢竟夏氏收購,這次可能真的就會泡湯了!”
“好。”夏綿綿點頭。
點頭,先把電話掛斷了。
封逸塵還是沒有給她說實話。
他的提醒不是怕封家人因爲不能收購夏氏爲難她,而是怕封家有人會想殺了她吧?!
她冷笑。
看着驛城川流不息的街道,若有所思。
夏綿綿回到家裡之後,是關了機睡了一個下午。
她確實困。
困到不想任何人來打擾。
等她睡醒之後打開手機,無數的電話提醒短信,此起彼伏。
她去洗了臉,讓自己清醒之後,拿起手機坐在外陽臺上,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一一翻着電話的記錄。
她先給居小菜回了過去。
“綿綿。”那邊明顯激動。
“我還好,沒事兒。”
“但你父親出了這麼大的事兒!”
“我和他感情本來就不好。”
“……”居小菜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了。
“我身世比較複雜,不是沒心沒肺。”夏綿綿說。
居小菜解釋,“我沒有這個意思。”
“但我怕你誤會。”
“你是說,你不是你父親親生的?”居小菜很驚訝。
“算是,也算不是,總之,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反正我現在很好,沒有那麼多要死要活和難受,況且,你也知道我父親害死了我母親,他落得這樣的下場,沒什麼值得同情的。”
“哦,好吧。”居小菜點頭。
夏綿綿說,“沒事兒我掛了,一堆人給我打電話。”
“嗯,你要是有什麼,一定要來找我。”
“我知道。”
掛斷了電話。
夏綿綿深呼吸了一口氣,又翻下下一個號碼。
凌子墨。
她撥打過去。
那邊接通,“我知道了,剛剛我就在居小菜的旁邊,你沒事兒就好了!你回頭記得告訴逸塵我有關心過你,好了拜拜!”
電話就掛掉了。
琢磨着這頭豬是怕她打擾到了他和居小菜的好事兒嗎?!
這麼沒心沒肺的性格和小菜小心翼翼過日子的性格,還真是互補。
她繼續往下翻。
對於那些陌生來電,大多是媒體記者的,她現在不想回復。
她給何源回撥了過去。
“董事長真的成了植物人嗎?”何源詢問。
“百分之九十!”
“我又不得不感嘆,發生在你身邊的事情,確實好多。”
“怕跟着我了?”夏綿綿調侃。
“還會看玩笑,證明你沒事兒。”何源總結。
“我還好,但……有可能我們倆會被夏氏掃地出門!”
“……”
“你怕了?”
“就是心疼。”何源說,“年薪還沒倒手。”
“小鼻子小眼睛的。”
“總之你沒事兒就好,相信你應該很忙,我就不打擾你了。”
“嗯。”
何源確實是她工作上最好的夥伴,沒有之一。
她往下翻着手機。
按下去的時候,深呼吸了一口氣,“爺爺。”
“聽說你爸出了點事兒!”
“醫生宣佈大腦死亡,可能終身植物人。”
“我很遺憾。”
夏綿綿捏着手機。
“有空我會去看看你父親。”
“謝謝爺爺的關心。”
“你如果有空,回別墅來一趟,爺爺有些事情想當面問你。”
“好。”夏綿綿一口答應。
她不是忘記了封以塵的叮囑,而是,有些事情她需要自己去了解。
她放下電話。
基本上,回完了。
其實真正關心她的人,也不多。
她去衣帽間換了一套衣服,轉身走出臥室。
下樓。
大廳中,小南看着夏綿綿出來,連忙紅着眼眶跑過去,“小姐,我都不知道老爺,我都不知道他……前幾天老爺身體這麼不好,爲什麼就不多在家休息,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小姐應該很難過吧?!”
“我很好。”夏綿綿潑冷水。
小南掛着眼淚,眨巴着眼睛。
小姐好冷漠。
夏綿綿轉頭對着阿某,“送我出去一趟。”
“我也要去!”小南自告奮勇。
“在家好好待着。”
“小姐喜新厭舊!”
“不,我是好男色。”
“……”小南被堵紅了臉。
夏綿綿直接走了。
小南一臉委屈。
小姐不禁要搶她的男人,還要給姑爺戴綠帽,小姐是壞人!
鑑定完畢!
……
夏綿綿坐在後座。
阿某認真的開車,往夏家別墅去。
夏綿綿說,“我想,我應該猜到誰是大BOSS了!”
“誰?”阿某不自覺的緊張。
應該所有殺手都會很緊張。
因爲這個人物,太神秘了。
越是神秘的,就會被認爲,越是強大!
“等我確定了之後再告訴你。”
阿某點頭。
車子很快到達封家別墅。
正好是晚飯時間。
夏綿綿客客氣氣的和封家人吃晚餐,接受着他們不由心的安慰。
吃過晚飯之後,夏綿綿自然就被封文軍叫去了書房。
封文軍直白,“你父親的事情我很遺憾,但人活着就要往前看。對於現在你父親突然出現的變故,你打算怎麼做?!”
“我剛剛也和逸塵通過電話了,如果我父親立了遺囑,那麼很有可能夏氏就是夏以蔚的了,夏以蔚剛上任肯定求穩,所以這次可能無法順利收購!”
封文軍臉色明顯不好,但似乎也找不到理由發脾氣。
“但這只是一種可能性!”夏綿綿一字一句,“我這次會在不花一分錢的情況下,拿下夏氏集團!”
“是嗎?”封文軍帶着懷疑。
此刻,卻也被夏綿綿的霸氣所震懾。
夏綿綿說,“爺爺給我點時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好,我相信你!”封文軍一口說道。
那一刻明顯心情好了些。
是知道,夏綿綿從來不會信口雌黃!
夏綿綿說,“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爺爺我就先走了,很多事情還需要我去親自處理!”
“去吧,我等你好消息。”
夏綿綿點頭。
她走出封文軍的書房,緩慢的走在走廊上。
她眼眸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房門。
這個時候,楊翠婷在樓下大廳,還是在臥室?!
她心裡琢磨。
卻還是往樓下走去。
剛走到樓梯口。
迎面對上了楊翠婷。
她靈機一動,好機會!
身體突然往前靠,看上去那一刻似乎是腳步不穩。
眼看着自己的身體就要撲向楊翠婷。
她設想了兩種可能。
第一種,楊翠婷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那麼結果就是,她們兩個人都有可能從樓梯上摔下去,但以她的身手,她應該能夠眼疾手快的抓住護欄,同時抓住楊翠婷避免災難的發生。
第二種,楊翠婷不是一個普通人。楊翠婷不是普通人,自然就會本能的保護自己。普通人和有身手的人保護自己的方式是不一樣的,而練過的人會一目瞭然。
短短半秒鐘時間,夏綿綿腦袋急速轉動!
她身體就這麼撲了過去。
還未真的靠近楊翠婷。
楊翠婷手一伸,直接接住了夏綿綿,手勁兒很穩,夏綿綿撞進她懷抱的時候,她幾乎沒有感覺楊翠婷的身體有任何後仰的痕跡。
夏綿綿心驚的看着楊翠婷。
在別人看來是因爲差點摔跤而有的心驚。
其實內心是……發現了極大的秘密而感到的一絲恐怖。
她沒有想到,楊翠婷纔是那個幕後BOSS,纔是那個操控他們所有一切行爲的罪魁禍首。
她努力再讓自己平靜。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甚至臉色煞白。
“下次走路小心點。”楊翠婷笑着說。
“是,對不起媽,差點讓你和我一起摔了下去。”夏綿綿努力讓自己平靜,平靜下來。
“還好我拉住了扶手,否則我們倆真的會一起滾下去。”楊翠婷自若的說道。
夏綿綿越發的肯定就是楊翠婷了。
剛剛她分明很清楚的看到,她根本就沒有拉護欄,她就是空手將她穩穩的接住了。
“嗯,下次我會小心的。”夏綿綿乖巧的點頭。
“剛剛爺爺對你說什麼了?”
“說我父親的事情,我知道怎麼做的。”夏綿綿保證道。
“別太爲難了自己,看你好像都瘦了,逸塵回來會心疼的。”
“謝謝媽的關心,我會照顧自己的。”夏綿綿說,心裡的恐懼其實一直都在,但此刻卻就是要表現自己的淡定自若,她說,“那我先走了,夏家現在還一團糟!”
“好。”楊翠婷和藹可親,“路上小心點。”
“嗯。”
夏綿綿走過楊翠婷的身邊。
總覺得身後有一道視線一直看着她。
看着她毛骨悚然。
所以。
楊翠婷就是封逸塵的大BOSS,封逸塵所做的一切都是楊翠婷在指使他!封逸塵是楊翠婷的兒子,是不是封逸塵從出生開始,就在楊翠婷的陰影下,過上了無可選擇的血腥之路。
那麼問題又來了?!
封家其他人知不知道封逸塵和楊翠婷的暗地組織呢?
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如果知道,封家人應該沒有誰敢招惹楊翠婷纔是。
既然封家人沒有怎麼把楊翠婷放在眼裡,十有八九是不知道的。
意味着,楊翠婷只是在封家以掩飾自己的身份而已,這麼一個身份,這麼一個在商場輔助在家裡輔助的一個婦女身份,很難會被人懷疑,如果不是阿某告訴她說大BOSS可能是女的,她也不能懷疑到楊翠婷的身上去。就算懷疑,如果不是因爲她現在是夏綿綿的身份,要去試探根本就試探不了,畢竟楊翠婷不知道她是阿九,對普通人而言,這種小兒科的把戲,是看不出來對方有沒有身手的,自然,楊翠婷對她就沒有那麼防備。
她深呼吸一口氣。
儘量讓自己不是以跑的速度離開封家別墅。
她看着門口等候的阿某。
阿某爲她打開車門,兩個人坐進了小車上。
“走。”夏綿綿聲音甚至有些不受控制。
阿某將速度開快了些,似乎也發現了夏綿綿的異樣。
“怎麼了?”阿某問。
“我知道大BOSS是誰了!”
“是誰?”
“楊翠婷。”夏綿綿說,肯定的口吻一字一句,“封逸塵的母親。”
阿某保持冷靜。
夏綿綿說,“我以前還沒有把楊翠婷放在眼裡,最多就是覺得她是商場上有些手腕的精明女人而已,沒想過她會對我產生什麼威脅,想想以前多次和她單獨在一起,後背就會升起涼意。我真怕在某個我根本就留意不到的瞬間,就被暗殺了!”
阿某很沉默。
似乎也在因爲知道了大BOSS的身份而帶着些說不出來的內心情緒。
夏綿綿也不再多說。
她只知道,以後她真的會很少去封家別墅了。
封逸塵依然提醒她讓她不要去,就意味着楊翠婷可能會有要殺她的念頭,而之前被愛莎追殺的那一次,說不定就是楊翠婷發的命令,只因爲封逸塵阻止了她纔有幸逃過一劫,她不知道封逸塵用了什麼條件才讓楊翠婷放過她的,她只是突然知道,如果封逸塵哪一天死了,她可能也活不了!
楊翠婷不可能放任她活着,除非,楊翠婷也死。
她腦海裡一直無法安靜。
楊翠婷的勢力到底有多強,她身手如何,她周圍的勢力到底有多大,她敢肯定,她瞭解到的封逸塵的組織只是九牛一毛,她完全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殺了楊翠婷,而楊翠婷這麼大舉動,到底是和誰有着深仇大恨,需要嘔心瀝血這麼多年?!
是情殺?!
還是……
她真的無法平靜。
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裡承受能力,也不過如此。
她打開車窗戶,讓冷風吹了進來,來平穩自己有些狂躁的內心。
電話在安靜的車內突然響起。
夏綿綿一個心驚。
她那一刻真的是被嚇了一大跳。
她平穩了好久,纔拿起電話接通,“封老師。”
聲音恢復如常。
“你去了封家?”
“你爺爺讓我回去,說我父親的事情。”
“以後儘量少去,有時間你可以通過電話彙報。”
“好。”
“綿綿。”封逸塵說,“學會保護自己。”
“好。”
也只能自己保護自己。
封逸塵也不過是在受制於人。
他說,“早點睡。”
“晚安。”
夏綿綿掛斷了電話。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聽到封逸塵的聲音之後,反而內心平穩了很多。
也不覺得封逸塵會能安然無恙的報復好自己,但就是會莫名給了她一點說不出來的心安。
她深呼吸一口氣。
覺得此刻真的不能亂了陣腳。
越是這個複雜的時候,越是要讓自己平靜下來,認真的思考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剛剛想到楊翠婷嘔心瀝血成立殺手組織,目的是爲了報復。
報復誰?!
龍一昨天告訴他,封逸塵在搶龍門暗地裡的一些軍火生意,是封逸塵在故意挑起龍門矛盾,引發戰爭,還是說這只是障眼法,讓人以爲他會動龍門,其實是在聲東擊西。雖說這是一個很好的戰略方法,但封逸塵應該也會想到,這對自己而言並不有利,萬一龍門真的被惹毛了對他動手,如果他不是針對龍門,也就意味着他會承受除了龍門的另外一個大勢力的攻擊,封逸塵不會那石頭砸自己的腳,得不嘗失。
所以,封逸塵要對付的,就是龍門。
基本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
封逸塵如此大動干戈的去對付龍門,絕對不會因爲一些小恩怨,甚至說肯定不是封逸塵和龍門的恩怨,那就一定是楊翠婷和龍門的恩怨了。
仔細一想,封逸塵隻身一人去了龍門兩次。
這種破天荒的事情發生在封逸塵的身上本來就蹊蹺得很,說不準就是楊翠婷讓他去打探內部消息的,就是爲了一舉殲滅龍門這個上百年的大勢力!
只是。
楊翠婷和龍門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會讓楊翠婷如此對付。
她不能隨意揣測。
總不可能和她一樣,楊翠婷也是重生而來的吧?!
要是這樣!
夏綿綿心驚。
這種奇葩的事情,能夠發生在她身上,是不是也會發生在,別人的身上。
她越想頭越大。
感覺好不容易捋清楚的思緒,又被自己的大膽設想給搞迷糊了去。
電話在此刻,突然又響了起來。
夏綿綿咬牙。
她不能心急。
慢慢想,總會想明白。
她接通電話,“小蔚。”
“大姐,方便嗎?到別墅來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現在?”夏綿綿蹙眉。
這個時候夏以蔚找她,不可能有什麼好事兒。
“對,現在。”
夏綿綿想了想,“好。”
她一口答應。
前有虎後有狼。
先把自己有把握的事情,快刀斬亂麻,後面的事情,在兵來將擋。
她讓阿某開車直接往夏家別墅去。
車子停下,夏綿綿進去。
別墅大廳中燈火通明。
夏綿綿看着夏以蔚坐在沙發上,杜文娜也在,似乎是剛回來,還穿着昨天的衣服沒換。今天她和夏以蔚離開醫院的時候,杜文娜說要在醫院陪着夏政廷,不知道這女人是不是在演戲,但最後她確實沒走,想來,也確實是陪到了現在。
家裡此刻,還多了一個人,是夏政廷的私人律師。
夏綿綿大概猜到是什麼事情了。
她不動聲色的走過去,坐在了夏以蔚的旁邊,和律師客套的打了招呼。
“今天下午律師過來找我,給我看了爸的遺囑。”夏以蔚開門見山,
夏綿綿點頭。
夏以蔚說,“本來也不想這麼快就看爸的遺囑的,但醫生已經選了爸的大腦死亡,清醒的機率幾乎爲零。按照法律而言,在爸沒有清醒過來之前,爸這種情況就算是已經死亡,而我們可以繼承爸的遺囑。當然如果爸哪一天清醒了,這些東西我們就會都還給他。”
“嗯。”夏綿綿依然只是點頭。
夏以蔚有些無奈的又開口道,“誰都不想爸會發生這種事情,但畢竟夏家這麼大,夏氏企業這麼大,我們做子女的還是應該承擔起家庭的責任,在爸不在的時候,我們應該爲爸多做一些事情,至少讓他能夠心安的睡着。”
“小蔚說得很對。”夏綿綿嚴肅道,“就讓律師說說爸的遺囑吧。”
夏以蔚看着夏綿綿。
虧這個時候還能這麼冷靜。
自以爲夏政廷這段時間對她好就會給她留下什麼股份嗎?!
簡直太可笑了。
他也是在他爸立下遺囑之後知道夏政廷將夏氏都留給了他,他纔敢對夏政廷肆無忌憚的下手的。
他真想看看夏綿綿知道遺囑內容之後,那種扭曲的臉。
他對着律師說道,“麻煩你宣讀一下我爸的遺囑。”
“好的。”律師拿過那份密封的遺囑。
當着夏綿綿和夏以蔚的面,拆開了遺囑。
律師大聲朗讀,“立遺囑人夏政廷,男,49歲……爲了防止本人身後發生財產糾紛和其他爭議,在我頭腦清醒、思維清晰、具有完全行爲能力之時,根據我國《繼承法》《物權法》有關規定,特立此遺囑如下:
1、我名下夏氏股份百分之六十在我去世後由我的兒子夏以蔚一人所有;
2、我名下所有的外匯有價證券、私人賬戶銀行存款在我去世後由我的兒子夏以蔚一人所有;
3、我名下在XX地方的房產、XX地方的房產在我去世後由我的女兒夏綿綿一人所有;
4、我名下其他不動產包括車輛,多處其他房產,商業樓等,在我去世之後由我的兒子夏以蔚一人所有;
5、在我去世之後,杜文娜一人可獲得500萬,由我兒子夏以蔚從我的銀行賬戶中支付。
以下是具體的繼承清單項目……”
夏綿綿和夏以蔚都很安靜的聽着。
夏以蔚自然沒有看到遺囑真正的內容的,當然也會有一絲擔心,但律師將內容全部都念出來了之後,他才真的鬆了一大口氣。
他得到了夏氏夏政廷所有的股份,以及很多有價證券,固定資產。
夏綿綿僅僅只有兩處,看上去很有升值空間的房產,價值大概在2千萬!
杜文娜也不過草草500萬現金。
總之,他夏以蔚是最大贏家。
律師宣讀完畢。
夏以蔚就這麼看着夏綿綿。
夏綿綿也回頭看着他。
夏以蔚說,“大姐,我沒想到爸會將股份全部都留給我,我本以爲,你這段時間的表現會讓爸對你更青睞,卻沒想到……”
說得有些感嘆。
實際上是在諷刺。
“這本來就是我預料之中的事情,爸也多次跟我提過夏氏集團繼承的事情,我很清楚明白的告訴了爸,夏家的東西我不要,所以給你,我覺得很正常。希望你可以代替爸,好好管理夏氏集團。”
“大姐真是這麼想的?”夏以蔚說,帶着不相信,還帶着譏諷。
“當然,我一直這麼想的。”夏綿綿很自然。
夏以蔚看了一眼旁邊的杜文娜。
杜文娜沒說話,是覺得夏綿綿不可能會這麼坦然的接受。
越是這般,她會越心驚。
“既然大姐這麼說,我有些話也想給大姐說得明白。”夏以蔚直言。
“小蔚有什麼不妨直說,我們家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過來過去,就剩下我們倆了。”
“確實是。”夏以蔚說,“這麼大個家庭,到現在說散就散,倒不如散的徹底一點,可好?”
“我不太明白小蔚的意思。”
“大姐。你剛剛也說了,希望我爲爸好好管理夏氏,但你也看到了,有你在有爸在的時候,我基本上就無法插手做任何事情,都是在你們的庇護下我也很難成長。所以我希望,由我來全權管理夏氏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