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傑到了樓下給安琪打電話,讓她下來。安琪沒想到,馬英傑還真的會接她去看吳海坤。畢竟她一直和吳海坤不明不白地生活,從某種意義來說,她沒資格去管吳海坤什麼,更不適宜去管吳海坤什麼。可是生活卻不是這樣的,卻總是在纏綿悱惻中把情感兩個字種進了一個女人的心裡,任兩個字生根發芽甚至長成參天的大樹。
馬英傑在等安琪的時候,給彭青山打了一個電話,他在電話中說:“彭主任好,我是馬英傑。我們可以見見吳海坤嗎?”
司徒蘭剛剛給彭青山打過電話,已經交待過,馬英傑會帶一個女人見吳海坤,讓吳海坤見見自己的愛人,對案情也有利。不過司徒蘭還在電話中叮囑彭青山,這件事儘管不要讓羅天運知道了,免得羅天運說她干涉他的事情。
羅天運幾次在家裡接待彭青山的時候,司徒蘭都在小二樓裡,她認識彭青山,當然彭青山也認定司徒蘭是小二樓未來的女主人,對司徒蘭當然更是悉心地討好着。
彭青山在電話中對馬英傑說:“是馬兄弟啊,你去江灘邊上等我,我馬上到。”
馬英傑對彭青山謝過後,就掛了電話。他的電話一掛,安琪來了,安琪顯然是收拾過的,一頭烏黑的頭髮直傾而下,把那臉瓜子臉顯得更加瘦弱和端莊,那雙平時總是對馬英傑瞪來瞪去的大眼睛,此時一汪清泉般地看着馬英傑,甚至有了討好的成份,看得馬英傑很有些不自在,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馬英傑便問了一句:“小波放學誰接?”
安琪大概怕馬英傑多心,趕緊說:“我媽會去接小波的,我媽晚上就住在我家裡,一般都是我媽陪着小波玩呢。你就放心吧,我會把小波帶好的。”
馬英傑“嗯”了一下,沒再說什麼,在這個時候,他覺得任何話都是不適時宜的。曾經不和協的夫妻,突然變得禮貌客氣時,對馬英傑來說,總是很不習慣。
安琪坐在後座上,馬英傑開動車後,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車子裡的空氣便顯得格外尷尬,只是馬英傑不想無話找話,而安琪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怕哪句話不對,讓馬英傑惱火而不肯幫她。
這人,從來都是三十年何東,三十年何西的。以前安琪想不明白這話什麼意思,隨着年齡一天比一天大,她便知道,就算是夫妻,也要好好對待曾經在一起的日子。她是不愛馬英傑,可是她一直傷了馬英傑的自尊心,她和馬英傑在一起的日子裡,她瞧不起他,這種瞧不起直接在共同生活中表現出來了,她不讓馬英傑見兒子,不肯讓兒子回鄉下去,都是因爲她覺得馬英傑不是一個可以頂天立地的漢子。沒想到的是,有一天,這個她曾經瞧不起的男人,卻帶着她去看另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安琪確實放不下。
安琪其實也知道吳海坤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就憑他養的一羣小弟們,安琪就有不安心的感覺。她勸過吳海
坤縮手,不要把場子鋪大了,錢這個東西,是賺不完的。而且錢這個東西,不能賺的時候,千萬別去伸手。可是吳海坤嘴上應着,該幹什麼還是會幹什麼,甚至該在玩女人還是一個不落地玩着。儘管是這樣,吳海坤對安琪確好到了極點,只要安琪一個電話,他都會丟下手中的生意去見安琪。最讓安琪感動的時,有一次單位派安琪去石家莊學習,當時安琪沒帶什麼衣服,去了石家莊才知道好冷。不過,因爲在室內,倒也能克服過去。可週末的時候,讓安琪沒想到的是,吳海坤居然跑北京來了,給安琪打電話,讓她去北京見面,他是特地來北京看她的。
安琪出門坐車去北京時,感覺好冷啊,她在車上給吳海坤打了一個電話說:“我快冷死了,你去幫我買件羽絨襖給我。”
吳海坤在電話說:“寶貝,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凍的。”
等安琪趕到北京車站時,吳海坤竟然租了一輛大奔專程在車站門口等她,而且直接把她帶進了一家五星的酒店。安琪走進這家酒店,掃了一下酒店環境,隨口說了一句:“這也是五星酒店啊,一般般嘛。”
安琪真是隨口說的,可她沒想到吳海坤直接去了前臺,辦了退房手續,然後說:“走吧,我們換房間。”驚得安琪啞口無言。那可是好幾千元一晚上的房間啊,吳海坤就爲了她隨意的一句話,說走就走。這對於女人來說,說不感動,肯定都是假話。又會有幾個女人在這種場合下不被吳海坤震撼而又感動的呢?
女人不能震振,女人也不能感動。這兩種情緒一旦產生,愛,這個字,想不種進自己的內心,怕都是一件難事。
安琪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把愛這個字和吳海坤綁到了一起。等她發現自己竟然愛上了這個黑白兩道都混得風生水響的男人時,她已經拔不出來了。
在鴻浩集團,吳海坤浪漫起來,也是經常讓安琪出乎意料的。有次,安琪生日,他清空了整幢酒樓,就她和他在整幢酒樓裡安靜地吃着飯,被服務員驚異的目光看來看去,當時安琪真的覺得自己很幸福,很驕傲,甚至覺得浪漫極了。整個酒樓的服務員只爲他們兩個人服務員,整個酒樓的空間也只爲他們兩個人盛放着,還能有什麼樣的生日可以比得上這種大手筆般的浪漫呢?
從來沒有人這麼重視過安琪,雖然吳海坤確實有錢,可是有錢還得要人捨得,而且有錢還得要人會花錢。在這一點上面,吳海坤沒讓安琪操過半點心,只要跟着他,吃、住、玩、樂,一條龍,全是吳海坤替安琪辦得好好的。有這樣的一個男人在身邊,又有幾個女不爲之心動的呢?又能有幾個女人逃得過這樣的一段感情呢?
吳海坤在外的女人,安琪從來不去問。就因爲她從來的不聞不問,讓吳海坤的心越來越多地放在她的身上,甚至是情也越來越多的轉移到她的身上。現在,吳海坤的老婆不管他的時候,安琪說什麼也不能丟下這個男人,在他落難的時候,正
是她還他情的時候,他爲她做了那麼多,她難道就不能爲他做一件事嗎?
安琪越來越離不開吳海坤,無論是生活上,還是情感上。她多希望吳海坤不會犯事,她天天爲這個男人祈禱着,就是希望他不要出事,不能出事。當孟成林自殺時,吳海坤安靜地守着她過了幾天,那幾天,吳海坤變得異樣沉靜,可這樣的沉靜讓安琪害怕啊。她安慰吳海坤說:“不會有事的。就算有事,我也會等你,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那次,吳海坤是真的感動了,這個從來不落淚的男人,那一次抱着安琪哭了。他可能早就料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早就料到他會和安琪分開。
現在,吳海坤還是被捲進了進去。除了求馬英傑,安琪不知道求誰救吳海坤了,再說了,除了馬英傑,她也沒人可求。這種事情,人家躲還來不及呢,哪裡能伸手幫她呢?再說了,這種事情,她不能對父母講,她和吳海坤畢竟是一段地下情,見光必死。她的父母怎麼能夠理解和接受她的這一段感情呢?
除了馬英傑,安琪真的不知道對誰講這件事,誰又能理解她呢?好在,馬英傑還是答應了她,好在馬英傑沒有去追求她和吳海坤的情感。如果馬英傑要去問,對她而言,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
安琪在車上安靜地想這些的時候,馬英傑已經把車停在江灘上,安琪朝窗外看了一眼後問:“怎麼到這裡來了?”
這個地方是馬英傑和安琪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那個時候,她和馬英傑是經人介紹相親的。介紹的人就說在這裡見第一面的,有感覺,兩個就可以繼續發展,沒感覺,大家也不尷尬。當時安琪拿着一本《知音》的雜誌,馬英傑拿着一本《小說月報》的雜誌,這種見面的方式很有些地下黨接頭時的情景。不過,對於安琪來說,家裡逼她逼得急,見就見吧,以什麼樣的方式見,她都無所謂。
不過,見了面後,安琪覺得馬英傑長得還不錯,看得順眼。由於急於把自己嫁出去,只要看得順眼,過得去就行。兩個人似乎都是爲結婚而結婚,也沒談什麼戀愛,就那樣直接走進了婚姻之中。現在馬英傑把她帶到這裡來又是爲了什麼呢?重新尋找昨日的記姓嗎?可是有些記姓不是安琪想要留住,甚至是想去尋找的。她和馬英傑之間沒什麼美好可言,她不想留住那段歲月。
“彭主任讓我們在這是等他。”馬英傑解釋了一下。馬英傑其實沒意識到安琪的驚訝,他忘了自己曾經在這裡和安琪第一次約會。
“我們第一次認識的時候,就是在這裡。”安琪突然說了一句。
馬英傑被安琪一提示,想起了第一次來這裡等安琪的情形,那還是個夏天,他衣着一件襯衣,一條長褲,襯衣的扣子也扣得整整齊齊的,生怕給安琪留下不好的印象。結果安琪好象沒怎麼看他,就是隨口問了一下他家裡有幾口人,是不是婚後爸、媽都要來城裡安家的問題,馬英傑一老一實地迴應了安琪的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