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君淺所說之言自然是叫人紛紛側目。
喬楚戈不覺蹙緊了眉頭,最終沉聲道:“樓先生,又知道什麼?”
樓君淺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打了個哈切之後便是主動自覺的給自己選了個地方坐下,微微上揚着眉眼看着喬楚戈,而後緩聲說道:“喬楚笙早在十年前便已經認識容臻了,奪嫡尚未開始的時候便已經相識。”
這怎麼可能?
喬楚戈是怎麼都不能夠相信的,十年前的喬楚笙還是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庶出小姐,甚至是在侯府還沒什麼名位的,怎麼可能會認識容臻!
“樓先生,話可不能亂說。”喬楚戈不覺得便是帶了幾分警告的意思,抿緊了薄脣看着樓君淺,沉聲道。
樓君淺笑臉吟吟的看着喬楚戈,是半點沒有膽怯的意思,他說的原本便是實話。
“你且想想,你是幾時同喬楚笙交好的?喬楚笙又是幾時開始同你形影不離的?”
樓君淺的問話,終歸是叫喬楚戈沉靜了下來。
喬楚笙是喬老侯爺年輕時候的酒後亂性,所說在吃穿用度上是從來不曾虧待過喬楚笙的,但是終歸是不太願意承認這個女兒的,故而喬楚戈是到了許久之後才知道喬楚笙這個姐姐的存在。
算起來,正好是同樓君淺所說的時間相互吻合的。
“喬楚笙,怎麼可能會任何容臻?”喬楚戈看着樓君淺,說出來的話實際上也不過就是垂死掙扎而已。
喬楚笙同容臻早就相識,喬楚笙是替容臻辦事的人,這事是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喬楚戈現在問的,不過是爲了說服她自己去承認這個事實罷了。
“皇后可曾查過,喬楚笙的生母。”樓君淺低笑反問道。
“不是我母親的婢女嘛?”這是所有人告訴她的說辭,她這些年來從來都是這般相信的,難道還能有其他的變故?
樓君淺神色瞭然的點頭。
喬楚戈直覺樓君淺是話裡有話的,不然有何至於非要說上這麼一句,可是瞧着樓君淺的模樣,卻不像是還要再說的模樣。
“喬夫人的婢女是喬夫人出閣之前從街上買來的,實際上是大王爺的生母特意安排。”赫溪曲原本是過來說一聲喬楚笙如今的住處的,正好是聽見了這邊在說喬楚笙的身世,便是出聲解釋道。
這件事情赫溪曲也就是前段時間剛知道的,亦是得到了樓君淺的指點,是再三覈查之後得到的結果。
喬楚戈自然是覺得難以置信,自己從未想過的事情,可是如今卻就這麼明明白白的擺在自己的面前,由不得自己不相信。
喬楚戈抿緊了薄脣看着幾人,最終冷聲道:“你們還查到了什麼,是不曾告訴我的?”
“喬楚笙是容臻的人,早在十年前就在替容臻辦事,至於兩個人之間究竟是主僕還是其他,恐怕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韓枕香手裡的藥是喬楚笙幫她弄來的,喬楚笙進宮不過是爲了替容臻更好的辦事。”
“蘇窈窕的父母如同在容臻的手上,蘇窈窕不過就是個幌子,就是爲了掩護喬楚笙進宮而來的,她的那張臉是經人之手改過的。”
“容臻,想要這帝王之位,這些年來的平靜不過是爲了休養生息。”
喬楚戈早已經被這些接踵而來的事實給弄得有些承受不住,有些事情她是早有預料的,有些事情她是半點不曾想到過的。
她見到蘇窈窕時候的第一反應便是這人必然是有人花費了心思找來的,提拔了蘇窈窕不過是想看看那個背後的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卻沒想到,蘇窈窕原本就不過是一個幌子,那些人利用的便是她這麼一份自負的自以爲聰明。
還有韓枕香,她如何都沒想到韓枕香竟然也是容臻那邊的人。
“韓枕香並非容臻的人,韓枕香同容臻之間說白了不過是相互利用而已。”赫溪曲沉聲解釋道,“韓枕香的父母是爲了救穆貴妃才命喪黃泉,留下了尚在襁褓之中的韓枕香,故而韓枕香從一開始就是爲了報仇而來。當年說的是爲了救陛下手上,實際上不過是自導自演的一處好戲。”
喬楚戈難以置信的看着赫溪曲,對於赫溪曲所說之事實終歸還是唏噓不已,當年的那些事情如今在翻出來,竟然牽扯出來了這麼多的人。
“當日練香坊的嬤嬤死在端寧宮內,動手的是韓枕香自己。”
“什麼?”
練香坊的嬤嬤雖說不是韓枕香生母,對韓枕香卻是有養育之恩的,韓枕香怎麼做得出來這般事情。
“那嬤嬤原本便是爲了韓枕香而活的人,自然韓枕香讓她死,也就得死。”
喬楚戈坐在軟榻上,卻已經有些聽不下去了,背後還有多少的真相是自己所不知道的,還藏着多少事情是被重重迷障所掩蓋了的。
“還有喬顧兩家的不和。”赫溪曲滿臉調侃的瞥了一眼那邊坐着的顧月蘅,那神色之間實在是多出了許多玩味的意思。
顧月蘅原本還在邊上有一茬沒一茬的聽着,這趟是聽見了自己家的事情了,便是擡頭直直的看了過去,正好是對上了赫溪曲那承認一副調侃的神色,不覺蹙眉冷聲道:“喬顧兩家的不和,又有什麼內幕?”
顧月蘅這般追問,喬楚亦是十分好奇,喬顧兩家的不和由來已久,似乎從兩人年幼時候便已經是水火不容,可這赫溪曲突然這麼一說,不覺是讓人決出了幾分蹊蹺。
喬顧兩家說的是不和許久,可是如果真的要去自習思考,卻又找不出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難道你們就從來沒打聽過,當年的顧老丞相同喬老侯爺,年輕時候是生死之交?”赫溪曲幽幽說道,而後瞥了樓君淺一眼。
樓君淺是聳了聳肩而後接話說道:“顧老丞相同喬老侯爺師出同門,後來輔佐先帝,爲了穩定朝局這才假裝不和的。朝堂之上,終歸還是求一個兩廂制衡,顧老丞相同喬老侯爺均是位高權重之人,若是兩人站在一起勢必顯露一般權傾朝野的模樣。可若是貿然輔佐一人出來怕忠心不夠,所以才假裝出來的反目成仇,至於這反目成仇的緣由,便是皇后的母親喬夫人。”
啊?
喬楚戈對於自己的母親並未有太多的印象,只是依稀記得是個極爲溫婉模樣的人,只是身子從來不好,後來便是一病不起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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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在從被人口中聽見自己父母的往事,難免是有幾分籌措的。
“喬夫人當年名滿天下,是容國第一美人,當初喬老侯爺同顧老丞相相爭最終喬夫人嫁給了喬老侯爺,之後喬顧兩家便成了仇家。”樓君淺說完也覺得有幾分無奈,手中拿着的扇子一開一合的,是在舒緩自己的心中無措。
喬楚戈抿緊了薄脣,目光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樓君淺,似乎是在考量樓君淺所說,又是有幾分真相。
“你這般看着我做什麼?故人之事,我樓某人自然不會拿來胡說八大道。”樓君淺叫喬楚戈看的有幾分無奈,便是冷聲道。
喬楚戈目光一亮,是連樓君淺都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的。
“不過是同喬老侯爺後果幾次交談甚歡罷了,那些事情不好同都城裡的人說,樓某人生在江湖,同我說說倒也無妨。”樓君淺擺了擺手全然做的一副無所謂模樣。
喬楚戈仍舊是滿臉狐疑的神色,看着樓君淺的目光是深深的不認同,冷聲道:“你同家父至少差了十歲……”
“所以才同我這個半大不小的人說啊。”樓君淺低嘆了一聲,對於喬楚戈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到底是沒了辦法了,“終歸我知曉的均是喬老侯爺自己同我說的,你信或者不信也只能夠如此了。”
“我信。”喬楚戈在一旁尚未說話,便聽見顧月蘅在一旁沉聲道。
喬楚戈自然沒想到顧月蘅竟然會先開口,不覺回頭看了顧月蘅一眼,顧月蘅面上神色巍然不動,眼底卻是波光粼粼。
樓君淺這趟出來是準備出宮一趟的,是將自己知道的都說的差不多了,思索了片刻便是說道:“陛下大概一個時辰之後便會醒過來,之後倒是不必避着人不見了,只是還是小心些纔好,不能太過操勞不好見風受涼,所以還是在屋裡頭繼續休養的好。若是這幾天沒有養好,往後的身子怕是都不會好了。”
這般說過,樓君淺便是直接轉身離開了。
赫溪曲挑了挑眉,他同樓君淺相交直覺樓君淺這人深不可測,卻沒想到居然還藏着這麼多的事情不曾說過。
“此人不簡單吶。”赫溪曲低聲說道,而後便是起身告辭,是準備去找樓君淺再暢談一夜,看看還能知道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喬楚戈多少是被今日的一番對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下自己知曉了太多的事情,到底是難以片刻之間就接受的。
“喬顧兩家的不和被揭穿了,往後的朝局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顧月蘅看了喬楚戈一眼,笑的多少有幾分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