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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燁辰去討伐鄰國了?”騰芽萬分驚訝:“怪不得他說他有事情去做,他讓我等他回來……”
“也就是說,他並沒有告訴你,他是去做什麼了!”薛翀有些生氣:“這麼要緊的事情,他都沒有告訴你,芽妹妹,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其實你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那麼重要!”
“他不告訴我,只是不想我擔心吧。”騰芽嘆了口氣,砰砰亂跳的心難免不安。但是轉念一想,若昨日想見的時候,他就和盤托出,那這一整晚到現在,她都要懸着心。“何況就算他不告訴我,也總有人會來告訴我,紙是包不住火的。”
薛翀看着她一臉平靜的樣子,心口有些窒悶。“那你身爲盛世的公主應該明白,虎令是不會輕易給旁人的。凌燁辰雖然爲凌夫人的兒子,太后的幹孫,被你們盛世稱爲世子,可他到底是鄰國的棄皇子。他不可能對你父皇稱臣。那這虎令憑什麼給他,你可想過?”
“你到底想說什麼?”騰芽不太明白的看着薛翀。
“你和凌夫人,此刻就是你父皇牽制他的人質。往大了說,還有整個英府的命運,都掌控在你父皇的手裡。一旦凌燁辰討伐了鄰國,鄰國從此就會淪爲盛世的附屬國。即便他登上帝位,即便他將來娶了你,他也只是你父皇手下的傀儡。那麼芽妹妹,我倒是想問問你,你覺得以凌燁辰的性子,他會甘心情願的做個傀儡皇帝嗎?那可是他籌謀多年,好不容易纔能奪回來的江山。那可是他父皇原本就爲他準備的江山。”
這一點騰芽也有想過。
這幾年,盛世不斷的壯大,父皇或許不是個好父親也不是好夫君,但確實是治理朝政的一把好手。一旦凌燁辰如願的當上了皇帝,他不會屈從父皇太久。反目成仇甚至是兵戎相見,也絕非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這也是以後的事情了。
“你現在和我說這個,你覺得我能改變什麼?”騰芽皺眉看着凌燁辰。
“你可以不要做這樣的人質,我會帶你走的。”薛翀認真的說:“鮮欽和盛世離得遠許多。這其中,還有許多諸侯國。即便是盛世一直不斷的壯大,也不會妨礙到鮮欽。我們離開這裡,遠離是非不就好了。當然,在此之前,我會幫你解決了你最惦記的事情。”
“你是說……”騰芽覺得薛翀今天有些怪怪的。“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薛翀看了徐麗儀一眼,皺眉道:“我不便多說,但是你自己要想想我說的話。”
徐麗儀聽着薛翀的分析也不算是爲了自己的利益而胡謅,便道:“芽兒,其實宮裡的事情你也都看透了。什麼纔是自己的初衷,還是好好想想吧。”
身子有些吃不消,徐麗儀嘆了口氣:“萬萬不要像我這樣,走到這一步才後悔。我倦了,就不陪你們說話了。”
“好,你快去歇着吧。”騰芽召喚了侍婢來陪徐麗儀回房。“走吧,我們回青鸞宮再說話。”
“三公主,找到你可太好了。”宋盛忽然出現,讓薛翀心裡一驚。“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當然是韋妃娘娘的吩咐,奴才纔會興沖沖的過來。”宋盛饒是一笑,眉宇之間凝聚着一層霜意:“韋妃娘娘邀請了貴客來宮裡小聚。想着是三公主舊日相識,便想着邀三公主去作陪。”
“我的舊相識?”騰芽納悶,和她關係很好的人,似乎都不怎麼喜歡韋逸霜吧。何況她母妃的事情,也早就傳開了。
“是啊。三公主去見了不就知道了。”宋盛笑容微微凝滯:“輦車都準備好了。奴才以爲,三公主是不是這就過去,也免得讓貴客久候。”
“好,我去。”騰芽衝薛翀溫和笑道:“早晨就沒吃什麼,方纔也沒顧得上用。你不如先回青鸞宮,告訴靜夜多準備點東西,我等下回來了要美餐一頓。”
“好。”薛翀點頭答應,又少不得叮囑:“你自己當心點。”
宋盛一路上臉都臭臭的,卻又禁不住有些好奇:“三公主,奴才和你打聽件事可否?”
騰芽撩開車簾,納悶的說:“宋公公一向不喜歡和我說話,怎麼今天倒是有興致?”
“公主這叫什麼話。咱家身爲奴才,自然免不了要跟公主說話。怎麼能憑自己喜好來決定。”宋盛眼皮一番,語氣也不免生硬。“我說三公主,你還沒回答奴才呢。到底是否願意爲奴才指點迷津?”
“你問。”騰芽與他對視一眼。
“奴才是想問,徐麗儀的龍胎沒什麼大礙吧?之前太后讓韋妃娘娘看顧李芳儀和周貴人的龍胎,萬一若是也要照顧徐麗儀的龍胎,豈不是又要勞累娘娘了。何況昨晚上後宮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倘若這裡面有什麼差錯,娘娘豈不是要白白辛苦。”宋盛說到韋妃的時候,眼底纔有溫和與敬重的光芒。
“韋妃娘娘是能者多勞。”騰芽明眸轉笑:“徐麗儀的龍胎十分安穩,公公和韋妃娘娘都可以放心。至於皇祖母會不會有這樣的心思,那本公主就不清楚了。”
“三公主說龍胎安穩,那奴才就信了。”宋盛不再說別的,只吩咐奴才走快些。
不一會,就到了華榮宮。
等在宮門外的並不是宮婢,而是韋倚媃。
“韋嬪娘娘。”騰芽給她行了禮。
“三公主客氣了。”韋倚媃溫和的回禮。“貴客已經到了,三公主請隨我來。”
不得不說,韋倚媃看着就是比韋逸霜有親和力。聽她說話的語聲,也是柔婉如同黃鸝。
可騰芽討厭韋家的人,也提防着韋倚媃。“勞煩了。”
說來也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來過韋逸霜的華榮宮。這裡的裝飾早就不同了。騰芽看着哪裡都覺得陌生。
韋倚媃將她帶進了後殿的一處偏殿。
還沒走進去,就聽見了咯咯的笑聲。
這笑聲真的好像聽過,怎麼這麼熟悉呢。騰芽一時沒能想起來,直到她看見了那張特別熟悉的面龐。“是你……”眼前的女子,一聲嬌麗的豔粉色裙褂。裙子上繡着潔白的孔雀翎。精緻的妝容,襯得她起色極好,看上去就像是花中走出來的女子一樣。美貌溫婉,又清麗脫俗。
“三公主,我們好久不見了。”宛心凝眸看着她,笑容又暖又和煦,如同春風一樣。
“的確好久不見了。”騰芽微微詫異。
知道焸公主和高世淵出事之後,最受傷害的就是宛心。騰芽一直有悄悄讓人去打聽宛心的下落,只是如今人就這麼出現在自己眼前,她還是有點不習慣。
“這些日子,你可還好嗎?”騰芽禮貌性的問了一句。“其實當日我們一直想找到你。可是……”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宛心幽幽嘆氣,卻轉而露出笑顏。“這次受韋妃娘娘的邀請,能再來盛世做客,與你見面,也真是難得。只是不知道這些日子,三公主你過得可好嗎?”
“還好。”騰芽微微點頭,這才走上近前,朝韋逸霜行禮:“韋妃娘娘。”
韋逸霜從她臉上的驚愕可以看出,對宛心的來到,她還是牴觸的。“免了,三公主,本宮知道你和宛心公主交情不淺。所以這一回,就特意請你過來,好好陪一陪咱們遠道而來的客人。”
這舉動就讓騰芽看不明白了。父皇剛剛收復開樂。讓這位從前千嬌萬寵的宛心公主變成了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按說,她心裡應該是很恨盛世很恨父皇的。可是韋妃怎還要請她來宮中做客?難不成,宛心已經成了盛世的人質嗎?瞧她這身打扮,似乎又不像是。
“理應如此。”騰芽溫和道:“宛心公主能來,我也感到很高興。”
“那……”宛心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有個小小的要求,三公主可否答應?”
“你說。”騰芽溫和點頭。
“這偌大的皇宮裡,我最熟悉的就只有你了。若你不嫌棄,我想在你宮裡小住幾日,不知可否?”宛心略顯得不好意思。“如果不便的話就罷了,也無妨。”
“沒有什麼不便的。”騰芽點頭:“等下你隨我一道去青鸞宮,我讓宮人給你收拾間乾淨的廂房。”
宛心果然很高興:“多謝三公主了。韋妃娘娘說的不錯,三公主果然是宮裡最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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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妃娘娘謬讚了,不過是一樁小事罷了。”騰芽心裡恨着韋逸霜,特別特別的恨。每次看見她精緻的無關,雍容的舉止,就會很自然的聯想到她化身惡魔的那一日。可是這種怨恨,從前掩飾不住,現在卻能遊刃有餘的控制在自己心裡,輕易根本不會叫人看見。騰芽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自己一點點的進步。
“那我就不耽誤韋妃娘娘了。”宛心起身,朝韋逸霜行了個禮。“我想和三公主去看看青鸞宮的住處。”
“好。”韋逸霜點頭:“那就去吧。青鸞宮裡缺什麼,只管讓人來告訴本宮。”
“是。“騰芽與她對視一眼,效力透着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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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翀一直在青鸞宮附近等消息。
他派出去的人正在追查凌燁辰一行人的痕跡。可是沒等到那些奴才的回覆,卻把宛心給等了來。鄰國的這場仗還沒打呢,倒是遇見開樂的公主了,這可真是出奇的景色。
“這不是宛心公主嗎?”薛翀凝眸看着她瑰姿豔逸的模樣,微微勾脣。
“原來是三殿下。”宛心落落大方的欠身:“有禮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薛翀疑惑的問。
“我無家可歸,就只好來投靠三公主了。”宛心沉了口氣,道:“你放心,我來時已經稟明的皇上。是皇上恩准,我纔去的韋妃宮裡,等着三公主來。我可不是逃犯。”
“開樂已經不存在了。現在那一片地,也是盛世的國土。難爲你深明大義,領着你的子民投誠。也才免去了別的麻煩。”薛翀這話,諷刺的意味明顯。
騰芽不由得瞪他一眼,那意思是何必往人傷口上撒鹽。到底三公主也救過我們。
“我沒有什麼子民。”宛心的笑有些涼:“我母親是開樂的焸公主,她和我舅父纔有子民。我不過是個將領家的千金罷了。因着母親的關係,才能要風得風的活了這十幾年。如今父母離世,就留下我一個孤女在這世上。家族的人爲了能分到更多的利益,得到盛世的信任,早就殺紅了眼。現在的開樂,再不是一片樂土,而是……一片的墳塋,我能逃出來,已經是僥倖了。還有什麼資格率領子民來投誠?三殿下真是會說笑。”
“宛心,對不住。焸公主和大司馬的事我也有責任。”騰芽愧疚道:“若不是我堅持和大司馬回去,也許事情不會鬧到這一步。”
“你這叫什麼話?”薛翀冷蔑道:“是大司馬挾持你爲人質,否則就要攻下盛世皇城。你有選擇的餘地嗎?若你躲在宮裡不肯屈從,真鬧到兵戎相見,你父皇豈不是要把罪責都歸咎在你一個人身上。何況,你忍心看着皇城的百姓遭殃嗎?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你可別忘了。這件事的錯處,在焸公主自己身上,她若是不存那樣的心思,又豈會惹出這樣禍端。害人的人,有這樣的下場不過是咎由自取。”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騰芽看着宛心的眼底泛起了霧氣,少不得捶薛翀一拳:“我和宛心公主還有話說,你一邊玩去。”
“不。他說的都對。”宛心長長的嘆了口氣:“我也沒想到母親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父親那麼在意她,可她心裡卻裝着別人。且最終,殺了母親也是父親的決定,父親殺死自己最心愛的人,自然活不下去了。我能理解這種痛,我知道這也怨不得別人。”
“難爲焸公主能教出你這麼明辨黑白的女兒。”薛翀少不得嘖嘖:“也總算是泉下安慰了。”
“好了好了,我餓極了,讓你準備的吃的準備好了沒有?”騰芽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準備好了。就是不知道宛心公主吃不吃得習慣我準備的家常小菜。”薛翀總覺得這個宛心是來者不善。父母纔剛剛走了,她就裝扮的如此盛麗的出現在旁人眼前。一點都不向無家可歸的可憐樣子。倒像是來盛世討債的。
“什麼都好,我也正餓了呢。”宛心熱絡的拉着騰芽的手,幽幽一笑:“我這一輩子,除了任性妄爲,耍脾氣,幾乎沒做過什麼有意義的事情。除了救了你和三公主。確切的說,是和三公主化敵爲友。若不是如此,我現在恐怕連家常小菜都沒得吃,心裡的苦澀和委屈,也不知道能和誰說說。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她的語調軟軟的,沒有半點公主的架子。和從前那個目中無人的宛心判若兩人。
騰芽能感覺出來,她這樣的改變,就像是被拔光了刺的刺蝟。渾身上下,不知道隱藏了多少傷口。
“好了,別說了,咱們趕緊去吧。”騰芽拉着她的手,歡快的往青鸞宮去。
“唉……”薛翀長長嘆氣:“你這個丫頭,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我若是不在你身邊保護着,你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嘴上這麼說,可他心裡卻很溫軟。也許就是這樣敢愛敢恨,聰明卻又單純的騰芽才最讓他動心。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詞,都能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可是她什麼時候才能也如此這般的在意自己呢?“等等我呀。”薛翀快步追了上去。
“那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孩是誰?”不遠處,騰玥看見這三個人的身影,奇怪的問。
“回公主的話,那是宛心公主。”春寧倒是看清楚了。
“宛心公主?”騰玥心裡咯噔一下。“她怎麼會在這裡?開樂都滅了,她居然沒有淪爲階下囚,這也太詭異了。何況她和騰芽不該是深仇大恨嗎?怎的居然這般熱絡?”
春寧心裡想什麼嘴上就直截了當的說出來了。“不是宛心公主瘋了,就是三公主瘋了。反正正常人絕不會這樣子。”
“你胡說什麼呢。”騰玥皺眉瞪了她一眼。
“奴婢多嘴了,大公主恕罪。”春寧趕緊低下頭認錯。
“罷了。”騰玥也懶得理她:“我得過去青鸞宮看看。別真鬧出什麼事情纔好。”
“也是。”春寧連忙道:“再不濟三公主也是咱們自家人,總不能任由旁人欺負。”
騰玥凝重點頭:“那時候我那麼討厭她,恨不得她死,可她真的復寵了,卻從來沒有苛待過我。一應的東西,什麼好就把什麼送過來。嘴上不說對我好的話,實際上卻比誰都關係我。現在想想,當時也是我太不懂事。我覺得母后的死是和她母妃脫不開關係。卻原來,母妃根本就是奪了旁人的……”
“公主,您說什麼呢?”春寧見她神色一僵,少不得奇怪。
“哦,罷了,不說這些了。咱們去青鸞宮。”
這時候,秦順容已經將帶來的東西,安置在了齋心殿的偏廂。
她領着兩個丫頭,往殿中祈福誦經,剛走進殿。殿門就忽然被關上了。
“怎麼回事啊?”秀畫正納悶,門又被敞開。
宋盛領着幾個粗壯的小太監走進來,一臉陰戾的冷笑。“給順容請安了。這是怎的,順容怎麼放着好好的復春殿不住了,搬到了這種鬼地方?莫不是要仿效凌夫人,博取皇上的同情,從而獲寵吧?”
一看這些太監來頭不對,秀畫和點翠都害怕的不行,瑟瑟發抖的躲在秦順容身後。
“宋公公這話是什麼意思啊?”秦順容知道他是故意來刁難,害怕也無用。“難不成你以爲凌夫人住在齋堂裡這麼多年,僅僅是爲了博取皇上的同情,盼着能獲寵嗎?這話對本順容說說也無妨,可若是不小心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那可就是公公的劫難了。公公在宮裡伺候這麼多年,什麼樣的話能說,什麼不能說,難道公公心裡還沒數嗎?”
一聽這話,宋盛不禁大笑起來:“順容見皇上的次數,恐怕還不及奴才多。都到這時候了,居然還敢拿皇上來壓咱家。看來望宮的日子也沒教順容個乖,那今天奴才就不客氣了。”
“你們想幹什麼?”秦順容護着身後的秀畫和點翠,冷着臉瞪着宋盛。
宋盛因爲上次的事情記恨着秦順容,自然是要趁這一次好好收拾收拾這不把他放在眼裡,又根本不得寵的嬪妃。“小的們,拿出你們的本事來,好好給順容瞧一瞧。”
“你們敢!”秦順容冷聲喝道:“我再不濟,也是皇上的妃嬪,你們這些閹人吃了豹子膽了,趕在太歲頭上動土。信不信我稟告皇上,把你們亂棍打死!”
“奴才們的命,自然是不及順容您尊貴。可若是受了說不出的委屈,只怕奴才借您個膽子,您也未必敢說。”
他的話音還沒落,那些小太監們就像餓狼一樣的撲上來,在秦順容身上一通亂抓。
這架勢,秦順容從來沒見過。手臂,腰肢,甚至胸口,居然沒有一處放過。
兩個丫頭也都嚇傻了,動也不敢動,只曉得哭。
“住手,你們住手。”秦順容瘋了一樣的抽打撲上來的小太監,噼裡啪啦的打的自己手都疼了。可越是這樣,他們就越是肆無忌憚的加倍羞辱。秦順容實在沒有辦法,從頭上拔下了簪子一把抓住其中一個奴才伸過來的手,咬着牙一下刺進去。那簪子居然從奴才的手背上刺穿進了手掌之中。
那奴才一聲驚叫,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這慘叫聲嚇退了別的內侍監,一時間所有人不約而同的退後了幾步。
受了傷的小太監拼命掙扎,哀嚎不斷,可秦順容居然死死的抓住他手腕,硬生生的把簪子拔了出來才肯放開。
“秦順容,你居然……”宋盛氣的臉色發青:“好大的膽子。”
“你纔好大的膽子!”秦順容冷喝道:“本順榮再不濟,也是皇上的女人。你們這些閹人居然敢以下犯上,看樣子是活的不耐煩了。今日,你們撲上來一個,我就戳一個,我這手上這麼多年也不曾染過畜生的血,倒是要在齋心殿大開殺戒了。我偏不信,這事情捅出去,鬧到皇上面前,你們還能有命繼續活下去!”
一時間氣氛凝固,宋盛不願意就這麼被秦順容嚇退。可若是再如此,他也是真怕會鬧出人命。心裡的氣撒不出來,他繃着臉,不悅的瞪着秦淑榮。
這時候,秀畫和點翠也沒有那麼害怕了。紛紛站在了秦順容身邊。
“也有許久不曾來這裡走動了。齋心殿倒是一點也沒有變。”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宋盛身子一顫。
不等他走到門口,就看見太后身邊的妙嫦先一步走進來。
“這裡是出什麼事情了?”妙嫦看見秦順容一臉的驚恐,披散着頭髮,連同身邊的兩個丫頭也嚇得面無血色,心裡不免驚訝。再看看那滿手鮮血,以爲痛苦五官都皺在一起的奴才,妙嫦更爲錯愕。“這到底是出什麼事情了?”
她的話音還沒落,便有兩個丫頭扶着太后走了進來。
“拜見太后。”秦順容回過神,趕緊行了禮。
宋盛和小太監們也都跪了一地。
殿裡的血腥氣有些濃,太后蹙緊了眉頭。“這到底是出什麼事情了?”
狹長的鳳目打量着秦順容,太后一眼就瞧見了她衣衫上的褶皺。“秦順容,你來告訴哀家,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宋盛的後脊樑都被冷汗給浸透了。他低着頭,咬着出,沒想到太后居然會來的這麼不是時候。可是不管怎樣,他都不能讓秦順容得逞。攥了攥拳,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啓稟太后……”
“宋公公。”妙嫦並沒有給他好臉色:“太后是在問秦順容,既然沒有問你,何須你多嘴。”
“奴才多嘴,還請太后恕罪。”宋盛連忙退後一步。
“回太后的話。”秦順容擰着眉頭道:“臣妾領着兩名侍婢來齋心殿祈福,哪知道遇到個瘋瘋癲癲的內侍監。他不知道是不是病了的緣故,見到臣妾忽然就撲上來發瘋一樣。臣妾一時心慌,就拔下了頭上的簪子紮在他手背上。他喊叫的聲音驚動了宋盛他們。他們就衝了進來將那癲狂的小太監給拿住了。”
宋盛頓時就鬆了口氣,沒想到秦順容居然懂得變通。不過想也是,她肯定也不想給太后留下不好的印象。身爲妃子的,卻被當奴才的給欺負了。這話好說不好聽的,也難免髒了太后的耳朵。
“是這樣嗎?”太后凜眸看了一眼宋盛。
“回太后的話。”宋盛往前一步,恭敬道:“是奴才發現手底下的小太監癲狂,在宮裡狂奔惹事,故而領着人來追。不想還是險些讓他傷及秦順容。都是奴才教導手下人無方纔會出這樣的事情,還請太后責罰。”
望了一眼宋盛,又望了望秦順容,太后微微道:“既然是癲狂,就趕緊送出去過醫治。意外的事情沒有人誰能預料。”
“是。”宋盛緊忙行禮:“奴才這就着手去辦,先行告退。”
太后微微虛目,皺眉道:“哀家也是難得來一回齋心殿,沒想到一來卻碰上這樣的事情。瞧你這樣子,八成也是嚇得不輕。祈福便是不必了,你也趕緊回覆春殿歇着去吧。”
一說到這個,秦順容的眼淚撲簌簌掉下來。“太后有所不知,臣妾已經將隨身的東西都挪到這齋心殿裡來了。恐怕是要在這裡小住一陣子。”
“哦?”太后不解的看着她:“這是爲何?”
“臣妾和徐麗儀之間,似是有些誤會……皇上前些日子也說要另擇一處給臣妾住。所以……”秦順容垂下頭去,沒有再說什麼。
可即便是她不說,太后也猜到了:“那一晚復春殿的事情,哀家也聽說了。想必是徐麗儀誤會你多口,向皇上說了什麼致使誤會的話。罷了,你這樣子留在齋心殿,哀家也不放心。不如你就乾脆搬到哀家那裡去小住些時候。”
秦順容有些喜出望外,可更多的則是擔憂:“臣妾愚鈍,怕會叨擾太后的清靜。”
“無礙的。左右這些日子你一直照顧着哀家的身子,有你在側,妙嫦她們也是高興的,畢竟能免去好些功夫。”太后面龐溫和:“妙嫦,那你就帶着秦順容好好去安頓一下。哀家正好想在這裡清靜清靜……”
“諾。”妙嫦溫和的對秦順容點了下頭:“順容就請跟奴婢來吧。”
“多謝太后。”秦順容雙眼凝聚着霧氣,臉上的笑容卻很好看。“臣妾先行告退。”
待人走出去了,殿中又安靜下來,太后才微微凜眉。“但願哀家這回沒有看錯人吧……”
宋盛並未走遠,而是一直盯着齋心殿的動靜。
見秦順容是和妙嫦一起出來,還拿着包袱,他就明白了。原來秦順容在彈指之間就巴結上了太后,自己這麼一鬧騰,居然順水推舟的幫了她一把。太后身邊沒有人可用,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情。沒想到淑妃才死,就輪上秦順容走運了。
“你去,從庫房裡尋些好東西,讓人悄悄送去太后宮裡給秦順容。”宋盛吩咐一旁的小太監。
“公公,咱們不是要弄死那個秦順容嗎?怎的又要給她送東西?”小太監一臉的茫然。
“讓你送你就去送,哪來那麼多廢話。”宋盛懶得和他解釋:“記住,一定要挑好的。切莫假手於人,一定要親自交到秦順容手中去纔可。”
“是公公,奴才記住了。”小太監急忙退了下去。
宋盛打定了主意,就趕緊往華榮宮跑,太后的人選已經定下來了,那她可得好好的去知會韋妃娘娘一聲。也好讓娘娘早早的有所防範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