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離摸摸肚子,想想好像也是,她的肚子大得過分了,像是要生了似的,萬一出什麼事,的確不好。
可是,她總覺得空氣裡有一股子溫暖的喜氣,忍不住就想去看看。
罷了,還是去給西顧寫封信吧。她這幾個月已經養成了寫信的習慣,半個月寫一封,讓小六帶給西顧。可惜君王實在太忙,沒有回覆過她。不過沒關係,她只是告訴他自己的情況,能讓他安心一些也好。
“吾王親啓:近日常有胎動,不過五月,腹已如七八月之大矣。甚爲思君,但知君伏案勞頓,也願江山錦繡,不負君恩。”
筆頓了頓,小離覺得有點鼻酸。思君令人老,軒車來何遲啊。她也是現在才知道相思一個人這樣辛苦,若是可以,她都想直接跑出去了。
鳳凰花的花期不遠了,近日她看着行宮裡的鳳凰花,都感覺得它們似乎要燃燒起來了一樣。
不過既然選擇了放棄,這場盛典也便與她無關了。
“離兒。”
剛讓小六將信送出去,炎帝跟着就進門來了。
“炎帝哥哥,怎麼了?”小離看着他臉上難得一見的焦急神色,詫異地問。
“西王母說天界有變,我需要回去一趟。”炎帝皺着眉,握了握自己的手。他的修爲似乎全部回來了,也不知道是爲什麼。懲罰結束了麼?
“迴天庭麼?”小離想了想:“能讓你回去的一定是大事,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炎帝很不放心地看她一眼:“你呆在行宮裡,哪裡也不要去,知道了麼?
小離笑道:“我也沒地方去啊,放心吧炎帝哥哥。”
算了算日子,炎帝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小離的頭髮,轉身離開了。
天庭能有什麼事,至於把他都叫回去?若是沒什麼大不了,他一定要拔了太上老君的鬍子。
行宮裡又安靜下來,小離放輕了呼吸,慢慢閉上眼睛。
“娘。”
一聲稚嫩的呼喚,嚇了小離一跳。睜開眼睛四處看了看,卻沒看見任何人。
“誰在說話?”小離輕聲問了一句。
肚子動了動,感覺胎兒踢了踢她的肚子。小離驚疑不定地低頭,該不會聲音是從肚子裡傳來的吧?
“是你麼?”慢慢地問了一聲,肚子又被踢了踢,卻再沒有聲音。
幻覺吧,一定是聽錯了。雖然是遊離於三界之外的東西,但是也不至於在肚子裡就會說話了!小離搖搖頭,再次閉上眼睛。
“孃親,的確是我啊,您別睜開眼睛就能聽見我說話了。”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很近,近得就像在耳邊一樣。
小離心裡蒙地一跳,下意識就問:“你是我的孩子?”
“是啊,不然爲何喚您孃親。”那聲音好像有些不滿,嘀嘀咕咕地道:“非人非仙,但是我智慧超羣。在孃親肚子裡呆了五個月,再不久就能出來見您啦!”
小離撲哧一聲笑了,眼睛沒睜開,乾脆靠到塌上去,摸着肚子道:“才五個月就要出來見我了麼?”
好新奇的感覺,她本來還覺得有些孤單,現在肚子裡的孩子竟然就來陪她說話了。她真是一個幸運的人。
“我不是一般的孩子,我可是文曲星轉世!”肚子裡的小東西哼哼道:“即便是生爲凡物,我也是不一樣的。再過兩天六個月,我就已經可以出來了。在這裡五個月,可把我悶壞了!孃親您這日子過得太無趣。”
小離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啊,行宮裡沒什麼有趣的東西,你想玩什麼?我讓採枝去買。”
小傢伙鬱悶地道:“真是奇怪的孃親,我的父親呢?從醒來開始我就沒有聽見父親的聲音,倒是聽見孃親您天天想他。他哪裡去了?”
提起西顧,小離嘴角邊露出溫和的笑意,緩慢地撫摸着腹部,像是安慰肚子裡的孩子一樣。
“你父親是這東傲的王,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但是他太忙了,只能將我放在這裡養胎,他要處理政事。”
肚子裡的聲音安靜了一會兒,纔不可置信地問:“這樣的理由就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五個月,你也就相信了?”
小傢伙好不滿意,他這麼聰明,怎麼孃親這麼笨!
“他不會騙我的啊。”小離仍舊溫柔地笑着:“等他忙完了,你大概也生下來了,我便帶你去見他,可好?
哼哼了一陣,小傢伙不滿地道:“我現在就想見他,看看是多了不起的男人,能把你騙成這樣。”
“寶寶,那是你爹。”
“五個月沒出現,我不認!”小傢伙傲嬌地一哼,又踢了踢肚子。
小離心口暖暖的,抱着肚子猶豫了好一會兒,道:“這兩天他們都不讓我出去的。”
若是說要去見西顧,小六和採枝定然又要攔着她了。
“他們不讓,你不會偷偷出去麼?”小傢伙好像在嘆氣,恨不得立馬跑出來幫幫這笨蛋孃親。
“等兩天吧,你照常起居,跟往常一樣,讓他們放鬆了戒備,便趁機出門不就好了。”
小離想了想,覺得自己這孩子當真是很聰明。那她是不是過兩天就能看見西顧了?
一想到那人,手心都微微發熱。小離笑了笑,低頭繼續溫柔地和那孩子說話。
文曲星轉世,只殘留了一些前世記憶,卻是沒有仙力的。他似乎知道很多,但其實細細一聽就會發現,這孩子只是將這五個月裡從她們那裡聽見的東西統統學會了記住了罷了。
採枝進屋的時候,就看見自家主子一臉慈愛地閉着眼睛,好像在聽誰說話。
“主子?”好奇地走過去,採枝問了一句:“您在聽胎動麼?”
小離睜開眼,耳邊的聲音頓時消失了。看看採枝,她笑道:“我在聽寶寶說話。”
採枝一愣,繼而也跟着笑了笑。母親與孩子的交流,一貫是旁人不知道的。
不過這天以後,小離便喜歡呆在屋子裡哪裡也不去,讓小六和採枝省了不少的心。
天啓的公主已經到了西景城,婚禮在即。只要這時候主子不出什麼差錯,他們也算大功告成了。
“王,喜服送來了。”德全將紅色的龍袍放在桌上,低聲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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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捏着信紙正在出神,聞言擡頭看了看,嗤笑道:“我東傲的誠意也是十足了,連孤都要穿上喜服。上一次……”
想起了迎娶東方離的時候,西顧頓了頓,垂了眼眸道:“罷了,下去吧。”
“是。”德全沒有多問,退下去了。
小七瞧着那衣裳,沒有說話。那是君王的責任,坐在這位子上,也就難免要娶別人。
將信紙摺好,放進一旁的盒子裡。那雕花的紅漆木盒子中已經放了好幾封信,只是他一次也沒有回。
生生被折磨了幾個月,淳于西顧覺得自己已經淡然了一些。想要不那麼難受,就將自己的心一點點收回來吧。少在乎那蠢丫頭一點。那麼百年之後她何去何從,他也就不會那麼掛心了。
“仍舊是不回麼?”小七忍不住說了一句:“都這樣久了,那位主子怕是會傷心。”
手頓了頓,君王擡頭,撇撇嘴說了一句:“她傷心關孤何事?”
小七不說話了。
東傲國到了冬天,天氣冷得很,卻沒有冷掉那鮮豔的紅色。
鳳凰花開遍的路上,有鮮紅的嫁車自遠方而來,帶着長長的嫁妝隊伍,驚豔了西景城。
“吾王大喜啊!”有百姓奔走相告,統統站到了街上圍觀。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行宮裡卻是一樣的安靜,小離呆在屋子裡,突然對採枝道:“我想吃西街的包子了。”
採枝正在發呆,聽見這話立馬回神,道:“奴婢去買就好,主子稍等!”
披上碩大的披風禦寒,採枝剛準備出門,卻就不知怎麼後頸一麻,人就昏了過去。
“寶寶,穿上披風出去就可以了麼?”小離愧疚地把採枝放上牀,閉眼問。
“嗯,你總要遮住我才行。拿着她腰上的牌子出去就可以了。”小傢伙明顯很興奮,在肚子裡鬧騰着:“你戴上帽子,小心些,別讓人認出來了。”
“好。”
小離解下采枝的披風裹上,又拿下她的腰牌,一路很順利地就出了宮。
爲着今天她可算是準備了很久,一大早就又寫了信讓小六去送。支開他之後,出去就順利得多了。行宮外面的守衛只看腰牌就放行。
一路低着頭出去,踏出行宮門口,便在一旁乘了馬車往城裡去。
“寶寶,我忘記了,採枝的腰牌不能進王宮啊,怎麼辦?”在車上纔想起這一茬,小離閉眼道:“硬闖是不行的,我試過了。”
小傢伙興奮地聽着外面的聲音,壓根沒在意小離的話。比起去見那負心的爹,他覺得外面的世界更有意思。
“那就在外面看看吧。”
小離撇嘴,她想見西顧啊。
靠近了城門,周圍瞬間喧譁起來。守衛攔下了馬車,示意車上的人下來。
“今日城中任何人都不得乘車。”守衛一板一眼地道:“請步行入城。”
小離訝異地挑眉,問:“爲什麼?”
“天啓公主和親而來,城中只有嫁車,其餘車不能並行。”守衛難得好心地解釋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