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現在跟我說這一套?你自己信麼?”
嘴角勾勒出一抹冷冽的笑意,陳天陌幽暗深邃的眼眸中,驟然略過一抹熾烈的狠厲。力量在經脈中流轉,陳天陌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掄圓了胳膊,對着陳山的臉狠狠地拍了下去。
啪!
隨着一聲無比響亮清脆的耳光,本就已經倒在地上的陳山,又被陳天陌直接一巴掌扇飛了出去。整個人遠遠地跌飛而出,身體在地上不受控制地翻滾、碰撞。一道鮮紅的五指印,在陳山的臉上清晰可見。他又接連吐出好幾口含混着牙齒的鮮血,勉強仰起脖子,努力地掙扎着。
“求...求少爺饒了小人吧...”
啪!
又是卯足了勁的一巴掌,直接把陳山還未說出口的半句話,和他被打掉的碎牙一起,給打進了肚子裡。
“叫你作惡!叫你作惡!叫你作惡!”
接二連三的耳光,狠狠地印在陳山的兩個面頰上。直到陳山已經失去了知覺,腦袋沒有力氣地耷拉下來,隨着陳天陌的一記記耳光左右搖擺着,陳天陌依然沒有絲毫停手的意思。
通紅的雙眼死死地盯着陳山,像是要看進他的靈魂裡。陳天陌的身體周圍,竟是隱隱散發出一絲絲殘暴的殺意!
“天陌!可以了!”
陳凌宇一聲有些冷厲的斷喝,在陳天陌的耳畔響起,令他的腦袋稍微冷靜了下來。他回過神來,低頭看着自己潑滿了鮮血的雙手,還有陳山那已經辨認不出人性的臉,心裡登時一驚。
不過,片刻後,他的臉上便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與冷漠,擡眼看向一旁的許晴,冰冷地道:“看什麼看?還不快滾?”
被陳天陌的可怖眼神這麼一掃,被眼前發生的一切驚駭得大腦一片空白的許晴,從頭到腳趾都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如同墜入了九幽魔窟一般,從久久的震驚中被突然拉了回來,甚至一下子嚇得驚叫出聲。她空洞的眼神望向陳天陌,許久沒有反應過來。
剛纔就在她的眼前,都發生了些什麼啊!
本來許晴被陳天陌一頓耳光羞辱,憋了一肚子的氣。等到陳山回來了,她都翹首以盼着陳山好好“照顧”一下陳天陌。結果沒想到,這個被人踐踏了六年的陳天陌,這一趟回來,竟然搖身一變,擁有了靈力。更沒想到的是,自己在陳凌宇一家面前囂張橫行的唯一依憑——陳山,竟然會被整個家族,甚至帝都一帶都有不少人公認的廢物,給不費吹灰之力地碾壓了?還被修理成這幅慘相?
許晴本就是一個狐假虎威、刻薄勢利的刁蠻女人。現在,自己唯一的靠山倒了,徹底地倒了。她在陳天陌面前,自然便如同被抽走了魂一樣,再也沒有半點爲虎作倀的底氣。
“沒聽見麼?帶着陳山,有多遠滾多遠!”
聽到陳天陌又一聲冷喝,許晴才總算是清醒過來。她慌慌張張地邁開發軟的雙腿,一下子險些摔倒。搖搖晃晃地走到陳山身邊,許晴憑着一個女人的單薄身板,艱難地將已是氣若游絲的陳山扛起來,幾乎是幾步一歇地緩慢向武器倉庫挪去。
將上門來找麻煩的陳山解決了以後,陳天陌的目光依然如萬載玄冰一樣堅硬,沒有一絲溫度,轉身徑直往院子裡走去。
“天陌!”陳凌宇在他身後有些擔憂地喊道。
“沒事,爹。我去洗個手。”
對自己在這世上最親愛的父親,陳天陌竟是連頭也沒有回,只是冷淡地撂下了這一句話,便一步不停地走了進去。留下陳凌宇楞在原地,有些擔憂地望着他逐漸走遠的背影。
... ...
此時,陳天陌已經打了一盆清水,坐在院子裡的一張石凳上,靜靜地清洗着滿手的血。
目光放空地看着水中漸漸變得乾淨的雙手,陳天陌冰封的眼眸漸漸解凍,變得柔和、平靜了下來。同時,一縷縷恐懼,從他的心底緩慢升騰而起。
剛纔陳天陌瘋狂地教訓那作威作福的陳山時,滔滔恨意與怒火,在他的腦海中熊熊翻滾。情緒激盪之下,陳天陌心中的狂念和殺意,竟是有些不受控制地滋長,鼓動着他全身熱血上涌,頭腦發脹。到了失去理智的邊緣,甚至都有些意識不到自己在做什麼。
而更令他脊背發涼的是,當時,一直在他的血脈最深處,靜靜沉睡着的修羅騎士血統,竟然有些躁動了起來!
是的,他自己身體內部的狀況,他自然是清楚的。陳天陌十分確定,自己當時的感覺,沒有錯!
事實上,自從陳天陌離奇地覺醒了雙生血統以後,他便一直刻意地逃避那令他不安的修羅騎士血統,將其嚴嚴實實地埋藏在血脈深處,連觸碰都不曾想過。陳天陌一直告訴自己,就當這股惡魔的力量根本不曾在他的體內存在過,他就繼續像一個完完全全與他人無異的正常人那樣,平安無事地生活下去。
陳天陌本以爲,就這樣將修羅騎士的力量扔在一旁,不管不問,便會安然無事。他身體裡的雙生血統,就當成只有一個熾天使的血統來修煉。
然而今天,在他怒火暴烈、恨意滔天之時,血脈深處修羅騎士的力量,卻自己蠢蠢欲動、呼之欲出了起來,刺激和驅使着陳天陌,變得冷血酷烈,甚至差點墮入了嗜殺喋血的深淵。
殺戮的慾望充溢在腦顱中的感覺,十分暢爽淋漓,大有一種天下在手、掌握生死的迷離快感。然而,腦海中狂潮退去的陳天陌,此時內心之中,卻生出一陣遏制不住的恐懼——他的身體裡面,活着一隻怪物,活着一隻磨牙吮血、嗜好殺戮的魔鬼。
而這隻魔鬼,時不時便會從他的血脈深處衝破出來。亦或者說,這隻魔鬼,就是陳天陌自己!
靜靜地將臉埋入顫抖的手中,陳天陌全身冰冷,彷彿墜入了萬載的冰窟,彷彿一個被放逐到世界盡頭的異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