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道清朗冷冽的聲音突然響起,使得在場蓄勢待發的衆人,都循聲望去。正是這次爭端的中心人物——陳天陌。
銳利的目光直射向那清冷高挑的少年,如同老鷹死死地盯着獵物一般,林滿樓一對圓瞪的怒目中,有異芒流轉。現在的他,宛如一頭弓起身子的野獸,嗓子裡發出低沉的嘶吼,猙獰地道:“事已至此,你小子還有什麼話要說?是準備主動出來認罪了麼?”
一身磅礴似海的靈力滾滾涌動,陳浩瀚回過頭,眉關緊鎖,焦急地看向陳天陌,道:“陳天陌!有什麼事,有我們給你扛着,那老兒在我們陳家的地盤上,興不起什麼大風大浪的!你別真把自己交出去了!”
聞言,陳天陌的心中忍不住有些想笑。家族的高層們重視他、保護他的急切心情,他能理解,可是擔心他會爲了家族的大局和利益,大公無私地把自己交給那林滿樓處置,未免把他陳天陌想得太善良了吧!
這個在他落寞時冷漠如路人、任其自生自滅,又在他騰飛後無比重視、袒護有加的龐大家族,會值得陳天陌去愛麼?別忘了,他的目標,可是有朝一日,讓這個家族償還代價、以慰仇恨!
終歸壓住了想要噗嗤一聲笑出來的想法,陳天陌朝陳浩瀚暗暗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擔心。接着,他便毫不畏懼地對視着隔空而立的林滿樓,英俊淡然的面龐上,沒有一絲波動,滿是不卑不亢之色。
“林老前輩,您說冤有頭,債有主,惹是生非就得有所償還,這都沒錯。可是,我和您孫子之間的那件事,真的就如他和您說的那樣麼?”
眉頭微皺,林滿樓的聲音中帶着不容置疑的怒意,有力地喝道:“怎麼?我孫子跟我說的還有假?不就是一個月前,在李家商會,你因爲和他爭搶搭車的座位,一言不合便動手動腳?”
淡然地一笑,陳天陌面對着咄咄逼人的林滿樓,徐徐地高聲道:“這麼說來,您的孫子和他的女伴,想要強迫我這個先來的人,把車上的位子讓給他一個後到的,他好像沒有把這個告訴您吧?”
此言一出,躲在後面的林冠龍,頓時面色一僵,身子一震,顯得有些慌亂無措。而聲勢懾人的林滿樓,也是眉頭大蹙,一對虎目微微眯起,滄桑的面龐上,神色也突然變得有些微妙、沉凝了起來。
不緊不慢地頓了頓,陳天陌接着朗聲道:“這件事情,本來沒必要鬧成這樣的。送貨的馬車上,剩下最後兩個座位,我給令孫和他的女伴兩人行個方便,也不是不行。若是您的孫子好聲相求,或是給點小小的好處,我也絲毫不介意成人之美。”
“可是呢?您的孫子,卻仗着自己顯赫的家世,和您對他的庇護,屢屢對我出言不遜、呼來喝去,意欲從我手中蠻不講理地搶奪走他想要的東西。我數次好言相勸,讓令孫尊重有禮、莫要相逼,可是令孫卻仍然不依不饒,一意孤行。”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身爲一介七尺男兒,別人想從我這裡強取豪奪,對不起,別怪我不客氣。我不得已,只好出手擺脫令孫的無理糾纏。況且我也並未出手過重,只是使出了半成的功力,將他打倒在地而已。”
看着停下了催動體內雄雄靈力、神情變得有些沉凝複雜的林滿樓,還有他身後畏畏縮縮、慌亂緊張的林冠龍,陳天陌的嘴角微微上揚,平靜如水的臉龐上,浮現出了一絲坦然的笑意。
“林老前輩,這下您該知道是誰惹是生非在先了吧?您一直說冤有頭,債有主,做了就得當。那麼您那盛氣凌人、強取豪奪的孫子,該不該當呢?”
聽了陳天陌的闡釋,陳家這邊的人,也是恍然大悟,心中頓時底氣大增。那名脾氣火爆,看起來精神蓬勃的長老——陳羅英,脫口而出地高聲叫道:“林滿樓,我原本以爲你只是寵溺護短,沒想到你這老東西還這麼是非不分啊。明明是你那小混蛋孫子蠻不講理、橫行霸道在先,陳天陌出手教訓教訓他不應該麼?現在倒怪起我陳家人來了?真有點意思!”
目光如炬,陳浩瀚刀削斧刻般的剛毅面龐上,威嚴之色不容置疑,聲如洪鐘,堅定有力地喝道:“林滿樓,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好糾纏的?剛纔我還以爲是我族人在外惹事,招致你的怒火。現在看來,完全是你孫子的不對。這場鬧劇到此爲止吧,不要讓別的大家族看我們陳、林兩家的笑話!”
一旁的陳羅英雙眼一瞪,猶如一對銅鈴一般,粗聲跟着附和道:“就是,你這老東西不要臉皮,在這無理取鬧,我們陳家還要點臉呢!”
膽怯地瞥着爺爺青一塊白一塊的難看臉色,林冠龍急忙慌亂地大叫道:“爺爺...爺爺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這樣的!那...那陳天陌,就是在胡說八道,他就是在騙人!你得替我討回個說法啊爺爺!”
猛地扭過頭,一對怒瞪的虎目直直地盯着林冠龍,把他嚇了一跳,林滿樓蒼勁有力的聲音中,帶着不容分說的磅礴威嚴,低聲質問道:“龍兒,我問你,那陳天陌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實話告訴我!”
面對一向對自己寵愛有加、什麼要求都無條件滿足的爺爺,這般令人心顫的嚴厲聲勢,林冠龍一下子被嚇住了,差點下意識地就想點頭坦白。不過,他還是壓抑住了內心中的驚恐,大腦空白了片刻後,才艱難地搖了搖頭,嘴裡含含糊糊地擠出幾句支離破碎的話:“不...不是的,爺爺...”
看着自己孫子這副膽怯心虛的樣子,林滿樓也是難得一見地發了火。冷哼一聲,他小聲朝林冠龍訓斥道:“我養了你十幾年,你撅起屁股拉的什麼屎我都清楚。你還以爲我看不出來你這是實話還是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