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深處,暗河緩緩地流淌着,水底的熒光是這裡唯一的光源。李牧兩人坐在了一艘小小的舢板上,划動着船槳,推動着舢板前進。
此刻的他們倆,穿着灰撲撲的麻質連體工作服,上面扎着革帶,套着胸甲,腿部裝甲,護臂和護腿。李牧還多加了一件鏽跡斑斑的胸甲。
這種材質低劣的胸甲無法抵擋子彈,但能防禦屍鬼和變異生物的撕咬與爪擊,在經常露宿荒野的掠奪者們之中十分的常見。
李梅的,臉上套着一隻骯髒的防毒面具。一頭的秀髮都剪短了,全塞進了頭頂骯髒的黃色防水帽裡。她還用繃帶纏住了胸前的飽滿,再套上不怎麼合身的革質胸甲,眼睛再毒的人,也看不出她是一個女人。
“還在想琯琯麼?”
李梅的聲音透過防毒面具,有些悶聲悶氣的。
“嗯...”
李牧一邊划着船槳一邊說到。他想起了昨天送妹妹上船時的場景,她的哭聲與眼淚融化他鋼鐵一般心。他強行用意志壓制住了衝到船上將她抱下來的衝動。只是站在碼頭上,直到看不到船上妹妹揮動着的手臂才轉身離開。
“還適應體內的太陽金鳥的細胞麼?”
李牧在昨天便將調製好的超能力藥劑送給了兩人,一起的還有六公斤的靈能結晶,足夠她們兩人提升五千瓦倫的靈能還有剩餘。
李梅豎起了一根手指,便有一朵靈能火苗出現在了上面,緩緩地搖曳燃燒着,放出白金色的光芒。
【天命玄鳥:你的體內流動着金鳥的高貴血液,這你天生擁有領導者的氣質,凡人將畏懼於你,主職業每升一級,你將額外獲得0.1的力量,0.1的體質,0.2的智力與0.3的意志】
【靈能之火:受金鳥血液的影響,你的靈能將額外具有一種火焰形態,火焰的溫度與威力由消耗的靈能決定。用洶涌的金焰將一切反對者焚爲灰燼吧。】
李梅加大了靈能的輸出,指尖上的火苗突然膨脹,變得足有籃球大小,熊熊的火光將地下的場景照的分毫畢現。
“輸入三十瓦倫的靈能,便能將火焰的溫度提高到300多度,但是要將火焰提高到900度,就需要持續消耗五百瓦倫的靈能,即使消耗掉我所有的靈能,也只能支撐一秒多鍾。”
邪靈獵手每升一級,便會增加一百七十五瓦倫的靈能上限,李梅到現在已經是3級的邪靈獵手,靈能總量達到了五百二十五瓦倫,這已經十分的了不起,但還是無法支撐靈能之火的消耗。只有她升到第三能級,再加上靈能結晶的增幅,才能隨意的使用靈能火焰。
這是一個十分看重靈能總量的技能,初期甚至還比不上燃*燒*彈。到了以後威力幾乎沒有上限。
小舢板緩緩地前進着,不知道行駛了多久,原本昏暗的巖壁已經變成了鋼筋混凝土。藉着水底的熒光,可以看見牆壁上的混凝土層已經剝落了下來,露出裡面鏽蝕不堪的鋼筋。
空氣之中的輻射濃度開始緩緩升高,李牧因爲體質屬性非常的高,還能夠忍受。李梅即使帶着防毒面具,吸進體內的空氣依舊讓肺部感覺到一股刺痛感。她吞了一顆抗輻寧,才稍微感覺好受一點。
“我們已經進入城市廢墟了,這裡原本是城市的地鐵網絡,現在全被水淹沒了。”
李牧壓低了聲音,掌心一陣靈能波動,一柄鋼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這裡的水中潛伏着不少的變異生物,可不像之前的水道那麼安全。
李梅的靈能子彈聲音太大,容易引來怪物,還是他用劍比較方便。
這裡的水質看起來依舊十分的清澈,但其中的輻射濃度高的驚人。雨水沖刷着地表的輻射塵埃,最後都匯入地底的地鐵系統與下水道系統之中。讓這裡成爲了整座城市廢墟輻射最強烈的地方。
現在還處於地鐵水道的上游,輻射濃度還不是很高,到了下游,那裡的輻射便到了能殺死人的地步了。
李牧掏出了一瓶防輻射油脂,遞給了李梅,讓她搽在那些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她的雙手已經微微發紅了,那是輻射侵蝕皮膚留下來的痕跡。
水底的熒光水草因爲充沛的能量,野蠻生長着,幾乎擠佔了所以的空間,在水底長處了一片發光叢林。整條地鐵都明亮一片,強烈的光芒甚至到了能眩暈人的雙眼的程度。
前方突然一陣開闊,他們來到了一處地鐵站臺,地下水將這裡變成了一處面積不小的水池。光芒之下,還可以看見牆上還殘留着戰前廣告牌,只是在輻射與水流的侵蝕之下,廣告牌上的塗料早已經化成了一團模糊的抽象圖案。
透過清澈的池水,可以看見水草叢中堆滿了零零散散的白骨。這些白骨有的是戰前躲在地鐵站中的犧牲者,有些則是戰後企圖到地鐵站拾荒的拾荒者。
處於日復一日的高輻射水環境之中,讓原本便材質極佳的地鐵鐵軌成爲了珍貴的變異金屬。即使在拉金貝德,這些鐵軌也足以賣出一個高價。這讓無數拾荒者前赴後繼的穿着潛水服潛入到水下,打撈鐵軌。
但水底永遠比地面要危險,無數的人死在了水棲變異生物的口中。
李牧看了一下被菌苔所覆蓋的地鐵站臺,勉強的辨認出了上面用英格力士語寫着Rithala幾字。
對照了一下大長老給他的地鐵線路圖,他確定了自己的位置,這裡正處於戰前地鐵系統一號線的終點站。他們只要再沿着地鐵隧道路過三個站臺,便能夠離開這令人充滿不安的地下了。
李牧的雙眼眯着,高度戒備。他們已經停止的划槳,任由舢板順着水流前進。這條舢板做了一些僞裝,從水底看去,只是一根粗了一些的原木,用來騙過那些水底的捕食者們。但總有一些變異生物足夠聰明,能識破僞裝。
若是被那些水棲變異生物頂翻舢板,摔進水中,他們的麻煩便大了。
擔心什麼來說明,水底突然升起了一片巨大的黑影,悄無聲息的向着舢板游來。在距離舢板兩三米的時候,那頭不知名的怪物強有力的尾巴突然猛地一甩,整個龐大而沉重的身軀輕盈的躍出水面,向着舢板上的李牧撲去。
那是一條下口鮎,這種魚類因爲雜食性,在戰前被人稱爲清道夫,養在觀賞魚之中,清理食物殘渣和魚缸壁上的水藻。
在戰後它們不知道怎麼進入到了地鐵系統之積水之中,並因爲頑強的生命力在這裡生存了下來。在輻射的刺激下,它們的體型有五六釐米突變到了三四米。
全身呈灰黑色,長有黑白相間的花紋,體表密集的長着粗糙的盾鱗,背鰭高聳,尾部扁平。它的嘴部有豐富的吸盤,能夠吸住獵物,並將獵物拖進水中淹死。胸腹上的棘刺能在陸地上支撐它們的身體爬行。
這種甲鮎科下口鮎亞科的寵物,已經變異成了一種可怕的人類殺手。
它的嘴大張着,露出噁心的粉紅色吸盤,想要吸附在李牧的身上。
一道寒芒閃過,李牧手中的鋼劍橫斬而去,他此時的雙臂力量已經超過了一噸多,只有一公斤多的鋼劍在他的手中,輕巧的和柳絮一般。
鋼劍的劍刃擠壓空氣,發出一聲厲嘯,劈斬在了下口鮎堅硬的腦袋上。
強大的蠻力讓這柄不甚鋒利的鋼劍變得削鐵如泥。它輕鬆的劈開了下口鮎額部的盾鱗,斬碎了它的顱骨,將整條下口鮎劈飛了出去。
一陣嘶嘶聲,它的血液噴射了出來,屍體嘩啦一聲,落在了水中,濺起一片浪花,漂在水面上。
一羣指頭大小的黑色小魚被血腥味驚動了,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羣聚成一片黑壓壓的烏雲,涌向那具下口鮎的屍體。
它們鋒利的牙齒輕鬆的咬開了堅硬的盾鱗,鑽進肉中撕咬着。
一瞬間,整片水域都沸騰了起來,各種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變異魚類,爭相撕扯着魚肉。紅色的血液染紅了半片水域。
附近水域的所有的變異生物都被屍體吸引了過來,享受着這場饕餮盛宴。
李梅看着那無數條奇形怪狀的魚類在屍體之中鑽進鑽出,突然感覺背後一陣發冷,幾乎要毛骨悚然了。
她的手掌突然一陣溫暖,卻是李牧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用力的捏了捏。不知爲什麼,這讓她的內心又充滿了勇氣。
李牧鬆開了手,檢查着手中的鋼劍。經過剛纔的激烈碰撞,這柄劍不僅劍刃上崩出了一個大口子,連劍身都變歪了。
所幸,李牧早就猜到會遇到這情況,所有在波粒轉換符文之中放了十多柄劍。
原來的那柄劍他已經作爲陪葬品埋進在了程革嗣的墓中。那柄劍之中有他的肋間神經,李牧想要這名給了他許多的老人完整的在地下長眠。
而大長老送他的那柄獵魔之劍,他卻不敢拿出來使用。這柄劍上涌動着強大的靈能波動,足以讓整片水域的變異生物都爲之瘋狂。
舢板緩緩地前進着,一路上安然無恙的經過了兩個站臺。其中他們又遇到了三頭智慧較高的變異生物。所幸它們的實力並沒有超過李牧能應付的極限,被他用劍所斬殺。
它們的聰明反而成了喪命的理由。
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李牧看着那模糊的ChawriBazar標牌,鬆了一大口氣,即使以他的意志,神經一直高度緊張着,到現在也有點吃不消了。
只要從這個站臺出去,他們距離拉金貝德便只有兩公里的距離了。這個範圍已經踏滿了人類的足跡,危險度要低了許多。
用船槳輕微的在水中划動着,小心翼翼的改變了舢板的方向,划向站臺的電扶梯。這具戰前的電扶梯已經被時間侵蝕的千瘡百孔,上面已經被長滿了發光苔蘚,兩側的玻璃扶手更是被蕨類植物所侵佔,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咚!”
一聲悶響在寂靜的地下格外的響亮,舢板撞在了電扶梯上。
李牧的心徒然吊了起來,生怕驚動了什麼變異生物。
所幸,站臺的水面依舊平靜如水,水下的變異生物沒有什麼異動。
“上岸,小心臺階上的苔蘚,不要滑倒了。”
李牧壓低了聲音說道,他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鋼劍,掩護李梅先踏上電扶梯。
舢板向上擡了一截,李梅小心的踩在了電扶梯上。爬上了地鐵站臺的二樓。被鐵鏽鏽住的電扶梯發出了有些不堪重負的咯吱聲,不安的搖晃着。
她的手中拿着那支林恩菲爾德步槍,半跪在了地上,警惕的看着昏暗的驗票大廳,防備可能會出現的敵人。李牧也從舢板上下來,爬上了電扶梯,掌心一陣輕微的靈能波動,將這艘舢板收進了波粒轉換符文之中。
他們離開的時候還要再用到這艘小船。
小船的突然消失,空出的空間讓周圍的水涌了過來,發出嘩啦嘩啦的巨大水聲。李牧心中一緊,加快腳步爬向二樓,他沉重的腳步之下,電扶梯幾乎在呻吟着。
他隱約感覺到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盯住了。
就在他快要爬上二樓的時候,水底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一條蟒蛇一般的長舌從水底彈射了出來。
李牧的反應極快,身體還沒旋過來,掌中的劍便已經向着長舌斬去。
剛剛斬中舌頭,傳回來的觸感便讓他的心中咯噔了一下,這根舌頭的韌性遠遠的超出了他的預料。劍刃根本無法切入肉中。
長舌卻伺機繞着鋼劍甩了數圈,緊緊的勒在了李牧的手臂上,奮力回縮。
一股無可抵擋的巨大力量沿着手臂傳來,李牧只感覺自己飛速的向着水面衝去。而池水的深處,只能看見一雙血紅色的雙眼,足有拳頭大小,貪婪的盯着空中的李牧。
危機關頭,李牧直接扔掉了掌中的鋼劍,從波粒轉換符文之中取出了獵魔之劍。
一蓬腥臭的鮮血,被斬斷的舌頭飛在了半空之中,水面劇烈涌動着,一聲痛苦而又憤怒的吼聲從水底傳了出來。
李牧只感覺全身一涼,他已經摔進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