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濃霧之中,天亮得總是比較晚。在剛剛有些光線的時候,船上的人已經全都集中到了甲板之上。
經歷了幾天的航行,特別是在霧中迷失方向後,他們迫切地想要找回航線。而前方到底是什麼,也讓他們充滿期待。
丁勤出來的時候,天已大亮。他並不是沒有這些人的這種心理,而是他知道,越在這種時候,越要沉得住氣。
透過霧氣,前面有一塊顏色變深的區域。這個區域垂直向上,有些像沖天的煙柱。
“繼續前行,減慢速度,注意觀察。青兒,你到最高點,留意有沒有什麼野獸。”丁勤下令之後,自己也到了甲板最前面。
隨着船向前推進,那塊顏色加深的區域,也逐漸顯露出了本貌。
一座冰山。
或者嚴格來說,是一座冰塔。
冰塔底部大概有四五里的見方,呈平臺狀,向上兩三米後,迅速收縮爲直徑百米左右的八棱狀,然後向刺天空。具體有多高,由於存在濃霧,無法判斷。
丁勤讓多數人在船上留守,自己帶着青兒,成鶯和宋仁情登上了冰山。
風捲起淡淡的雪粒,更加影響了人們視野的範圍。不過,在水上漂了幾天,現在再次上陸,讓衆人心裡有種莫明的踏實感。
沿着冰塔走了一圈,丁勤發現在塔的北側,有一扇門。由於冰雪的原因,門與周圍凍在了一起,但是稍加破解,便又顯露出來。
從門與門框處的接合程度來看,門原來是可以實現完全密封的。門上有一把古色古香的鎖,但是已經被暴力破壞。輕輕一推,門開了,露出一條斜向下的通道。
幾人先觀察了一下,特別是青兒給出沒有發現野獸跡象的信息之後,丁勤開始小心地往下走。
才邁進去一步,牆上就有陣法紋路緩緩亮起,並向裡面延伸。之後,隨着“噗噗”的幾聲輕響,塔內黑暗退去,四壁上隱藏的數個光源逐個開啓。
在光亮照射之下,幾個人暫時停留在原地,對周圍仔細觀察。塔內建材像是金屬材質,通體暗黑,由於進行了磨砂的類似處理,光澤不明顯。通道再向前,隱約是一個大廳,或者是一個平臺。
丁勤在最前,慢慢走到其內,發現那是一個八邊形的大廳。大廳之內空空如也,什麼排設也沒有,但是在最中間的地方有一個金屬的梯子,可以憑藉它上下行動。
“先到上面去看看。宋仁情,你和我去,成鶯和青兒暫時留在這裡。”丁勤上下觀察了一下,給出了決定。
青兒多少有些不服,“爲什麼我就要留在這兒?”
丁勤道,“因爲你沒有修爲。這個梯子周圍的空間,足夠我們借力躍升,所以到達塔頂時間並不長。但是如果帶上你,只怕時間會延長不少。你留下,成鶯在這兒保護你。”
青兒多少不太情願地撅了撅嘴,“好吧好吧,感覺我是個累贅似的。”
丁勤沒有再解釋,從地面一躍而起。中間以梯子爲着力點,蹭蹭蹭地直接上行。宋仁情緊隨其後,速度與丁勤基本保持一致。
上升大概兩百來米,裡面的空間突然變窄,再向上則是一個小廳。廳基本呈圓形,直徑約有十米左右,同樣也沒有多餘的擺設。在正北的方向,牆壁上有一個平臺,但是已經破損過半,地上散落着零星的石塊。
兩人走到臺前,發現石臺分爲兩部分。下部分雕刻有明顯的陣法紋路,只是由於破壞,已經無法進一步研究。在其上,是一個平面,沒破損的地方光滑如鏡。
鏡面正中,有一個凹槽,但是其中空空如也,明顯是什麼東西被拿走了。
是爲了拿這東西,才進行的破壞?這是丁勤和宋仁情一致的想法。
確定已經沒有更多可查找的信息之後,兩個開始下行。但是落到地面,迎接他們的卻是一句冰冷的話。
“想要他們活命的話,就不要輕舉妄動,乖乖把鎮塔靈石交出來。”
丁勤心中一顫。在大廳的一側,有兩個年齡在四十五歲上下的人,一左一右,分別控制着成鶯和青兒,以刀挾頸。
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把他們兩個制服了?好歹成鶯現在也是二階八層的修爲啊……
丁勤心中暗驚,但還是鎮定地道,“不知道兩位說的鎮土靈石爲何物?”
“少裝蒜!你們升起土行塔,還從下面走上來,不是爲了鎮土靈石,還能爲何物?再說,此處如此大霧,必然是鎮水靈石被盜,是不是你們把這些東西全都拿走了?”
丁勤一頭霧水,“我們只是迷航到此,發現此處蹊蹺前來查探,並不瞭解什麼靈石之事。兩位搞錯了吧。”
灰衣的那個人眼中閃出些許的疑惑,可是手上對成鶯的控制沒有減弱半分,“你們怎麼可能找到土靈塔?單是迷航,在大霧之中,會有這麼巧?我們專門尋此地,都找了數月纔到!”
“可是事情就是這麼巧。”丁勤苦笑,“我們都來自天樞州,後來去了北冰湖,幾天前纔到醉心湖地域。可是偏偏趕上了這檔子事。”
灰衣人眉頭皺起,“你說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你們來醉心湖幹什麼?”
丁勤如實相告,“我們想找往生石。”
“那你們還說沒有拿靈石!”他手上的力度又大了幾分,甚至已經刺入成鶯皮膚,“肯定是你們乾的!包括其他四個五行部落的人,也是你們殺的!”
“五行部落?”青兒突然發聲,“怎麼這麼熟呢。有大石頭嗎?”
挾持他的白衣人把刀也抵了抵,“別亂說話,什麼大石頭。哪個部落都有大石頭!”
他這麼一說,丁勤心裡突然敞亮了不少。青兒是這附近的人,而且一直說家裡有大石頭,是否和這五行部落有關係?
但青兒被他這麼一吼,卻是嚇得不再敢說什麼,身子也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丁勤並不想讓事態這麼發展下去,用一種極爲客氣的語氣道,“兩位,可曾聽說過礦脈守護者部落?”
灰衣人面色微微一變,“這個名字,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丁勤一聽有戲,心中輕鬆了不少,微笑道,“你們劫持的那位綠衣姑娘,便是礦脈守護者部落的人。只不過,她不記得如何回去,我們徒有幫助之心,卻無幫助之力。”
灰衣人將信將疑地看向青兒,“你是礦脈守護者部落的?”
青兒想點頭,可是卻被刀尖刺了一下,嘴裡“哎喲”一聲,然後有點兒眼淚漣漣地道,“好疼!對,我是那裡的!”
灰衣人的目光顯然犀利了不少,“那你說說,你們部落有什麼?”
青兒想了想,“不是說了嘛,有大石頭。”
兩個後來者臉上都表現出了相當的失望。灰衣人又問,“那,你們的石頭是什麼顏色的?”
“金色。”青兒想都沒想,“金色的大石頭。”
灰衣人目光微微緩和了一些,又問,“嗯,礦脈守護者部落,向來以女子的聞聲辨獸之術著名。你可會這種技法?”
青兒臉上有些不滿,“我怎麼不會!你問他們,前期發現靈爪虎,後來在水裡發現醉心靈蛇,都是我的功勞!”
“醉……醉心靈蛇?你們從它的攻擊中逃脫了?”灰衣人有些不信。
青兒得意地笑了笑,“什麼叫逃脫了。告訴你,他們兩個可厲害着呢。我們打贏啦,靈蛇之冠都吃了。”
灰衣人轉頭看看丁勤,又把目光落回到青兒身上,“好。那我再問你。你可知道我身上有什麼?”
青兒想都沒想,“一隻綠眼雪兔。兩條沸水蛙魚。一條青鱗鬆蛇。還有隻七彩松鼠。不過你的七彩松鼠病了,氣息微弱。”
聽她這樣一說,灰衣人眉頭又皺起。他深吸了口氣,“你真是礦脈守護者部落的人?”
青兒白了他一眼,“這還有假?”
“那你跟他們什麼關係?”灰衣人似乎還是不想放鬆戒備。
“他是我哥哥,他會送我回家的!”青兒似乎有些不奈煩了,但是隨即語氣中又有些失望,“雖然他似乎並不想認我。還有,我給他們吃靈蛇之冠之後,他們全睡了,然後纔會迷航,雖然他們沒說,可是我能感覺到,他們是怪我的。”
灰衣人和白衣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灰衣人先放開了成鶯,白衣人也放開了青兒。灰衣人並沒有把刀收起,而是轉向丁勤,“這麼說來,你們真的是誤打誤撞到了這裡?”
丁勤點頭。
灰衣人又問,“你找往生石想幹什麼?”
丁勤道,“我失憶了。我想試試,能否利用它,找回一些我的記憶。”
“只怕,你找不到往生石了。”灰衣人搖了搖頭,“據我們觀察,五行靈塔,應該都已經被髮動,取出往生石的機關陣法,也許已經被破。這樣一來,往生石可能就被人偷走了。”
“偷走?往生石也會被偷走?”丁勤心中微微一顫。
灰衣人點了點頭,“沒錯。最近幾年發生的事情,可能都是相關聯的。直到我們感覺到土靈塔從水面升起,才意識到這一點。只可惜,在水靈塔升起之後,湖上就濃霧瀰漫,我們想到土靈塔來探個究竟,足足用了數月。”
丁勤見二人已經沒有了多少敵意,行了個禮道,“在下丁勤。請問該如何稱呼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