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丁勤不便出頭說話。墨哈飛也是明事理之人,上前一步,對這些人微行了個客禮,“在下愛蘭部落墨哈飛,專程來拜訪通雲島主。”
他這一自報門戶,倒是讓這些人通雲島的人都是一愣。三個人明顯露出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的表情,直到他們之後有一個聲音道,“你們暫且退下。”
這個聲音明顯比那三個人要渾厚不少,一聽便可以判斷年齡至少在四十歲以上。果然,從樹林之中,信步走出一個四十五六歲的男人,站到三個人身前,把丁勤和墨哈飛打量了一眼,然後問道,“請問哪位客人是愛蘭部落的人?”
墨哈飛上前,坦然道,“在下墨哈飛。”
那人簡單地行了個迎客禮,“島主交待,若有愛蘭部落的人前來,務必馬上報告,但是不得私自放入島內。所以,還望兩位稍候片刻。”
墨哈飛當然不會有什麼意見,有些不自然地一笑,退到一側。丁勤倒是藉機又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地形,以防後續出現戰鬥時,自己完全處於被動的位置。
那個中年人並沒有轉身,而是從身上取出了一支菸花,靈力微動,以火星點燃引信,不多時“突”地升入空中,炸烈出一片鮮紅。
白雪覆蓋的地域,晴空中突然出現一朵紅色的煙花,煞是乍眼。
以煙花傳信,這當然也不是漁獵部落該用的手段。
放完煙花,中年人道,“本來在等待的期間,應該讓客人到松林小築中休息,但是因此前島主有過交待,所以二位不能入內,只能在此暫休。來人,拿三把椅子過來。”
很快,有人從林中拿出三把椅子。中年人自己坐了一把,又示意丁勤和墨哈飛坐。
墨哈飛此時不失禮數,陪着坐下。他微微向前欠身問道,“我這次來,主要是爲了解決我的隊伍和通雲島之間的誤會。在今天前些時候,我隊伍之中的五個人,包括我的女兒,被貴島扣押,所以……”
他還沒有說完,中年人便打斷了他的話,“不好意思,我僅僅是防衛分垛的一個小官,對於島中大事,並不瞭解,也不便與您交流什麼。”
墨哈飛面上現出些許的不悅神色,可是也沒有發作,只是把身子靠回來,使勁兒吸了口氣,然後又吐了出去。
他的想法,丁勤能猜個大概。在墨哈飛的心裡,通雲島只是個漁獵部落,還分出什麼防衛分垛之類的,什麼小官不懂大事,有些裝蒜了。
但是,丁勤卻不這麼認爲。他從來沒有去了解過北冰湖的歷史,所以在他眼中,任何一個部落,都可能有一套完善的體系。恰恰,通雲島這些制度,讓他覺得,他們早已經不再是什麼漁獵部落,而是發展成了一個組織嚴密的集團。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樹林之後傳來了微微的震動。不多時,從樹林的三個出口,分別走出一支隊伍。
兩邊的隊伍出來之後,便向一起合圍,而中間的則是擺出了防禦陣勢。這樣的佈局,也完全是經過了訓練的。
丁勤不由得更爲謹慎起來。他現在更直接地明白了宋仁情當時選擇不戰的理由。
等人們都出來差不多了,中間的這一路,走出三個老者。最中間的一個,頭髮鬍子全白,眉毛也是白花花的,再加上一身白色的長袍,很有些道骨仙肌的味道。
他的面色紅潤,呼吸也絲毫不顯急促,邁出步子來,比那些年輕的護衛們要沉穩不知幾倍。
在他身側的兩個人,年齡明顯比他小一些,但是也都要在五十歲上下。他們始終在老者身側後一步左右的距離,保持得非常精準。
見到這三個人,剛剛那個迎客的什麼防衛分垛小官連忙行禮,“島主,兩位護法。在下防衛分垛項實,正在此處輪值,剛剛便是我接待併發出的信號。”
島主微微點頭,“嗯,你先退下吧。”
項實頭都沒有擡,往後直接退出幾步才轉身。
通雲島主看向丁勤和墨哈飛,奇怪地笑了笑,“愛蘭部落的行動倒還真是快。你們是爲了那五個人來的吧。”
墨哈飛上前,先是自我介紹,然後回答通雲島主的話,“沒錯,我們正是爲那五個人而來。其中,墨音還是我的女兒。”
通雲島主冷哼了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對你們的照顧,被你們看成是我們的軟弱。我告訴你們,我們通雲島,向來是有原則的。是非對錯,從不會黑白不分!那,九星壺帶來了沒有?”
墨哈飛此時表現得相當鎮定,“島主,恕我直言。我帶愛蘭部落,剛剛到達北冰湖,根本不知道所謂的九星壺是何物。而且,當時我的人,是在行進中發現這邊有人,前來探看情況,便被你們扣押了。”
通雲島主臉上瞬間現出些意外的神色。他轉向左邊的那位護法,“祝護法,可是他所說的這樣?”
祝護法上前一步,“從我剛剛與五個人的交談來看,他們確實都是這樣說。不過,是否他們是提前就準備好的竄供,我還無法判斷。特別是那個女子,態度很是刁蠻專橫,極其不配合。”
墨哈飛聽得出他說的是墨音,生怕後續他們會對墨音不利,馬上主動道,“那是我的女兒。她從小受我驕慣,有不少毛病,還請見諒。”
通雲島主皺眉思考了一會兒,可能也是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深吸了口氣道,“請兩位隨我到松林小築來。”
松林小築,就在這樹林之內,是一座兩層的建築。由於樹木的遮擋,在外面根本看不見它。
進去之後,幾人落座,其他人全部離開。通雲島主道,“這位愛蘭部落的朋友,你口口聲聲說,你是帶隊遠道而來,那你們到底是從何處來?”
墨哈飛見此時已經有商談的餘地,心下有了些底,語氣也是更平和和自信了些,“我們是從天樞州來的。”
“天樞州?”通雲島主和兩位護法聽完,眼中都是疑光閃爍。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番,島又問道,“天樞州,離此處不遠萬里。而這愛蘭部落,一直是在北冰湖附近活動。莫非,是巧合了?但是,墨哈這個姓氏極少,至少在北冰湖,只有愛蘭部落纔有。”
墨哈飛道,“島主的意思是,在北冰湖,還有一個愛蘭部落?嗯,沒錯,有可能。這麼看來,當年他們也成功回來了。”
島主表現出一絲好奇,“如此,不如把你們部落的事情簡單說一下。”
墨哈飛也不遮掩,把當然部落受敵,剩餘人員南遷,後來又有年輕人北上之事簡單說了一下。
通雲島主聽完慢慢點着頭,“嗯,如此看來,還真可能是誤會。不過,即使是誤會,你們與這裡的愛蘭部落,也仍是同宗。他們所犯的事,與你們之間,總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繫。”
墨哈飛並不反駁,而是拿出了傳宗正統的姿態,“愛蘭部落向來是正義部落,若是真有哪些後輩,做出傷天害理之事,我們定當清除異類,以教子孫。”
通雲島主聽完,滿意地點了點頭。“嗯。事情要從半個月前說起。半個月前,北冰湖附近,發生了一場地震。雖然說這次的震級並不高,但是因爲湖面冰裂,而導致少數的部落建築受損,人員傷亡。愛蘭部落便是這其中之一。”
“而且,當時由於愛蘭部落所建的位置選址不當,受損最爲嚴重,基本上大部分人無家可歸。我們通雲島作爲北冰湖的最強勢力和實際秩序維持者,也對愛蘭部落施以了最大程度的幫助。特別是,我們將最困難的墨哈一族,帶到了通雲島,施以衣食,以禮相待。”
“昨天上午,我們幫助愛蘭部落的重建完成,準備今天便讓墨哈一族重返家園。豈料,今天早上,我們發現,墨哈一族不辭而別。而我們的鎮島之寶九星壺,也在同一時間被搶盜。”
“搶盜的手法極端惡劣。我們的藏寶閣,共有守衛十二人,十一人被殺,唯一一個倖存者,也是生命垂危。這個人供出,九星壺便是墨哈一族搶走的。”
“我們既氣憤,又失望,派出精兵前往追趕。結果,一路追到愛蘭部落新址,也沒有發現他們的跡蹤。更讓我們意外的是,整個新建的愛蘭部落,空無一人。所有人,在一夜之間消失了。”
“寶物無從尋覓,對我們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失。我們派出大批力量,在北冰湖範圍之內廣泛搜巡,希望能找到些線索。而恰恰,在我們的一支追捕小隊搜巡行動之時,就遇到了你們的人。”
“對我們通雲島來說,只要是愛蘭部落的人,現在就都有嫌疑。而你們的人,又承認了與愛蘭部落有關係。所以,我們以其中一部分爲籌碼進行扣押,目的只是爲了尋回我們的寶物,而不是與你們爲敵。”
通雲島主這時站起身來,“我說的,希望你們聽懂了。現在,不是我們找愛蘭部落的麻煩,而是愛蘭部落身負罪過。如果閣下真是愛蘭部落的人,我想,即使你是遠道而來,但是不僅我們通雲島的人不會認爲你和這件事沒有關係,便是這整個北冰湖,也難以有誰敢說,你們能置身事外。不知道閣下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