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遠沉默了一會兒,不停地嘆氣。“對於少教主的做法,我們都很失望。畢竟,在教中,多數人還是有正義感的。只是,少教主所去的落腳點,在此前教主的弟弟已經作了安排,恰恰在那裡放了一支作戰力量。如此一來,他就掌握了能夠與教中抗衡的資本。”
“這段時間以來,少教主那邊步步相逼,既提條件,也積極備戰。教主極爲惱火,因爲現在,教內的力量鬆散,可以集合起來的臨時作戰力量,無法與那支既有的被少教主掌握的作戰力量相抗衡。”
“他們兩個這一戰,是躲不開、繞不開的。同時,這也是決定命運的一戰。如果教主戰勝,廢棄少教主,打壓異己,必然功成在此。可是如果戰敗,怕是教主之位必然不保。而且,這樣的話,少教主也定是無法上位,黑蓮教主政必會先落入大護法之手,然後傳於其子。”
“本來,我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儘量防止黑蓮教內亂。但是目前,少教主在其他人的教唆之下,步步緊逼。我這次出來,主要是在各派之間遊說,希望能夠有別的門宗和家族出來調停。”
“結果,百鳳山莊一如既往地不願意插手。而黃風門,有一種坐山觀虎鬥之意,雖說答應介入,可是遲遲連個使者都不派。至於烈虎堂,他們向來也是不介入其他門派事務。還有幾個家族,都說此事屬門派內務,他們不便插手。”
“這段時間,已經讓我掉了不少頭髮。實際上,門派內部權力之爭,我是可以不介入的。但是畢竟,目前教主沒有退位。不管如何,他都是黑蓮教的正主,他在位一天,我就要一天爲黑蓮教負責。剛剛,恰恰看到了你,我纔想讓你幫忙。”
說完,姚遠又停下。“這是我個人求你,也算是黑蓮教求你吧。”
丁勤聽完,心裡依然在盤算。對於他來說,並不知道所謂黑蓮教是正是邪,也不知道姚遠所說的是否摻雜了個人的意見。這些情況,他必須自己作出調查和判斷。如果說,那個少教主,果真是做出了逆反之事,以他的價值觀,確實應該受到懲罰。
“我需要考慮一下。”丁勤沒有直接答應,“而且,就算是訓練一支和當時黑頭山一樣的隊伍,我也不知道時間夠不夠用。”
姚遠顯然對丁勤的想法已經看透。他呵呵一笑,“我知道,你現在對於我們黑蓮教和教主等的人爲人有顧慮。其實你可以去打聽。黑蓮教能夠一直穩居於第五位,並不是靠暴力,而是靠威望。黑蓮教,是以手工業爲主導的教派,正是因此,作戰能力實際上不強,但是綜合實力可觀。而且,黑蓮教專門設有一個黑蓮基金,用於救助百鳳城及屬地範圍內所有的遇難民衆,這是公認的。”
“至於教主爲人,只要你一打聽便知。否則,估計他也不會在自己的弟弟對自己一直有意見和敵意的情況下,容他這麼多年,還讓他當第一護法。”
丁勤點了點頭,“好,既然前輩說得這麼直白坦誠,那我也不遮掩,我會了解一下。但是,即使我答應,也有一個原則。我只負責幫你們門派清除逆子,至於之後的權力紛爭,我不會參與。”
姚遠大喜。丁勤這麼說,就是有答應的可能。他頻頻點頭,“好,好!只要你肯幫忙,就是我黑蓮教之幸!”
兩人邊說邊走,已經進入了百鳳城。就像姚遠說的一樣,黑蓮教在百鳳城的位置確實很是靠外,最外緣的位置上就有一處黑蓮教的客棧。而且,可能是由於黑蓮教本身屬手工業團體,在門口的告示上明確寫着,外來手工業者,憑相關證明可以免費住宿。
姚遠一進去,掌櫃的馬上就認出了他來,態度很是客氣,但並沒有卑躬屈膝的神態,整體氛圍還算不錯。姚遠告訴掌櫃,丁勤是他請來的客人,可能會在這裡住上幾天,吃住全算在他的賬上即可。掌櫃也不多說,拿出一個本子,記好時間後,由姚遠簽了一下,便讓人領着丁勤去看房。
姚遠在這裡沒有多作停留。丁勤安頓好之後,他便離去,說明日下午再來。他留的時間不少,這可能也是專門爲丁勤準備的考慮時間。
丁勤在房間中躺了一會兒,便出門了。實際上,這裡還不算是黑蓮教的領地,離他們的核心區大概有個兩三裡遠。在這間客棧的周邊,都是其他門派或家族的客棧或驛館,如此看來這裡更像是一個接待客人的緩衝區。
丁勤在其他地方詳細瞭解了一下這個黑蓮教。讓他意外的是,黑蓮教的口碑出乎預料的好,甚至比姚遠口述的還要好。而且,關於黑蓮教內的矛盾,現在也是傳出一二,這些人無一例外的站在教主這一邊,對於逆子的行徑一致聲討。
如此一來,丁勤心裡多少也有了數。姚遠再來的時候,他會重複一下不介入內部事務的立場,只負責幫他們訓練一支隊伍。
在這邊緣地帶,也有一個醫館。丁勤死馬當活馬醫,過去看了看。接待他的是一個老郎中,頭髮鬍子都白了,檢查過丁勤之後,只是連連搖頭說治不了,建立他去城中名醫處診治,連半貼藥都沒有開。
這當然也在丁勤的預料之中。正準備離開醫館時,就聽一個極清脆的聲音響起,“郎中,抓藥。”
進來的是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子。說是男子,丁勤總是覺得有些奇怪。這個人眉清目秀,特別是脖子以下顯得非常乾淨,給人的感覺極爲特殊。他身材也比普通男子纖細不少,但是卻不是瘦弱,而是勻稱。
這人一伸手,往櫃檯上放了一個藥方,一些錢。他的手也是極爲嫩白纖細,完全不似男人的手。
丁勤突然有種感覺,這個人是女扮男裝。
發現丁勤在觀察他,那人頭一轉,眼中微現怒意,“看什麼看?你玻璃啊?”
丁勤一怔。只不過看兩眼,有什麼好不滿的?只不過,這樣正視一眼之後,他卻發現,這人的眉眼動作,也是像極了一個女的。
他沒有說話,轉身就往外走。
可是,沒有走多遠,他的肩頭就被人一拍,繼而是剛剛那個清脆的聲音,“喂,站住。”
不用回頭,丁勤都知道這個人是誰。他站定在那裡,“什麼事?”
那人慢慢轉到丁勤身前,“你說什麼事?你剛剛看我幹什麼?”
丁勤現在心裡又好氣又好笑。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只是無意中看了兩眼,不會因爲這兩眼來付費吧?”
那人歪了歪頭,“付費,倒是不至於。但是我得確定,你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威脅才行。”
丁勤越發覺得,這個人不單長得像個女的,言行上,甚至說思維方式上,都像個女的。不過,他並不願意去核實這人是男是女,只是道,“我不過是個外來的人,對你能有什麼威脅?”
“外來的?外來幹什麼?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對我沒有威脅?”這人倒是有些不依不撓,似乎很是放心不下,或者是有意刁難糾纏。
丁勤苦笑了笑,“不來幹什麼,治病。另外,我要寄宿在黑蓮教門下一段時間,也是爲治病。這樣說,你可滿意?”
“黑蓮教啊。”那人點了點頭,“這麼說還有點兒道理。不然,哪有哪個普通人,用你這麼好的腰帶,掛這麼好的刀的?”
他這樣一說,丁勤倒是有些佩服這人的眼力。想來,他是內心謹慎,纔會如此多問。
“我可以走了?”丁勤看着他,語氣平和地問道。
那人點點頭,“走吧走吧走吧。不過我告訴你,要是被我發現,你還在暗中觀察我,當心你的腦袋。”
丁勤還是隻能苦笑。誰沒事兒暗中觀察你幹什麼?
不過,走出幾步,他實在是沒有憋住,回頭道,“喂,姑娘。男人說話辦事,不是這種方式,你最好先觀察一下再扮男裝,否則還不如易個容用女妝。”
那人顯然一愣,緊接着馬上追了過來,“喂,你說什麼?你憑什麼說我是姑娘?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如此一問,她的真實性別更是暴露無疑。
丁勤現在已經不想和她多說什麼,只是自顧自地走。那人追過來之後,幾次想拉丁勤,但是都被丁勤避開了。在數次言語警告之後,她終於沒有忍住,身子一側,凌空一腳向着丁勤踢下。
不過,這不是普通的一擊。在她的腳的前部,一道空氣刃若隱若現。
這是所謂的烈虎堂體能技!
丁勤在轉身規避時,見到此景,心中有了這樣一個自然的反應。而這個女子,見丁勤乾脆利落地躲過了這一擊,也是有些意外,喃喃道,“果然還真是有些功夫。不過,有功夫也不怕。今天你不把事情說清楚,我是不會讓你走的。”
丁勤搖搖頭,“沒什麼說的。只是你不適合扮男妝而已。”
“那你就來教我怎麼扮!”這女子突然手往後一擺,嘴一噘,擺出了一副無賴的架勢。
丁勤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難不成,這塊膠皮糖還踩在腳上蹭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