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道靈力一出,到達空中月亮旁邊時,立即幻化爲七顆明顯的星星。每顆星星都是核桃般大小,顏色純白,與中間的月亮亮度不相上下。
一月七星,七星繞月!
星月的光芒之下,常林的臉徹底變了!
他已經夠不上地上的丁勤,直接轉身,拔腿就跑。
甚至,他的匆忙,與他本來的風度和年齡都不相符。
不過,他還是晚了。
七星之中的第一顆,猶如流星一般從天際墜下,向他直衝而來。
這顆星的速度之快,常林即使有心規避,都辦不到。
沒有任何聲息地,星星直接擊中了他的後心。
即使是他這樣的高手,居然也被打得向前一個趔趄!
被打中之後,常林身周,突然出現了一圈陰影,若有若無,恍恍惚惚。
很快,第二道星星,採用和第一顆一樣的路徑,急墜而下。
它所打中的位置,又是後心!
這一擊之後,被打中的常林,周圍的陰影,一下子又變成了純白色。
之後,第三顆!
到第三顆時,常林的速度已經下降一半不止。
他面色慘白,硬生生又捱了一下。在他身周,一圈金色光芒閃動。
第四顆,第五顆,第六顆,第七顆!
每一顆星星打上去,常林身周的顏色都變化一下。後面的幾擊,依然是綠,藍,火,黃。
七擊結束,常林保持着一個向上躍起的姿勢,已經靜止在甲板之上。
雖然動不了,但是他心裡相當清楚。
七星繞月,第一波功擊,七星襲心,分別爲陰陽金木水火土。七擊之後,任你再高修爲,都會被靜止原地!
很快,空中“嗡”地一聲響。
那輪圓月突然轉動起來,發出一種類似風的聲音。猛之間,圓月也墜下,直拍常林背心。
“噗”,常林身子猛然後折了一下。他口中鮮血如注,身體急速向前飛了出去。在這個飛行過程之中,他根本就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但是,在離船之前,他看到一段支出來的圓木,用最後的力氣,將其切斷,抱在懷裡。
之後,他便失去了意識,抱着圓木墜入海中。
黑暗漸漸散去,晴空萬里,碧藍如洗。
船依然在設定的方向上緩緩開動,離海中的常林越來越遠。
丁勤躺在甲板上,一動不動。他身上繼續往外流着血,直到部分血液慢慢乾涸,將傷口包住。
在他的識海之中,骨魂氣息微弱,身影忽明忽暗。他沉默良久,突然大笑道,“想起來了,我終於想起來了!”
但是很快,他的這種興奮蕩然無存。
丁勤的識海依然在崩潰,雖然說,潰散的速度已經慢了很多。這表明,如果不加干涉,丁勤還是會死去。
“不能讓這小子死在這裡。因爲我不能消失在這裡。”骨魂慢慢踱着步,似乎也在調息着自己的神念。很久之後,他像是下了決心一般,直接盤膝而坐。
他的身體,開始幻化爲一條條的細絲,像此前驅動七星繞月時的路徑一樣,慢慢滲入了丁勤的經脈。
在經脈之中,細絲進一步細化,又與丁勤的身體融爲一體。
而在識海之中,骨魂的本體,只剩下了一個如珠子般大小的一團霧氣。這團霧氣雖然看起來極輕,但卻不透一點光亮,表面閃動着黑色的光澤。
甲板上的丁勤,這時身體卻是動了一下。
先是手指微微曲了曲,然後是胳膊,之後是腿。
最後,他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之內一片渾濁,包括瞳孔都是散大的,沒有一絲的神采。
咳嗽兩聲,吐出口中的淤血之後,他站了起來。
他的動作搖搖晃晃,身上很多關節都變了形,向艙內走動的幾步,幾次險些跌倒。身上一部分傷口再次迸裂,鮮血順着身體的路徑在甲板上留下了一條痕跡。
在艙內一處相對僻靜,也能避開風吹雨淋的地方,丁勤坐了下來。他的手艱難地在腰上移動,靠近靈納石腰帶,取出了一堆東西。
“這小子,腰帶裡放這麼多東西,怎麼找傷藥!”他開口說話時,不管聲音和語氣,都和原來不同。
這是骨魂的語氣。
目前,他的所有動作,都是骨魂在支配。換個方式說,丁勤自己處於昏迷狀態,而骨魂暫時替代了他的靈魂,控制着這具即將死去的身體。
半找半扔地摸了半天,他終於拿出了幾樣藥品。哆哆嗦嗦地將幾種傷藥粉末混合之後,丁勤將它們外敷內服,居然很快便止住了血。
然後,他就那麼靠在牆上,坐了很久,像是在恢復體力。到天快黑時,他才擡起胳膊,從上到下,一處一處地捏動着身上的關節。
每一處,都會發出輕微的“咔嚓”聲,但是丁勤的臉上卻沒有半分疼痛的表情。
因爲在昏迷中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麼,也感覺不到什麼疼痛。
所有關節復位之後,他的身體活動起來似乎靈活了不少。骨魂又從腰帶之中,取出些夾板等物,將他身上幾處骨折的部位固定上。
這些事情完成,丁勤身上連固定的夾板帶包紮的繃帶,給人看起來,像是一個大糉子一般。
站起來,還是那樣搖搖晃晃地,丁勤喝了不少水,而且吃了些東西。之後,他一步一步地走到最近的牀鋪,直接躺了下去,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樣一睡,就是七天七夜。
再次醒來時,丁勤的眼中依然是空洞無神的。他的意識依然沒有恢復,而所有行動,只能由骨魂來操控。倒是因爲關節的傷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加上骨折在速效藥品的作用下開始癒合,行動起來明顯順暢了很多。
又服用了一大堆的藥品,同時再次補充飲水和食物之後,骨魂調整了鐵甲船的航向。
因爲他現在很清楚,丁勤以這樣的狀態去午陽門或未天門,基本上沒有半點生存下來的可能。他現在已經屬於半個死人,估計還沒有靠岸,可能就被那裡的人斬了。
返回醜元島,同樣不可行。那裡是午陽門和未天門控制的地域,加上這艘鐵甲船如此特殊,幾乎一眼就能被認出來,與去午陽門和未天門的處境相似。即使在那裡,有信義堂可以接應,但是怕是還沒走到地方,便會因消耗過大而死了。
所以,骨魂鎖定的航向,是另外一個地方。
確切來說,是另外兩個地方。
大列顛島和弗蘭西島。
那裡遠離醜元島,從種種跡象來看,也並沒有被午陽門和未天門所控制。最關鍵的,那裡有能治療丁勤的資源。
丁勤現在的傷,已經並非是普通藥品所能醫治。外傷易好,內傷難療。如果單單是外面這些裂口和骨折之類的這麼簡單,這幾天一過,丁勤早就該醒了。
但是,他傷的關鍵,在於丹田和經脈。
受到常林的破壞之後,丁勤的經脈已經爛得如同肉泥,而且情況在繼續變差。丹田也好不了多少,被常林沖擊得裂成了一百七十四塊,其中有三十九塊已經成爲浮離狀態,另外的那些,邊緣都在長着肉芽。
與外傷不同。外傷長出肉芽,說明傷口正在癒合。而丹田,一旦長出肉芽,就可能覆蓋原本的結構,使它失去儲運靈力的功能。
所以,不管丹田還是經脈,如果傷勢不能控制,丁勤必然死去,而控制住之後,保了一條命,若不能修復,丁勤也會是一個廢人。
對於丁勤,對於骨魂,這都將是一件極爲殘酷的事。
設定好航向之後,骨魂又找出了一大堆的藥品,全部投入到船上的一個鐵桶之中,然後放到甲板上。他使用架子把鐵桶稍稍架起,桶中注水,桶下面放上一些點燃的木炭,控制其中水的溫度。
在水不燙不涼的時候,他扔掉丁勤身上的衣服,直接泡了進去。
丁勤身上攜帶的藥品有限,這樣的方法,雖然能起到些效果,但更多的是在促進外傷的恢復。至於經脈和丹田,情況依然超來越差。
隨着時間的延長,丁勤的身體也越來越消瘦。骨魂想盡了辦法讓這具肉體能多吸收一些養分和能量,但是,丁勤本身是處於昏迷之中的,身體的神經系統功能已經降到了極點,能活下來已經算燒高香了。
日夜交替之間,丁勤一直泡在那木桶中。藥已經換了幾次,他的皮膚也因爲水泡而顯得極白。
終於有一天早上,前方一個島從晨曦的薄霧之中顯露了出來。
複雜的地形,超過兩三百米高的山脈,東西兩片分佈的樹林和沙灘,還有東西兩個港口。
丁勤泡在桶中,沒有調整航向。在船更近一些之後,東港之中立即有船出海,迎向丁勤的船。
丁勤這艘鐵甲船,當時給他們的印象太深刻了。現在,雖然還不能判斷船上的就是丁勤,但是那些迎出來的船也是保持了一種謙遜的姿態,試圖將丁勤引入東側的港口。
只是,丁勤泡在桶中,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出來。他任由船就這麼向前航行,擦着港口的邊緣,直接撞了上去,譁拉一下,撞碎了兩個碼頭。
這個舉動,立即引發了大列顛島的敵意。其他艦船馬上把丁勤的船圍在中間,港口上的人也開始集結,密切關注着鐵甲船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