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堂主微微一笑,轉向自己的女兒,“誰說,我要出戰了?”
他又轉向丁勤,“丁公子,你過關了。看來,連踢一百多個醜元宗,並非空穴來風啊。”
丁勤向賀堂主行了一禮,“多謝堂主成全。”
賀堂主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丁公子打到這個程度,都沒有釋放靈力,說明公子還是有所保留的。而且,便是我出手,即使你落於下風,也一定能夠全身而退。所以,我這些手下,沒有任何一個人是你的對手。”
丁勤笑笑。“剛剛也是各位金剛護法手下留情。”
賀堂主道,“丁公子也不必謙虛了。我們還是進屋再談吧。”
幾人又進到屋內,包括雷乙,也只是簡單地用衣服勒了下傷口,卻沒有怎麼治療。賀堂主依然坐回到主位,賀雪站在她的身側。
丁勤依然站在廳中,沒有坐下。賀堂主道,“丁公子一定很奇怪,爲什麼你問我個問題,我還要設關卡考驗你。”
丁勤點了點頭,“沒錯。我不明白堂主的意思。我甚至以爲,這是堂主在難爲我。”
他這樣實話實說,其實也不算失禮,倒也顯得坦誠。
賀堂主哈哈大笑,“丁公子確實爽快。其實,這牽涉到另外一個問題。公子可知道,我這雙腿,是怎麼沒的?”
丁勤微微一愣。這怎麼又和雙腿扯上關係了?
但很快,他明白了。帶着不確定的口氣,他問道,“可是被那個讓宗門改名的人所傷?”
賀堂主緩緩嘆了口氣,“沒錯,正是被他所傷。除了這腿,還有內傷。相比而說,這些肢體上的傷是輕的。我丹田震裂,到現在已經一年多了,卻依然尚未痊癒。”
丹田震裂?
丁勤心中驚訝更重。
一般來說,過了靈力三階,丹田的強度會達到一個新的水平,想要震裂,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
難道說,他遇到的那個人,是個絕頂高手,修爲比他還要高出很多?
賀堂主也看出了丁勤的想法,緩緩地道,“其實,他的修爲並不比我高出多少。他和我是同級。只是,他的功法,很是詭異,專襲人的丹田。而且,在那時,他又有其他神秘人相助。”
神秘人?賀堂主所說的這個人,對丁勤已經算是一個神秘人了,現在又出來更神秘的人,讓丁勤覺得線索更亂了。
賀堂主也不等丁勤的反應,像是自己回憶一般地道,“我說的這個人,叫做羅門。他是醜元島上著名的獨行俠之一,沒有門派,也沒有定居。本來,他的口碑還是極好的,人正直,好打抱不平,對是非對錯有自己的判斷。”
“我認識他時間已久。從我二十幾歲時,有一次與他相遇,然後因爲一點兒誤會,兩個人交手。那時他未成名,我也不是信義堂的堂主。不過,相似的是,我們兩個人,都認爲自己是年輕人中資質極佳,出類拔萃的。”
“所以,既帶着一種誤會的前提,又想各自證明誰比誰強,我們兩個交手了。結果,開始時用技能,後來靈力耗盡了用體能,甚至還一起停下來吃東西休息,打了一天一夜,我們都沒有分出勝負。”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從那一次開始,我們兩個每年都會相會一次,主要是進行切磋。雖然說有幾年有上有下,但是基本上都不算是勝負。兩個人在這個過程中,相互理解也逐漸加深,慢慢成了好朋友。”
“但是,我們依然保持着每年切磋的習慣。後來,我成了堂主,他的名聲也漸漸響徹了醜元島,被稱爲有史以來修爲最高的獨行俠。”
“當然,有很多門派,大的小的,包括我們信義堂,都想拉攏他。只是他爲了自由,保持着獨行的狀態,不管別人提什麼條件,他都不答應。”
“但是,突然他變了。那是一年多前,快兩年了。他帶着一個人突然來到信義堂,要和我切磋。”
“我只當是他是來例行找我,沒有拒絕。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在我剛剛一出手時,他帶着的那個人,從邊上偷襲了我。我雙腿受傷,行動不便,本以爲羅門會停手,誰知道,他竟然一擊震裂了我的丹田。”
“在那之後,他帶走了我的妻子,並要挾我說,把宗門的名字換掉,換成醜元之宗,否則就殺了我妻子。我迫於無奈,只能按他說的做。”
說到這裡,賀雪突然插話道,“什麼?娘是羅叔叔帶走的?你怎麼一直不告訴我?你爲什麼瞞着我?”
賀堂主轉向女兒,苦笑道,“我告訴你,有用嗎?告訴了你,就能換回你娘嗎?依你的性子,你會去找羅門,說不定,還可能遇到危險。我沒辦法救回你娘,這是事實。可是我也不能讓你再落入他們手中啊。”
賀雪的眼神極爲複雜,“但是爹……”
賀堂主一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話。她又看向丁勤,繼續說道,“對於羅門爲什麼要這樣做,我很不解,也一直沒有找到答案。我不知道他是有苦衷,比如被另外那個一起來的神秘人威脅,還是自己的內心發生了什麼變化,突然想要弄出些花樣來。但是,我能確定,他這麼做,很堅決,便是我,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定。”
他長嘆了一口氣,“這一年多來,我也曾經聽說,有些小宗門想把名字改回去。可是,先改的幾個,無一成了出頭鳥。他們整個宗門被滅。”
“這當然是殺雞儆猴的做法。自這些小宗門的事情之後,再無其他門派提及改名之事。而我信義堂,”
他苦笑了笑,“不是不想改,實在是我傷得太重,不是他的對手。若是我有一線戰勝的把握,我也會去找他問個清楚,並且救回雪兒的母親。”
說到這裡,他沉默了一會兒。“我之所以讓你闖關,主要是想試試你的實力。我不想告訴你事情的真相之後,你一衝動,直接去送死。現在,我確定你至少不會白白送死了,把經過說給你聽也無妨。”
丁勤想了想,“堂主,醜元島,原來真的沒有一個叫做醜元宗的大宗門?”
賀堂主搖了搖頭,“我敢肯定沒有。這島上,最大的宗門,除了我們,就只有一個彩虹堂了。只不過,在二十幾年前,彩虹堂就因爲後繼無人而開始敗落,八年前,分裂爲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個獨立的門派,從此在醜元島上消失了。”
丁勤慢慢點着頭。看來,醜元宗和辰離宗一樣,也應該是隱藏的一個宗門。
不過,這個羅門,應該是知道醜元宗的。否則,他不可能讓這些小門派全都這樣改名。
畢竟,一時心血來潮,想到醜元宗這個名字的可能性實在是不大。
如此一來,羅門便是一個關鍵的人物線索。
“那,現在羅門在哪兒?我要去找他。”丁勤看着賀堂主問。
賀堂主卻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向來,他居無定所,來無影去無蹤。原來我們每年一會,都是他來找我。而且,自從他逼這些宗門改名之後,醜元島上,也再沒有他的消息了。”
“是麼?”丁勤喃喃地道,“難不成,他跟那所謂的什麼神秘人走了?”
賀堂主道,“因爲涉及到我妻子的下落,這兩年,我們也一直在調查。可是,任我們布的網再大,任我們的方法再多,也是沒有任何的線索。你要找他,估計希望渺茫。”
丁勤沉默。心中那點微弱的希望又在這時慢慢地沉了下去。
諾大一個醜元島,想找醜元宗都這麼費時費力,更何況,要去找一個本來就四處流浪的人?
賀堂主似乎看出了丁勤的心思,“丁公子。其實我覺得,你也不必失落。我找他也已經找了一年多了,對你的感受很清楚。你可以留在我信義堂,我們一起找羅門。”
“不必了。”丁勤搖了搖頭,“我決定我自己去。”
他這樣回答,賀堂主卻是微微一愣。隨即,他疑惑地問道,“醜元島這麼大,你到哪裡去找?再說,如果是他不想被你找着,就算你把醜元島翻上個幾遍,也一樣拿他沒有辦法。”
丁勤道,“我找不着他,就讓他來找我。他能讓這些宗門改名,我就一樣能讓這些宗門改過去。如果他還在醜元島,就一定會來找我的。”
賀堂主想了想,微微點了點頭,“嗯,這倒也是個辦法。但是你想過沒有,要是他已經不在醜元島了呢?或者,要是這不是他的意思,你引來了別人呢?”
丁勤深吸了口氣,“他可以不在醜元島,但是我這樣一鬧,自然會有人關注醜元島。不管來的人是誰,一定是和醜元宗相關的。我不在乎,來的人是不是羅門。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和醜元宗的所在。”
說完,他看了看賀堂主,“堂主,若是你支持我,那麼煩請……煩請將大門外的醜元之宗幾個字取下來。”
賀堂主皺眉。
丁勤又道,“實際上,我應該砸了那塊匾,或者是讓你換回去。可是,畢竟你這裡有特殊情況。我也不希望因爲此事,讓賀夫人遇到更多麻煩。”
賀堂主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後輕輕地舒了口氣。他坦然道,“好,就依公子的意思。來人,去把門口的醜元之宗摘下來。不,把信義堂的匾給我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