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們看到這架勢也都鬆了一口氣,收起了武器,其中一個像是領導的警察質問華生:“你們搞魔術也就搞了,居然搞到了擾民的地步,搞得整棟樓都停電不說,還搞出那麼大的聲響,樓上的居民還以爲你們要拆房子,或者是引爆炸彈呢。而且還時不時有人的慘叫聲,你們這也搞得太過分了吧?”
“是是是,我們沒有顧慮到樓上的鄰居是我們的不對,我願意給鄰居們經濟補償……”華生擺出一副笑臉,息事寧人地解釋,說了幾句之後,他又突然繃緊了臉,嚴肅說,“但是我們確實要舉報一起殺人事件,剛剛裡面這位魔術觀衆戴瞬康先生,因爲恐懼的原因說出了他的殺人計劃,他想要謀殺的人叫做房邇,這會兒房邇應該是正在戴瞬康的家裡,時刻面臨生命危險呢。”
“哦?”領導模樣的警察顯然緊張起來,“你有什麼證據?”
“我有戴瞬康剛剛的錄音,其實我們也不確定他說的是不是實話啦,這一點,當然就要由你們警方去確定啦。”華生一邊說,一邊示意李悟把錄音拿出來。原來剛剛在車庫裡發生的一切,李悟都在錄音。
戴瞬康這會兒纔回過神來,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反問:“你們,你們,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們計劃好的?不可能,你們又怎麼會知道我的計劃?”
趁着警方去聽錄音,聯絡調遣的空檔,初雪回答一臉驚異的戴瞬康:“其實我們也並不敢確定你有這樣的殺人計劃,所以才設計了剛剛的一齣戲,爲的就是騙你說出實情。結果,你果然就說出來了,不過也難怪,在那樣危及的時刻,你好幾次面臨惡鬼復仇。差點死掉,惡鬼又用言語相逼,一切都演得那麼逼真,你自然就會卸下防備。情急之下說出實話啦。我們才能夠確定我們的猜想確實是猜對了。”
“哈哈哈,”戴瞬康被兩名警察鉗制住,拉向警車的方向,他邊走邊狂妄地說道,“你們好樣的啊,用魔術騙我,還裝什麼鬼上身,懸浮!哈哈,但是你們是白費功夫,已經晚啦。房邇已經死了,不管我的小剛有沒有復活,房邇他都已經死啦,你們這是白費功夫,哈哈哈!”
警察一聽戴瞬康這樣說。更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忙聯絡指揮中心,派遣力量往戴瞬康的別墅趕去救人。
望着眼前的警車和閃爍着的警燈,李悟走到初雪身邊,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
初雪忙安慰:“小李子,你放心吧,就算警察們趕不及。沙莎還在別墅那邊啊,她那麼厲害,一定能鬥得過那個老妖婆的,房邇不會有事的。”
“不是,我不是在擔心這個。”李悟又是重重嘆氣。
華生也跟着猜測李悟的心理,“那麼。你是在爲戴瞬康感慨?李悟,不管怎麼說,現在房邇是個大活人,不管是他體內的靈魂是戴剛也好,是房淵的小兒子房邇也好。事實是他跟我們一樣,是個大活人,戴瞬康想要殺死他,再次逆天而行,搞什麼換魂,讓戴剛復活,這行爲就跟當初的房淵一樣,是違背自然規律的。沒錯,當初的房淵因爲執念犯了一個錯誤,但是錯誤已經造成了今天的結果,我們沒必要爲了那個錯誤,再製造一個錯誤,害死一條人命吧。再說了,正如我們所料,善良正直的靈魂不是戴剛,而是房邇,我們解救的是好人啊。”
李悟衝華生笑笑,“謝謝你願意跟我說這些,但是我心裡煩惱的也不是這件事。”
“那是什麼?”初雪和華生一起問李悟。
李悟乾脆不看初雪,反而是一把抓住了華生,誠懇地說:“華生先生,我是管不了雪姐啦,她現在只是聽你的,拜託你勸勸她,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一次又一次地自己製造evp,這次,她又讓我利用之前錄的evp,編輯組合剛剛這麼一套房淵說話的錄音,真是再一次犯了忌諱啊!”
“什麼忌諱?”華生記得以前也聽李悟說過這事,可是初雪根本不以爲然,自己也就沒當回事。
“沙莎姐說過的,我們利用evp讓活人和死鬼建立連接,已經是冒險了,如果再冒充死飄,人爲製造evp的話,搞不好就會惹惱一些厲害的角色,不明的力量,因爲我們越界了。可是雪姐最近偏偏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完全不像以往謹小慎微,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界,光是冒充死飄說話就已經好幾回了,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怕,怕……”
華生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他第一次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思索了片刻,他拍了拍李悟的肩膀,堅定地說:“放心,有我在這裡的一天,雪兒就再也不會做這樣的事。”
此話一出,李悟自然是鬆了一口氣,初雪也很高興,原來自己對華生而言這樣重要,而且,這一次初雪也暗自想過了,這是她最後一次冒險僞造evp,她從前就惜命怕死,現在的她,比從前還要惜命怕死一萬倍,因爲現在她有了華生,她是華生的準女友。
戴家別墅,晚上九點。
房邇身處在地下室之中,他躺在一張硬邦邦的冰冷的牀上,慢慢轉醒。睜開眼,房邇看見的是烏黑的天棚,稍稍挪動頭部望向四周,四周很空曠,但是沒有一扇窗子,他聞到了一股潮溼陰冷的怪味,但是在這怪味道里面又摻雜着一股熟悉的,卻是久違了的味道。
是郎奶奶!沒錯,是郎奶奶的味道!房邇想到了郎奶奶,下意識便想坐起來,可是這麼一用力他才發覺,自己竟然被結結實實地綁在了牀上。
一時間,身體傳來的痛楚讓房邇記起了自己昏睡之前發生的事情。上午的時候,戴瞬康把他領進了他的臥室,臥室的一面牆突然移動,從裡面走出了一個人,哦,不,應該說是一個鬼,因爲她應該早已經不在人世了纔對啊。
那人正是撫養房邇長大成人的拾荒“狼外婆”——郎奶奶。
就在房邇吃驚的時候,就在房邇流出了眼淚,想要去擁抱自己那不知道是人是鬼的郎奶奶的時候,他的頭部被重擊,一下子昏厥了過去。在他閉上眼前的那一秒鐘,他依稀看見了對面的郎奶奶露出了一個陰險的笑容。
“你醒啦,”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從黑暗中陡然冒出來,“好久不見啦,房邇。”
房邇這才意識到,這個發出聲音的人就一直坐在自己的牀邊,隱藏在黑暗裡。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郎奶奶。
“郎奶奶,你,你是人是鬼?”房邇轉過頭,望向黑暗中聲音發出來的方向。
“嘿嘿,”郎奶奶發出陰森的乾笑聲,“我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啊,大家不都叫我狼外婆嗎?27年前,我就已經是個不人不鬼的怪物啦,所以戴瞬康纔會把你交給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是你撿來的嗎?”房邇的心漸漸下沉,他也不傻,已經意識到了,自己這27年來一直活在欺騙和陰謀之中。
郎奶奶緩緩起身,在腳邊點亮了第一根蠟燭,說蠟燭是第一根,那是因爲藉着這第一根蠟燭的微弱光亮,房邇能夠看見蠟燭的旁邊還有第二根,第三根……隨着蠟燭一根根點亮,房邇被一圈蠟燭圍在了中央。
郎奶奶一面點蠟燭一面解釋:“我原來的綽號不叫什麼狼外婆,大家都叫我郎仙姑,在家鄉的時候,我給人算卦改命,幫人消災復仇,是遠近聞名的巫婆。可是就是因爲我的這個職業,我的容貌盡毀,短短半年之間,我老了二十歲。有人說我是作孽太多,這是天譴,哼,天譴又怎樣?我還不是活到了現在?這還多虧了太平居士的幫忙呢,不過,我跟你說這些也沒用,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爲什麼會成爲你的郎奶奶嗎?其實,我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受僱於戴瞬康,把你撫養成人,讓你受盡磨難艱苦,你跟我生活在小木屋裡,以拾荒爲生,就已經夠苦了,但是這樣還不夠,他不但要你的身體遭受痛苦,還要讓你的心靈遭受比身體更大的痛苦,所以我對你並不好,譏諷嘲笑你的樣貌,總是以要拋棄你作爲威脅,讓你每天擔驚受怕,還要每天稱呼你爲‘垃圾’‘怪物’,可儘管這樣,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還是健康長大了,並且還跟我說什麼要賺錢讓我享福,哈哈哈!”
房邇的淚水滴滴答答地打在了地面上,他的心猛烈震顫,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他一直感恩的,視爲世上唯一親人的郎奶奶竟然是受戴瞬康致使來折磨自己的!
“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幫我養大,如果沒有你,我也活不到今天。”房邇抽泣着,還是堅持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待這件事。
“謝我?”郎奶奶發出尖利刺耳的小聲,高調地說,“你應該恨我,如果沒有我,你應該會被送給更好的人家,你這麼善良懂事,要是換做別人,肯定會偷偷對你好的。你真的不用謝我,因爲今天,現在,我就要了結了你!”
房邇並不意外,但是他只是想在臨死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死,於是他懇求着郎奶奶對他講出事情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