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完溫泉,她睡意全無,便披上裘衣在簾帳翩飛的閣院中散步。
大廳中燈光閃爍,明亮寬闊。
突然眼前的一幕,令她原本愉快的心情一瞬間躍到谷底。
那是他嗎?雪裘藍袍。
那一年,她十六歲。在血染的精靈村寨,她狼狽地遇見了他。溫和敦厚的他對她流露出深深的愛戀之情,她沉醉在那一季的溫情柔意中。
因爲女人,她註定情路坎坷。
因爲預言,她註定要被誰輕薄。
剎那間,她的淚洶涌而出,那些背叛的往事一一浮現,曾今的年少無知,曾今的稚氣未脫,都是彼此傷害的原因。
她只能默默地離去,只能在燈火闌珊處獨自傷心。
奢華、典雅的廳中,有兩個人影在對酌。
華麗的燈光下,金澄酡紅的臉頰映照的越加成熟端芳,美豔誘人,身形也更加優雅豐滿。收回俯視夜景的瞳孔,羽冥擡起眼睛,斜視金澄,見她鬢髮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顯的體態修長妖妖豔豔勾人魂魄。
金澄把玻璃酒杯一杯杯滿上,笑容燦爛,容顏嫵媚動人,開口道:“表哥請。”
羽冥道:“我還是喝碧螺春吧!”
金澄伸出如蓮藕般白皙的玉手,單手提起高腳酒壺,又一杯杯滿上,一杯杯灌下,酒入愁腸也消愁,道:“表哥,你是不是男人,連酒都不會喝?”
羽冥臉色很難看,搶過她的杯子,道:“你少喝點吧,注意身子,前兩天還說身體不適的,今兒又如此糟蹋自己。”
“表哥若不陪我喝酒,我就不答應你。”金澄眨着俏皮的一雙大大的水眸鳳眼,神態悠閒地說。
“你不要無理取鬧。”
“好,你不要生氣了,只要你陪我玩兩天,我就讓娘辭退婚事,”說着,金澄伸出兩隻修長茭白的手指在空中輕輕搖晃了兩下,略爲不高興道:“可在這兩天內,你什麼都要聽我的。”
“那你何時辭退?”
“婚禮的前一天。”
“你究竟在想什麼?”羽冥憤怒了。
“咯咯。”金澄悠悠然笑道:“表哥生氣的樣子還是那麼謙和,只不過我喜歡。”
羽冥嚴肅地說:“他是我朋友,他已經有了心儀的女孩,不能娶你。”
金澄依舊不理解羽冥爲什麼只對麗涯那丫頭熱衷,心下有些悲哀悽涼,直白說道:“那就請他親自向我說。”
金澄她似乎真的有些醉了,帶酒窩的鵝蛋臉紅暈突生,對羽冥迷茫悽楚地一笑:“在這個世上,只有他和表哥讓我動心,若嫁不了他,我只好嫁表哥了。”
“我們是表兄妹,不可能結爲夫妻。”
“可我知道我娘只是先帝領養的女兒。”
“但我是不會選擇你的。”
金澄聽完羽冥的話,心中十分不快,又灌了自己一杯酒,狠狠地道:“可是我也不會讓那個精靈回到你身邊。”
羽冥知道金澄依舊愛着他,是從那天晚上開始的。
那晚是金澄的生日。她喝了很多酒,藉着醉意胡亂地說着,她愛他,愛到瘋狂的程度了。她說:“表哥,雖然我們不能在一起,可你抱抱我,吻吻我,讓我高興一回好嗎?”
他說:“你別這樣,我要發脾氣了。”
金澄抽泣起來,“表哥,你總是這樣狠心對我。你知不知道,每天看到你和那個精靈在一起,我有多心痛?”說着,她哭得更傷心了,把羽冥的心都哭疼了,哭化了。
“是不是你的痛心病又發作了?”
“不,是表哥傷了我的心。”
“可我的心裡只有她。”
“我不要你的心,你吻我一次好嗎?讓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有留戀。我發誓我再也不會高傲。”
他推開她,轉身就走。不料金澄摔倒在了地上,滿臉的失落,滿眼的淚水,她淒涼地喊道:“啊!胸口好痛。表哥,就算我死,你也不回頭嗎?就算虛榮也好,貪心也好,哪個女人對愛情不自私,沒有奢望,我不用你承諾永遠,不要你的呵護你的玫瑰,只要你真真切切、好好久久愛我一遍,好嗎?”
她滿眼含滿晶瑩淚水地望着他,璀璨生輝。
羽冥傾身拉起她的一瞬間,金澄突然用力擁抱着他吻住了他,熱情澎湃……
那一幕,現在想起來,羽冥都覺得頭疼不已。
在燈光下,金澄的臉頰泛起潮紅,她的那雙眼睛似乎和麗涯的有些相似。但麗涯的眼睛清清亮亮,不含任何陰謀詭計,而她的眼神中卻有諸多令人琢磨不透的神思。
金澄道:“他和表哥都有心愛的女孩,只留下我一人傷心,所以我要讓你和他都嚐嚐苦頭。”
“表妹,你醉了。”
金澄捏着玻璃酒樽左右搖晃,笑道:“我可是千杯不醉的。”
藍寶石一樣的夜空裡有無數星星聚在月亮旁。傳說月亮是一朵花,花中住着風華絕代的月神。月亮花開了,它的香氣飄滿了夜,月神也開始跳舞。她是最美麗的舞者,她一邊跳舞,一邊灑落花瓣,當她的花瓣紛紛落地的時候,地上就開滿了花。
走過花瓣泉,麗涯望向夜空,泫然淚下。
記得曾經有份愛在她的雨季中綻放,如月亮花一樣美麗。
突然,樓中傳來大叫聲。
麗涯迅速奔至樓上,只見廂房門口的服務小廝滿臉驚恐地說:“有人被殺了。”這時,羽冥和所有保鏢都衝到了此。
推門進去,只見一個女子橫躺在血污中,臉色慘白。她的頭飾特別精美,衣服上還鑲有瑪瑙,顯然是一位高貴得富家小姐。
羽冥檢查她的傷口,發現他勁上的大動脈被利器所割傷,不,更準確的說是被鋒利的尖牙所咬傷的。很顯然,她身上的血液全被吸走了。
是何方魔界妖人敢來伊倫茜勒皇家客棧作案?麗涯倍感恐慌。
羽冥凝望開啓的窗,發現窗臺上還有未乾的血跡,道:“迷魅邪人。”
接着,他們又發現房中有綠色的液體。
“迷魅邪人也受傷了。”羽冥道。
“那是我刺傷的。”麗涯道。
羽冥速地把目光瞟向麗涯,眼神中透着驚愕、疑問、擔心。在這個夜間,她和迷魅邪人究竟發生了一場怎樣的生死搏鬥?
麗涯冷漠地從羽冥身邊走過。羽冥微愣地看着她,默然無語。
羽冥明白,迷魅邪人可以通過吸食血液,補充能量,使傷口癒合。
因爲責任,麗涯必須上朝議事。
她穿着黑白相間的男裝,飛往神界最高殿宇。
早朝上,麗涯、羽冥稟明神帝昨晚之事。神帝雷霆大怒:“魔界妖人竟敢來聖都作案,太不把神界放在眼裡了。”
司法官員來報:“昨晚被殺害的女子正是神界附屬國烏蘭國的公主綺蘭。”
綺蘭公主在聖都皇家客棧被殺,定會讓烏蘭國人心不定。神界的尊嚴也因此受到巨大損害。
麗涯主動請旨,願親自去緝拿迷魅邪人歸案。
神帝道:“好,你和金澄的婚事暫且退後,等你抓到迷魅邪人,朕重重有賞。”
追女孩兒,臉皮一定要厚。
然而像羽冥這樣身份尊貴的皇子怎能輕易向別人低頭,說出自己的不是,再說他又沒有錯。
她氣麗涯背叛他,與亞旭發生關係,懷上亞旭的孩子。她氣女戰神與魔王結成百年之好,爲魔王而死。現在,這種氣氛壓迫者他的神經,令他無法釋懷,悲感痛苦。有時他真的想狠下心,忘記這個曾今令他魂牽夢縈、付出所有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