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你可要請我喝酒

正月十八,春光明媚。

明月國涼城殷府一片張燈結綵,殷府之外的人都在翹首等着看殷沁出嫁的熱鬧場面,只是殷家內部,卻完全是另外一副光景。

“沁兒!”殷敖接到稟報,得知殷沁自作主張闖進了前廳,匆匆忙忙趕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殷沁從前廳裡“飛”出去,以極其狼狽的姿勢,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殷敖衝過去抱住了殷沁,殷沁受了很重的內傷,吐血不止,頭一歪,在殷敖懷裡暈倒了。

殷敖原本被殷沁受傷所激起的怒火,在看到殷沁的妝容和衣着的時候,瞬間消散,心也一下子沉了下去!

最先從前廳出來的人是明騰,其餘賓客也跟了出來,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蕭星寒和覃樾並肩站在最後,孤獨傲神色冷漠地站在蕭星寒身後,看都沒看殷沁一眼。

“王爺,這件事……”殷敖眼底閃過一道暗光,開口想要解釋,因爲他已經大概猜到殷沁做出什麼事情來了,殷敖甚至下意識地認爲殷沁是被明騰給打了。

“殷家主不必解釋了!”明騰冷哼了一聲,打斷了殷敖的話,看着他冷冷地說,“殷小姐說要代表殷家宣佈效忠天厲國,並且衆目睽睽之下不知廉恥地向蕭王自薦枕蓆!你們殷家,真是好得很!”

殷敖心中咯噔一下,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麻煩!殷敖現在恨不得撕了殷沁的嘴!

殷敖正在想,到了這個時候,他沒有機會和蕭星寒單獨密談,蕭星寒的態度還不明朗,他絕對不能再招惹明騰!

於是,殷敖放開殷沁,當衆在明騰面前跪了下來:“攝政王殿下,孫女腦子不清醒,才做出那樣沒有規矩的事情來,請攝政王殿下恕罪!”

所有人神色各異,不過都能理解殷敖現在的做法。殷敖的孫女殷沁作了大死,殷敖必須收拾殘局。人在屋檐下,如若不低頭,等待殷家的,便是頭破血流!

明騰沉着臉說:“殷家主,你們殷家女,本王娶不起!不過殷家主既然當衆如此表態,看在神兵門的面子上,本王再給殷家一個機會!明日一早,殷家主帶着殷家所有人,隨本王前去明月城!”

明騰當然不可能再要殷沁這個女人,但他絕對不會放棄神兵門後人殷家。

趁着這個機會,殷敖逼不得已當衆表忠心,明騰便順水推舟,並且宣佈殷家即將遷往明月城,接下來誰再對殷家出手,便是與明月國皇室爲敵!

明騰這番做派,更多的是給蕭星寒看的。那些江湖高手加起來,給明騰的威脅也不如蕭星寒一個人大,蕭星寒的實力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蕭星寒代表的是天厲國皇室。

殷敖垂頭,沉聲說:“謹遵攝政王殿下安排!”

殷敖站了起來,旁邊地上的殷沁還昏迷不醒地躺在那裡。

就在所有人以爲今天的熱鬧告一段落的時候,一道冷漠至極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殷家主,不考慮帶着殷家效忠天厲國嗎?”

是蕭星寒!很多人忍不住轉頭看向了蕭星寒,只見蕭星寒不知何時站在了一棵大樹下面,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在他身上灑下點點金光,看起來仿若神祗。

蕭星寒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這是明目張膽地挑釁明月國皇室的權威,在對明騰宣戰了!

明騰神色一僵,面色猛然陰沉了下去,轉頭看着蕭星寒冷聲問:“蕭王這是不把本王放在眼裡嗎?”

蕭星寒冷冷地說:“本王奉旨前來,皇命在身,神兵門只是用了明月國的土地,並不代表殷家一定要成爲明月國的人,我天厲國,可以爲殷家提供更好的待遇,本王現在在給殷家主一個選擇的機會,明王不會是怕了吧?”

覃樾脣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剛剛殷沁對着蕭星寒表忠心的時候,蕭星寒可不是這麼說的,這會兒蕭星寒突然明目張膽地把來意公之於衆,讓殷敖選,他的目的,並不簡單……

明騰看着殷敖厲聲說:“好!殷家主,蕭王既然給你這個機會,你便做一個選擇吧!”

殷敖內心掙扎不已。假如不是這種劍拔弩張的場面,沒有明騰虎視眈眈地盯着殷家,殷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蕭星寒,因爲殷敖心底其實看不上明月國和明騰,覺得殷家就算要歸順一國皇室,天厲國纔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現在這樣的局面,讓殷敖矛盾不已。他心裡偏向於蕭星寒,卻不知道他當衆選了蕭星寒之後,殷家是否還能從明月國全身而退,因爲明騰一定會瘋狂地報復殷家!

殷敖在想,他先假意選擇明騰,事後再暗中投靠蕭星寒是否可行。

很快,殷敖打消了這個主意,因爲蕭星寒不是一般人,他的脾氣向來不好捉摸,假如現在被駁了面子,接下來未必還會給殷家機會!

明騰看着殷敖猶豫,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圍觀之人的心也都提了起來,在想殷敖究竟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傾向於認爲殷敖會選擇蕭星寒的人並不少,原因很簡單,天厲國更強。而他們都認爲,蕭星寒既然來了,肯定做好了準備,有能力帶着殷家從明月國全身而退!

殷敖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眼神變換不定,沉默了片刻之後,突然對着蕭星寒的方向拱手,神色鄭重地說:“接下來殷家,就拜託蕭王了!”

“找,死!”明騰的聲音彷彿淬了毒一般。先是殷沁,後是殷敖,全都出爾反爾,捨棄明騰,選擇了蕭星寒,這對明騰來說,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殷敖話說出口,心中突然鬆了一下,他在想,只要蕭星寒護着殷家離開明月國,接下來殷家根本不用怕明月國皇室打擊報復,因爲明月國遲早會被天厲國給滅了!

很多人都以爲明騰要對着殷敖動手,明騰卻強忍了怒氣,突然轉頭,目光冷然地看向了蕭星寒:“蕭王這是要嚮明月國宣戰嗎?”

蕭星寒聲音冷漠地說:“明王想多了。剛剛的事情只是個誤會,本王在幫明王試探殷氏一族對明月國皇室的忠心而已。本王一早就說了,這次是來喝明王喜酒的,既然親事未成,本王便告辭了。至於這殷家,明王看得上,自己留着吧,本王沒興趣!”

蕭星寒話落,帶着孤獨傲飛身而起,從衆人面前消失了人影,只留下神色僵硬的明騰,快要吐血的殷敖,還有目瞪口呆風中凌亂的那些江湖高手!

這整件事情,蕭星寒的行爲,用一句話形容,就是坑死人不償命……

蕭星寒對殷家勾了勾手指,殷敖就傻乎乎地準備撲過去,然後,蕭星寒揮一揮衣袖,留下“誤會”兩個字,跑了……

場面一度尷尬至極,覃樾卻笑了起來,覺得蕭星寒真的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蕭星寒一定是奉厲皇之命,衝着殷家來的,不管是要殷家的人,還是要神兵令,蕭星寒都不應該拒絕殷家的主動示好。

可蕭星寒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他現在的行爲分明就是不想看到殷家好過,故意挑撥殷家和明月國皇室的關係,而即便明騰知道蕭星寒是故意的,但蕭星寒還是成功了,因爲殷敖的反應和他的選擇,可不是假的……

明騰丟了臉,暫時得到了對明月國皇室不忠心的殷家,而殷家接下來的處境,必將更加水深火熱。

賓客們都默默地離開了,殷沁被人帶下去醫治了,明騰眼神陰鷙地看了殷敖一眼,甩袖離開。

在明騰離開之後,殷府大宅,很快被官兵重重包圍了起來!明騰下令,接下來沒有他的命令,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殷敖面沉如水地坐在書房裡面,聽下人稟報了殷沁先前在前廳,當着所有賓客的面,做出的不知廉恥之事。

就在殷敖怒火中燒的時候,殷江進來了,殷敖冷冷地說:“滾!都滾出去!”

殷江神色僵硬,默默地退了出去。而殷敖回頭想想,殷家會有今天,就是殷江和殷沁兄妹倆不成器又自私自負造成的!

“殷師伯。”門外傳來了覃樾的聲音。

“進來。”殷敖定了定神說。

覃樾推開門走了進來,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在殷敖對面坐了下來。

“覃師侄,讓你見笑了。”殷敖臉色難看地看着覃樾說。

“殷師妹的行爲,晚輩不予置評。”覃樾神色淡淡地說。他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不喜歡殷沁,所以他先前在前廳當衆嘲諷殷沁很正常,不會讓殷敖懷疑什麼。殷敖自己現在恐怕都恨不得撕了殷沁。

“不知南宮門主可有消息?”殷敖確實顧不上殷沁了,對殷沁這個孫女也失望透頂。他現在只想知道,南宮儷什麼時候會來,殷家急需神醫門的協助,否則接下來絕對沒有好日子了!

“剛剛收到師尊傳信。她今夜便能到涼城。”覃樾對殷敖說。

殷敖神色一喜:“太好了!”

“殷師伯請放心,師尊屆時定會幫助殷家脫離困境的。”覃樾神色平靜地說。

殷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老夫先前太自負了!早知如此,神兵門應當效仿神醫門,真正避世而居啊!”

覃樾沒有說話,心中輕嗤。殷家人根本沒想過真正避世而居,一心想着尋找神兵令,恐怕還想着得到神兵令之後,在天下揚名,做出一番大事。如今大難臨頭,殷敖纔有避世的想法,早就晚了。

殷敖再次開口,請覃樾務必在南宮儷面前幫着殷家說話,並暗示覃樾,事成之後,殷家一定不會虧待覃樾。

覃樾對於殷敖的請求,統統答應了。

殷沁和明騰的親事未成,但殷家的醜事,卻很快傳遍了整個涼城,相信不久之後,便會天下皆知。

至於涼城裡面盯着殷家的人,大部分都不覺得蕭星寒會這麼輕易就離開,包括明騰在內。

明騰派兵圍了殷家,主要也是在防着蕭星寒。

涼城聽風別院。

蕭星寒和獨孤傲見到慕容恕的時候,慕容恕對於殷家發生的事情已經一清二楚了。

看到慕容恕和蕭星寒要進書房,獨孤傲默默轉身,準備回他自己住的地方。

“獨孤。”慕容恕開口叫住了孤獨傲。

獨孤傲轉頭,就聽到慕容恕說了一句:“秦箏走了。”

獨孤傲微微垂眸:“好。”話落轉身,大步離開了。

慕容恕表示,獨孤傲和秦箏,可能真的沒有緣分吧!

很快,慕容恕和蕭星寒在書房之中相對而坐,慕容恕親自沏了茶,蕭星寒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說水不好……

慕容恕無語,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蕭星寒似笑非笑地說:“你今天去殷家鬧事,玩得很開心?”

蕭星寒神色冷漠地說:“別說廢話。”

“真不知道穆小妍怎麼受得了你這臭脾氣!”慕容恕白了蕭星寒一眼,“說正事!你對殷家,到底是什麼打算?什麼都不要不太好吧?就算沒有神兵令,你至少把殷家的工匠帶回去,否則厲嘯天肯定會不滿。”

“嗯。”蕭星寒微微點頭。

慕容恕若有所思:“明騰明日就會帶着殷家人離開,到時候想動手倒也不難,只是我們暫時手頭沒有什麼人可以用。”

“不用那麼麻煩。”蕭星寒冷聲說。

慕容恕正想問蕭星寒是什麼意思,門口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星寒。”

慕容恕愣了一下,這是穆霖的聲音!

蕭星寒起身走過去,打開門就看到穆霖站在門口,只有一個人。

“你怎麼來了?”蕭星寒看着穆霖問。穆妍派人來,是厲嘯天要求的,穆妍並未提前給蕭星寒和慕容恕傳信。

“先進來再說吧。”慕容恕說。

穆霖進門,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交給了蕭星寒:“這是小妹給你的。”

接下來,蕭星寒一個人看信去了,慕容恕和穆霖聊了幾句,穆霖說耒陽城裡一切安好,慕容恕簡單說了一下涼城的現狀。

“穆霖,”慕容恕呵呵一笑,看着穆霖問,“你沒有什麼東西帶給我的嗎?”他在想他家蘇綺會不會也讓穆霖帶了信過來,穆霖忘了給他。

穆霖微微搖頭:“沒有。小妹讓我轉告你,萬事小心。”

慕容恕嘆了一口氣:“謝謝咱妹的關心。”蘇綺你等着,等我回耒陽城再“收拾”你!

蕭星寒很快把信看完,摺好放進了自己懷中。

“我帶了六十個劍龍衛過來,現在都在這座別院裡面。”穆霖看着蕭星寒說,“接下來什麼安排?”

“先休息吧。”蕭星寒說。

傍晚時分,殷府大門開了,明騰面色陰沉地走了進去,大門很快再次緊閉。

不多時,明騰進了殷敖的書房,落座之後,直截了當地問:“殷家主,神兵令在哪裡?”

殷敖微微垂眸,還沒開口,明騰冷聲說:“不要再對本王說神兵令被人盜走,盜走神兵令的人和慕容恕有關!把神兵令交出來,否則本王絕對不會讓殷家好過!”

明騰爲了避免夜長夢多,決定先逼着殷敖交出神兵令,其他的都沒那麼重要!

“攝政王殿下,神兵令在老夫手裡。”殷敖沉聲說。

明騰神色一動:“立刻交出來,之前的所有事情,本王都可以不計較!”

“神兵令藏在一個很隱秘的地方,只有老夫知道。”殷敖垂眸說,“明日老夫會帶着殷家所有人,跟隨攝政王前去明月城,只要老夫確認殷家人安全,並且得到了應有的厚待,老夫纔會考慮把神兵令交給攝政王殿下。”

“殷敖,你可知道,再次欺騙本王的下場?”明騰目光幽深地看着殷敖冷聲問。

殷敖垂頭沉聲說:“老夫知道!”

“很好!”明騰冷哼了一聲,“你最好別再耍什麼花樣,否則到時候本王會讓你殷家斷子絕孫!”

明騰放了一句狠話,起身離開了,包圍着殷府的士兵並沒有離開,明騰安排的高手還在暗中監視着殷家的一舉一動。

殷敖走出書房,天色已經暗了。他似有所感,猛然轉頭看向了房頂,卻發現上面只有一隻野貓躥了出去,他心中微鬆,擡腳離開了。

殷敖走了之後,一個身姿婀娜的女子,出現在他的書房裡面,赫然正是殷敖正在等待的神醫門門主南宮儷。

南宮儷看着面前的書房冷笑了一聲,剛剛殷敖和明騰的談話,她都聽到了。她從一開始就懷疑神兵令在殷敖手裡,只是殷敖死活不承認。

如今殷敖突然在明騰面前承認他有神兵令,南宮儷覺得,這件事八九不離十了。畢竟殷敖現在沒有了退路,他再敢騙明騰,接下來卻拿不出神兵令的話,到時候,殷家會萬劫不復!

南宮儷在殷敖書房之中翻了一個遍,也沒找到神兵令的影子,便悄無聲息地離開,去見覃樾了。

“弟子拜見師尊。”覃樾恭敬地行禮。

“殷家的事情,爲師已經聽說了。”南宮儷落座,神色莫名地說,“殷家敗落至此,殷敖爲何還不拿出神兵令來?”

“神兵令握在他手裡,殷家纔是安全的,一旦交出來,不管交給誰,殷家都保不住了。”覃樾神色淡淡地說。

其實,殷敖會突然對明騰說他有神兵令,是覃樾的建議。

覃樾說明騰在今晚之前一定還會再來,逼迫殷敖拿出神兵令,一旦殷敖說沒有,不管找什麼理由,明騰都絕對不會相信,到時候,惱羞成怒的明騰說不定會對殷家做出什麼事情來。

殷敖深以爲然,聽從覃樾的建議,假意應付明騰,只等南宮儷來了之後,再商量脫身大計。

其實殷敖對覃樾提過,不等南宮儷,讓覃樾幫忙。有覃樾的毒術協助,放倒多少人都不難。

不過覃樾拒絕了,他說事關重大,他不能自作主張,一切等南宮儷來了再做決定。

而覃樾算着時間,他給南宮儷傳信,讓南宮儷來殷家,正好殷敖在和明騰密談,不用覃樾說,南宮儷就自己過去了,偷聽到了談話的內容。

如今,南宮儷基本相信神兵令在殷敖手裡,而明騰也信了。接下來,好戲纔剛剛開始……

“你言之有理。”南宮儷微微點頭,冷聲說,“殷敖那個老不死的,不到生死關頭,絕對不會交出神兵令!”

“既然這樣,便給他一個生死關頭。”覃樾神色平靜地說。

“你的意思是?”南宮儷神色莫名。

“殷敖一直在問弟子,師尊何時能來,想必還惦記着利用神醫門,帶着殷家逃離涼城,而現在對他來說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們神醫門的所在。”覃樾神色淡淡地說,“但我們的目的是神兵令,不是神兵門,沒必要帶着殷家這麼多廢物回去,這些人也不值得信任。所以,弟子的意思是,帶走殷敖和他的孫子孫女,其他的,不重要。”

南宮儷眼眸幽深地看着覃樾:“爲師還以爲你先前是真心幫他們呢!”

覃樾神色淡漠地說:“他們不配。”

“好,就按你說的做!”南宮儷冷笑,“想要撬開殷敖的嘴,也不是那麼難。”

夜半時分,殷敖主動過來找覃樾。

“覃師侄不是說南宮門主今夜便會來嗎?”殷敖看着覃樾問。

覃樾微微點頭:“是的,師尊已經來了。”

殷敖神色微變,心中一沉,下一刻,心口絞痛,一口老血吐了出來。

“你……”殷敖猛然站了起來,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看向了覃樾,下一刻,他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覃樾看着殷敖,一臉無辜地說:“你們殷家人怎麼都這麼相信我呢?難道因爲我長得太善良?”

覃樾剛把殷敖從地上提起來,南宮儷一手提着殷江,一手提着殷沁,走了進來,把那一對兄妹都扔在了地上,看了一眼已經被放倒的殷敖,冷笑了一聲說:“我們可以走了!”

“師尊,弟子還有一個建議。”覃樾微微一笑說。

“哦?說來聽聽。”南宮儷說。

覃樾說了幾句話,南宮儷脣角微勾:“很好。”

更深露重,殷府之中一片沉寂。

南宮儷和她的一個弟子,帶着殷家祖孫三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殷府,而後沒多久,覃樾帶着南宮儷的另外兩個弟子,分別易容成殷家祖孫三人,刻意驚動了明騰派來的高手和外面的士兵,往外逃去。

明騰被吵醒的時候,氣急敗壞地說了一個字:“追!”

覃樾三人還沒出涼城,就被追上了。

明騰眼神冷鷙地看着覃樾假扮的“殷敖”:“想走?要麼把神兵令留下,要麼把命留下!”

假扮“殷敖”的覃樾緊握着拳頭,聲音蒼老地說:“攝政王殿下,老夫不想成爲衆矢之的,現在已經捨棄了殷家,只想帶着孫子孫女去過自在安寧的日子,你們爲何還要苦苦相逼?”

“自在安寧?”明騰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那你還死抓着神兵令不放做什麼?”

覃樾沉默,明騰冷笑了一聲說:“本王也不想爲難你們,只要現在把神兵令交出來,本王就放你們去過自在安寧的日子!”

“請攝政王殿下發毒誓,拿到神兵令,就放我們離開!”覃樾冷聲說。

“好,如你所願!”明騰舉手起誓。

此時身在涼城的很多高手,都被驚醒,紛紛靠近了這邊。

“滿意了嗎?”明騰看着覃樾冷聲問。

覃樾微微點頭:“殷家隱世百年,老夫沒想到會落入如此境地。老夫不想最後落得一個斷子絕孫的下場,這神兵令,老夫便送給攝政王殿下了!”

覃樾話落,拿出一個不大的木盒,朝着明騰扔了過去。

明騰打開,神色一喜!盒子裡面躺着一塊如火焰一般的玉佩,跟傳說中的神兵令一模一樣!

“江湖同道都爲老夫作證,老夫今日已經把神兵令交給了攝政王殿下!從此刻開始,世間再無神兵門!”覃樾模仿殷敖的聲音非常像,就連語氣都沒有任何破綻!

“我們走!”覃樾轉身,他的師弟師妹亦步亦趨地跟着他!

明騰猛然擡手,他的人把路讓開,看着那祖孫三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江湖高手看着明騰手中的盒子,眼神都熾熱無比。

明騰眼底閃過一道幽光,緊緊地握着那個盒子,帶着他的人回了太守府,一時也沒管殷家剩下的那些人。

天亮之前,一股異香在殷府瀰漫開來,殷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昏迷過去了。

穆霖帶着六十個劍龍衛,悄無聲息地潛入殷家,從殷家帶走了所有的長老以及最核心的五十個弟子,這些人是殷家武器設計和鑄造方面最出色的人。

不需要另外去確認,因爲獨孤傲早就說了,殷家內部等級分明,長老住在一個地方,核心弟子住在一個地方,普通弟子住在其他的地方。

而蕭星寒和慕容恕,找到了殷家的藏寶庫,裡面藏了百年之前神兵門傳下來的不少寶貝。最終,那些寶物,也全都進了聽風別院。

天亮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涼城!

就在昨夜,殷家家主交出神兵令,拋棄殷家其他人,帶着他的孫子孫女遠走高飛了。

而得到神兵令的,就是這段時間對殷家步步緊逼的明月國攝政王明騰!

沒有人懷疑,因爲殷敖和他的孫子孫女最近的確被明騰逼得很是狼狽,而昨夜很多人親眼看着“殷敖”把神兵令交給了明騰。

明騰拿着“殷敖”給他的神兵令,研究到天亮,也沒看出來上面有什麼機關,可以開啓神兵令,取出藏寶圖。

“王爺,不好了!”

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明騰面色一沉,收起了那塊玉佩:“進來!”

很快,明騰的心腹屬下進來,恭敬地稟報:“昨夜殷家的長老和核心弟子,都被人擄走了!”

明騰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是誰?”

“王爺,這是殷府門口牌匾上面的箭!”明騰的屬下,雙手恭敬地把一支箭捧到了明騰的面前。

明騰眼眸一縮:“蕭星寒的劍龍衛!”

“這箭並不是僞造的,而且殷家人都被下了迷藥,屬下猜測,是天厲國蕭王所爲。”明騰的屬下恭聲說。

“這個時候,他們恐怕已經離開涼城了!”明騰氣恨地拍了一下桌子。

“王爺,要追嗎?”明騰的屬下垂頭問。

“你們這些廢物,追得上蕭星寒和他的劍龍衛嗎?”明騰厲聲說。

明騰的屬下神色一僵:“王爺,假如蕭星寒得知王爺拿到了神兵令,他或許還未離開涼城。”

明騰目光幽深地說:“即刻安排,護送本王回明月城!”

“殷家那邊……”明騰的屬下問。

“剩下一羣廢物,不必在意!”明騰冷聲說。只要有神兵令在手,殷家不重要,他甚至都沒那麼在意被蕭星寒擄走的那些人。

“是。”明騰的屬下恭敬地說。

不久之後,明騰秘密地離開了涼城,在一羣高手的護送之下,朝着明月城而去了。

在明騰得到神兵令的消息傳開的時候,蕭星寒擄走了殷家長老和弟子的消息也傳開了,不過跟神兵令相比,就顯得沒那麼引人注意了。

涼城聽風別院。

蕭星寒的確還沒走,倒也不是爲了明騰手中的神兵令,因爲他知道那是假的。

“你要殷家的工匠,卻不要殷敖和他的孫子孫女,很明智的選擇。”慕容恕看着蕭星寒語氣肯定地說,“我那位覃師兄,跟你好像很有默契的樣子。神醫門的人擄走了真正的殷家之主,又假扮了殷敖和他的孫子孫女,當衆把神兵令給了明騰,這一招,絕了!”

昨夜南宮儷和覃樾在殷家所做的一切,蕭星寒和慕容恕都看在眼中。

蕭星寒和覃樾沒有任何交情,也沒有任何交流,慕容恕也沒有再找過覃樾,而覃樾的所作所爲,卻讓慕容恕覺得覃樾就是專門來幫他們的。

蕭星寒本就不是爲了拿到神兵令纔來的,現在擄走殷家那些工匠,是爲了回去給厲嘯天交差。

殷家已經算是徹底完了,殷敖落到神醫門手中,不管南宮儷要做什麼,有覃樾在,殷敖還想活着出來興風作浪,幾乎不可能了。

而“神兵令”也有了歸屬,就是明騰。那些盯着神兵令的人,接下來全都會去找明騰,蕭星寒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對了,厲嘯天假如問你爲何不把明騰手裡的神兵令搶回去,你怎麼說?”慕容恕問蕭星寒。

蕭星寒神色冷漠地說:“搶了,是假的,又還給他了。”

慕容恕笑了:“這就是你暫時不走的原因吧,讓厲嘯天以爲你多停留的幾天,是去搶神兵令了。”

這邊蕭星寒在數着日子,計劃三天之後出發,離開明月國。

而另外一邊,覃樾和南宮儷匯合了。

這是涼城之外一座幽靜的山谷,仲春時節鳥語花香。

殷敖和殷江殷沁都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南宮儷盤膝坐在一塊大石上,正在閉目養神。

昨夜後來出現的三個神醫門的弟子,都是一直暗中跟隨着南宮儷,類似於暗衛的存在,他們負責伺候南宮儷在外的衣食住行,以及傳遞消息。

覃樾洗掉臉上的易容,恢復了那張俊逸不凡的臉。

“你們回來了,順利嗎?”南宮儷睜開眼睛,從大石上面輕盈地落了地。

“順利。”覃樾恭敬地說,“現在所有人都認爲是明騰得到了神兵令,此事與神醫門全然沒有關係。”

南宮儷脣角微勾:“很好。不過覃樾你手中爲何正好會有一枚假的神兵令?給爲師一個解釋。”

“這是弟子先前特意準備的,以備不時之需。”覃樾聲音恭敬地說。

“你的心機,有時候讓爲師都自愧不如。”南宮儷看着覃樾眼眸幽深地說。

覃樾的神色平靜如昔:“師父過獎了。”

“把他們三個弄醒,如果能問出神兵令的下落,直接殺了,沒必要帶回去。”南宮儷冷冷地說。

覃樾微微點頭:“是。”

很快,殷敖和殷江以及殷沁,相繼醒轉過來。

“南宮儷!你們要做什麼?”殷敖發現自己全身無力,內力被壓制住了,神色難看至極地看着南宮儷冷聲說。

“本尊早在一個多月前,就說過,本尊要看到神兵令,你們都當本尊是說笑嗎?”南宮儷冷笑連連。

“老夫說過,殷家沒有神兵令!”殷敖面沉如水。

下一刻,南宮儷微微擡手,然後猛然往下一拍,剛剛纔甦醒坐起來,還沒反應過來情況的殷沁,神色一僵!

南宮儷的一掌拍在了殷沁的天靈蓋上,不過瞬息的功夫,殷沁猛然瞪大眼睛,軟軟地倒在地上,斷了氣。

“啊!”殷敖看着殷沁慘死在面前,雙目赤紅,像是瘋了一樣朝着南宮儷衝了過來。

南宮儷不屑地看了一眼殷敖虛浮的腳步,冷笑了一聲,隨意地打出一掌。

殷敖生生受了南宮儷這一掌,直接被打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吐血不止。

“覃樾,去把他給爲師帶過來!”南宮儷冷聲說。

覃樾領命,飛身到了殷敖身旁,正要俯身把殷敖給提起來,殷敖猛然擡頭,揮掌朝着覃樾打了過來!

覃樾一時不防,躲閃不及,被殷敖打得連連後退,一口血就吐了出來!

“師尊,他突破了!”覃樾捂着胸口沉聲說。生死關頭,殷敖的武功竟然有了飛躍式的突破,壓制內力的毒,對他無用了。

“哼!”南宮儷伸手就把殷江抓在了手中,塗着豔紅蔻丹的手指扼住了殷江的脖子,看着殷敖冷聲說,“說出神兵令的下落,否則本尊讓你斷子絕孫!”

到這個時候,殷敖不可能再跟南宮儷解釋神兵令被盜或者提起蒼氏一族了,因爲他已經被憤怒刺激得失去了理智,只有一個念頭,殺了南宮儷!

“好!我告訴你!”殷敖看着南宮儷冷聲說,“神兵令就在殷府一處假山之下藏着!放了我的孫子!”

南宮儷眼眸微閃:“你現在去取來,本尊自會放了你的孫子!”

殷敖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突然飛身而起,把覃樾抓在了手中,扼住了覃樾的脖子,看着南宮儷冷聲說:“如果老夫回來江兒死了,老夫就把你的愛徒大卸八塊!”

南宮儷冷眼看着殷敖提着覃樾離開,揮掌把殷江劈暈,又在大石上面盤膝坐了下來。

而被殷敖抓走的覃樾,殷敖並沒有帶着他回殷家,而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是你!是你一直在搞鬼!”殷敖掐着覃樾脖子的手猛然收緊!

覃樾臉色青紫,眼神卻平靜至極:“不想斷子絕孫的話,接下來聽我的。”

殷敖猛然放開了覃樾,揚手狠狠地抽了覃樾一巴掌,厲聲說:“如果老夫和老夫的孫子今天活不了,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帶我去殷家,我會讓你帶着你的孫子從我師尊手中脫身的。”覃樾神色依舊很淡然。

山谷之中,南宮儷看着殷敖提着覃樾回來,從大石上面飛身而下。

“師尊,已經拿到了。”覃樾把手中的一個古樸的木盒給南宮儷看。

南宮儷冷笑,把昏迷的殷江提了起來:“很好!殷敖,本尊不會言而無信的,放覃樾帶着神兵令過來,本尊把你的孫子還給你。”

下一刻,南宮儷把殷江朝着殷敖扔過去的同時,殷敖把覃樾推了出去!

覃樾回到南宮儷身後,殷敖已經提着殷江不見了人影。

“師尊,這是神兵令。”覃樾把那個盒子交給了南宮儷。

南宮儷打開,裡面躺着一塊如火焰一般的極品炎火玉佩,她拿起來,觸手溫熱,仔細看了看,跟她見過的圖紙別無二致,微微點了點頭,自己收了起來,然後彷彿沒看到覃樾有些發白的臉色,冷聲吩咐他:“爲師在殷江身上下了尋蹤蠱,去把那對祖孫的人頭帶回來給爲師。”

覃樾微微垂眸:“是,師尊。”

是夜,覃樾在一處隱秘的山洞附近,找到了殷敖和殷江的蹤跡。

覃樾沒有進去,他往山洞之中放了無色無味的毒煙,然後靜靜地坐在山洞外面的一棵大樹上面,仰頭數着天上的星星。

當覃樾數到第四十四顆的時候,他飛身而下,進了山洞。

不多時,覃樾提着一個滴着血的包袱走了出來,包袱裡面是兩顆人頭。

覃樾走出幾步,又擡起頭看了看繁星璀璨的天空,喃喃地說:“想要神兵令的都有了,該死的人也死了,蒼氏一族的小師弟,你可要請我喝酒,還要請我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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