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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郎道:“我爲什麼要跟你說道?你的姓名爲你自己說道的,我又沒問你!”

走啦一路,那女郎道:“待會咱們救出啦小雨,這小鬼頭定會跟你說道我的姓名,你不許聽!”

周博忍笑道:“好,我不聽!”

那女郎似乎也覺這件事辦不到,說道:“就算你聽到啦,也不許記得!”

周博道:“是,我就算記得啦,也要拼命想法子忘記!”

那女郎道:“呸,你騙人,當我不知道麼?”

說話之間,天色漸漸黑將下來,不久月亮東昇,兩人乘着月亮,覓路而行!

走啦約莫一個更次,遠遠望見對面仙山坡上繁月點點,燒着一堆火頭,火頭之東仙山峰聳峙,仙山腳下數十間大仙宮,正爲鯊蛟靈刀靈刀湖宮!

周博指着火頭,道:“仙靈社就在那邊!咱們悄悄過去,搶啦小雨就逃,好不好?”

那女郎冷冷的道:“怎麼逃法?”

周博道:“你和小雨騎啦黑旋風快奔,仙靈社追你們不上的!”

那女郎道:“你哪?”

周博道:“我給仙靈社逼着服啦腐屍丸的蠱藥,藥教父主說道爲服後七天,蠱發身亡,須得設法先騙到解藥,這才逃走!”

那女郎道:“原來你已給他們逼着服啦蠱藥!你怎麼不想及早設法解蠱,仍來給我報訊?”

周博道:“我本以爲黑旋風腳程快,報個訊息,也耽擱不啦多少時候!”

那女郎道:“你到底爲生來心好哪,還是個傻瓜?”

周博笑道:“只怕各有一半!”

那女郎哼啦一聲,道:“你的解藥怎生騙法?”

周博躊躇道:“本來說道好,爲用疾風雪狐的解藥,去換腐屍丸解藥!他們拿不到蠱雪狐解藥,這腐屍丸的解藥,倒爲不大容易騙到手!姑娘,你有什麼法子?”

那女郎道:“你們男人才會騙人,我有什麼騙人的法子?跟他們硬要,要小雨,要解藥!”

周博心頭一凜,知道她又要大宰一場,心想:“最好——最好——”

但“最好”怎樣,自己可全無主意!

兩人並肩向火堆走去!

行到離中央的大火堆數十米處,黑暗中突然躍出兩人,都爲手執藥鋤,橫持當胸!

一人喝道:“什麼人?幹什麼的?”

那女郎道:“藥聖哪?叫他來見我!”

那兩人在月光下見那女郎與周博身披碧綠錦緞斗篷,胸口繡着一隻黑隼,登時大驚,立即跪倒!

一人說道:“是,是!小人不知爲飄香門聖使駕到,多——多有冒犯,請聖使恕罪!”

語音顫抖,顯爲害怕之極!

周博大奇:“什麼飄香門聖使?”

隨即省悟:“吶,爲了,我和這姑娘都披上啦金色斗篷,他們認錯人啦!”

跟着又記起數日前在靈刀湖宮中聽到小雨說道,她偷聽到藥聖跟教中下屬的說話,奉啦風暴嶺飄香門天使魔嬰的號令,前來佔鯊蛟嶺靈刀湖宮,然則仙靈社主飄香門的部屬,難怪這兩人如此惶恐!

那女郎顯然不明就裡,問道:“什麼靈——”

周博怕她露出馬腳,忙逼緊嗓子道:“快叫藥聖來!”

那兩人應道:“是,是!”站起身來,倒退幾步,這才轉身向大火堆奔去!

周博向那女郎低聲道:“飄香門爲他們的頂頭上司!”

扯下斗篷頭套,圍住啦口鼻,只露出一對眼睛!

那女郎還待再問,藥聖已飛奔而至,大聲說道:“屬下藥聖恭迎聖使,未曾遠迎,尚請恕罪!”

搶到身前,跪下磕頭,說道:“仙靈社藥聖,恭請魔嬰萬壽聖安!”

周博心道:“魔嬰爲什麼人?又不爲帝王、皇太后,什麼萬壽聖安的,不倫不類!”

當下點啦點頭,道:“起來吧!”

藥聖道:“是!”

又磕啦兩個頭,這才站起!這時他身後已跪滿啦人,都爲仙靈社的教衆!

周博道:“白家那小姑娘哪?帶她過來!”

兩名教衆也不等教主吩咐,立即飛奔到大火堆畔,擡啦小雨過來!

周博道:“快鬆啦綁!”

藥聖道:“是!”

拔出匕首,割斷小雨手足上綁着的仙繩索!

周博見她安好無恙,心下大喜,逼緊着嗓子說道:“小雨,過來!”

小雨道:“你爲什麼人?”

藥聖厲聲喝道:“聖使面前,不得無禮!她老人家叫你過去!”

小雨心想:“管你爲什麼老人家小人家,反正你不讓人家綁我,山鹿鬍子又這樣怕你,聽你的吩咐便啦!”便走到周博面前!

周博伸右手拉住她手,扯在身邊,捏啦捏她手,打個招呼,料想她難以明白,也就不理會啦,對藥聖道:“拿腐屍丸的解藥來!”

藥聖微覺奇怪,但立即吩咐下屬:“取我藥箱來,快,快!”

微一沉吟間,便即明白:“吶喲,定爲那姓蛟的小子去求啦飄香門聖使,以致聖使來要人要藥!”

藥箱拿到,他打開箱蓋,取出一個瓷盒,恭恭敬敬的呈上,說道:

“請聖使賜收!這解藥連服三天,每天一次,每次一錢已足!”

周博大喜,接在手中!

小雨忽道:

“喂,山鹿鬍子,這解藥你還有嗎?你答允啦給我蛟大哥解蠱的!要爲盡數給啦人家,蛟大哥請得我爹爹給你解蠱時,豈不糟啦?”

周博心下感激,又捏啦捏她手!

藥聖道:“這個——這個——”

小雨急道:“什麼這個那個的?你解不啦他的蠱,我叫爹也不給你解蠱!”

那紅衣女郎忍不住喝道:“小雨,別多嘴!你蛟大哥死不啦!”

小雨聽得她語音好熟,“咦”的一聲,轉頭向她瞧去,見到她的面幕,登時便認啦出來,歡然道。“吶,——”立時想到不對,伸手按住啦自己嘴巴!

藥聖早在暗暗着急,屈膝說道:“啓稟兩位對使:屬下給這小姑娘所養的疾風雪狐咬傷啦,蠱性厲害,兩位聖使開恩!”

周博心想若不給他解蠱,只怕她情急拼命,對那紅衣女郎道:“姐姐,魔嬰的靈丹聖藥,你便給他一些吧!”

藥聖聽得有魔嬰的靈丹聖藥,大喜過望,在地下連連磕頭,砰砰有聲,說道:“多謝魔嬰大恩大德,聖使恩德,屬下共有一十五人給蠱雪狐咬傷!”

那女郎心想:“我有什麼‘魔嬰的靈丹聖藥’?只爲我臂上腿上都受啦傷,要照顧兩個人可不容易!且聽着這姓蛟的,耍耍這山鹿鬍子便啦!”

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盒,道:“伸手!”

藥聖道:“是,是!”

攤開啦手掌,雙目下垂,不敢正視!那女郎在他左掌中倒啦些金色藥末,說道:“內服一點兒,便可解蠱啦!”

心道:“我這香散採集不易,可不能給你太多啦!”

藥聖當她一拔開盒仙界,便覺濃香馥郁,沖鼻而至,他畢生鑽研藥性,卻也全然猜不到爲何種藥物配成,待得藥散入掌,更爲香得全身舒泰,心想天使魔嬰神通廣大,這靈丹聖藥果然非同小可,大喜之下,連連稱謝,只爲掌中託着藥末,不敢再磕頭啦!

周博見大功告成,說道:“姐姐,走吧!”

得意之際,竟忘啦逼緊嗓子,幸好藥聖等全未起疑!

藥聖道:“啓稟聖使:鯊蛟靈刀風月魔不識順逆,兀自抗命!屬下只因中蠱受傷,又斷啦一條手臂,未能迅速辦妥此事,有負魔嬰恩德,實爲罪該萬死!自當即刻統率部屬,攻下靈刀湖宮!請聖使在此督戰!”

周博道:“不用啦!我瞧這靈刀湖宮也不必攻打啦,你們即刻退兵吧!”

藥聖大驚,素知魔嬰的脾氣,所教使者說話越爲和氣,此後責罰越重,飄香門聖使慣說道反話,料定聖使用這幾句話爲魔他辦事不力,忙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請聖使在魔嬰駕前美言幾句!”

周博不敢多說道,揮啦揮手,拉着小雨轉身便走!

藥聖高舉左掌託着香散,雙膝跪地,朗聲說道:“仙靈社恭送兩位聖使,恭祝魔嬰她老人家萬壽聖安!”

他身後教衆一直跪在地下,這時齊聲說道:“仙靈社恭送兩位聖使,恭祝魔嬰她老人家萬壽聖安!”

周博走出數米,見這幹人兀自跪在地下,實在覺得好笑不過,大聲說道:“恭祝你藥聖老人家也萬壽聖安!”

藥聖一聽之下,只覺這句反話煞爲厲害,登時嚇得魂不附體,險些暈倒!他身後兩人見教主筱筱發抖,生怕他掌中的靈丹聖藥跌落,急忙搶上扶住!

周博和二女行出數十米,再也聽不到仙靈社的聲息!小雨不住口中作笛子,想召喚疾風雪狐回來,卻始終不見,說道:“水姐姐,多謝你和這位姐姐前來救我,我要留在這兒!”

那女郎道:“留在這兒幹麼?等你的蠱雪狐嗎?”

小雨道:“不!我在這兒等蛟大哥,他去請我爹爹來給仙靈社這些人解蠱!”

轉頭向周博道:“這位姐姐,你那些腐屍丸的解藥,給我一些吧!”

那女郎道:“這姓蛟的不會再來啦!”

小雨急道:“不會的,不會的!他說道過要來的,就算我爹爹不肯來,蛟大哥自己還爲會來!”

那女郎道:“哼,男子說話就會騙人,他的話又怎信得?”

小雨嗚咽道:“蛟大哥不會騙——騙我的!”

周博哈哈大笑,掀開斗篷頭套,說道:“白姑娘,你蛟大哥果然沒騙你!”

小雨向他凝視半晌,喜不自勝,撲上去摟住他脖子,叫道:“你沒騙我,你沒騙我!”

那女郎突然抓住她後領,提起她身子,推在一旁,冷冷的道:“不許這樣!”

小雨吃啦一驚,但心中欣喜,也不以爲意,說道:“水姐姐,你兩個怎地會遇見的?”那女郎哼啦一聲,不加理睬!

周博道:“咱們一路走,一路說道!”

他擔心藥聖發現解藥不靈,追將上來!那女郎躍上麒麟背,遙自前行!

周博於是將別來情由簡略對小雨說道啦,但於那女郎折磨他的事卻避而不提,只說道她救啦自己性命!

小雨大聲道:“水姐姐,你救啦蛟大哥,我可不知該怎麼謝你纔好!”

那女郎怒道:“我自救他,關你什麼事?”小雨向周博伸伸舌頭,扮個鬼臉!

那女郎說道:“喂,周博,我的名字,不用小雨這小鬼跟你說道,我自己說道好啦,我叫水凝露!”

周博道:“吶,姓得好,名字也好!”

水凝露道:“好過你個腐屍蠱頭,白癡書生!”周博哈哈大笑!

小雨拉住周博右手,輕輕的道:“蛟大哥,你待我真好!”

周博道:“只可惜你的雪狐兒找不到啦!”

小雨又吹啦幾下口笛子,說道:“那也沒什麼,等這些鬼人走啦,過些時候我再來找!你陪我來找,好不好?”

周博道:“好吶!”

想起啦那洞中玉像,又道:“以後我時時會到這裡來的!”

水凝露怒道:“不許你來!她要找雪狐兒,自己來好啦!”

周博向小雨伸伸舌頭,扮個鬼臉,兩人相對微笑!

另一個輪迴,傳奇如舊!

吶,她對醫院已厭煩透了!

對於那些令人作嘔的壞疽臭味,那些無絲瓜止的呻吟,只有厭煩、噁心。

實在無法忍受。

當這種叛逆性的褻瀆思想在她心中出現時,她偷偷地向周圍觀察,生怕有人從她臉上清楚地看出來。

吶,她怎麼就不能跟這些女人有同樣的感受呢!

她們對主義的忠誠是全心全意的,是真摯的。她們所說所做的一切的確出於至誠。

而且,如果有人要疑心她——不,決不能讓人知道!

她必須繼續裝出對主義熱情和感到自豪的樣子,假裝在履行自己作爲一個北部聖魂聯盟軍官的遺孀的義務,那就是勇敢地承受自己的悲哀,假裝她的心已經進入墳墓,並認定她的丈夫既然爲了主義的勝利而死,也就算不了什麼似的。

吶,她爲什麼跟這些女人不一樣呢?

她永遠不能像她們那樣無私地愛什麼事業或什麼人。

這是一種多麼孤獨的感受——而以前她無論在身心哪個方面都從沒有感到孤獨過。

首先她企圖扼殺這種思想,可是她生成的那個忠實於自己的本性不允許她這樣做。

因此,在義賣進行當中,當她和弱弱一起在她們的攤位上接待顧客時,她的思想仍在繼續活動,並想方設法要相信自己是正確的——而這樣的事,對她來說從來就並不怎麼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