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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連殺兩人的動作完成的十分連貫,全仰賴自己附身此人的身體素質。

騎在馬上的另外三個騎兵頓時大怒,挺起長槍就向周博刺了過來。可是周博早有準備,他知道騎兵在遼闊的戰場上具有極強的戰鬥力,但是近距離作戰卻顯得捉襟見肘。他直接跑到一個騎兵的身後,跟着他的馬屁股跑。

這三個騎兵轉來轉去,離的近了會撞在一起,離的遠了又刺不到周博,更重要的是在馬背上不好轉過身子來攻擊。

周博瞅準時機,一刀先砍在自己正跟着的這個騎兵的後馬腿上。馬匹受痛,一下子後仰的跪倒在地上,正好把馬背上的騎兵壓在了身子下面。他趕緊上前對準這騎兵的腦袋就是一刀,只不過下刀位置有些偏差,沒有把腦袋砍下來。

“呔,好你個賊廝,看爺爺我將你碎屍萬段!”先前那頭目騎兵見轉眼間就折了三個手下,頓時怒不可遏。他將馬後撤了一段距離,然後調轉過來向周博發動了衝鋒。

周博沒有多想,雙手舉起刀用盡全力投擲了出去,正中在這頭目騎兵的馬脖子上。這馬頓時撲倒在地上,將馬背上的騎兵摔了個半死。

可是在這時,最後那個騎兵抓準了機會,長槍一挺,朝着周博的側面刺了過來。

周博盡力後退了一陣,但是依然躲避不及,被這一刺刺中腰際。他感到腰部火辣辣的一痛,緊咬着牙沒有叫出來,雙手死死的抓住長槍的槍柄,藉助對方的攻勢一下子把長槍奪了下來。

那騎兵見丟了武器,連忙拔出了佩刀再次向周博砍過來。周博忍着劇痛,將刺入體內的長槍拔了出來,倒過頭來迎着騎兵刺了過去。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騎兵手中的佩刀自然不夠長槍的長度,當場被刺落下馬來。

周博喘了兩口氣,從地上撿起了一把刀來,走到了那頭目騎兵的面前,在這個已經不能動彈的人身上補了一刀。

一口氣殺死五個人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周博癱坐在了河岸邊,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他很慶幸自己穿越附身的這個武將身強力壯,要不然剛纔自己很有可能已經死了。

雖然他穿越到來的這三天裡見過不少死人,但是要說殺人卻還是第一次。此時此刻自己的心砰砰跳得不行,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感讓全身都動彈不得。

不過很快,腰部傷口的疼痛將周博清醒過來。他掙扎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解開了身上的盔甲,檢查了一下傷勢情況。好在先前那騎兵沒有衝鋒,力道不是很重,再加上有鎧甲的保護,並沒有傷到內臟。

他來到河邊清理了一下傷口,割了一塊布條包裹了一下。想了想之後,他很乾脆的換上齊兵盔甲,只是將自己宋軍將領的關防貼身藏好,以免遇到宋軍的時候被自己人誤殺。

收拾了一下佩刀和弓箭,周博看到了那些死掉的騎兵留下來的戰馬。在古代馬匹可是很值錢的東西,縱然賣不出去,路上餓的時候還能宰掉充飢。於是他騎上其中一匹戰馬,然後將另外兩匹完好無損的戰馬也牽了上。

他沉思了一下,以自己對歷史知識的瞭解,現在南宋正在遭受金國與僞齊聯軍的全面進攻,長江一線飽受着巨大壓力。自己現在所在的京西南路,北面的襄陽府六郡已經全部告失,距離這裡最安全的地方只有鄂州了。

看來只能先去鄂州了!周博決定了下來。

當即,他打轉馬頭向南邊小跑而去。

往南是出樹林的方向,好在現在有一身齊軍的行頭做掩護,倒不顯得那麼緊張。古代區分敵我的技術遠遠不夠發達,更何況僞齊士兵全部都是投降金國的漢人,彼此之間就算不認識也不會那麼容易起疑心。

很快周博出了樹林,再次回到先前的官道上。

此時的官道早已經沒有先前熙熙攘攘的逃難人羣,一場搶殺剛剛結束,四周十分死寂,滿地只剩下屍體和鮮血,目光所到之處讓人心寒不已。偶爾還能聽到遠處嬰孩的哭啼聲,不過很快又消失了。

沿着官道走了一段,忽然看到前方有十幾個僞齊的步卒在屍體堆裡翻找值錢的東西,他們雖然看到了騎馬而來的周博,但是沒有任何人理會他,就這樣讓其從中間穿了過去。

僞齊士兵的軍紀之差早就傳遍南北,被金人扶持的僞齊國主劉豫原本是宋朝知府,在殺宋將歸降金國之後便在封地橫徵暴斂,其手下士兵們更是如同強盜之流。

周博繼續向前小跑了兩裡左右的路程,看到道路中央有七八輛壞掉的馬車,顯然是先前從襄陽城逃難出來的達官貴人們留下來的。這時他聽到了不遠處傳來許多低低哭泣聲,大多是女子的聲音。

他騎着馬走了過去,在一座山丘的下面看到了二十多個人正縮成一團坐在那裡。這些人大多是女人,從衣飾可以看出都是侍女,也有個別幾個穿着體面的富家公子夾雜在其中。哭聲便是由他們發出來的。山丘另外一邊還有幾具屍體,看樣子是富家老爺之類的人,死狀都極爲殘忍。

更讓人吃驚的是,就在這些屍體旁邊,三個僞齊的士兵正毫無顧慮的強暴三個年輕的女子。這些受辱的女子痛苦的**着,淚如雨下,卻沒人敢做任何的反抗。

除了這三個禽獸之外,還有一個衣衫不整的士兵守在那二十多人面前,時不時的還故意刁難一番那些侍女,肆意的抓摸她們的胸脯。

當週博騎着馬走過來的時候,那二十多個宋人的眼中只有恐懼,倒是那些僞齊士兵全當沒看見。對於齊軍士兵來說,縱然是高級軍官走過來,除非是自己的直屬上司,要不然大多人都是不會去行禮的。

周博內心在做一個掙扎,要不要去救這些人?自己先前能殺死五個僞齊士兵多少有僥倖的成份,現在好不容易脫身了,有必要再摻和這些事嗎?不過做爲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文明人,良心還是佔了上風。

他先騎着馬圍着山丘轉了一圈,確定周圍沒有其他僞齊士兵之後,又打馬走了回來。來到山丘前面,他翻身下了馬,向那個衣衫不整的看守士兵走了過去。

看守的士兵看到了周博,以爲對方是來找樂子的,於是說了道:“兄弟,哪個營的?這些小娘子可都是咱兄弟的戰利品,要想玩可以,一百個銅子任意選。”

周博決定先分散對方的注意力,於是微微笑了笑,說道:“我是左營斥候,營帥正在襄陽城西門點兵,派我來四周看看有沒有落隊的弟兄。”

士兵怔了怔,警惕的打量了周博一眼,問道:“你是左營麾下?我也是左營的人,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呀?”

周博繼續笑呵呵的說道:“那是當然,因爲我是普勝廂軍左營。”

普勝是襄陽府廂軍的番號,宋朝每支地方廂軍都有自己的番號,通常從番號就可以判斷出這支部隊的所屬地。

那僞齊士兵立刻大驚,不過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聽見鏗的拔刀聲,刀光在自己脖子上閃了一下,一腔鮮血噴了出來。

接着,這個冤死鬼一頭栽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一番便一動不動了。

那些宋人見了此狀都驚嚇不已,紛紛向後縮着身子。

周博沒有理會他們,馬上跑到山丘另外一邊,從背後發動偷襲將那三個正在尋歡作樂的齊兵全部砍死。原本在砍死第一個的時候,另外兩個被驚動了,但是他們身無盔甲、手無兵刃,連逃跑都沒跑多遠便被追上砍翻了。

周博重新跑回來的時候,那些宋人卻一個都沒有想到要逃跑,古代人的思想總是那麼奇怪。不過他滿身鮮血的樣子,倒是讓這些人更加害怕了起來,哭聲愈發悽慘。

“諸位不要害怕,某乃宋將,某已經殺了那些齊兵了,你們快逃吧。”他喘着氣說道,殺人是一件很費勁的體力活。

這些宋人總算鬆了一口氣,不過他們還是沒有人起身逃跑。十幾個侍女們紛紛看向那些富家公子們,顯然老爺不在了,公子便是一家之主,即便要跑也得聽憑主人的吩咐。

這時,一個穿着錦袍的公子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他臉色很蒼白,眼中還帶着幾分畏懼之色,上前向周博拱了拱手,問道:“敢問將軍是哪路麾下?”

周博回答道:“在下襄陽廂軍左營準備將周博。”

那公子聽到周博不過是一個九品小準備將,心中頓生了幾分輕視之意,臉上原本畏懼之色也漸漸消失,說道:“哦,原來是周博,我乃均州觀察使徐元志之子徐向天。”

周博是知道觀察使是正五品的大官,比自己的品階要高出八級,並且通常都是給那些名望極高的官員做虛銜。不過均州早在四個月前便已經陷落,許多逃到襄陽城來的均州官員也在三天前跟着李輝繼續南撤了,這徐向天怎麼會留在襄陽城沒走呢?

他先向徐向天拱了拱手,說道:“原來是徐衙內,先前讓衙內受驚了。敢問衙內怎麼會在這裡呢?”

徐向天嘆了一口氣,說道:“前些日家慈病重,在下逗留襄陽城中陪伴家慈最後一程,因此三日前未曾與家嚴一同南去。”

其實三日前徐向天並不想留下來,只是其父爲了顧全名聲,於是強令小兒子徐向天留下來陪同病重的母親最後一程。古人對孝心是極爲看重的,尤其是在宋朝這個理學興盛的年代。

周博連忙恭維的說道:“徐衙內孝心可表,讓下官好生敬畏。”

徐向天見周博一副討好的樣子,自己倒是更加得意了起來,他說道:“周博,我見你有兩匹多餘的戰馬,不如就由你來護送我前往鄂州,到時候家嚴必定會重謝周博的。”

周博聽出徐向天語氣當中有幾分命令的口吻,雖然心裡很不爽,要不是自己仗義相救,你這狗屁衙內早就被齊兵砍死了。不過他此時倒是覺得有必要巴結一下這個衙內,畢竟離開襄陽府之後自己這個準備將的官職便不存在了,總得另尋一條謀生的出路。

他故作笑臉的說道:“下官榮幸之至,請衙內上馬。”

正準備迎着徐向天上馬的時候,另外幾個富家公子看到還有最後一匹多餘的馬,連連也央求了起來。周博打算再帶上一個富賈家的公子,等到了鄂州這廝肯定會重金相酬。可是他還沒開口,徐向天卻從這些人中間拉起了一個身材嬌小、年約十五歲的小公子。

“周博,這位是光化軍節度使秦郎的……公子,與我是世交,光化軍陷落之時他與家人失散,之後在襄陽城避亂一直與我在一起。另外一匹馬就讓他騎吧。”徐向天幾乎是用吩咐下人的口吻對周博說了道。

光化軍與均州距離襄陽城很近,這兩座重鎮都是在齊兵南侵的時候最先被攻陷。

節度使與觀察使一樣,在宋朝都是屬於虛銜的官職,大多是朝廷封賞給那些極有資歷的大人物。節度使是從二品的大員,縱然這位秦衙內的家人都死在戰亂中,但是其父親的官場舊友依然會站出來給予答謝。

周博還真是樂了,自己這一出手竟然救了兩個達官貴人的公子。他打量了一下這位節度使家的衙內,不過總覺得這位公子有點奇怪。對方臉蛋白皙,容貌清秀,身材十分嬌勻,而且在被徐向天抓着手的時候顯得極爲害羞,甚至還縮着身子想要掙脫開來。

這小衙內也太陰柔了吧?

他沒有多想什麼,齊兵雖然剛剛劫殺完這裡,但是畢竟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當即說道:“如此,就請兩位衙內速速上馬。只是這些侍女當如何處置?”

徐向天沒有猶豫的說道:“人太多了只怕會引人注意。”他又轉向那些侍女,大聲的宣佈道,“你們都散了吧,生死由天命。”

侍女們六神無主了,紛紛又哭了起來。

周博雖然覺得她們很可憐,而且當中也有不少姿色不錯的小妞,但是依然認爲徐向天說的對。他不可能帶着這些人一起難逃,不僅人太多招耳目,還會拖延行程速度。他嘆了一口氣,轉身讓徐向天和那秦衙內上馬。

上馬之後,周博準備帶着他們沿着官道向南而去。可是那徐向天先駕着馬緩緩的走到了山丘另外一邊,冷着面孔瞪了一眼先前被齊兵姦污的女子,哼聲道:“你等已經失了清白,還有什麼面目苟活在世上?”

那三個依然赤身裸體的小娘子聽到這番話,哭的更悽慘了。不一會兒,其中一個女子忽然撿起了地上齊兵留下來的一把刀,眉頭也不皺一下,直接在白皙的玉頸上一抹。另外兩個女子見狀,也紛紛效仿自盡了。

周博很討厭這些封建理學,但是更討厭徐向天這樣迂腐的公子哥。要不是這三個小娘子以身事賊,那些齊兵只怕早把你們砍死了!他嘆了一口氣,卻一言未發。

周博一馬當先,徐向天和秦衙內跟在後面。他們沿着官道奔馳了一陣子,很幸運接下來的路上沒有再遇上僞齊士兵。襄陽城今天剛剛陷落,想必僞齊大軍們都聚集到城中歡慶。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三人沒有火把,全靠着戰馬在夜間的感知前進。

大約奔跑了快一個時辰之後,後面的徐向天讓馬匹顛簸的難受之至,他向周博喊了道:“周博,我們稍事休息一下吧。”

周博放慢了速度,說道:“衙內再忍忍吧,此去鄂州有兩百多裡的路途,我們必須在夜晚趕路,白天倒是可以歇息。因爲在去鄂州途中要經過棗縣、隨州和郢州三城,這些地方都已經被僞齊士兵佔領,白天趕路必定會很危險。”

京西南路在二十一世紀就是湖北一帶,周博在大學裡好幾個同學都是湖北人,所以對這裡的地理知識還是有所瞭解的。

聽了周博的話,徐向天不得不咬咬牙繼續駕馬前進,畢竟在到達鄂州之前,每一天都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三人又前進了大半個時辰,徐向天終於堅持不下去了。古代人遵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現在這個時間對於他們來說算是深夜,自然是已經累的快睜不開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