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洋人大力士？”
杜先生看了劇本，知道第一個大場面是霍元甲約戰洋人大力士的情節。
“要多少個？”
他隨意問。
“加上洋人觀衆和洋人評委，得七八個人，不過捱揍的就一兩個。”
“好說。”
杜先生點點頭：“我差人明天給你送來。”
“明天就能送來？”
一旁的張石川驚訝問了句。
杜先生笑着看了他一眼，淡然說：“洋人也好賭。”
張石川聞言恍然大悟，他知道杜先生的身份，看來應該是有洋人上賭場裡賭錢，欠了杜先生的錢，被拿捏住了把柄。
“好，那就麻煩杜先生了。”費南道了聲謝。
他不關心洋人的身份，只要有人過來拍戲就完事了。
杜先生說話算話，第二天果然將洋人送了過來。
送來的洋人一共五男三女，分坐三輛車，穿着打扮都很得體。
杜先生沒來，但差了顧嘉唐親自將他們送了過來。
“哦！天吶！這裡是地獄嗎？”
幾個穿着洛可可風格女裝的臃腫法國女人下了車，尖銳的嗓音便擴散開來。
因爲有費南的吩咐，顧嘉唐直接讓車開進了倉庫裡，停在了片場旁邊。
“居然是泥巴地，我的裙子可是在法國訂做的。”
“我的上帝，爲什麼要把我們帶到貧民窟裡來？我要回去！”
後車的幾個男人也都下了車，他們中有兩個英國人，一個荷蘭人和兩個法國人。
那兩個法國人留着濃密的大鬍子，挺着比女人還要臃腫的大肚子，拄着柺杖，環顧四周，眉頭緊皺。
“農會長，你好。”
顧嘉唐和前來迎接的農勁蓀等人打了個招呼，問：“費老闆呢？”
“在裡面和張導演說話，馬上就過來。”
農勁蓀看向他身後的洋人們，笑着問：“這幾位就是今天的洋人演員嗎？這邊請吧！”
“顧先生，你爲什麼把我們帶來這種地方？”
和女人們說了幾句話，一個胖大的法國男人走上前來，挺着肚皮，傲慢的衝顧嘉唐說：“讓貴族們來這種地方，是一種侮辱。”
“沒錯！”
車旁的女人尖聲叫嚷：“我們要回租界！這是那些下等華人住的地方，再待下去，我就要窒息了！”
顧嘉唐皺起了眉頭，剛要說些什麼，卻聽到費南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顧老闆真是準時呀！”
身後跟着陳真和霍廷恩幾人，費南來到近前，笑着和顧嘉唐握了握手，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哦，沒什麼……”
顧嘉唐剛要解釋，那邊的女人又尖叫着嚷嚷了起來：“顧先生，讓這些豬玀們走開！我要嘔吐了！天吶！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下等豬玀？”
她身旁的女人用戴着絲綢手套的手捂着鼻子，扇着羽毛扇，皺眉說：“顧先生，你是在欺騙我們，這裡可不像是拍攝電影的地方！電影是藝術！不會在這種豬圈一樣骯髒的地方拍攝的。”
費南看了過去，眼神冷了下來。
“請稍等一下……”
顧嘉唐用蹩腳的法語應了聲，卻發現費南已經越過他走了過去。
“啊！不要讓他過來！讓這隻豬玀走開！”
女人尖叫着揮舞着羽毛扇，想要將費南趕走。
擡手將羽毛扇扯下，費南上前一步，狠狠一巴掌抽在了那女人的臉上！
啪！
清脆的耳光響徹，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顧嘉唐心中咯噔一聲，雖然這些洋人們欠了賭場的帳，但他們畢竟是洋人，可打不得呀！
那女人愣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殺豬般的尖叫了起來。
“啊！！”
費南二話不說，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臉上，用法語惡狠狠的喝罵說：“閉嘴！你這隻骯髒的肥豬！”
聽到他正宗的法語，女人又愣了，神色驚訝，就像是看到了一隻會說話的豬。
“你這隻豬玀！竟然敢打我的妻子！敢打一位貴族！我要殺了你！”
那個胖大的法國男人大怒，伸手去腰間拔槍，但因爲肥肉阻礙，幾下都沒拔出來。
費南瞪着他，上前兩步，一把掐住他的衣領，左右開弓，同樣賞了他幾記大嘴巴子，扇得他頭昏腦漲，滿眼冒金星。
他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壞了這些人，那女人也不敢再尖叫，只是驚恐的看着他。
將那男人丟在地上，費南冷冷的環視了一圈，沉聲說：“收起你們裝腔作勢的那一套，來自康奈爾農莊的肥豬們。”
他這句話一出口，那胖女人頓時嚇得滿臉煞白，而癱坐在地上的胖男人也瞪大了眼睛。
這是他們的秘密，他們並不是貴族，而是法國的一對農場主夫婦，搭乘商船來神秘的東方掘金的，爲什麼這個男人會知道他們的底細？
費南一口純正的法語嚇到了他們，原本囂張的氣焰頓消。
盯着他們，費南繼續說：“你們這些愚蠢的白癡給我聽好了，你們欠了杜先生的錢，無法償還，所以纔會被帶來這裡。我姓費，你們要叫我尊敬的費先生，如果有誰叫錯，我會把靴子踢進他的屁股裡。”
“今天，你們都要替我幹活，我讓你們做什麼，你們就要做什麼，如果有人不聽話，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殘忍！”
說罷，他又換了英語，向那兩個英國人呵斥說：“這裡是我的地盤，所有的事都要聽我的，如果你們好好替我工作，我會讓顧先生把你們送回去，如果不聽話，我會用你們的肉來製作香腸，聽明白了嗎？！”
那兩個英國人嚇得滿臉煞白，連連點頭。
環視了一圈，費南衝顧嘉唐笑了笑：“對付這些洋人，就要直接點，這招最管用。”
顧嘉唐有些無奈：“費老闆，他們畢竟是我帶出來的，您還是婉轉點，不然容易惹麻煩呀！”
“放心，我自有分寸。”
費南看向那些洋人，板着臉呵斥：“你們這些白癡，跟我走！不許掉隊！聽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尊敬的費先生。”
費南點點頭，轉身往片場裡走去。
那法國胖女人趕忙上前將胖男人扶起，看向顧嘉唐，投出了求助的眼神。
顧嘉唐裝作沒看到，轉向一旁，和農勁蓀閒聊了起來：“今天天氣不錯啊？”
“快點！”
費南一聲大吼，洋人們齊齊哆嗦了下，趕忙互相攙扶着，跟了上去。
看着一旁燒着熱水的大鍋，兩個英國人嚇得腿軟，那個可怕的中國男人該不會真的懂製作香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