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澳島的海邊，託尼曾經說過，人總要留點什麼。
林寧聽進去了，林寧不想給這個世間留一具女屍。
所以即便那是個豪華區，林寧也要赤着腳趟出去。
收回胸前的特殊道具，只是第一步，減掉長髮，是第二步。
到家的林寧直奔浴室，眼神堅定。
拿着剪子的手沒有絲毫猶豫，很快，託尼精心設計的茶色中分大波浪，就變的面目全非。
林寧得意的看着鏡子中女裝的自己，看着那長不過眉宇亂七八糟的頭髮，笑出了聲。
卸妝，洗澡。穿着短褲的林寧躺在牀上，伸手拿過手機。
業主二代羣很安靜，零點那會兒每個人都發了不少紅包，圈着冷雪，說着些祝福的話，嚷嚷着要冷雪擺一桌，慶祝生日，吃頓好的，熱鬧熱鬧。
張婉凝發了張照片，和一個色眯眯的Q表情，照片上是套維密內衣的盒子。
蘇子梓發的禮盒雖然遮住了牌子，但僅從那盒子的顏色，林寧一眼就看出是CL紅底家的高跟鞋。
沈墨濃髮的禮物比較神秘，不知道是什麼。林寧看了眼形狀，估摸着是她家沈小黑的布偶。
孫雲天是酒盒，滬市三傻只是說見了補上，其他倒也沒什麼，還是那些相互鼓勵加油的話。
林寶兒微信發了不少，基本都是在說軍訓的苦，曬了幾張照片，有新有舊，表示自己曬黑了不少。
林寧點開照片看了眼，沒曬黑之前的林寶兒，其實也挺黑。
楊姍姍居然主動發微信約自己看電影首映，林寧算了下時間，遺憾的搖了搖頭。
女裝手機，懶得翻，無任務，不女裝，這是林寧最後的堅持。
IPAD挑了部英劇，林寧撇了眼不知何時悄悄摸上牀的荼荼，伸手將荼荼摟進了懷裡，閉眼，睡覺。
一覺睡到自然醒，林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摸了摸頭髮。
若不是荼荼那毛茸茸的大腦袋，林寧差點以爲自己酒還沒醒。
一把將趴在自己胸上打盹的荼荼丟到一邊，僅穿着短褲的林寧，直奔浴室。
不稍片刻，浴室就傳來林寧的叫罵聲。
“你怎麼了？”
正在做飯的林紅，有些疑惑的衝着浴室喊道。
“滾。”
“還好嗎？”
“好，很好，特麼的從未有過的好。”
林寧的聲音，有種咬牙切齒的恨。
有些擔心的林紅，放下手中的菜刀，快步衝進浴室。
浴室裡，赤着上身的的林寧，抱着雙膝坐在鏡子旁，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層次分明，精緻柔順。擠在雙膝上的曲線，白皙醒目。
“你這是怎麼了？”
“懲罰，沒什麼。”
“懲罰？什麼懲罰？”
“你不懂。”
“哦。那你的頭髮是怎麼回事？回來那會兒不是剪了麼？”
“我特麼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這玩意兒特麼的還帶重置的。”
“重置？”
“你不懂。”
“哦，所以你折騰了大半夜的結果就是從茶色中分大波浪變成了黑長直？”
“我特麼還變大了呢，出去。”
“哦。”
林紅訕訕的走了，坐在浴室的林寧不信邪的再次撇了眼系統。
“Ps：特殊道具，完美髮套，女裝系統宿主專屬道具，標準長髮基本款，本道具不支持男士髮型，已重置。”
“Ps：宿主態度惡劣，惡意毀壞特殊道具的行爲，讓系統決定對你做些懲罰，暫時增長至對B，直到當前任務完成。”
“Ps：一切解釋權歸本系統所有。”
一字不落，再三確認自己並沒有看錯後，林寧氣的笑出了聲。
昨晚的雄心壯志，這會兒涼了大半，站起身的林寧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
還別說，藥劑改善後的肌膚，在黑長直的襯托下白皙了不少。
還別說，道具和懲罰的質感真不一樣。
林寧悶哼了聲，似是想到了什麼，嘴角掛着笑，淡定的出了浴室。
雜物間角落裡，軍訓那次用的紗布還剩大半。
林寧拿過紗布，順路把正在廚房忙碌的林紅拉進了衣帽間。
“纏。”
林寧面色平淡，將紗布塞進了林紅的手裡，念頭微動，黑長直瞬間變成了原本的男士短髮。
接過紗布的林紅，像之前一般，熟練的在林寧的身上纏了幾圈打了結。
林寧長出了一口氣，貼着鏡子仔細打量了一番。
系統懲罰還真是一點都不參水，說多大就是多大。
自己都勒的快喘不上氣了，紗布的效果只能說一般。
套了件T恤，林寧在鏡子前轉了一圈，胸膛寬厚了不少。
不管怎麼說，總比穿着內衣強，林寧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順手將腳下扒拉着自己求抱抱的荼荼摟進了懷裡。
小傢伙趴着自己胸睡了一覺，讓自己敲幾下解解氣，也理所應當。
說是敲，其實也就是輕輕彈了幾下大腦殼子，自己家的小公主，又怎麼捨得用力。
冷雪來電話的時候，林寧正端坐在餐桌旁，餐桌上是林紅忙活了一上午做的骨湯小餛飩。
林寧自然而然的切過女聲，電話裡，冷雪的聲音溫柔了許多。
“昨晚睡着了。”
“恩，林紅抱你上的牀。”
“謝謝，少有的睜眼就是天花板，還沒反應過來。”
“還是睡牀好一點，牀底溼氣大，即便有地毯。”
“知道了，會試的。你在幹嘛？”
“吃飯，林紅包的小餛飩，要吃嗎？”
“你是在邀請我去你家？”
“可以這麼說。”
“去不了，公司有事兒，已經在辦公室了。”
“好，想吃了給我說，我讓林紅安排。”
“對了，你把一隻黃鑽耳環落我家了。”
“生日禮物，留着吧。”
“很貴，我查了下。”
“生日快樂。”
“謝謝。”
有些事兒可以作假，有些事兒，做不來。
冷雪的遭遇讓林寧有些感同身受，自然親近了許多。
吃過飯，癱坐在沙發上的林寧，百無聊賴的刷着手機。
楊姍姍那裡，昨晚太晚，這會兒剛好給個回覆。
“週末不在西京。”
“很遺憾，你要看冰2嗎？我可以等你。”
楊姍姍那邊回覆很快，伴隨着的還有個害羞的Q表情。
“好，回來聯繫你，給你帶好吃的。”
“好棒，撒花。”
楊姍姍那邊發了不少可愛的萌表情。
林寧怔怔的看着楊姍姍不知何時改了的頭像，眼前不由浮現出那個剛拿駕照的午夜。
那時自己還沒有那麼多豪車，還住在老宅，手腕上日夜戴着串女款手鍊，每天掰着手指頭算着如何讓系統儘快升級。
那時的系統沒有任務，沒有道具，沒有商城，沒有懲罰。
那時自己每天最大的快樂，就是查看前一天刷錢的收穫，那時的快樂，是女裝外出的緊張刺激。
越簡單，越快樂，完美髮套可以重置，自己卻不能。
如果能回到過去，多好。
如果能回到過去，自己一定不會像現在這般。
林寧長嘆了口氣，自嘲的笑了笑，起身的時候整個人突然愣在原地。
回過神的林寧，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
原本普通的系統界面突然變成了一片血海。
血海的正上方，是十個類似遊戲存檔的界面，每一個界面，對應的是系統的每一次升級，每一個界面，都有一個可選取的選項。
備註言簡意賅，十選一，回到過去，往事清零。
當意識到自己似乎無意中打開系統後門的時候，林寧欣喜若狂。
剛剛還唸叨的回到過去，特麼的成真了。
強壓着即刻選擇的衝動，林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正在揍着酸奶的荼荼抱進了懷裡。
林寧有些不捨的揉了揉小傢伙的大腦袋，從一旁的糖盒裡剝了兩顆花生糖。
花生糖遠比揍酸奶重要，荼荼開心的抱着花生糖，睜着無辜的藍色大眼睛，衝着林寧喵喵的叫了聲。
林寧輕柔的撫了撫小傢伙的背，回身看了眼畏縮着看着自己的酸奶，伸出了手。
酸奶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嗚嗚的叫了聲，將前爪搭在了林寧的手心。
“乖孩子。”
林寧摸了摸酸奶的頭，將另一顆剝好的花生糖放在了手心。
酸奶小心翼翼的將花生糖舔到了地上，叼着退到了一旁。
“你怎麼了？”
林寧的動作有些反常，一旁的林紅有些疑惑道。
“我要走了。”
“去哪？”
“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那我去收拾行李。”
“不用，我一個人去。”
“安全嗎？”
“不知道。”
“帶上我。”
“帶不了。”
“我等你。”
“不用。”
林寧笑着搖了搖頭，不知何時，眼角卻是落了淚。
“沒有你，我不知道該去哪。”
“沒有你，我不知道該幹嘛。”
“我好笨，我什麼都不會，我到現在都沒有駕照。”
“我好笨，你差點死在我面前，兩次。”
“我好笨，除了給你做飯，拎包，打理頭髮，我什麼都不會。”
“你不要荼荼了嗎？”
“你不要酸奶了嗎？”
“你不要我了嗎？”
“不走好不好？”
“好不好？”
“林寧。”
林紅的聲音越來越小，神色越來越激動，手裡的電視遙控器瞬間被捏成了渣。
林寧抿着脣，默默的搖了搖頭。
自私也好，殘忍也罷，機會只有這麼一次，我走後，哪管它後果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