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建楠那是櫥房裡的一把好手,在丈母孃家更是賣力,一個人下餃子,供全家吃。
沈秋月過來幫忙,用手巾給蘇建楠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明明這孩子變的真淘,忽悠她姥爺到郊外放風箏去了。你說這孩子,有大人心眼了。”
“明明聰明,乖巧,哄住她姥爺了吧?”蘇建楠說:“明明這孩子和她姥爺走的挺近的。他姥爺很喜歡她。我看出來了,她姥爺寵她。”
“把老爺子可累壞了。”沈秋月說:“我們去時,看到兩個孩子牽着風箏在前面跑,老爺子在後面呼哧呼哧地緊跟,怕他們出事。老爺子可受了罪了。”
“我發現咱爸這兩年胖了,退了休,不忙着工作了,身體發了福了。老年人太胖了,對身體不好,什麼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一些老年疾病就上來了。”
“那你弄些藥給咱爸吃,叫他注意保健,儘量減少老年疾病的發生。”
“嗯,有空我給咱爸講點科普知識,叫咱爸注意保持身體健康。”
“還有咱媽,也要提醒着點。咱媽好像身體還壯實點,我覺得現在咱媽也不行了,大腦遲鈍了,手腳也慢了,但心卻不老,老愛管這管那的,可是力不從心了。我看着都累。”沈秋月說。
“老人上了年歲,都這樣。普遍的。注意看着他們點就行了。”
開完餃子,蘇建楠和沈秋月也上了桌,一大家子人總算都坐到飯桌上吃飯了。
在飯桌上,孩子永遠是活躍的主角和話題。說起他們哄老爺子去放風箏的事,把兩個孩子教育了一頓。沈東昇和蘇明明倒沒覺得什麼,反而都覺得自己挺有能耐。
沈秋月說:“孩子們,老人陪你們玩,不能太頑皮了,要尊重老人,不能叫老人太累了。懂嗎?明明,在家裡,你爺爺管地你嚴,教你背藥書,背草藥方,累得你想哭。怎麼到姥爺家來就頑皮起來了?不疼姥爺了嗎?”
明明很聰明,很會回答,說:“我來姥爺家就是要放鬆放鬆的,姥爺疼愛我,我纔給姥爺撒嬌呢。”
“對,對,明明就是這樣想的。”沈誠說:“明明聰明,姥爺喜歡,姥爺疼你寵你,對吧,明明?”
“好姥爺。等我長大了,明明一定孝順你。”
“嗯,明明真是姥爺的好外甥女!”沈誠稱讚蘇明明。
趙佳琪在一旁坐不住了,怎麼不誇讚一下沈東昇呢,這可是親孫子啊,就把話題繞到沈東昇身上,說:“東昇,你看人家明明多討姥爺歡心啊,你怎麼光顧了一個人低頭吃餃子啊,剛纔大人教育你,你就不會向爺爺賠個不是?虧你比明明還大呢。”
“我和爺爺,誰跟誰啊?那是親爺們,關係過硬,沒什麼好說的。”沈東昇不以爲然的瞥向趙佳琪,說:“你就不用瞎管了。”
“哎,你看看,你這孩子說的這叫啥話?媽媽管不得你嗎?媽媽叫你給爺爺說句好話不行嗎?看你爺爺慣的你,不像話,像個什麼樣子!”
“佳琪啊,你就不要說東昇了。我懂他。”沈誠站出來替沈東昇說話:“我親孫子,我還能摸不透他的脾氣嘛?東昇是個好孩子。跟我小時候一樣,有股闖蕩勁,長大了能有出息。男孩子,就應該有這麼股勁頭。”
“爸呀,你也不要太慣着東昇了,你看他叫你多累心啊。該管的還得要管。”趙佳琪說:“我們不怕你管東昇,小樹不修剪不成才,我們懂這個道理。”
“我會有分寸的。”沈誠說:“撂我這裡你們就放心吧。我會管好的。叫孩子們好好吃飯,都餓了。”
“聽見沒,媽?我爺爺對我有分寸的。也就是說我爺爺對我心裡有底。你說你費那門子心呢。”沈東昇挖苦他媽。
“你給我閉嘴,等你到家裡,我得好好管管你不可。看你能耐的。我還是你親媽呢。”趙佳琪訓斥兒子沈東昇。
沈東昇朝媽吐了吐舌頭,埋頭吃餃子去了。
吃完餃子,沈秋月和趙佳琪涮盤子涮碗的時候,說起現在的孩子來,都認爲太寵了。
趙佳琪說:“東昇這孩子隨他爸,一點兒都不隨我。他爺爺可慣他了,寵的不行。我都看不下去。接回去我就訓他。叫他拖地板,擦桌子,訓練他幹活。不管他,要不小孩子得長成啥樣啊。”
“老爺子疼他大孫子唄,這不是明白着的事啊。”沈秋月說。
“我知道老爺子的心思。可也不能太慣他了,那樣不慣壞了嗎?”
“老爺子有分寸着呢。”沈秋月對趙佳琪說:“咱爸可不傻,雖說老了,大腦慢了點,但有些地方精明着呢。我是他親生閨女,從小跟着他長大,能看不透他。佳琪,你可別低估了咱爸的智商。他可是個精明的人。”
“我倒沒看出來。”趙佳琪很坦誠,說:“我就覺得咱爸誠實,樸素。咱媽心眼子多。實際上是咱媽掌握實權。咱爸聽咱媽的。”
“那當然了,咱爸不聽咱媽的,不吵架啊。外表上咱媽好像是做主的,其實事還得咱爸去辦。”
“我明白。”趙佳琪說:“沈豪強就不如咱爸這一點聰明,跟我犟,有時候犟得厲害,我都受不了他。”
“豪強是有這麼一股犟勁。”沈秋月說:“我從小帶他,我知道他這毛病,有時候我恨不得揍他。自從和你結了婚,叫你給他改的不少了。有個容讓勁了。”
“我就跟他死磕,最後把他磕軟了散。”趙佳琪說:“我也沒法,碰上這種性格的人了,怎麼辦呢?”
“你比他還固執,你們倆算針尖對麥芒了。”沈秋月說:“不過最後賠不是的還是沈豪強,總是你把他拿下。”
“姐,你看你說的,我有那麼不好嗎?”趙佳琪不好意思,說:“可是,姐啊,現在有了兒子,兒子隨他爸性格,我可磕不過兒子,最後服軟的是我了。”
“哈哈。”沈秋月笑:“嗯,管住了老公,管不住了兒子。都是這樣。孩子比他爸有威懾力。”
“姐,你們有個女兒,女孩子要好些啊,你還是幸運的。”趙佳琪羨慕。
“可不能這樣說,佳琪啊,你姐有你姐的難處。”沈秋月壓低聲音說:“佳琪,你知道嗎,蘇建楠他爸媽心裡意思是想要個孫子,他家不是世代中醫嗎,要一輩一輩傳承下去,見我給他們家生了個丫頭片子,嘴上雖沒說什麼,但我看出來,他們心裡是不滿意的。我裝作不知,不搭理他們那個茬。”
“是嗎?”趙佳琪一聽來了精神,挺好奇,就問:“那蘇建楠什麼意思呢?姐。”
“蘇建楠倒沒什麼。他思想沒那麼老,我沒明挑,他也沒說過什麼。我們倆之間心裡有數。”
“嗯。”趙佳琪說:“姐啊,要不你就再給他們家生一個吧,生個男孩不就行了。人家祖傳中醫,到了你這裡,你也不能叫人家斷了代啊。是吧,姐?”
“你說的那麼容易啊?”沈秋月說:“生養個孩子多難啊?孩子的生日,母親的難日。你沒這方面的體會嗎?我可不想再生養了。”
“那倒是。”趙佳琪表示同意沈秋月的看法,說:“生養個孩子是真的不容易。做母親的吃多少苦受多少累了。我是深有體會。光往醫院裡去做檢查就跑了多少趟啊。不養兒不知父母恩啊。我算是體會到了。”
“是啊,佳琪,其實我挺羨慕你的,頭胎就生了兒子,挺幸運的啊!”沈秋月說:“看不見咱爸媽拿東昇當個寶啊。隨了他們的心願。”
“嗯,我沒生養時,咱爸媽整天就口口連聲的說要生個大胖孫子。那時候我心裡哪裡有底啊,生男生女我也做不了主啊。我想要是生個女兒該怎麼辦呢?心裡忐忑不安,最後打定主意,要是真生個女兒,我就給他們講科學,科學上不是說了嗎,生男生女,完全在男方,女方沒辦法控制,我就有理由把責任全推到沈豪強身上去。結果呢,生了兒子,算皆大歡喜了。”
“佳琪啊,要不我說你是幸運的。我就沒那麼幸運了。”沈秋月嘆口氣說:“其實我也想給他們家生養個男孩子,讓他們家好傳承祖業,可是天不如人願呢,我有什麼辦法啊。”
“對呀。”趙佳琪說:“他們都是醫生,做醫學的,生男生女的科學知識不會不懂吧?應該是知道的。實際上生男生女都一樣,都到了什麼時代了,男女平等,女兒就不能繼承祖業了?豈有此理!”
“話雖是這麼說,但人的大腦裡還是有老思想老傳統,一時半會兒改變不過來。我也能理解他們。”沈秋月說:“有時候我也挺可憐他們的。也可憐我的小女兒明明。孩子那麼小就叫孩子背藥書去了。我說過這事,孩子太小,別累着孩子。但不敢深說,怕刺傷了他們。唉,孩子算遭罪了。”
“天下之大,什麼人都有。”趙佳琪也頗爲感慨,說:“姐啊,你也別老爲這事太鬧心了,有機會就再生一個唄!兒女多了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