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座的車門被推開,鋥亮的皮鞋落地,僅消失了一夜的駱少騰就這樣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餘小西由開始的怔楞中回神,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他了。只能漠然地當作都沒看到,便打算繞過擋住自己的車頭繼續往街邊走。只是駱少騰的性格又怎麼可能忍受被忽視?所以手臂很快被她捏住。
“爲了躲我,所以住到酒店裡來了?”他看着她問。
那個語調和神態,好似昨晚兩人發生的爭執根本不存在,或者說他自動就給抹殺或修復掉了。
餘小西擡頭瞧着他,反問:“那麼你呢?昨晚又跟哪個女人在這裡開的房?”
她就不信,他那麼巧在這裡出現!
當然,她也沒有自作多情的以爲他會跟蹤,不然昨晚許辰逸在的時候,怕又是另一番風波。
駱少騰的確沒見到許辰逸,昨晚酒喝到一半,腦子裡還晃着她掌心流血的畫面。實在不放心便着人去找,他甚至知道莫亦銘昨晚在她樓下等了一個晚上,更知道她遇到過許辰逸,之所以那麼淡定,是因爲知道她好好的住在這裡。
本以爲經過一晚上的沉甸,這個女人的情緒會好一點,沒料到她對自己還是這樣的態度。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她手上的紗布,傷口已經被包紮過了。放心的同時仍然難改本性,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問:“吃醋了?”
他這副無賴的樣子,着實讓人無力。
餘小西眉頭微蹙,理都不想理他,直接去拍開他的手。他捏着她臉頰的手是放開了,可惜手臂還在他掌心裡攥着。
“駱少騰,你到底是想要怎麼樣?”她昨晚表達的還不夠明顯?他是非要將她逼瘋不可嗎?
說真的,她身上無時無刻不散發着排斥他的訊息,他也不願意看到。可是怎麼辦呢?他仍然不願意放手。於是他抓着她的雙肩,強迫她看着自己,說:“我不想怎麼樣,就想讓你和我在一起。”不同於剛剛痞痞的模樣,他映着她模樣的眸子裡透露着認真。
鍾北峻那句話還是點醒他了,他想了一夜,他覺得自己既然不想放開她,自然是要她跟自己在一起的。一輩子也許有些長,他不敢去百分百確定,可是至少,他現在應該依着自己的心。
心意已定,他不是個猶豫不決的人,自然照着這個方向發展。
因爲離的很近,餘小西不得不回視着他,只不過她的態度不會因爲他一句話就轉變,她問:“駱少騰,那你有沒有問過我要不要?”他還是那樣自以爲是。
“你現在不想要沒關係,總有一天你會要的。”這股霸道勁,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只要她肯跟自己在一起,他可以給她自己所能給的一切!
駱少騰說完便拉開車門,打算將她塞進去。
餘小西掙扎,不肯配合。
“啊——”爭執之間,她突然一聲慘叫,駱少騰下意識地就止了動作。低頭去看,她一臉痛苦之色,然後血迅速染透她手上的紗布。
“怎麼樣?很痛?”駱少騰緊張地問。
餘小西卻用力抽回手,拉開兩人的距離後,目光憎惡地瞧着他。
駱少騰皺眉,彷彿每一次他都弄巧成拙。
這時有車子從酒店門口開出來,因爲藍色的布加迪橫在路中間,後面的車子只好按了喇叭催促。
餘小西覺得他應該先解決這些問題,擡步便要走,卻被他無聲地攔住去路。
早上是上班時間,這家酒店雖然在商業圈,但是星級不高,住過來的應該大部分是出差人員,且職位也較低,不然不應該在上班時間出門,焦急的心情可見一般。
駱少騰沒有那樣的常識,根本也不在乎後面的車子一輛接一輛地堵在酒店門口。
酒店經理髮現狀況後,已經跑過來。
“駱少?”駱少騰他自然是不敢得罪的,也只是硬着頭皮硬上前。
駱少騰沒有理他,目光仍直視着餘小西。那模樣好像她不上車,他不會將車子挪開似的。
這樣級別的酒店,經理自然沒有機會接待駱少騰的,便是他認識啊。看着兩人這樣子也能猜出幾分,女人這是正和男人鬧彆扭呢。
可能餘小西的模樣看着比較好說話吧,他只好棄駱少騰向她那邊走過去,喊:“小姐,你看這……”她是自己酒店剛退房的客人,他記得很清楚。
“駱少騰,這個城市有很多人在這個時間趕着上班,養家糊戶口,並不是都像你這麼閒。有的可能會因爲遲到幾分鐘,就會被扣罰這個月的資金,有的甚至會丟工作。”她是外地人,知道在這個大城市打拼的辛苦。
她說這些不是期望他發發善心,僅僅只是想讓他接地氣一點。不要這樣大早上,因爲自己的一點私慾就這樣爲所欲爲,連累那麼多的人。
駱少騰聞言卻笑了,眼眸裡笑意輕淺,身上卻總有一種凜然豪放的氣勢,卻偏偏吐出一句特別不搭的話,漠然道:“管我什麼事?”
他可不是來聽她教訓的。
經理聞言,腦門又是一層冷汗。
餘小西也算被噎了下,臉色氣的青白交錯。不過她最終沒說什麼,調頭就往路邊走過去。
對,不管他的事!
反過來想,又管自己什麼事呢?她自己的事都沒理清,真是吃飽撐的,居然還管那些人會不會丟工作。餘小西有點賭氣地這樣想着,已經走到街道邊。
昨晚她找酒店的時候,就是選擇離自己事務所最近地址選的,這會兒步行便可以直接去事務所上班。
這天早高峰的街道,只見一個穿着職業裝的女孩子身後,跟着輛藍色的布加迪(行駛的當然是專用公交車道)。還好路程不遠,不然公交車都要抓狂了。
駱少騰將車子停在寫字樓下,一直看着她走進旋轉大門。
餘小西其實也不是不知道他一直跟在身後,但是她始終沒有回頭。進了事務所,助理正在自己的位置上整理資料,見她進來馬上迎上來,問:“餘律師,你沒事吧?”
她目光下意識地瞄到她包了綁布的手,她昨晚那個樣子,可真是把自己嚇壞了。
“沒事。”餘小西溫和地笑着,彷彿還是平時的樣子。只是助理對於昨晚的記憶太過深刻,一時還不能適應。
這時又有同事進了辦公區,看到兩人站着說話,不由過來打招呼,喊:“餘律師。”那表情總覺得特別殷切。
餘小西微微頷首,逕自回了辦公室。
“哎——”湊過來的同事掀脣,結果只能看着她將辦公室的門關上,不免有些悻悻然。
其實餘小西知道她平時的爲人,不給她機會鑽空子罷了。
“怎麼了?”助理知道這個同事平時最八卦,看她那樣子定然要爆料。
同事果然湊過來,神神秘秘地說:“你猜,我剛上來的時候看到誰了?”
“誰?”助理配合地問。
“駱少哦,他的座駕現在還停在樓下。”同事激動地低叫,然後整了整神色,又說:“不過,餘律師好像跟他吵架了。”
助理當然知道他們吵架了,昨晚那情況好像比吵架更嚴重吧,助理想。不過昨晚的事應該別人沒有看到,不由問:“你怎麼知道?”
同事那自豪的模樣,就像記者拿到了獨家,分享道:“我上來的時候聽別人議論的,駱少的車在餘律師身後跟了一路,餘律師理都沒理駱少。”
這語氣不免有些豔羨。
想想那可是布加迪啊,世界名車,車裡的男人又是駱少騰,就這樣跟了一路,餘小西是有多神氣啊。再想想那個場景,她yy的浪漫又曲折。心想如果自己可以經歷一次,死了也值了。
“宋律師來了,昨天讓你整理的資料整理好了嗎?”助理淡定地提醒。
一句話終於將她從夢裡敲醒,同事轉頭看到自己跟的那個律師身影,剛剛還得瑟的神色立馬變的慘淡,立馬回了自己的座位。
助理轉眸去看餘小西的辦公室,透明的玻璃牆內,餘小西坐在辦公桌後看着文件。神色有些漠然,手上的紗布卻醒目極了,只覺得這所謂豪門太太,也未必有別人想的那樣自在。
再說餘小西這邊,駱少騰是什麼時候走的,她並不知道。只當他不存在,好在他也並沒有不管不顧地鬧到事務所來,不然餘小西真沒辦法好好地工作下去了。
臨近中午,那個侵權案的委託公司負責人徐總親自登門,給她送上她那天遺失在駱少騰那裡的文件,對她的態度真是畢恭畢敬,只差供起來上香了。
一羣人透過玻璃看着裡的一幕,都是感覺莫名其妙。
“你們不知道吧,這家公司是駱少的私人投資,這個負責人不知道餘律師是自己的老闆娘,之前那個態度,只怕悔的腸子都青了。”
“要我說,餘律師也是找罪受。有駱少這麼好的資源不用,如果好好利用,還用像咱們似的窩在這個事務所?隨便給幾個案子,名頭早就打響了。”
“豪門也不是那麼容易混的吧?你看駱少隔三茬五的鬧緋聞,雖然有的媒體過度渲染,但也不排除真有其事。”畢竟駱少騰之前給人的印象就是風流成性的。“現代女性,還是靠自己實際一點。要我看,餘律師選擇腳踏實地沒什麼不好,也蠻聰明的。”
那位徐總就在衆人的議論中從餘小西的辦公室出來,臨關門的時候還在點頭哈腰。
辦公區裡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敲擊鍵盤的啪啪聲和紙張翻閱的聲音。徐總就在這片刻意營造的忙碌中,出了律師事務所,然後上了停在樓下的一輛寶馬車內。
樓下的布加迪早已已經不在,寶馬後座上坐在李志。
“李特助,辦妥了。”徐總說。
李志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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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小西手上帶着傷,助理顯的特別勤快。她一整天都在翻資料,準備上庭的材料。忽略早上遇到駱少騰的不愉快,這算是她很正常、平淡、順利的一天。
下午五點,同事們陸續散去。
她故意磨蹭着在辦公室多待了兩個小時,等到外面華燈初上才拎了包離開寫字樓。樓下自然沒有布加迪的車影,她淡定地打了輛出租車,回到租住的小屋。
房子真的很小,一室一廳,總面積50平,廚房的面積只夠一個瘦小的她勉強轉身。手上的傷還不能沾水,她單手實在不太方便,便決定下點麪條裹腹。
坐在餐桌上,看着熱騰騰的清湯麪,其實仍沒什麼胃口,感覺哪哪都是滿的,一點也吃不下去。這時門鈴響起,她猶豫了下才起身,打開門的同時,身子已經被人緊緊擁進懷裡。來人的力氣很大,恨不能將她揉進身體裡的力道。
“西西。”接着莫亦銘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渾身都散發着某種壓抑的情緒。
天知道,他昨晚把她的電話都快打爆了,她卻一個電話都沒有接,一個短信也沒有回過。他一直在擔心她出事,又怕她在生自己的氣。
此時的他,恨不得殺了自己泄憤的心情。
“莫亦銘?”餘小西卻完全不知道他這情緒從何而來,所以帶着遲疑。
當然,最主要的是她想將自己從他禁錮的懷抱裡掙脫出來,因爲他抱的自己實在太緊了,緊的她都快喘不上氣來。他卻不肯放手。
“對不起西西,對不起,你原諒我。”他抱着她,死死抱着,嘴裡不斷地喃喃道着歉。
餘小西雖然仍然一臉茫然,不過也感覺他好像是發生了什麼事。畢竟是自己曾經愛過的人,她費了好大勁才仰起頭,對上他的眼睛,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四目終於相望,才發現他的模樣有點糟糕。下巴上的鬍子青茬都冒出來了,衣服也是凌亂,帶着很濃重的煙味。皺眉,好像他穿的還是昨晚的衣服。
“你恨我嗎?”他託着她的臉,問,眼睛裡帶着濃重的哀傷和自責。
“你怎麼了?爲什麼這麼問?”餘小西看着他眼裡的神色,直覺他不會突然這樣。
莫亦銘看着眼前“僞裝”良好的餘小西,想到她的善良,她爲自己做的所有,他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抓着她的手就要往自己臉上扇。
“莫亦銘,你瘋了。”餘小西用力扯回自己的手,還好他抓的不是她受傷的那隻。
“我是瘋了,西西。你覺得我真是瘋了,不然我爲什麼不相信你呢?”莫亦銘還在喃喃自語着,神情間是滿滿的自責。
餘小西仍然拿不解的神色瞧着他。
他看着她那茫然的模樣,只覺得心痛死了,像被人拿刀子絞着似的。掀脣,半晌才說出口:“西西,你爲了我嫁給駱少騰的事,我都知道了。”
想像當年她被逼迫時,該是有多麼無助。而他居然還在怨恨,怨恨她不肯跟自己走,一直以爲這樣耿耿於懷。以至於當他得知她早就跟駱少騰結婚的時候,輕易就怨恨了她。
他真是該死!
餘小西聞言色變,心裡咯噔了一聲。
他看到她的臉色慘白,心裡更抽痛的厲害。
餘小西看着他愧疚的眼睛,低下頭,腦子突然變的很混亂。
莫亦銘卻將她抱緊,吻着她的頭頂說:“對不起西西,以後不會了,你原諒我,原諒我好嗎?”
“莫大哥!”這時門口突然傳來餘小北的叫聲。
餘小西立馬反應過來,推開莫亦銘,果然見妹妹神情痛苦地站在門口。
“小北。”餘小西知道她對莫亦銘的感情,所以有點擔心地喊着她上前。
餘小北卻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她的碰觸,用很失望,甚至怨恨的眼神看着她,大聲質問:“你不是說你已經不愛他了嗎?”
她明明就說過自己已經不愛莫亦銘了,明明就說不願意自己和莫亦銘在一起是因爲怕自己受到傷害。那她現在看到姐姐和莫大哥抱在一起又算什麼?
那一刻餘小北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餘小西真虛僞!
“小北,你別激動,聽我說好不好?”餘小西從上次與她不歡而散後,曾經幾次去學校裡找她。
餘小北仍然堅持自己喜歡莫亦銘,想與他在一起的想法。餘小西爲了不將兩人的姐妹感情弄僵,她雖一直沒有鬆口,卻也沒有反對的很激烈。因爲她明白,自己太絕對,除了讓餘小北完全聽不進自己的勸告外,對她們並沒有任何好處。她那般小心翼翼的呵護,終於比不過這樣的一個誤會。
“好,你解釋,我聽你解釋,我倒要聽聽你還有什麼可以解釋。”餘小北抹了下眼角的淚,看着她,也看着莫亦銘,模樣十分委屈。
餘小西正想開口,就被莫亦銘扯到身後。
他站在餘小西的面前,堅定而冷漠地看着餘小北說:“沒什麼好解釋的,我早就對你說的很明白,我喜歡的是你的姐姐餘小西。”
不管他在這段感情裡曾經多麼彷徨,懷疑過餘小西,他始終都堅定地知道自己是愛她的。這點無從隱瞞,也不屑隱瞞,不管是對林妙可還是餘小北都一樣。
“莫亦銘!”餘小西聞言急了。
在她眼裡妹妹還小,感情脆弱的很,絕對受不住這樣的刺激。
果然,餘小北聽後眼淚刷地一下子掉下來。
拭問對於個未曾進過社會,也從未有過戀愛經歷的單純女孩來說,有什麼比被自己滿心喜歡的人這樣拒絕更難堪?心頭就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尤其餘小西要上前,卻被莫亦銘抓住手臂。兩人那樣糾纏的模樣,更是深深刺激了她。
“餘小西,我恨你。”她厲聲說,然後頭也不回去跑下樓去。
“小北!”餘小西用力推開莫亦銘,也跟着追了出去。
餘小北跑的很快,經過坑坑窪窪的社區車道來到門口,打了車便離開了。
餘小西到路邊攔車,莫亦銘的賓士停在她腳邊。
餘小西看着路上沒有別的出租車身影,怕追不上餘小北,只好坐了進去。
黑色的賓士跟着出租車一直抵達學校,看着餘小北進了宿舍,餘小西總算稍稍放下心來。至少,妹妹並沒有亂跑。就怕她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
車子停在宿舍樓下,餘小西招呼都沒跟莫亦銘打,便直接下了車奔進宿舍樓,但是餘小北根本連宿舍都沒有讓她進。
“小北!”餘小西敲着門板。
只聽哐地一聲,裡面不知拿什麼砸到了門板上,嚇了餘小西一跳。
“滾。”餘小北歇斯底里地吼。
餘小西用受傷的手耙了耙頭髮,也覺得煩燥的很。
這邊動靜這麼大,自然引起其它宿舍的關注。很快,餘小北宿舍的其它人都回來,看情景便知道這姐妹倆又鬧了彆扭了。
餘小西顧忌繼續鬧下去怕是會驚動管理宿舍的老師,這樣對妹妹的影響不好,便只得作罷。宿舍的人都跟她很熟了,一再保證會替她看住餘小北,她才離開。
鬧騰了這麼久,心情自然很差。從宿舍裡出來的時候,看到莫亦銘倚在車邊,顯然是在等她。
餘小西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緒,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聲音漠然地說:“我們談談。”然後便將車門關了。
莫亦銘捻滅了指間的煙,也跟着上了車。
黑色的賓士從宿舍樓驅離,站在窗口的餘小北看着這一幕,眼睛裡都是被欺騙、遭受背叛的憤怒……
車子出了校園,行駛在略顯安靜的單行道,並緩緩停下來。
單排路燈,光線暗淡地照着賓士的車頂。
莫亦銘握着方向盤,看向擋風玻璃外漆黑的夜色,等着餘小西開口。
她目光也望着前方,須臾,才說:“莫亦銘,以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你以後都不要再來找我了好嗎?也不要去招惹小北。”
“爲什麼?你明明愛我不是嗎?”其實她說出來之前,他就有這樣的直覺,可是當她真的說出來時,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激動。至於後面那句話,他直接選擇忽略。
餘小西看着莫亦銘,模樣並沒有他的激動,整個人平靜的有些絕情。她說:“我承認我曾經愛過你,但是……我已經結婚了,是有婦之夫。”
“你那婚姻根本不能作數。”想到她爲什麼嫁的,他的心痛的都快不能呼吸了。
“可是它具備法律效益。更何況,過了那麼久,莫亦銘,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這段婚姻對我來說,有沒有變質,又是不是已經有了別的意義?”她劉邦。
她話雖然說的模棱兩可,但是莫亦銘聽出來了,她分明就是拒絕自己的意思。
“我不信,除非你親口說,已經不愛我了。”莫亦銘問,模樣那樣咄咄逼人。
可是咄咄逼人之後呢,其實也會有一些不確定吧?
餘小西看着他,那樣長久地凝望。
從前想到莫亦銘這三個字的時候,心裡都會痛到窒息。提到莫亦銘這三個字,可以影響自己一天的情緒。即便是後來重逢,被迫不能在一起,她也曾經很痛很痛,痛的恨不能殺掉駱少騰。那時的她想,自己生命裡因爲再沒有了這個男人,已經不會再得到幸福。
可是曾幾何時起,看着兩年後的他,曾經的刻骨銘心,竟換成此時有點麻木的感覺。她摸着自己平靜的胸口,甚至開始懷疑,曾經那樣愛着莫亦銘的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自己想的那樣深愛。
否則,她怎麼還能這樣平靜?
“西西……”他喊她,有一點點不敢確定。
“是的,莫亦銘,我已經不愛你了。”她說。
說出來的那一刻,她理不清自己的思緒,也許五味雜陳,卻獨獨沒有她曾經想過的痛徹心扉,甚至有點過份平靜。彷彿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輕易就劃開了兩人之間的曾經。
“不……你再說一遍?”半晌,莫亦銘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餘小西不忍去看他的模樣,閉上眼睛,重複:“不要再來找我,不要再招惹我的妹妹。沒有彼此的人生,我覺得我們都會生活的很好。”
說完,她推門下車,這一次是真的絕決。
手卻被他扯住,莫亦銘不甘心地問:“餘小西,你不是愛我的嗎?爲了我可以嫁給駱少騰,爲了我可以那樣委曲求全?”
在他深深自責是自己自私時候,在他知道真相,決定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現在在說什麼?不要再找她!
餘小西看着他,畢竟是自己曾經愛過的那個人。她只是看着他,在眼淚沒有衝出來之時,抽手,離開。
對不起,真的已經不愛……
其實,曾經林妙可也問過莫亦銘,餘小西到底有什麼值得他這樣念念不忘?
彼時的莫亦銘沉默,他說不明白,只是將關於她的所有都記得一清二楚。
林妙可說,他其實未曾跟餘小西經歷過什麼轟轟烈烈,他之所以覺得深刻,也只不過因爲江家的阻撓。因爲江家的介入帶來的災難,讓他們誤以爲這段感情多麼刻骨銘心……
莫亦銘想不明白,餘小西也或許想不明白。
只是那樣一段感情隨着歲月沉澱,隨着駱少騰介入的那些因素,讓餘小西的經歷一步步選擇在這場愛裡抽身,並親手在今天畫上的句點……
——分隔線——
那天之後,莫亦銘不知是不是受了打擊,還是在忙着解決林妙可的事,至少沒有再來過。而餘小北對她的誤解漸深,始終聽不進勸。她現在也不盼着別的,只盼時間能撫平一切,讓妹妹從這場單戀中清醒過來。
至於駱少騰,仍然糾纏不休,弄的她疲於應對。
這天晚上,她已經吃過晚飯,卻接到了某個當事人的電話。聲稱自己明天臨時決定出差,關於案子的有些細節需要再跟她談一下,並約了她在某個會所見面。
時間不算很晚,餘小西畢竟是個女孩子,心裡還是有點顧忌。不過想着那人平時素行不錯,她便就答應了。順便給一個男同事打了電話,兩人約在會所見面,以防萬一。
從出租車上下來,進入大廳後,馬上便有經理模樣的人迎上來,問:“餘律師?”
餘小西微微頷首。
“陸先生交待過了,請跟我來。”經理說着便要領路。
“那個,我等一下我的同事。”餘小西謹慎地說。
“哦,xx事務所的江律師已經到了,剛剛進包廂。”經理說,一副言之鑿鑿的模樣。
餘小西聞言,只好跟過去。
兩人乘了電梯上樓,經理將她領到包廂外面便走了。
餘小西猶豫了下,還是掏出手機準備給同事打個電話。雖然她覺得自己有點過度謹慎了,心裡卻有點不踏實。
這時門被打開,駱少騰握住她的手,說:“那麼久?”眉頭微蹙,似等的有點不耐煩。
敞開門的包間,他身後雖然放着低緩的音樂,但一個人都沒有。看到這裡,餘小西到底還有什麼不明白?一股被耍的憤怒涌上來,動手推開他,轉頭便走。
“不看看我給你準備的驚喜嗎?”他問。最近他爲了追她,可是用盡了花樣,耍盡了心計。
“駱少騰,你再逼我,我就去找個牛郎你信不信?”餘小西瞪着他。
他會玩女人,她不會玩男人嗎?他既然對自己還感興趣,她就把自己弄髒,看他惡不噁心!
真是被他快整瘋了!
“你敢!”駱少騰眸色一沉。
“你看我敢不敢!”
這時正好有個男人從反方向走過來,餘小西直接走過去挽住那人的手臂,問:“先生,一個人?”
那人雖然被搭訕的莫名其妙,但是這麼主動的還是少見。他喝的醉醺醺的,並沒有注意到駱少騰。目光在餘小西臉上掃了眼,又看了看她的身材,便嘿嘿笑着,說:“當然一個人。”
男人身上帶着很濃酒氣,那眼神要多下流有多下流。
餘小西強忍着,問:“請我喝一杯?”
彼時她也沒有別的意思,純粹氣駱少騰而已。
“當然可以。”那人爽快地答應,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塊肥肉似的,恨不得馬上叼到嘴裡。
“走吧。”餘小西故意揚起笑,跟着男人往他訂的包廂裡走,完全無視背後那要殺人的目光。
男人剛剛打開包廂的門,身子就被人從餘小西的身邊拖開。力道之大,直接將他摔在地上。
男人後背摔痛,呲牙裂嘴,睜開眼睛就看到穿着清一色保鏢制服的男人,臉上不由驚恐,問:“喂,你們幹什麼?”
別說他了,餘小西都不知道那些保鏢從哪裡突然涌出來。
沒人回答他,駱少騰慢慢走過來,腳踩到他的臉上,輕問:“認識我不?”
他居高臨下,男人努力睜着眼睛將他瞧清楚。瞧清楚之後嚇的酒都醒了,嚇得趕緊點頭。
“那我的女人你也敢碰?”駱少騰問,聲音像是從牙尖磨礪出來的似的。
男人看着駱少騰陰鬱的臉,當然已經後知後覺地知道自己碰了不該碰的人。他搖着頭,冤枉地大叫:“是她主動勾搭我的,我什麼也沒做,就摸了下她的腰而已。”
“哪隻手摸的?”駱少騰問,眸色愈發地沉。
男人嚇的一個字都不敢說。
“嗯?”駱少騰腳下使力,男人臉上都見了血。
“左……左手。”男人哆哆嗦嗦地回答。
“那就把左手給我留下來。”駱少騰收回腳,語氣平淡地吩咐,好像讓服務員給他上菜一樣的口吻。
“駱少騰!”餘小西聞言整張臉都變了,她雖然只是賭氣,可沒想連累無辜的人。
“怎麼?不滿意?要不本少把他雙手都割下來?”他挑眉看着餘小西變得慘白的臉問。
“你明知道是我主動找他的,有什麼衝着我來。”餘小西說,那表情真是凜然。
駱少騰伸手摸到她的臉上,口吻卻極輕淡,說:“你,我捨不得。”
手扣着她的頭埋進他胸口的同時,地上發出殺豬般的尖叫。
“駱少騰!”餘小西喊,用力將他推開,便看到那男人痛的在地上抽搐。
一個保鏢手裡拿着把瑞士刀,上面還滴着血。
當然,並沒有真的廢了那男人一隻手,不過那場面真的夠嚇人的。
“記住這個教訓。”駱少騰說,聲音由她的頭頂響起,也不知是警告那個男人,還是警告餘小西。
“駱少,駱少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男人殺豬般地叫着,心裡其實悔到要死,發誓以後再也不亂喝酒,亂搞妞了。
“滾!”
男人趕緊連滾帶爬地走了,渾身都是哆嗦的,完全已經六神無主。
餘小西臉色還慘白着還沒有回過神,就被駱少騰捏着手臂拖進包廂裡,門哐地一聲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