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
話筒裡傳來駱少騰的命令式語氣,驚的餘小西一下子睜開眼睛,她看了眼屏幕,果然是駱少騰的手機號碼。眼睛眨啊眨,盯着顯示通話中的屏幕,突然很想裝死。
“餘小西?”那頭又傳來他的聲音,讓餘小西的心跟着急跳了下。
“哦?”她揉了揉鼻子,裝成還沒睡醒的狀態。
“出來。”他又重複了這兩個字,並且聲音有點低沉。
餘小西思索了下這兩個字的意思,然後才後知後覺地轉看窗外,試探地問:“你在哪?”
話筒裡一片寂靜,連淺淺的呼吸聲都聽不到。餘小西心裡突然升起異樣的感覺,下牀來到窗邊掀開簾子。外面的天還沒破曉,一眼望過去灰濛濛的。
院前的馬路上隱約好像有輛車子的輪廓,車頭還似倚了個男人的身影。餘小西的心一下子就慌了,掌心的手機差點抓不穩地滑摔到地上。一陣手忙腳亂之後,發現通話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掛斷。
她楞了兩秒,纔想起外面的駱少騰。
雖然也沒明白他怎麼突然就來了,卻知道依他的性子,如果再自己不出去的話,不定會鬧出什麼事來。想到這裡,她趕緊套了個羽絨服下樓。
北方大年初一的早上,村子裡的人起的都比較早,外面已經開始有些鞭炮聲了,那是要吃早飯的訊息。餘小西輕手輕腳地從樓梯上下來,昨晚餘小北和媽媽是在樓下睡的,她實在不敢驚動他們。
換了鞋子推門出去,穿過小院子,拉開籬笆扎的木柵門,果然駱少騰的布加迪就停在門口。這麼冷的天,他就穿着件呢子大衣倚在車頭,聽到吱呀一聲轉頭,正好就看到了她。
餘小西出來的匆忙,頭髮都沒有好好梳一梳,腳下穿着拖鞋,一個大大的羽絨服裹着大半個身子,只露出一截她腿上法蘭絨的斑點睡褲管,可以想像上半身肯定是卡通的,說不準有長頸鹿頭還是小狗的頭那種。
駱少騰皺了皺眉,嫌棄地想什麼品味。
這時餘小西已經走過來,問:“你怎麼來了?”
“怎麼,我不能來?”他大少爺一聽不高興了,怎麼聽着這口吻這麼嫌棄他呢?
餘小西沒想到他這麼衝,下意識地皺了下眉,說:“今天是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他大少爺知道意味着什麼嗎?年都是在家裡過的,他跑這麼大老遠來幹嘛?
駱少騰把她的話音兒聽出來了,想到自己開了幾個小時的車,也就撈了這麼個待遇,也被氣的笑出來,只是那模樣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邪氣。
下一秒,他長臂一伸就勾着她的腰貼向自己,勾着她的下巴說:“爺來給你拜年啊。考慮到讓你回去一趟,這大年初一估計都在車裡過了,初二都回不來,爺就親自過來了。”
瞧瞧,多麼體貼!
餘小西算是過了兩天正常日子,突然面對他的動手動腳,臉騰地一下紅了。
駱少騰與她也才兩三天不見,不見的時候他雖然有一點點不習慣,但也就那樣了。此刻見了,尤其看到煙霞由她的脖頸迅速脹紅至臉頰時,那個模樣還是讓他的心裡一動。
站在這條南北相通的馬路上,也不管會不會有人突然跳出來,反正他的脣就這樣落下來,直到裹住她的柔軟,吸取到裡面的香甜,終於自己來幹什麼。
他想她了。
手臂死死勾着她的腰,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無奈彼此穿的太厚,根本就感覺不到一點彼此的溫度。不過聞到熟悉的馨香也是好的,他的心無比安定。
“駱少騰,這是我家,你別胡鬧。”餘小西急了,推着他。
他不在家好好過年,大早上的跑過來耍什麼流氓?
這時鄰居家的門邊傳來一些動靜,餘小西一慌趕緊拉着他拉開車門,然後不由分說地就將他推了進去。然後緊張地瞧了瞧那家,好像並沒有人出來,這才鬆了口氣繞到副駕室裡。
“我就這麼見不得人?”駱少騰看着她的模樣更加不爽起來。
餘小西看着擋風玻璃,這時外面還是灰濛濛的,沒回答。問題是她怎麼回答?
他駱少騰在m市,乃至省內、國內那都是頂尖的人物,可是她所考慮的角度是站在自己的立場、媽媽的立場考慮。他們的婚姻是假的,他又不可能跟自己真的過一輩子。
村子裡的思想總不像城市那樣開放,如果被人知道她和他的關糸,以後她走在哪裡都被指指點點。其實自己怎麼倒也無所謂,關鍵是媽媽和姑媽一家還要在這裡生活,她不想他們因爲自己被那些流言蜚語圍繞,被戳脊梁骨。
駱少騰這種被寵壞的大少爺,從來都不接地氣,又怎麼知道她心裡那些彎彎繞繞。見她只是低着頭不說話,等於默認,火氣蹭地一下就冒上來,轉身開門便要下車。
餘小西發現他的意圖,趕緊抱住他的手臂,問:“幹什麼去?”直覺他不會做什麼好事。
“我記得今天出來的時候,後備箱被人塞了些補品,不如借花獻佛。我這是第一次登門,就孝敬岳母了。”話說的真是漂亮,卻字字咬牙切齒,充滿嘲諷。
“駱少騰。”餘小西看着他,明明是警告的話,眼睛裡莫名就有霧氣凝聚上來。
他一定要這麼惡劣嗎?就連今天這樣的日子,都要用這種手段威脅?
駱少騰對上她的眼眸,倒是楞了下。印象中餘小西可不是這麼愛哭的女人,皺眉,手在她臉上蹭了下,口吻有點僵硬地問:“哭什麼?”
明明就是他欺負了人家,他還問哭餘小西什麼?
餘小西回神,也覺得自己這反應有點莫名其妙的,趕緊收斂了情緒。坐好身子道:“今天是新年第一天,駱少騰,我不求你別的,別在今天讓去刺激我媽媽好嗎?讓她平平順順地過這個年。”
別人都無所謂,她最關心的就只有媽媽了。媽媽其實年齡也不大,不過五十多歲,可是父親不在,媽媽從小養大她們姐妹不容易,身體在年輕時落下了不少病。她平時沒有機會孝順也就罷了,可不想這日子媽媽因爲自己氣出個好歹來。
這句話不知哪兒意外戳中了駱少騰,也許是她難得脆弱的樣子。他雖然胸口仍然不爽,但也沒有再發難。下頜緊繃着沉默地抽了支菸,外面的鞭炮聲清晰起來,不知不覺天色已漸魚肚白。
“咳—咳——”車窗一直關着,廂內滿是煙味,餘小西覺得嗓子癢的難受,忍不住咳出聲來。
駱少騰看了她一眼,然後捻滅了菸頭,發動引擎,車子便開出了這條小馬路。
初一早上的小縣城,街頭是清冷的,卻處處都是鞭炮聲。
藍色的布加迪沒有目的地在街上轉來轉去,一直轉到天色漸亮,人也漸漸多起來。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沉悶。
車廂內突然傳來一陣手機鈴聲,餘小西看了眼,是陸周。陸、餘兩家一直都是一起過年,她馬上就意識到他這個電話的意思,肯定是發現自己不在家。
“喂?”她接通了電話。
“大清早不在家跑哪去了?這都開飯了。”陸周的聲音由話筒裡傳來。
“我……”她看了眼駱少騰支支吾吾。
駱少騰本來在開車,這時候突然奪過她手裡的手機,看了眼通話,將手機放至耳邊,吐出一句:“她現在跟我在一起?”聲音沉沉的,似是很不滿被打擾。
陸周那頭本來在念叨餘小西,冷不丁蹦出個男人的聲音,也是將他嚇了一跳。狐疑地看了眼還在通話中的手機,突然意識到這個聲音是駱少騰的,臉色驟變,問:“喂?”那頭回他的卻是一片忙音。
駱少騰將通話掐斷後,直接將手機扔回餘小西腿上。
“駱少騰,這是我的電話。”餘小西就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他總是以自我爲中心,從不在乎別人的生活可能會被他弄的一團亂。
“你是想跟他繼續講電話?還是想我親自送你回家?嗯?”他一句話讓餘小西直接噤聲。
餘小西臉氣的一陣白一陣青,抓緊腿上的手機,雖然此時很恨不能砸到駱少騰的頭上去,卻知道這不能解決問題。這個男人深諳制肘之道,她才總是受制於他,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想了想,她乾脆給陸周發了條微信,讓他幫自己找個理由搪塞下家裡,然後想辦法掊身。
彼時,陸周在被掛了電話之後,還在楞神地想餘小西怎麼會有駱少騰在一起的問題。駱少騰他此刻不是應該在m市過年的嗎?
這時手機的微信提示音又響了下,是餘小西發過來的,讓他幫忙跟家裡說一聲,她晚一點回來。
“阿周,電話打通了沒有?”
現在一家人都圍着桌子準備吃餃子了,包括昨晚臨時住到了陸家的莫亦銘,卻獨獨少了餘小西。本來是讓陸周打電話問問餘小西大清早的去哪了,這等了半天都沒有動靜,姑媽忍不住催促。
“哦,打通了。”陸週迴神答着往屋子裡走。
“這大清早的,小西這丫頭到底去哪了?”這時屋子裡已經聚齊了人,餘媽媽這樣一問,幾乎所有的目光全部聚到他身上。
“奧…她有個同事過來走親戚,下了火車好像迷路了……”陸周誰也沒看,摸摸鼻子這樣說着,又道:“這不……實在沒辦法了纔給小西打的電話,小西就清早出去幫她找人去了。”
“原來是這樣。”餘媽媽說,好像還有點懷疑的樣子。
“她說也不知幾點回來,讓咱們不要等她了。”陸周揚起聲音又說,似是在加強可信度。
“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是,哪有大年初一走親戚的。”餘媽媽嘴裡唸叨,倒也沒有說別的。
“可不是嘛,這人也真是的。”陸周附和着坐下來。
“那咱就不等小西了,開飯吧。”姑丈說,招呼大家動筷子。
人多氣氛自然不同,大家對餘小西的事放心之後,氣氛又熱絡起來。陸周暗暗鬆了口氣,用筷子夾了只餃子送到自家媳婦的骨碟裡,就感覺到有道目光投在自己臉上,轉頭,對上莫亦銘的眼。
別人也許好糊弄,偏偏莫亦銘不能。因爲以前陸周乾的最多的這樣的事,就是幫他和餘小西在家裡打掩護。彼時,餘小西坐在他對面央着陸周的模樣似還歷歷在目,此時他左邊的位置卻是空的,莫亦銘握着筷子的手不由收緊。
不由想,那麼她此時又是和誰在一起?
“莫大哥,怎麼不吃啊?不合胃口?”餘小北夾了餃子放到他面前,問。
莫亦銘目光這才移開,對她淡淡地笑了下,說:“沒有。”
那笑實在有些疏離,只是對他充滿愛慕之情的餘小北一點都感覺不到,只以爲是他性格本就如此。因爲記得第一次見面,他就是這樣的,屬於面冷心熱,不然怎麼會救自己?
“我媽包的韭菜菜最香了,你嚐嚐。”餘小北對他絲毫熱情不減。
餘小北這表現的太過明顯,餘媽媽和姑媽對望一眼,暗自搖搖頭。
可謂女大不中留。
吃過了早飯後,餘媽媽和姑媽收拾完桌子後,然後帶餘小北出去拜年去了。他們這裡的習俗,各家各戶都要去關糸親近的人家坐坐,嘮嘮嗑什麼的。
陸周的妻子因爲懷孕沒去,他安置妻子躺下後,從窗戶看到餘小北湊在莫亦銘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麼,然後臉紅着就跑開了。皺眉,覺得這樣發展下去似乎有些不對。
待到妻子睡下,他出門的時候看到莫亦銘正倚在餘家的院門口,望着那道馬路盡頭抽着煙出神,便走近喊了他一聲:“莫亦銘。”
其實兩個男人對對方聞名已久,卻其實也沒有正式見過幾次面。大多都是兩年以前,彼此從餘小西口裡聽到概率最多的名字。
餘小西把陸周當親哥哥一樣,講起家裡的趣事總是少不了陸周的角色。而熱戀中的莫亦銘,也常常是她對陸周炫耀的對象。餘小西沒有閨蜜,她那些小女人戀愛中的喜怒哀樂、多愁善感、忐忑不安、包括感動種種情緒,幾乎全部都是與陸周分享的。所以當莫亦銘離去,餘小西變得那麼“正常”開始,陸周也覺得已經不瞭解餘小西了。
莫亦銘聽到他喊自己也沒有回頭,目光有盯着那道馬路的盡頭,好似餘小西隨時會從那個地方回來一樣。半晌纔開口:“你知道嗎?以前和西西在一起時,她最常說起的就是這條馬路,還有你們的院子。她描繪的很詳細,我幾乎可以想象她從小到磊每一天從家裡出門的樣子。
小時候的她一定梳着兩保羊角辮,和你們在院子裡跑來跑去。再大一點就開始揹着書包上學,出門往東走到盡頭,右轉就是你們上的小學。再大一點她學會了騎自行車,卻還是一樣的路線,出門往東走到盡頭右轉,這次要過兩條馬路,來到你們就讀的實驗中學。
她從出生到高中一直都是在這裡渡過的,說起最多的就是條馬路,這條河,還有這河岸上的垂柳,她早就在我心裡畫了這樣一幅畫。我還知道從路東數,她門口這棵垂柳是第58棵,從西邊數,她門口這棵垂柳是第45顆。”所以他才這麼容易就找到餘小西的家。
“大學的時候我就夢想着能來看一看,看一看這個她出生的地方,看一看她嘴裡最愛的媽媽,以一個女婿的身份,所以我仔細的把她說的每一個細節都記在心裡。”說到最後,他低下頭,脣角勾起的紋路更像是自嘲。
陸周看着他,自從他出現就一直是沉穩的,雖有些清冷,卻從沒有這樣情緒外泄。
餘小西和駱少騰還有他的事,陸周已經不清楚。即便清楚也不能干預,只能這樣做一個聆聽者。
莫亦銘沒有再說下去,他習慣將所有的不堪放在心裡,能說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極限。過了很久,他才忍不住問了一句:“西西……她是不是現在跟駱少騰在一起?”
從早上陸周掛了電話,他幾乎就可以確定。即便如此,仍忍不住受虐地問出來。
陸周沉默。
他可以感受到莫亦銘壓抑的情緒,他或許還是愛着餘小西的。想到餘小西回來那晚的哭泣,他也知道餘小西未必不愛他,可是此時的他們與兩年他們畢竟不同。
這個男人經歷了什麼陸周不知道,可是餘小西變了,她那麼愛他,卻對自己說跟他不可能了。陸周知道,餘小西必定有自己的理由。
況且她現在和駱少騰在一起,不管是因爲什麼開始,他們已經糾纏不清。
兩人一時都沒有再說話,各自吸着煙。遠處有一羣小孩子跑來跑去,陸周沉吟了下,說:“小時候的我們,就是那個樣子。”
莫亦銘的目光也落在那羣玩耍的孩子身上,又聽陸周說:“小西和小北的感情最好。小北是個闖禍精,可是不管小北闖了多大的禍連累她,小西都會一邊忍着哭一邊還反過來安慰小北。”
莫亦銘似是聽出些什麼,轉頭看着陸周。
兩人的目光終於在半空中碰撞,陸周知道他聽出來,便乾脆挑明瞭說:“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我都勸你不要招惹小北,她是小西最疼的妹妹,你應該知道。”
他知道餘小北對莫亦銘的心思,可是如果莫亦銘還愛着餘小西,就不應該給餘小北任何希望。
這段關糸太過複雜,以後她們姐妹如何面對?
——分隔線——
彼時,駱少騰開了一晚上的夜車,這會兒終於感覺到有些累了。沒有目的地地在縣城轉了一圈,最終選了家相對起來高檔一點的酒店,推門下車,不由分說地拉了餘小西進去。
大年初一的酒店裡也是冷清的,熱鬧的時候大概要到飯點,辦理入住的客人本來就寥寥無幾,尤其是大清早的,所以駱少騰這對蠻突兀的。
前臺的小姐有些驚異地看着個帥到人神共憤的男人走進來,手裡還拖着個身穿羽絨服,腳上套着拖鞋的女孩子,直到本尊站到她的面前,那小姐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開間房。”駱少騰身份證拍到檯面上,對於女人直勾勾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很不滿。
大年初一來開房的連前臺小姐都沒見過,不過馬上後知後覺地醒過神來。接過身份證和卡,很沒有眼力勁地問開房標準什麼的,弄的駱少騰極爲不耐煩。
“小姐,你就給他一間最好最貴的就行了。”餘小西乾脆開口,一副他就是土豪,不用客氣的模樣。
前臺小姐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看起來特別高大上的駱少騰,只見他下頜緊繃,微微地頷了首。
明明就是高富帥啊,衣着打扮氣質長相統統符合女孩子對童話王子裡的條件,可是他繃着臉的模樣讓女孩那顆跳動的心壓抑緊張起來。也不敢再多廢話,趕緊低頭辦好了手序,將房卡遞給他。
駱少騰拿了房卡,拎着餘小西就上了樓。
刷卡開門後,插入卡槽取電,房間亮起來的一瞬間,門也被關上了,餘小西感到一陣眼花繚亂,身子一下子就被壓在門板上。
他雙手撐在她身側的門板上,幾乎將她整個環在自己的範圍內。男人荷爾蒙的氣息圍繞下,她擡眼對上那雙眼睛,整個人就像被攫住了一般。
駱少騰的脣一點點靠過來,餘小西推着他的肩,說:“我餓了,咱們先出去吃飯吧?”心不知道爲什麼慌,但是想到兩人這樣發展必定是發生關糸,她還是有些排斥。
駱少騰抓住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脣不由分說地落下來,在她脣角啄了下,說:“先餵飽我。”接着脣狠狠攫住她的脣,語音淹沿在相纏的脣齒之間。明明已經覺得有點累了,卻忍不住想要要她。捧着她的臉,強迫她張開嘴尋到她的舌,糾纏起來。
火辣纏綿的一個吻,餘小西覺得胸腔裡的空氣都被擠壓掉了似的。待他放開自己,腳軟的幾乎站不住,渾身燥熱,口乾。
他的脣隨即移到耳廓,又沿着脖頸藏青色的血管往下。厚重的羽絨服拉鍊被扯開,滑滑的衣料在他的“推波助瀾”之下由肩頭滑下,一下子就落到了腳邊。
睡衣就是那種白底黑點的斑點睡衣,絨絨的布料,倒沒有他想像中的卡通圖案,襯得她那張小臉更像只萌萌的小動物似的。魔掌伸過去,以打開羽絨服同樣的方法打開,轉眼她就被剝了下乾淨……
大年初一的早上餘小西因爲駱少騰的到來餓了肚子,而且還很莫名其妙又順利成章地做了他的早餐,被啃了個乾乾淨淨。
此時駱少騰饜足地睡去,餘小西被迫臥在他的懷裡,全身像被拆過重組了一樣,也是一動也不想動,只是她惦記着家裡,仍沒有睡意罷了。
就那樣躺了些時候,耳邊他均勻的呼吸在耳邊響起,擡眼,他的睡顏便映進眼眸裡。
兩人同牀共枕也有些日子了,大多都是他先醒過來,餘小西看到這一幕的不多,印象中也有那麼兩三次。每一次看着他睡的那麼毫無防備,像個大男孩似的表情,她心裡都有點怪異的感覺。
雖然拉着窗簾,外面的鞭炮聲還仍能隱隱約約地傳過來,她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小心地將他圈着自己的手臂擡起,慢慢下了牀。
進浴室簡單地清洗了下,然後裹着浴巾出來,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手撿起門口的羽絨服時,還是爲自己感到悲哀,明明開始是不願意的,她怎麼好像有點接受了如今被強迫的日子?
餘小西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臉色難看地套上最後一件衣服,幾乎是落荒而逃。打車回到家時已經臨近中午,餘媽媽和姑媽已經回來了,正在廚房裡忙碌。聽到開門聲,轉頭看到餘小西。
“媽,姑媽。”餘小西喊。
“怎麼現在纔回來,你那同事找到她親戚沒有?”餘媽媽問。
餘小西下意識地看了眼陸周,兩人交換了下眼神,她含糊地答:“哦,找到了,在明苑。”駱少騰找的那家酒店,就在明苑附近,她也是隨口唬弄。
“找到就好,你媽剛纔還說,如果實在找不到,不如就讓她到咱家裡來。”姑媽搭話,反正家裡已經多了一個莫亦銘了。
餘小西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心想如果她們知道來的是駱少騰,家裡這個年只怕別想好好過了。
“大過年的陪人在外面跑,早飯吃了沒有?餓不餓?”餘媽媽還是關心女兒的生理問題。
“有粥嗎?我吃點粥吧。”餘小西摸着空空的肚子,果然還是媽媽好。
餘媽媽轉身回廚房給她盛了碗粥,餘小西自己挑了兩碟鹹菜端過去。
餘小西坐上餐桌,湯匙攪了攪粥,舀了勺吻吻,等熱乎乎的粥進了嘴裡,卻突然沒什麼食慾。
“怎麼了?不好吃?”餘媽媽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問。
“沒有,大早上被喊起來,現在有點累了,我想上去睡一會兒。”餘小西回答。
“嗯,先勉強吃一點,等睡醒了再吃也一樣。”餘媽媽沒勉強她,但是還是勸她墊下肚子。
餘小西點頭,勉強喝了半碗粥,放下湯匙後準備上樓。餘媽媽這時將碗收進廚房,她轉身問陸周:“小北呢?”
“出去玩了。”陸周神色自然回答。
餘小西看着他欲言又止,陸周知道她想問莫亦銘,便說:“也出去了。”
事實上是餘小北拉莫亦銘出去的,只是他怕餘小西擔心,所以刻意沒說。
餘小西便也沒有再問,直接上了樓。身體真的很累,心好像也倦了,鑽進被窩裡沉沉睡去。她這一覺睡了很久,連中午餘媽媽上來喊她吃飯她都沒有起。
徹底醒過來起說靳小薏時,外面的天色都已經漸暗了,大家都準備晚上飯了。過年就是這樣,聚在一起吃吃喝喝。餘媽媽和姑媽幾乎整個都泡在廚房裡弄吃的,姑丈出去竄門相相棋也回來了,陸周則陪老婆坐在沙發上看重播的春晚。
“懶豬,比你嫂子還能睡。”陸周取笑她。
餘小西皺皺鼻子,坐到表嫂身邊,說:“我樂意,你這是羨慕嫉妒恨。”
陸周嘴裡哼哼了兩聲,也沒說出別的來。
餘小北和莫亦銘也不知道去哪了,開晚飯時纔回來,餘小北臉色紅紅的,脖子上多了條白色的圍巾。
餘媽媽趕緊招呼他們坐下,家裡人多,自然是歡樂的。可惜這時候睡在酒店裡的駱大少爺醒了,醒來後發現身邊的餘小西不見了,這女人竟留他自己在房間裡。
餘小西那邊剛吃了幾口飯菜,身上的手機便又響起來,她看到手機號碼時一陣頭疼,趁着大家不注意,躲到廚房裡去接電話。
“喂?”聲音壓的低低的,通話背景可以聽到她這邊的熱鬧。
“回家了?”他問,明明就是挺正常的三個字,但那聲音怎麼聽怎麼有點危險。
餘小西沉默,說:“你回m市吧。”
“本少連夜趕過來的,你就這麼對我?”他問,聲音陰惻惻的。
“你還想怎麼樣?”餘小西生氣地問。
靠,他怎麼聽着這話,他千里迢迢跑過來就是爲了睡她呢?意思是他現在睡完了,他就可以滾蛋了?他有那麼好打發嗎?
“過來陪我。”他聲音終於漸沉起來。
“駱少騰,你不要太過份。”餘小西低聲說着。
她是回家過年的,他也答應的好好的,現在大年初一都沒過,他到底什麼意思?
那頭沒有再說話,話筒兩端都是一片令人壓抑的沉默,然後哐地一聲傳來。
她心頭急跳,耳邊只剩下一片忙音。
餘小西一邊生氣一邊又擔心他會過來鬧什麼事,心裡亂的很,一轉頭就看到餘小北站在門口,也不知站了多久,臉色都白了。
“姐,你沒事吧?”餘小北問。
餘小西稍穩了下自己,搖頭。
餘小北進來盛了碗湯,身子故意挨着她,問:“是不是談男朋友了?”
餘小西不知她聽了多少,沒有回答。
“駱少騰?”餘小北又問。
少女情懷總是詩。
如今她對莫亦銘春心萌動,突然覺得姐姐如果真跟駱少騰好了,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甚至她會很高興的。至於姐姐爲什麼這麼緊張,她也猜的到肯定是因爲媽媽的關糸。媽媽一直不主張她們找什麼有錢人,只想找個差不多條件的,雖然平淡,可能有時還會有些拮据,可是日子過的踏實。
餘小西還是沒回答,顯的心事重重。
“姐,不用擔心了,如果你們真的決定在一起了,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媽那裡我會幫你的。”餘小北悄悄說。
不管她和駱少騰如今這到底算什麼關糸,妹妹的這點小貼心還是讓她覺得溫暖。餘小西笑着撫了撫她的頭,想說她管好自己就可以了,目光卻不經易瞄到她的脖子。
在屋子裡,她脖子上那條白圍巾都沒解下來本來就有點醒目,如今兩人靠的近,餘小北脖子上紅色的斑點隱約可見,讓她臉色驟變。
餘小西意識到時,自己的手已經拽住了妹妹的圍巾。餘小北見狀,便知道掩飾的秘密被姐姐發現了,趕緊將圍巾拽回來圍後,並防備地退後了一步。
“莫亦銘乾的?”餘小西盯着她問,模樣十分嚴厲,更多的情緒是生氣。
餘小北頭微低,臉頰微紅,明顯害羞不好意思,但是臉上又露着一點小喜悅。
餘小西當時腦袋一陣空白,轉身就往客廳裡去。
餘小北趕緊着急地挽住她的手,說:“姐,求你了。”然後又跺着腳補充了一句:“我都滿十八歲了。”她又不是初中生,已經是大學生了,姐姐大學就沒談過戀愛嗎?
餘小西看着眼前妹妹的臉,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姐姐只是關心你。”最後,餘小西有些無力地說。
她實在沒有辦法跟妹妹說出口,說莫亦銘曾經是自己的男朋友。而且妹妹明顯陷入情網的模樣,她說了,只怕妹妹也聽不進去,只以爲自己要跟她搶男朋友。
“姐,我沒事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餘小北安慰,臉上掛着熱戀中的幸福笑容。
殊不知她這模樣,讓餘小西的心像在油上煎似的難受。
再回到飯桌上,餘小西這下徹底沒胃口了,莫亦銘整晚的表現一點可值的挑剔的地方都沒有,還客氣地說叨擾了餘陸兩家這麼久,明早就準備走了,謝謝他們的款待等等。
餘小北一聽莫亦銘要走就急了,不捨地問:“莫大哥,你不多住兩天?”
莫亦銘看了眼餘媽媽、餘小西等人,才說:“我還有別的事要處理。”又對情緒低落的餘小北說:“我也在m市工作,你開學回來後可以給我打電話。”
餘小北點點頭。
衆人看着兩人難分難捨的模樣,神色各異。尤其餘小西,神色更是複雜。
昨晚看春晚守歲熬了夜,今晚大家睡的都早一點。餘小西因爲白天幾乎是睡了一天,加上如仿心事重重,根本沒有睡意。
晚上十一點左右,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來,她看了眼是莫亦銘。
“出來談談吧。”通話接通,他這樣對她說。
對於他的來電,餘小西其實也不是很意外。正好因爲妹妹的事,她也想跟他談變。
五分鐘後,餘小西穿戴整齊後出門,打開木柵,藉着門口昏暗的燈光,看到站在垂柳樹下的莫亦銘。
北方的春節很冷,他身上卻還穿着在屋裡的那身衣服,一件條紋襯衫,單薄的西裝褲。身材頎長而略顯清瘦。他聽到腳步聲也沒有回頭,只沉默地吸着指間的那根香菸。
餘小西在他身後站了一會兒,醞釀了下,道:“莫亦銘,我妹妹她還小,許多事情也不知道——”話沒有說話,肩上一沉,身子就被他壓在樹幹上。
“餘小西,你失蹤了一個晚上,能跟我說的只有這個嗎?”視線那麼暗,他質問不平的氣息吹拂過來,可以讓人很明顯地感覺到他的怒意。
“所以呢,你就對我妹妹做那種事?”餘小西有些失望地看着他問。
莫亦銘眉頭微皺了下,問:“什麼事,你是指她脖子上的吻痕?”
餘小西問這個,心裡其實還是期望他否認的,哪裡料到他竟真的知道,不由更加生氣地推他,說:“莫亦銘,她是我妹妹,你怎麼能——”
她的質問沒有問出口,他的吻便落下來。
餘小西掙扎的更加厲害,可是他即便是瘦,他的力氣也不是她一個女人所能對抗的。餘小西雖然躲過了他的親吻,卻還是被他緊緊將她鎖在懷裡。
暗夜裡,都是兩人的喘息聲。
“這月黑風高的倒是個約會的好時候。”
身後涼涼的男人聲音突然傳過來,兩人下意識地轉頭。視線昏暗下,駱少騰長身玉立地站在那裡,眼裡的諷刺即便是這濃重的夜色都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