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青的大嫂什麼時候走的,餘小西記不太清了。她愛不愛駱少騰先撇開不提,婚姻中無論哪方最重要的是還忠誠。縱然她從沒有奢望過他認真對待這段婚姻,認真對待自己,可是當這些證據真的擺在自己面前時,她還是覺得心上涌起股莫以名狀的感覺。
手裡握着那疊照片,低垂的眼眸間映着最上面那一張,昏暗的光線中,泛着藍色金屬光的布加迪內,緊緊糾纏在一起的男女身影。
其實又有什麼呢?
駱少騰曾經的風流史上,這不過是最稀鬆平常的一幕。她這樣告訴自己,卻控制不住心上泛起的悲涼,或者說還有痛,胸悶的像被塞滿了棉花,窒息的讓人喘不上氣。
餘小西很不對勁。
外面辦公區的人透過玻璃看着那個坐在辦公桌後的女人,她低垂的眸子雖然讓人窺探不到。可是她的臉色真的不好,臉上明明也沒有淚,卻仿若像是哭了一般。
她的助理見那位佟太太離開,抱着文件站在她的門口,曲指準備敲門,擡眼就看到她這副模樣,一時也怔住了。
下午,餘小西直接收拾東西離開了事務所。反正她最近手頭沒有什麼案子,根本無傷大雅。而其它人也看出她情緒不好,更是沒有人阻攔。
最近這些日子以來,不,自從她與駱少騰有牽扯以來,她的生活一直處於一團糟的狀態,半點過往的平靜都沒有。倒不是她過分追求一成不變,只是這些變故不止讓她措手不及,更重要的是她覺得對她來說毫無意義。
拎着包走在喧譁的街頭,過往的人羣都來去匆匆,每個人都在朝着目標奮鬥,或急迫、或糾結、或掙扎、或興奮着,只有她一臉茫然。漫無目地地走了一個下午,回到家時,發現布加迪停靠在自己租住的那橦樓下。
大白天的,這樣炫目的車型太惹人注目,遠遠近近地有人瞅着,她想忽略都難。這時包裡的鈴聲響起,餘小西看了眼是駱少騰的號碼。
指尖在屏幕上方猶豫地虛滑着,還沒有接通,擡眼就瞧見他從那破舊的樓道里走出來。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按了切斷鍵的同時,身子有點慌亂的躲在牆壁拐角處。
駱少騰從她租住的房子出來,坐進駕駛室內,見電話被切斷,有點生氣地丟在副駕上。
餘小西背緊貼着牆壁,心不知爲何緊窒,頭都不敢回,深恐他發現自己。直到引擎的聲音,然後慢慢遠去,她才微微側過頭。破舊的樓下,原本停着的布加迪那裡,只剩下一片空曠。
看了一會兒,才擡腿往家裡走去。不知爲何覺得累,一步步邁上臺階都覺得分外吃力。終於停在自家門口,拿出鑰匙開門,便見餘媽媽坐在客廳裡,看到她回來立馬站起來。
“駱少騰剛剛來過。”餘媽媽說。
“嗯。”餘小西點頭,換鞋。
“你碰到他了?”餘媽媽語調雖然平淡,目光卻緊張地盯着女兒臉上的變化。
餘小西搖頭,寬慰地說:“他沒看到我。”
餘媽媽明顯鬆了口氣,才說:“駱少騰剛剛來了,說到事務所找你不在,就找到家裡來了。”然後擡頭,擔憂地看着她,問:“你去哪了?”
“下午約了個客戶在外面談事情,所以沒在事務所。”餘小西拉着媽媽的手安撫,知道她緊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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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這個時間回來了?”餘媽媽又問。
餘小西順着她的視線看了看錶,才下午4點,的確沒到下班時間。餘小西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也不撒謊,頭偎在媽媽懷裡,說:“媽,我有點累,就直接回來了。”
這聲音幽幽的,提不起來的精神,卻沒有掩飾。
她這樣,餘媽媽心裡反而鬆懈下來,最怕她強撐。心疼地抱着她,像小時候似的拍拍她的背,說:“累了就休息幾天吧。”
餘小西點頭,額頭在媽媽的頸間蹭了蹭。
兩人偎了一會兒,餘媽媽讓她回房去躺一會兒,自己準備做飯。她這才反應過來,家裡少了一個人,問:“小北呢?”
“去學校了,一會兒回來。”餘媽媽回答。
餘小西點點頭,起身往臥室裡走。
“小西啊。”餘媽媽突然喊住她。
餘小西轉頭,看着她。
母女四目相望,餘媽媽看着她,說:“不要顧及媽媽,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餘媽媽是過來人,這時候勸她不要胡思亂想是不可能的。家裡雖然很窮,可是卻也渴不着、餓不着的,沒必要非要擠在那個富貴圈子裡受罪。
餘小西眼睛一下子熱起來,重重點頭,轉過頭去開門時,一滴淚就砸到了手背上。她不敢再回頭,不敢多說一個字,她怕她張一張嘴就真的歇斯底里的哭起來,所以就那樣匆匆地將門關了。
頭微仰着抵在門板上,淚水還是淌了滿臉。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難受,可是就是抑止不住心頭的難過,死死地咬着脣。她還是不敢哭出來,她哭了自己就倒了。
也不知過了多信,手裡握着的手機又嗡嗡地震動起來,隨着短信的提示音響起,她不經意地瞄了一眼。屏幕上囫圇不全地顯示着剛進來的信息的內容:別躲我,你知道我找你很容易。
這樣的口吻,不用看發信人就知道是駱少騰……
晚上,餘小北迴來了,決定明天正式去上課,然後趁機說出搬回宿舍。畢竟這個房子太小,三個人擠在這裡的話,餘小西要一直睡在客廳的沙發裡了,總也不是辦法,餘媽媽和餘小西便都同意了。
翌日一早,姐妹兩人吃過早飯後一起出門。
餘小北等的公車先來,便上車走了。
餘小西看看時間快遲到了,準備在街邊攔一輛出租車的時候,一輛黑色加長版的勞斯萊斯停在她的腳邊。副駕的車門打開,駱家的管家下車,走到她面前,喊:“少奶奶。”
餘小西奇怪他們大清早的出現,看了眼黑乎乎的車膜,問:“爺爺在?”
“駱老幫少奶奶在事務所請了假,請你去清園品茶。”管家回答。
清園?
聽着像是茶樓,不過餘小西心裡隱約明白,談話的地點約在外面,還特意幫她請了假這樣不容拒絕,已經預感到這次的談話可能與以往有所不同。
儘管如此,她還是上了車子。
加長版的勞斯萊斯在早高峰的車隙間穿梭,很快就來了所謂的清園。
果然是個茶樓,復古,不,根本就是古建築。清朝代的宅院,硃紅的大門敞着,門口喜氣是懸掛着兩個燈籠,前院種植着名貴的花草,衝着正廳門的石缸裡甚至還養着觀賞的金鯉魚。
隨着管家踏進院子,古箏的聲音由宅子裡傳來。化着精緻妝容、身着旗袍的服務員站在雕樑畫棟的廊檐下,她沒聞到茶味,倒聞到了焚香的那種香氣。若有似無,當真風雅。
餘小西身着職業裝站在廳前看着這橦宅子裡,甚至產生一種自己穿越了的感覺。
“少奶奶,請跟我來。”站在廊檐下的女人走過來,客氣地對她說。
餘小西便跟着她穿過廳,來到一間包廂內。隨着有節奏的兩下輕敲,服務員幫她將木門打開。
駱鈞就坐在茶案上,擡眼看到餘小西走進來。
“小西來了。”他脣角含笑,眸裡卻很沉着。
那模樣恍然還是那天跟自己談起孫子,關心孫媳婚姻的那個和藹爺爺。
餘小西卻沒有喊出口,只是微微頷首,然後走過來坐下。
駱鈞也並未急着開口,用竹攝夾着紫砂薄杯,在滾燙的沸水中輕轉着。那般專注,彷彿他今天請餘小西過來,就是真的爲了品茶。
餘小西也不說話,就看着他皮膚鬆弛,帶着老年斑的手握着竹攝熟練地夾起杯子,內杯白釉外杯赭石色,極美、極好的質地,任其在極沸的小碗盆中“洗盡鉛華”。
包廂內很靜,她感覺到潮熱的蒸汽撲面而來,卻仍安靜地坐着。直到駱鈞將茶具煮完,將茶送到她的面前來。茶杯落在木製雕花几案上的聲音並不清脆,甚至有點沉悶,他才終於開口。
“佟家的人找過你了吧?”駱鈞問。
餘小西只看着那隻精細的杯子的澄黃茶湯,卻並沒有動,更不意外駱鈞提起佟家。只是她沒說話,等於默認,等着駱鈞說下去。
駱鈞其實心裡有數,若非佟家搞不定餘小西,又何必給自己使壓?
“我今天喊你過來,是想跟你商量個事。”駱鈞說。
餘小西擡頭看着他,眸色出奇的平靜。那樣坦然的眸子,反而讓駱鈞覺得接下來的話有點難而啓口。當然,只是覺得,他不會忘記自己的目的。
他輕呷了口茶,開口:“佟青的胎心不穩,醫院的環境終歸不如家裡。回d市的路程又遠,她哥哥、嫂子跟我商量,想把她接回老宅裡來養胎。”
其實早就預料到了,只是養胎兩個字落定的時候,心頭還是驟起尖銳的疼痛。
餘小西看着眼前的老人,他那樣淡定、沉着,卻已經完全與平時的他不同。他此時身上散發的那種氣息,是一個大家族,一個豪門掌舵人的氣勢和疏離。
口吻那樣淡,彷彿談論的不是自己的孫子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而是家裡隨便安置一盆花。當然,她知道他並不是跟自己商量,而是通知而已。
他是駱少騰的爺爺,她在親情這一方面,其實並沒有對他有過過多的奢望。但是他畢竟也曾經希望自己與駱少騰在一起過,而且就在佟青出現在駱家老宅的那一天,這樣突然轉變難免讓人覺得心寒。
她捏着皮包的手緊了緊,目光與看着他,問:“難道佟家沒有直接說,想我和駱少騰離婚嗎?”。
不是逼問,而是因爲知道這是佟家最終的目的,所以她也想知道駱鈞的底線到底在哪裡?他是不是已經跟佟青達成了某種共識?
駱鈞不想讓自己表現的像往時一樣,這件事上太過感性,他怕自己會心軟。他說:“小西啊,駱家在d市有項目。”他只能這樣回答餘小西。
那個新能源項目,d市是飛凰重點投資的地區之一,前期投進去的資金數目龐大。而d市是佟家的天下,所以他無法拿家族事業開玩笑。
那一刻,餘小西懂了。
所謂豪門,真的與她這樣的平頭百姓不一樣。他們眼裡只有利益,所謂戀愛、婚姻感情,原來都可以忽略不計。
她深吸了口氣,站了起來,說:“我明白了。”
這段婚姻開始由她,結局卻未必由她。
人走到門邊,她突然頓住腳:“爺爺,駱少騰說那個孩子不是他的。”
不是想挽留什麼,她只是想知道,如果駱鈞知道那個孩子不是駱家的骨血,他是否也會爲了家族的生意而去接受那樣一個孩子?
心裡覺得諷刺,卻沒有去瞧駱鈞聽到這句話時的表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包廂。
出了古色古香的茶樓,穿過幽深的衚衕,來到街邊。入目所及都是鋼筋水泥築成的高樓,汽車與人羣在這喧譁中穿棱,熙熙攘攘一片。
恍然,她覺得自己剛剛只是做了一個夢。
可是她知道,那不是夢,那纔是現實。
駱鈞讓她見識到,一個豪門在婚姻與利益之間的決戰殺戮。而她與駱少騰這場脫軌的協議婚姻裡,她都是最無辜的犧牲者。
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直奔事務所。
“餘律師?”助理看到她進來,有點詫異。
餘小西微微頷首,逕自進了辦公室。
“你不是請假嗎?怎麼又過來了?”助理好奇進跟進來問着。
餘小西卻沒回答,只見她拉開辦公室最下面那格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疊照片樣的東西塞進包裡,然後便往外走。
“餘律師?”助理不明所以,但覺得她有點不對勁。
餘小西腳步停頓,轉頭看着助理,只吐出一句:“安心上班。”便走了。
他們的寫字樓對面有一家紀元事務所,與餘小西上班的事務所一樣,算在m市裡享譽盛名。她拎緊手裡的包,大概想到裡面的照片,所以覺得沉甸甸的,就這樣走進了這家事務所。
站在前臺還沒有說明來意,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意外的驚呼:“你是餘小西吧?”
“餘小西?”接着又響起另一個人疑惑的聲音。
因爲同是律師這個行業裡的人,這個圈子又其實小的很,打官司難免敵對,兩家事務所又處於競爭的關係,所以她甫一踏進這裡,很多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過來。那些原本忙碌的律師看到她,也不由停了腳步。
“餘小西?”眼前這位便是曾經與她在法庭交過手的其中之一。
“我找紀元。”她說。
前臺看了眼她左前方的女人,正是她口中紀元的助理。
“哦,紀律師現在辦公室裡有客人,要不你等一會兒?”助理終於醒過神來。
餘小西微微頷首。
前臺接到助理的眼色,將她領到了會客室,奉了杯茶水。
她安靜地坐在那裡等待,外面卻炸開了鍋,都猜測竟爭對手家的律師來自己這裡幹什麼?
“難道她想跳槽?”
“no,不會是正在跟紀元談戀愛吧?”
“弱智吧,餘小西已經結婚了?還是飛凰的駱少。”全m市都知道。
說到紀元,m市某財團的小兒子。不過他意不在繼承家業,所以攻讀的是法律系,並開了這家興正事務所。與很多家裡有錢的年輕人混日子不同,他將事務所做的有模有樣,是唯一與餘小西工作的那家事務所可媲美的一家。
外面的討論如火如荼,餘小西卻渾身不覺。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窗外的陽光照進來,像在她周身灑了層金子似的夢幻。
事隔多年,這是莫亦銘自重逢以來第一次看到這樣安靜的她。當然,如果可以忽略她眉宇間的愁緒,因爲她那模樣明顯是在出神。
“莫總,這邊請。”
前臺殷勤的招呼聲中,餘小西側目,就看到莫亦銘也走了進來。
他依舊穿着深色的西裝,身材挺拔,身後跟着拎公文包的助理。顯然是來談公事的,只是唯一有些不搭的是他臉上的傷。青青紫紫的痕跡經過幾天的沉甸,顏色更重。
頂着那樣一臉傷,他也沒有避諱她的目光,或顯出一絲尷尬。目光裡坦然地回視,直到她低頭,裝作不認識他般輕呷了口杯子裡的咖啡。速溶的那種,口感必然不怎麼樣,但她喝慣了,於是任裡面的糖精與苦澀兩極化地在味蕾間化開。
莫亦銘遇到餘小西其實很意外,大概刻意都沒有趕的這麼巧。見她沒有理自己的意思,便選了餘小西外側的座位,靠着她坐下來。
餘小西也沒有像往常那般急着躲開,也許心思被別的事佔據,所以面對眼前的他也出奇的平靜。
倒是莫亦銘,有點擔憂地看着她臉色,問:“你病了嗎?精神看起來不太好?”
餘小西搖頭,握着面前咖啡杯的杯耳,輕呷了口,看上去並沒有多談的打算。這樣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冷漠,令莫亦銘有些不太適應,卻也只是看着她沒有說話。
莫亦銘的助理見氣氛不對,在職員將咖啡送上來後,也跟着出了會客室,悄無聲息地將空間留給他們。
餘小西沒有開口的打算,莫亦銘也不說話,時間這樣靜靜流逝。外面的人透過玻璃看着裡面的人,像在看一出啞劇似的。還好這樣維持的時間不長,十五分鐘左右,紀元辦公室的門終於開了,兩人幾乎同時將目光調過去。
紀元與客戶握手之後,請助理代爲相送。目光掠過會客室,看到裡面的兩人時不由有些意外。
他挑眉走進來,看着她說:“餘小西,真是稀客。”
“我有件事想拜託你。”餘小西直接說。
“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紀元促狹地看着她,之後想起什麼看着莫亦銘,有點爲難地說:“我約了莫總,你可能要多等一會。”
餘小西正打算點頭,卻聽莫亦銘說:“沒關係,你們先談,我在這裡等。”
紀元有點意外地看着他。
莫亦銘可是大忙人,抽出這點時間來可以說很寶貴,再說,他公司的案子也很嚴重,居然還能讓時間空出來讓給餘小西了?
“認識?”他目光在兩人之間巡過,其實有百分之八十的確定。
餘小西模棱兩可地點了下頭,並不想與他談論自己與莫亦銘之間的種種,也沒有心思。
紀元見她這樣,便也沒有多問,率先走過去打開辦公室的門,對她說:“進來吧。”
助理重新送了兩杯咖啡進來,門板關閉,空間終於安靜下來。
“說吧,什麼事?不會是來請我打官司吧?”紀元問。
自畢業他們好久都沒有聯繫過了,尤其紀元知道,她其實並不想見自己。
“嗯。”沒想到餘小西真的點頭。
“你沒開玩笑吧?你們事務所裡可不缺優秀律師。”紀元有點意外地看着她。
“可是他們都不敢得罪駱少騰。”不然餘小西怎麼會來找他呢?
“駱少騰?他不是你老公嗎?”紀元皺眉,眼底卻更加疑惑了。
對啊,她不止有很多優秀的同事,飛凰更是養着一個律師團,她有什麼事可以求助到自己頭上?
餘小西將包裡的照片拿出來,說:“我要離婚。”
整個m市,大概只有眼前的紀元不會怕他。
紀元先是嚇了一跳,接着看到她手裡的照片,擡眼看着她的神色,問:“你認真的?”
其實這真的是句廢話,如果不是認真的,她要多大的勇氣跑到他這裡來?當年在學校裡,紀元家裡害死了她宿舍裡最好的姐妹,她發過的誓老死不相往來。
如今她除了他,卻不知該找誰來擺脫掉駱少騰。
“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紀元接過她手裡的照片,表情極爲爲難。
餘小西不說話,她知道他會幫自己的。
他將照片翻完,眉頭微皺,擡頭看着她說:“單是這些還不充分,你還有沒有別的證據?”
“這女人懷了他的孩子,現在在駱家養胎算不算?”她問。
紀元看着她平靜的臉,其實不明白她爲什麼還能這麼平靜,這可是在說她丈夫婚內出軌。
“駱少騰呢,他什麼態度?是想離還是不想離?還有財產,你打算要多少贍養費?”紀元一邊問一邊拿筆在寫字板上寫寫畫畫。
“駱少,請你稍等一下,我通報一聲。”隨着紀元助理勸阻的聲音,門哐地一聲被粗暴地打開。
兩人下意識地往門口看去,餘小西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接着腕子被人拽着從椅子上拽起來。起來的太猛,差點撞到他的下巴。驚魂未定中,與他的眸子對上。
“駱少騰?”紀元有點意外地看着他。或者說駱少騰這樣的性子,幹出什麼事來都不算意外。他意外的不過是這尊神居然跑到自己這裡撒野了。
駱少騰連個餘光都沒施捨給他,他一隻手捏着餘小西的腕子,目光掃了眼攤在桌上的照片,問:“你拿過來的?”他漆黑的眸子沉沉的又像壓抑着火光,看着餘小西問。
餘小西只是回視着他,沒回答。
“來這裡做什麼?”駱少騰又問。或許他已經猜到了,只是想要她親口回答。
“她來辦離婚。”一直被忽略的紀元代她答了,上前想要將他拉開。
他們雖然是夫妻,儘管是正在準備離婚的夫妻。駱少騰的樣子也太可怕了,他決定保護自己的當事人。然而紀元的聲音剛落,餘小西就覺得他抓着自己腕子力道加重。
“嘶——”她吃痛地皺眉。
真的很痛,恨不得要捏碎了她的骨頭似的。下一刻,便被拖着往外走。
“喂,駱少騰,你眼裡還沒有人權?”
紀元在後面不滿地喊,然後發現他的腳步驟然頓住了。而擋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莫亦銘。
莫亦銘原本只是在會客廳裡等着餘小西與紀元談完,儘管他很想知道餘小西找紀元什麼事,卻很沉的住氣。突然聽到助理阻攔的聲音,轉眸就看到駱少騰闖進了紀元的辦公室。
看那樣子他下意識地反應便是駱少騰是衝餘小西來的,於是緊張地上前,恰好將他堵在紀元的辦公室外面。
兩人相對,駱少騰看了眼餘小西,問:“就那麼迫不及待?”
餘小西知道他誤會了,定然以爲自己在這裡碰到莫亦銘不是巧合,掀脣,解釋沒有說出來就被莫亦銘搶先了一步。
“別誤會,我們只是碰巧遇到。”莫亦銘解釋,坦坦蕩蕩。
只是依着莫亦銘平時的作風,又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好人?於是更顯的此地無銀三百兩起來。
紀元此時看着這三人的陣勢,隱約品出些味道來,只是沒人搭理他罷了。
“看來上次的教訓還是不夠。”駱少騰冷笑。
“夠了,我在病牀上養到今天剛爬起來,至今公司還官司纏身。但是駱少騰,你就只能這樣嗎?”莫亦銘一副挑釁的模樣。
“怎麼?在m市混夠了,想讓我把你趕出去?”駱少騰問。
眼見兩人又要劍拔弩張,餘小西用力甩開駱少騰的手。
她沒有看莫亦銘,也沒有看駱少騰,更懶的去深究兩人這番對話的深意。對紀元說:“我們該天再談。”便率先離開了事務所。
駱少騰看她離開,自然與莫亦銘錯身而過。
餘小西快步進入電梯,按了一樓後,按了電梯半閉的按鈕,幾乎是落荒而逃。於是駱少騰趕到的時候,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電梯的數字下降,只能乘另一部。
樓下,隨着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餘小西就竄了出去。跑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剛打開車門,身子突然騰空。
“駱少騰。”她掙扎,還是被他不由分說地塞進了布加迪裡。
車門在她推門之前,嗶地一聲鎖上。
封閉的空間裡轉眼就只剩下兩個人,她纔不得不轉過身面對他。
駱少騰身子傾來,捏住她的下巴,問:“那些照片,誰給你的?”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餘小西不畏懼地看着他,完全不似自己剛剛要逃跑的模樣。
駱少騰與她對視了幾秒,然後放開她,發動引擎,車子便開出去。車廂內的氣氛一直都沒有好轉,他壓抑着情緒,所以氣壓很低。
直到車子停在漢庭公寓樓下,他握着方向盤並沒有鬆開,看着擋風玻璃外,問:“就那麼想離婚?”
他知道自己那天過份了,這幾天事多,本想讓她冷靜冷靜,沒料到冷靜的後果,居然是她想跟自己離婚。
“不是我想離,是現在你也別無選擇不是嗎——”
“餘小西,別找藉口。”他突然厲聲打斷她,轉過來的眸色沉沉的,恨不得吃掉她似的。
餘小西覺得自己如果再多說一句,他一定會撲上來咬死她,於是她沒有說話。
他情緒似乎控制了些,動手打開車門,然後有點粗暴地將她從車上扯下來。兩人拉拉扯扯地進了公寓裡,門彭地一聲關上。
她被他壓在門板上,都沒反應過來,他就開始扯她的衣服。耳邊還有他沉沉的警告:“餘小西,從現在開始,門外都是保鏢,你如果不覺的羞恥就光着身子出去。”
餘小西目光楞了一下,終於壓住他的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有點瘋狂的模樣,問:“駱少騰,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不想離婚而已。”他回答。
刺拉一聲,她的襯衫就被扯開了,釦子掉到地上,發出滾落的聲響。
餘小西回過身時,他已經開始扯她的裙子。餘小西躲不過,被逼的都快崩潰,不由吼:“駱少騰,你現在有事業有孩子,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爲什麼一定要栓着她?
當年,他跟自己協議結婚,不就是爲了飛凰的繼承權嗎?如今飛凰在他的手上,只要和佟青結婚,又有岳父家的助力,像駱鈞說的對他百利而無一害。
他脫着她的衣服的動作頓住,突然擡頭,目光望進她的眼底,說:“因爲沒有你。”
餘小西聽到這個答案有點發楞,擡頭就望進他沉沉的眸色裡,尤其裡面還有未褪的情緒,那樣*地掙扎呈現在她面前。
“駱少騰,你該不會是真愛上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