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小雅在人羣之中跌跌撞撞的挪動着腳步,與那些驚慌失措的市民不同,在新北市經歷過一次此種景象的譚小雅只是一副聽天由命的態度。
新臺防線失守,喪屍攻入城池,大批的臺北市難民堆積在了港口,一架又一架從臺北機場起飛的班機將那些名流顯貴運出這即將變成地獄的臺北市,而桃園縣淪陷導致6路封死,普通人只能寄希望於乘船離開,即將駛入港內的22條貨輪便是唯一求生的希望,這座城市註定要再添加百萬民衆的亡魂。
此刻的碼頭之上已經是哭嚎一片,絕望的情緒籠罩着整個臺北,遠處從新臺防線上撤下來的第9步兵師殘部和新編第一裝甲師還在頑強的通過巷戰進行層層阻擊,激烈的巷戰持續了一天一夜,如今也只剩下了零星的槍聲,坦克的火炮已經足足有4、5個小時沒有怒吼過,結果不言而喻。
雖然來到臺北市數日,但譚小雅身上的行頭卻與離開新北市時一摸一樣,失魂落魄的她着實沒有往日的心思爲自己“添枝加葉”,只有妝面依舊精緻妖嬈。
臺北市緊急條例規定每天每人只有1個小時的外出時間,這短短的1個小時中譚小雅需要領取食物、購置必需品、以及尋找自己的父母雙親,其餘的時間裡她只能在一個勉強可以容身的被ZF徵用的旅館內收看着電視中“局面一片大好”的新聞,直到新臺防線開戰才總算開始6續的播報一些事實……
譚小雅突然被身後的人重重的推了一下,shen體無可奈何的貼在了前面那個一身酒氣的男人背上。她本是有些惱火的回過頭去卻看見了一對年輕夫婦帶着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她收起了脾氣,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孤苦伶仃,14歲之後便始終有本錢“招蜂引蝶”的譚小雅第一次知曉這四個字在生活中的真實寫照。看着身邊的人羣有親友、有愛人,看着那彼此間對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關心和溫暖,而她卻只能孤單的在簇擁中前行。
多日來的尋找得到的結果是父母已經在新北市難民營時便命喪繁殖者之手,唯一的哥哥樑驍成爲了她最後的親人。在新聞中看到樑驍即將成婚的消息讓譚小雅大喜過望,她快速的趕到了現場,雖然她甚至可以背出自己哥哥軍官證上的編號卻因爲身份證上姓氏不同而被衛兵拒之門外……
然後乞求衛兵通融中的譚小雅看到了急匆匆來到婚禮現場的楊戩,那個她一見鍾情的牽掛。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要衝到楊戩身邊,可還沒來得及有所行動便被不耐煩的侍衛砸下了一個重重的槍托,至今小腹仍在隱隱作痛。而當時她甚至連喊出楊戩名字的聲音都無法發出,只能因爲劇痛跪在地上抽泣着看着未能發現自己的楊戩走入會場……
譚小雅嘆了口氣,想想自己在新北市一次次遊走在生死邊緣所做的調查,每一次都好似已是水落石出,每一次的結果卻是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而自己的“魔咒”卻始終找不到解除的辦法。這一切讓她當真無所謂是否可以逃出臺北市,可命運卻偏偏又如此喜歡捉弄,當時在新北市她因爲一箇中年女醫師的嫉妒而未能通過安檢以至連遭厄運,如今臺北市最後一批轉移市民的名單上卻寫上了譚小雅的名字,那個隨機抽取身份證號的電腦不偏不正的讓譚小雅擁有了可以逃離臺北市的權利。
臺北市一百多萬民衆被殘酷的拒之門外,最後一天中只有包括譚小雅在內的不到三萬人可以登船。不過新北市的當年的慘劇沒有在臺北市再度上演,雖然臺北的市民同樣擁有槍支,但那些沒有被抽到的市民們大多數還是理智的選擇了默默退散而沒有去“責難”那些同樣會被留下的軍警,每個市民都知曉他們即將的命運,但感於第3步兵師和第9步兵師的浴血奮戰,市民們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怨言……
譚小雅機械的一步又一步的走着,恍惚間身前的人便已經進入了船艙。將身份證交給一名海軍少尉,少尉簡單的看了一下便點了點頭示意譚小雅登上那艘可以載着她逃離危險的貨輪,突然間少尉仰起頭看向了碼頭上的Led大屏幕然後莊重的敬禮,一隻腳已經邁到甲板上的譚小雅亦本能的回身望去……
“我部已經彈盡糧絕,此刻451團剩餘的178名將士正在進行最後的抵抗以求爲臺北市民儘可能多的牽制住喪屍,能牽制一分是一分,能牽制一秒是一秒,爲此我們將拼到最後一人!一槍!一彈!當年我們的先輩爲了守住南京在雨花臺灑盡了最後一滴血,如今我們重蹈覆轍但雖死無憾,我們會死,但我們的戰旗將永不凋落!”譚小雅目瞪口呆的看着巨大的Led屏上播放着楊戩的“絕別語”,頓時整個人僵直在了原地,畫面中的楊戩再不是婚禮現場時身着中尉正裝意氣風發的男子,此刻的他雖然言語激昂卻遍身血跡、脣無血色,那一字一句頓時讓譚小雅心如刀絞,一瞬間便淚如雨下……
“不!!!”譚小雅聲嘶力竭的叫喊着,彷彿是要讓那聲音傳到千里之外楊戩的耳中,她不要他當什麼所謂的英雄,她只希望他好好的活着,即便深陷絕境再無回天之力也要有自己與之相伴共赴黃泉!
在海軍少尉詫異的目光和其他準備登船市民的不解中,已經與安全近在咫尺的譚小雅卻決然的轉身,纖細的手指再度抓握起usp.45手槍,回拉套筒子彈上膛,譚小雅拼盡全力的快速奔跑,逆着人流逃亡的方向直奔新臺防線。此刻的她不奢求還能有怎樣動人的情話,亦不奢望什麼天長地久,只要還能留給他們二人一個哪怕一秒鐘的對視她便無怨無悔的付出生命。
這一幕被一個攝影愛好者抓拍下來,一個單薄的女子握持着一支火力有限的手槍在所有人都在後撤的時候獨自一人向新臺防線的方向奔跑,飄散着淚花的雙眸中沒有一絲猶豫只有一份望眼yu穿的急迫,前面是數以百萬計的嗜血喪屍,身後卻是提供庇護生命的渡船。
可惜前去送死的譚小雅並不曉得,楊戩的這段錄像被作爲宣傳材料而動了手腳,開頭第一句的“戰至8月5日黃昏”被抹去,角標上標註的時間亦改爲了此刻的8月6日,當她在一條街道上拼命向前奔跑時楊戩及451團剩餘的21名戰士所乘坐的那臺軍用卡車飛速的行駛過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