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之序言
我……在這裡……
我只是在這裡,沒有任何的意義……
我是誰?是神……?還是惡魔?
不知道……因爲,我並不是上帝的產物。我……只是一個不應該存在的存在……
我的誕生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
沒有喜悅……沒有痛苦……只是在這裡……僅此而已……
我……曾經有兩個名字。
一個,被我殺了……
另一個,也在那次事件中死亡……
那麼,我到底是誰?
我是誰?是神……?還是惡魔?
抑或,我仍舊是一個……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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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哈拉沙漠,是一片被人類稱之爲死亡地獄的生命禁地。這裡,終年被毒辣的太陽所籠罩,炫目的光線在這裡從來不會吝嗇自己的熱量,從遙遠的太空中把火焰投放至此。這裡,彷彿永遠也不可能被人類所居住。沒有水,沒有食物,這裡……就是一個真正的人間地獄!
驕陽的火焰依舊在沙子上猖獗,烤的如同爐火上的鐵鍋。如果有哪個人不知好歹的,敢赤着腳在這裡行走的話,那麼,灼熱的沙子一定會將他的腳底烤爛,搓碎他所有的意志,燒盡他那個緩緩移動的身體!
可是,這片死亡沙漠……還是迎來了“某些東西”……
一個人……一個衣着襤褸,身材高大,約莫四十歲左右的黑人。“他”慢慢的在沙子上行走,赤着腳。隨着“他”的每一個腳步,沙面上都會留下一層灼燒後的血腳印。不過,這個“人”卻依舊不緊不慢的走着,似乎對腳底的痛苦絲毫不介意……不,與其說是不介意,不如說,“他”根本就不會去介意。
“人”瞎了一隻眼睛,原本應該安放眼珠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一個空洞。透過這個空洞,甚至可以看見那裡面正在微微起伏,殘缺不齊的腦子。一條條的蛆蟲正不斷的在這個腦子上來回挪動,啃食着這一頓美味佳餚。“他”剩下的那隻眼睛,卻又是如此的蒼白!沒有瞳孔,沒有聚焦。只有一片死亡般的灰白色!他的臉早已是面目全非,原本厚實充滿韻味感的雙脣已經糜爛。露出的兩排牙齒上沾滿了肉屑和早已凝固的血絲,一隻蒼蠅正趴在“他”的牙齒上,享受着這難得一遇的美餐。胸口的皮膚已經不知被什麼東西撕開,裡面那些原本用來保護肉體的胸骨也早已斷裂。透過那斑駁的,如同佈滿鏽跡的鐵柱般的胸骨之後,就可以看到“他”的心臟!一顆……完全沒有跳動的心臟……
遠處傳來一聲槍響,一顆子彈瞬間穿過這片沙漠,鑽入那個“人”的頭顱。就好像充滿氣的氣球被針扎破一般,這個“人”的頭顱也在這一刻爆炸。“他”,就連死亡也顯得那麼的虛弱,飛散而出的血肉竟是那麼的少,那麼的可憐……
槍聲傳來的地方,兩名身着防護服的士兵正站在一座哨塔上。其中一個仍舊舉着槍,透過視鏡觀察着那個“人”的動作。那個“人”似乎還沒有死,“他”仍然走着,走着。終於,又走了五六步之後,那個“人”似乎再也沒有支撐下去,跌倒在灼熱的沙漠之上……
那個舉槍的士兵吹了聲口哨,收起槍,笑着拍了搭檔一下:“嘿,詹姆。看看,我的槍法又變準了吧?”
詹姆哈哈一笑,拿起一旁桌子上的一隻酒瓶,仰頭喝了一口,說:“的確不錯。看來下次再舉行‘活靶遊戲’時,你很可能奪冠!不過,嘿嘿……你可能仍然比不上老K。就算這種小型比賽你可以贏,但年度總冠軍看來非那個鷹眼莫屬了。光是這個星期,他幹掉的‘活靶’可是維基你小子一個月的總和!”
收起槍的維基給了詹姆的胸口一拳,他也拿起桌上另一隻酒瓶,把一臺小型錄音機的音量開到最大。在激情的說唱樂中,這對士兵轉移了話題,繼續喝着酒,聊着天。
遠處,那個“人”的身體已經開始燃燒。火焰在“他”的身上跳起了最後的舞蹈……這,似乎也象徵着,“他”的旅途,終於也到了終點……
哨塔下,圍着一層層的鐵絲網。把一塊相當於小型足球場的區域給圍了起來。這些鐵絲網,彷彿就像是爲了徹底把內部與外部隔絕一般,儘管在這烈日下,彷彿也能從那上面感覺到一陣冷漠……鐵絲網保護的中心,聳立着一座小小的堡壘。說它小,是因爲這個碉堡看起來實在是毫無價值。不過百平米佔地的石質建築,稀稀拉拉的士兵神態慵懶的在堡壘周圍巡邏,聊天,喝着酒,打着撲克。因爲他們知道,自己在這裡不過就是充當一個傳信員的身份。並不需要參加什麼戰鬥。如果有了任何情況,參加戰鬥的將會是那些“東西”,而不是他們。他們所要做的,就是當一個眼睛,說兩句話,有情況的時候就拿起對講機喊一句“有情況”,僅此而已。他們身上的槍似乎也被這種鬆散的氣氛所感染,個個萎靡不振。除了偶爾有幾個看起來有些階位的軍官從堡壘中走出,呼喝一下之外,這裡簡直就像是一個專門用來給士兵療養的休閒機構!當然,除去那個太陽。
如果光從外表看,這裡的確不是一個什麼重要場所。可是,如果你能夠進入這座毫不起眼的堡壘,跟着其中十幾部電梯中的任何一部下到地底的話,就一定會被這裡的景象所震撼。與其說這裡是一個地下研究室,還不如說是一個城市來的更爲正確些!那幾乎無限曲折的通道,彷彿永遠也數不過來的研究室!以及那些來來往往,在這裡生活,工作,甚至養老送終的數千名工作人員和上萬名武裝士兵!和外面的地獄比起來,這裡的室內溫度永遠都是恆溫。空氣中永遠也沒有那種難聞的灼熱氣味。可以不客氣地說,這裡,可能是地球上最爲龐大的樂園了!
樂園位於地底,也不知它到底有多麼龐大,有多麼的深入地下。如果沿着樓梯走,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從碉堡處走到最深的地下呢?幾小時?幾天?抑或……幾個星期?
一位看起來大約六十多歲的研究員從一間專用休息室中走出,抱着一大疊的資料,走進一座專用電梯。隨着電梯的緩緩下降,他開始不斷翻閱手中的資料。花白的頭髮並不能代表他已經進入退休年齡。有可能正相反,他的事業,也許正處於巔峰。
電梯,終於停下。打開門之後,一條安靜的走廊出現在電梯之前。和“樂園”的上部比起來,這裡行走的人數顯然要少了很多!人們之間不再高談闊論,面色的表情顯然也要凝重許多。那位老人並沒有對這一切感到多少不適。能夠有資格在這一層工作的,首先就必須學會剋制,學會冷漠。因爲某些“科學”,是不需要感情的。
所有的研究員全都拿着資料,走向這一層最大的一間實驗室。他們一邊走,臉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的凝重,似乎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大事!每一個人都在趁着進入實驗室的這段路程,抓緊時間翻看手上的那些資料。這其中,也包括那位老研究員。
這裡是一座六邊形的實驗室,龐大的空間幾乎有四五個足球場那般大小。這個實驗室分爲上下兩層。上一層,擺放着各種儀器,供研究員們行走。而透過實驗室正中間那塊巨大的特殊玻璃可看到的,卻是一個什麼都沒有,只充滿了白色日光燈、空蕩蕩的地下一層!
老人拿着手上的資料,走到一座似乎是控制檯的桌前。他看了看各項儀表上所顯示的數據,對着身旁一個年輕人說道:“情況怎麼樣?看起來似乎還不錯。”
那名年輕人一見老人的到來,急忙想要站起,卻被老人輕輕壓住。他禮貌的笑了笑,指着電腦屏幕上的一組數據,道:“金博士,看起來簡直是好極了!各項數值都很穩定,沒有發生什麼排斥情況。有些數據甚至超出了我們的預想!我有預感,今天的試驗非常有可能成功!”
金博士沒有理會年輕人的喜悅,那雙藍色的眼睛仍舊緊盯着那些數據看個不停。他並沒有因爲現在的順利而有絲毫的高興。因爲,這種情況並不是第一次。“那個東西”的試驗,有哪一次在開頭是不穩定的呢?
隨着三聲警報聲,巨大的實驗室內開始漸漸安靜。所有的研究員都坐在自己的實驗桌上,望着眼前的電腦屏幕。隨着上層實驗室內的燈光緩緩熄滅,一個六邊形的巨型球體緩緩從天花板上降落,打開。其中出現的畫面毫無疑問的就是下面那層的白色空間。金博士敲了敲身前的麥克,手掌移動到一隻巨大的紅色按鈕之上。
“好了,現在開始,進行第六十三次的c試驗。試驗體,編號-109。試驗基礎物,c原始體。現在,實驗開始。”
隨着紅色按鈕的按下,一個黃色的警告燈開始在下層空間中來回閃爍。刺耳的警笛就連上層空間內也能感受得到。
五分鐘之後,警告燈終於熄滅。一切似乎又都歸於寧靜……忽然,實驗室的地面開始緩緩裂開……不,應該是打開。一個“東西”,被一座升降機送了上來……
那是一個人,一個身高達到兩米五六,體格健壯,不論各方面都堪稱爲完美的男人!這個人赤身裸體,渾身壯碩的肌肉內似乎擁有着無窮無盡的力量!現在,這個人似乎正在沉睡,雙目緊閉,低頭下垂。
金博士深深吸了一口氣,望着電腦屏幕中的這個男人。他彷彿在看着一件藝術品,一件無論在各個方面都堪稱完美的藝術品。接着,他向身旁的研究員點了點頭。那名研究員心領神會,立刻開始敲打着鍵盤。不一會兒,那些固定住男人的儀器紛紛退開,隱入地板上的縫隙。整個實驗場再次變得虛無,只剩下一個低頭沉睡,站在場中央的那個男人……
六邊形的四周緩緩打開,一些低沉的野獸吼聲也在開門的那一瞬間從其中竄出!等到所有的六扇門終於全部開啓之時,無數的“黑暗”,帶着嗜血的咆哮,來到了這個世界!
怪物……全都是怪物!那些黑暗全都是由怪物所組成的!各色各樣的怪物!銳利的牙齒,鋒利的爪,再加上由於飢餓,而雙目通紅、兇性暴露的身軀!這裡有多少怪物?一百隻?兩百隻?三百隻?不知道……因爲,那六扇門仍舊開着,即使這塊龐大的實驗室已經快被密密麻麻的怪物填滿,它們仍然綿綿不斷的從門中涌出!
可是,那個男人卻並沒有就此被怪物撕碎……即使所有的空間已經被這些相貌醜陋,兇殘嗜殺的怪物所擠滿,男人的身邊卻不可思議的出現了一個真空空間。彷彿約定好的一般,所有的怪物都停在他的身前一米開外。即使已經被飢餓衝昏了頭腦,可這些怪物卻沒有一頭,敢上前享用這頓美餐!
靠着僅存的動物本能,它們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絕不是什麼食物,而是一個……死神。
望着屏幕中的僵持,金博士露出一絲微笑。是的,他在爲自己的產品而自豪。一個不用出手,甚至還在沉睡的產品,就能夠讓這些數之不盡的怪物退避三舍,的確足夠讓他自豪!可是,這樣的僵持並不是他的目的。他所需要的是實驗,是數據,而不是看着這些飢餓的怪物向自己的產品頂禮膜拜。所以,他向身旁的年輕人招了招手,道:“釋放催化音波,強迫這些可憐的小貓們去攻擊我的孩子。”
年輕的研究員點了下頭,立刻打開身旁的幾個開關。一種可以催化怪物們兇性,讓它們完全喪失理智的音波開始迴盪在下面的實驗室內。在強力的催化下,它們的雙目變得更爲兇殘,呼吸也更爲急促!終於,一頭忍受不住飢渴和殺戮yu望的飛蟲怪,發出一聲怪叫,撲向那個男人!
反應……面對攻擊,這個似乎一直在沉睡的男人終於做出了第一個反應。他擡起手,用那隻血肉之軀硬是迎向飛蟲那張開的利口!只聽“碰”的一聲巨響,飛蟲那從天而降的迅猛一撲,就如同兒戲般被這一隻手掌擋下!而那個男人,卻連動都沒動過……他的眼睛,卻也是依舊沒有睜開……
男人的手掌沒有讓飛蟲擁有再來一次的機會。那五根如同鐵鑄的手指已經在下一刻收攏,把那隻飛蟲的臉,硬生生,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