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人類?”伊利丹雙手一招,恢復武器形態的戰刃重新回到掌中,“莫非你認爲這些卑鄙陰毒的血精靈是可以合作的夥伴?”
“當然不會,”雷根劍刃垂下,面無表情道,“只不過眼下此人還有用處,我不能讓他就這麼死在你手上…若閣下定要置其於死地的話,在下手中的利劍可是難以答應。”
“不答應?”伊利丹略帶嘲諷地反問道,“我承認,你的實力無論在凡人或是其他什麼種族中確實屈指可數,但這卻並不代表你能救下一條必死的雜魚…而且,還是在我伊利丹.怒風的手上!”
背叛者全身綠炎大盛,高聲喊道,“就如你剛纔說,我掌中的埃辛諾斯戰刃可不答應!”
“哈哈,真是一出精彩的狗咬狗!”倒在地上的加西奧斯大笑起來,“在死之前能看到你們兩中的任何一個嗝屁,我都會感到無比的開心…嘿,你們還愣着幹什麼,趕快開戰,觀衆都要等的不耐煩了!”
“閉嘴,愚蠢的雜種!”伊利丹斷喝一聲,轉臉朝雷根道,“人類,我奉勸你不要弄錯自己的立場!無論從何種角度看來,這些奸詐而低劣的血精靈都只是你們聯盟的敵人!就算我被他們擊敗,而你覺得憑卡爾薩斯的秉性,莫非他會讓你們愉快地在德拉諾立足?”
雷根知道背叛者的話語並非挑撥,而是在講述一個事實而已。儘管他對卡爾薩斯的瞭解並沒有伊利丹那麼透徹,然而通過這位血精靈王子所做的一系列事情明顯可知:他對聯盟的恨意絕不亞於天災。
當年出於情勢所迫,高等精靈加入了人類聯盟,共同抵禦外來的侵略者。不過從這個盟約建立的一開始,就存在着很大的功利性質——兩個相互缺乏瞭解,互不信任的族羣因爲一筆交易而走到了一起,其目的只不過是爲了擁擠取暖,而並非相濡以沫。
儘管他們曾並肩作戰,但心卻從未連在一起。援助奎爾薩拉斯的巨魔之戰後,兩個族羣雖然彼此表達了善意,不過這樣的友誼註定難以長久。在與獸人的第二次戰爭中,血精靈與人類重新走到了一起。不過,這次兩者的身份卻發生了轉變:原本的受援方高等精靈成爲了供援方。而這,也使兩族人之間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精靈希望通過他們的參戰,償還早年虧欠的人情。甚至他們中間有一部分人認爲高等精靈從不欠人類什麼,因爲當年他們就已經用教人類魔法的方式還清。所以,精靈方認爲他們有理由得到來自人類的更多的尊重。
不過,人類卻有着不同的想法:雖然當初人類曾從高等精靈那受益,但那小小的禮物是無法與人類作出的貢獻相提並論的。所以,人類在血精靈面前始終可以高昂着頭。至於精靈加入人類聯盟參與對獸人的戰爭,則完全是他們應當承擔的義務,不需要太多的感謝。
兩種對於施恩與回報的不同想法導致了人類和高等精靈的疏遠,及至第三次戰爭爆發之時,精靈們甚至退出了聯盟宣佈中立,表示不再願意爲人類的存亡而流血。但沒想到的是阿爾薩斯的入侵改變了這一切,將本不情願加入戰爭的高等精靈生生拖進了漩渦。
身負國破家亡的大仇,卡爾薩斯尚顯年輕的臂膀還無法單獨托起這個重責,於是在萬般無奈之下,他們只有尋求曾經的盟友——那些也和精靈有着相同遭遇的達拉然復。
只不過兩方在一開始就相互心存疑慮,人類統帥加里瑟斯看不上卡爾的貴族做派,認爲他只是一介失去國家與王座的喪家犬而已,並不值得自己尊重,而另外一方面,血精靈擁有着極端高傲的個性。他們連與自己同宗的暗夜精靈都心存鄙夷,更何況“愚昧低等”的人類?
儘管雙方都敗在了天災的手上,可偏偏傲慢與成見卻讓兩族之間的關係難以彌合,並且裂縫還進一步擴張,最終造成了卡爾與聯盟決裂,並作出帶着血精靈一族轉投伊利丹的決定。
“關於閣下所說的我自然明白,”雷根沒有明確回答伊利丹,只是語氣淡淡地答道,“不過血精靈的立場無關於我的態度,聯盟跟卡爾王子的恩怨也絕非我能插手…如今在下所做的事自有一番計較在內,還不勞閣下操心。”
伊利丹微微一哂:“是嗎?既然你和那些自以爲是的蠢物毫無區別,看來我也不必多費脣舌了…”
背叛者話音未落,左手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加西奧斯的脖子斬落!血騎士只感到一陣凌厲的刀風撲面而來,卻連伊利丹到底是如何擡手的都未曾看清!他圓睜着雙目,看那綠色的魔刃一寸寸朝自己的咽喉接近,明明心中充滿了對死亡的驚恐,但偏偏嗓子裡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鐺!”
就在血精靈自忖必死之際,一把金色長劍斜刺裡刺出,劍尖剛好點在埃辛諾斯的刃面之上,讓伊利丹的蓄勢一擊失了準頭,凌厲的刀風堪堪將加西奧斯的右側面頰劃破而已。
“找死!”伊利丹怒叱一聲,右手刃陡然劈出,將雷根逼得後退一步,但騎士手中長劍也順勢一撩,在背叛者青藍色的腹部留下了一道血痕。兩人復又互拼數計,最終雙雙倒飛而去,立於天台的高大石柱上相互對峙。
“克里斯汀,看來你是鐵了心要拖到卡爾薩斯趕來了…”場中靜默片刻,伊利丹才緩緩開口道,“雖然我弄不清你到底存着什麼打算,但我依然還是要奉勸你…不要太過天真,那個血精靈背後站着的人比我強大無數倍,其對你們的危害程度也是我的數萬倍!如果真的讓他的計劃順利實施,那麼無論是你們聯盟還是德拉諾的土著種族,都只有面臨毀滅一途!”
雷根昂首道:“不用故作玄虛了,伊利丹!我知道你所說的人必然是欺詐者無疑,但我也能明確地告訴你…就算阿克蒙德重新復活,跟他的同事雙雙來到此地,我克里斯汀.雷根也不會懼怕於他!”
“愚蠢!”“狂妄的蠢貨!”
兩個聲音同時在天台響起,只不過血精靈那是震驚夾雜着恐懼的語氣,而伊利丹則更多的是疑惑和不解。
“人類,你以爲燃燒軍團是憑你們這些低賤的凡人就能阻擋的麼?”加西奧斯努力支起身體,高聲斥罵道,“不要心存僥倖可以抵抗那個恐怖的存在!即便太陽王在那個足以遮蔽日光的身影之前都要低下高貴的頭顱,更何況是你們!一羣微不足道的東西!”
雷根神色未變,冷冷一哂道:“卡爾薩斯沒有膽量對抗,不代表我們聯盟沒有辦法對付!不要忘了,當年污染者就是在人類與暗夜精靈的合作之下殞命海加爾!至今他的骸骨都還掛在那棵被污染的世界之樹上!”
“你!愚蠢無知!妄想蚍蜉撼樹的蠢物!”不知是因爲心中的底牌被人揭開所致,還是雷根那睥睨縱橫的語氣讓他沒由來地感到一陣恐慌,血精靈條件反射地破口大罵道,“等到那個存在真正降臨之時,你就會知道什麼叫做恐怖了!”
“哼,無知的蠢貨…”雷根不屑地轉過頭去,甚至懶得再看已失去理智的血精靈。
伊利丹在石柱上凝神“注視”騎士半晌,才緩緩開口道:“你果然是個不同尋常的人類,克里斯汀…雖然我難以明白你是如何知曉這個隱秘至極的信息,但我有理由相信,憑你的謀略定然會有解決之道…”
“而你如今給我的感覺,卻是如此熟悉…似乎我在很久之前就與你碰過面,”背叛者微微皺起眉頭,好像陷入了回憶之中,“就像那個…不,不可能,你應該不會是!”伊利丹陡然擡起頭,難以置信地看着對面的騎士。
“你是薩格…”
“轟!”
背叛者的話還未說完,但此時卻異變陡生!
——兩道粗大的五彩光棱從天而降,分別擊中了伊利丹的肩頭和胸部,那恐怖的打擊力將惡魔獵手所站立的石柱炸得粉碎,而伊利丹本人也被轟下了石柱,重重摔倒在天台的磚石之上,接連吐出幾大口鮮血!
“陛下!是太陽王陛下!”加西奧斯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朝着緩緩逼近神殿的浮空要塞揮舞着雙手,“陛下,您終於來了!日光在上,我們的犧牲終究換來了回報!”
雷根面無表情地擡起頭,只見拖着滾滾濃煙的風暴要塞正快速朝天台開來:只不過比起開來這個詞彙,似乎用墜來更爲恰當——剛纔與虛空龍的戰鬥激烈無比,卡爾的座艦不僅用掉了三分之二的彈藥,並且毀損程度也達到了恐怖的百分之六十!
如今動力系統大半失靈的要塞只能拖着滾滾濃煙朝黑暗神殿撞擊過去,以期減緩其墜毀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