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塔二層的會客廳內,幾位塞拉摩的頭面人物正聚在一處竊竊私語,而執政官莫里端着茶杯獨自靜坐,似乎也在思忖着什麼。
“大人,吉安娜領主來了…”侍從官在旁小聲提醒着老者,莫里回過神來略一點頭,和幾位同僚從座位上站起,恭敬地垂首等候。
“久等了,諸位大人…”吉安娜從樓梯上盈盈走下,身穿一件寬大的黑色長袍,神采步履間從容不迫,絲毫未見她在閨房之中的媚態。
看慣了自家領主一襲法師袍的官員們都是一愣,不過馬上心領神會地扯了扯嘴角,畢竟長袍的領口再高,也照樣遮不住那遍佈全身的吻痕…看來莫里這老頭子猜的果然沒錯,要找那位雷根將軍,還得到法師塔來尋!
“各位無需多禮,都請就坐吧,”女法師的心情似乎不錯,但卻並未看出部下們意味深長的笑容,她點點頭算是對衆人還禮,然後開門見山地問道,“只是不知大家聯袂前來,到底有何要事呢?”
衆官員遜謝坐下,聽得吉安娜發問,都將目光投向莫里,畢竟他纔是此事的牽頭人,而且在這也以他的身份最高,是以自然能代表衆人的意志。
“回領主大人,我等前來是爲了向雷根將軍交付貿易區建設的前期款項,但將軍大人似乎從昨晚起便不在軍營,山姆衛隊長也並不知道他身在何處,是以老朽和諸位同僚商量,還是由您將這筆錢轉交將軍較爲合適,所以我們這才斗膽前來麻煩大人!”
莫里這頭子說話極有分寸,既沒說我們知道那小白臉就在你這,也沒說他昨晚到底是幹什麼去了,但明裡暗裡卻隱隱點出吉安娜和雷根的關係,除了暗示自家領主要注意身份之外,也多少是包含了些樂見其成的因素。
自從十年前的天災戰爭後,洛丹倫和大批人類城邦隕落,而庫爾提拉斯的海軍力量也因爲戴林的魯莽一蹶不振。於是,倉促建立的塞拉摩急需一個強有力的盟友支持,使得他們不至於在西大陸孤立無援。
而這個盟友,自然不會是綠皮膚的獸人,挑來挑去,也只有如今碩果僅存的唯一南方大國——暴風王國了,瓦里安.烏瑞恩此人英明果決,而且和吉安娜也有不錯的私交,但這對於如今已將塞拉摩視爲家園的舊貴族來說仍然不夠:他們其實希望能撮合兩位青梅竹馬的統治者,讓暴風城在真正意義上成爲塞拉摩的庇翼,而不是僅僅在書面和口頭上的承諾。
不過,他們顯然低估了瓦里安的癡情。
無論是曾經雄極一時的洛丹倫國王泰瑞納斯一世,還是庫爾提拉斯的統治者戴林,他們或許都是強悍的戰士和出色的領袖,但在私生活方面卻也是**不羈的——最起碼在婚前是那樣的。
比如吉安娜就有着同父異母的一姐一弟,前者是戴林年輕時和一位高等精靈法師胡搞出來的成果,而後者則是家裡女僕的孩子,所以這也間接導致了吉安娜對雷根比較“開通”的縱容。
當然,女法師對這種行爲仍然是痛恨的,只不過對父親和戀人的態度有所不同罷了…
而說到瓦里安的癡情,幾乎沒人能相信,他居然會爲了一個原本不愛的女人而作了將近十年的鰥夫。
蒂芬.烏瑞恩,刻有這個名字的墓碑如今佇立在最靠近暴風要塞的花園裡,每年都有不少人前去獻花緬懷,爲這位逝去的賢后而悲痛不已。
其實在結合之初,瓦里安和蒂芬都並不在乎彼此,他們的結合實際上屬於包辦婚姻而非自由戀愛,不管從何種局外人的角度旁觀,都無法看出他們會墜入愛河的一絲可能。不過當兩人真正邁入婚姻的殿堂後,他們卻在瑣碎的生活中磨合出深厚的感情,尤其在兩人有了兒子安度因之後,瓦里安更是深深愛上了這個賢惠的女人。
可惜事與願違,就當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盡享天倫之時,一場迪菲亞的叛亂斷送了前去安撫民心的蒂芬——她被一塊莫名出現的石塊砸中,當場倒地身亡。
當外出巡視的瓦里安趕回暴風城時,這位雄獅之王的哀鳴,幾乎讓所有暴風城的人民動容。在那之後,瓦里安便一心撫養安度因長大,卻不再提及任何再婚的事宜,即使塞拉摩方面也有人自作主張前來探口風,但暴風之王卻置若罔聞。
這幾年來,政治聯姻的念頭幾乎從塞拉摩貴族的腦中消失,但天可憐見,暴風城居然又彗星般地出現了一位少年將軍,除了年齡和地位稍低於吉安娜之外,簡直就是聖光專門爲撮合塞拉摩和暴風城的一根繩索!
浸yin政壇多年的莫里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因爲他深知身後代表的那羣人也不會放過:雖然吉安娜看似是塞拉摩至高無上的領主,但在這個位置上卻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不僅是朋友、閨蜜,甚至於婚姻。作爲塞拉摩的代言人,她都必須要爲整個利益階層負責,如若不然,當年身爲暴風之王的瓦里安又怎麼會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子?
不過眼下看來一切順利,最重要的是領主大人對這位將軍也似乎懷有情意,這麼一來就更無須他們從中作梗了…莫里他們似乎已經看見,塞拉摩今後的所有船隊都能在雄獅戰旗的庇護下遠航,再也無須擔心那些卑鄙的海盜和傭兵了!
“恩,我知道了,還請各位大人把錢交給尹默爾,稍後如果我見到雷根將軍自然會轉交於他的。”吉安娜臉上微微一紅,聰明如她怎麼會聽不出莫里的言外之意?不過女法師到底是久經陣仗,她片刻就恢復了正常,仍舊禮貌地問道,“那麼除此之外,不知各位還有什麼事情要報告的麼?”
其實莫里這邊倒是想直接問問雷根黑龍廢墟的進度如何,但吉安娜一副公式化的笑容,明顯是不打算讓情郎出來應付,老狐狸儘管猜得出這位將軍如今就在法師塔,卻也不好腆着老臉直接對領主說:我知道那小白臉就在你這兒,趕緊的叫他下來跟我們這些股東解釋清楚!
莫里不是蠢蛋,身後的一衆同僚更不是傻瓜,這些傢伙磨磨唧唧了一會,見吉安娜仍然耐心良好地跟他們胡扯,只得識趣地告辭下樓,將幾箱子沉甸甸的金幣交給了高等精靈副官尹默爾。
待貴族官員都走了之後,吉安娜才朝天花板上一處凸出掃了眼,笑着說道:“還看什麼,人都走完了,趕緊下來吧!”
片刻後,雷根和蘇菲才噔噔走下樓梯,騎士過來就在女法師小嘴上“吧唧”一口,高興地笑道:“看來以後幹什麼都得把你帶上,至少那些老頑固不會因此而爲你開個質詢會議…若是讓我自己來,估計不說上個半天,這些鐵公雞死都不會拔毛!”
“哼,知道就好!”吉安娜驕傲地一揚眉毛,然後壞笑着說道,“那我今天業績如此出色,不知將軍大人可有什麼獎勵呀?”
“你個小色女!”雷根哭笑不得地搖搖頭,“莫非你真準備把我榨乾淨然後扔掉?”
“還有我還有我!”蘇菲唯恐天下不亂地湊了過來,一屁股坐在雷根腿上,無視愛人齜牙咧嘴的表情道,“蘇菲姐姐,你可別被他的樣子給騙了,昨晚咱們累成這樣,他居然一點事都沒有!今早還能起來給我們恢復體能,你覺得他可能被榨乾麼?”
吉安娜忍住笑意認真地點點頭:“恩,確實不可能!雷根這傢伙顯然是在謊報軍情!
說着女領主一拍騎士的大腿,瞪着杏眼道,“趕快老實招來,那種奇怪的恢復術到底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不就是內力唄!
但雷根知道這一時半會給這兩個艾澤拉斯土著也解釋不清楚,畢竟潘達利亞的觀念很大一部分都有些驚世駭俗,他可不想讓眼前兩妞纏着自己十萬個爲什麼。
“簡單的說,就是一種能量恢復手段,跟我在黑石山所施展的‘懸空術’差不多。”雷根想了想,用最言簡意賅的方式解釋出來。
“哦,就是你說的內…內力?”吉安娜記憶力超羣,或者說愛人說的每一個字她都沒忘,是以眼珠一轉便想了起來。
“聰明!”雷根湊在女法師的小嘴上“吧唧”一口,笑着點頭道,“你們應該都聽過熊貓強者陳.風暴烈酒的故事吧?這種力量就是他所使用的。”
“恩,當然了,我記得雷克薩和他還是好朋友。”嚴格說起來吉安娜和陳還有一面之緣,不過因爲當時是敵對關係而並未交談。
但蘇菲對於外界的瞭解僅限於隨着雷根出來的這段時間,是以騎士便耐下性子,索性跟她們說起了自己在得到陳的遺卷後是如何修行,又根據皇家圖書館和矮人探險協會的記錄檔案重新回溯整理熊貓人的事蹟,並且將他的修行指南更加細化,從而有利於艾澤拉斯人的理解。
“艾露恩在上!沒想到那些熊貓人居然如此神奇!”
一個小時的講述雖然信息有限,但蘇菲卻聽得如癡如醉,畢竟暗夜精靈和熊貓人在太古時期也是朋友,只是因爲上古之戰才斷絕了兩族的聯繫,作爲月神殿的護衛,她自然也能接觸到一些鳳毛麟角。
不過比起蘇菲的好奇,吉安娜更多的則是謹慎,女法師有些憂心地看着騎士道:“雷根,我知道你是不會放棄這種力量的,但是不要忘記你現在還是聖光的使徒,若讓其他人得知你在修行這種無信仰的力量,說不定所有的聖職者都會視你若叛徒!”
“別擔心,我的領主大人,”雷根微微一笑,“世界上愚人雖多,但聰明人也不少…時間會證明我的選擇,再說潘達利亞人也並非沒有信仰!他們信仰的和我們不同,那時一種比聖光更爲抽象的存在!”
“更爲抽象?”蘇菲咋舌道,“那會是什麼?莫非就是個模糊的理念?”
“差不多,他們所信仰的,是道——超脫一切的大道!”雷根看着兩個懵懂的傻妞,笑了笑,“算了,知道你們不瞭解,我們還是別談這個了。”
正當三人談得熱鬧時,副官尹默爾在外提醒道:“領主大人,將軍閣下,所有的款項已清理完畢,我們可以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