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青峰居然說要‘先欠着’，蒙迪諾也是愣了半晌。當了這麼多年死靈巫師，名震北地十幾年，還是頭一回碰到敢大言不慚跟它說要欠賬的。
這人還是自己老大。
蒙迪諾握着法杖，佝僂駝背，腦袋縮在黑袍裡亮着紅光，思慮半天后發現自己除了答應也沒別的辦法——雨果老大雖然胡鬧，但到目前爲止還是非常靠譜的。
“雨果閣下，我必須提醒您，低階死靈智慧有限。不管再怎麼強化，戰鬥力也不強。我之前製造的肉身魔像也是死靈的一種，可腦子就是不好使。”
蒙迪諾的意思很簡單，死靈生前是什麼智慧，死後只會退化，不會提升。就算把隱僕的能力提升到巨龍階層，可其智慧還是被鎖死，不會有任何改變。
周青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真知之門’的圖書館裡對於死靈的特性有相當詳盡的描述，優缺點都很明顯。
“沒關係，能讓死靈提升點力氣也是好的。再則，你手頭有沒有灰晶，借我點。我想要一批幽靈。”周大爺伸伸手，“以後我折價還你黃晶。”
蒙迪諾吶吶好半天，只能從隨身帶的兜裡摸出個小袋子，抓着袋口問道：“閣下，你要多少？”
“五百，有麼？”
蒙迪諾一驚，連忙搖頭：“閣下，我可不比你豪氣。哪怕灰晶也不是隨手就有的，我頂多借你一百。”
“行，一百就一百吧。”
蒙迪諾又說道：“轉化幽靈也不容易，一兩個還好解決。一百個就需要消耗很多濃縮的負能量。這需要專門的轉化陣。”
說到最後，死靈巫師還加了句，“其實幽靈也弱的很，不會任何術法，除了嚇人就毫無戰鬥力，頂多比隱僕強些。”
比隱僕強就不錯了，周青峰覺着自己很容易知足。他拉上蒙迪諾，又喊來希莉，取下掛在脖子上的‘真知之門’交給精靈少女，“我需要一個負能量轉化陣。”
‘真知之門’妙用無窮，它自帶虛擬的鍊金實驗室，也可以將實驗室當做法陣用。不過這需要王族血統的精靈來操作，周青峰這個一級煉金術士搞不定。
至於啓動法陣，交給蒙迪諾就好了。這傢伙是正牌死靈巫師。周青峰還將‘帝王之淚’拿出來作爲存儲單元，保證法陣在狂暴的負能量漩渦中穩定運行。
希莉接過五角芒星，輕聲唸咒。芒星迅速變大，演化，落在地面成爲一塊佈滿扭曲紋路的負能量轉化陣。
這個陣型看着中規中矩，蒙迪諾也很熟悉。可在周青峰腦海的鄭老教授卻忽然開口道：“小周，要不要試試上古邪文上的幾個符文組合？
根據我的推演，這個負能量轉化陣有太多亢餘，轉化效率並非最高，轉化品質還有提升的餘地。”
改進？
周青峰的鍊金術只照貓畫虎學了些皮毛，照着既有方案弄個藥劑都要靠索菲亞操控隱僕才行，修改原始設計可是要慎之又慎的事。
老教授看出周青峰的猶豫，提醒道：“‘真知之門’的鍊金實驗室有模擬功能，我們可以先在模擬狀態試試。”
試試倒是好說，讓希莉將法陣切換到模擬狀態，周青峰開始調換法陣上的運作符文。他的手心中飛出些來自上古邪文中的原始符文，替代現有的複雜符文。
這有點像用匯編語言寫的小程序代替高階C語言程序庫的意思。對於新手來說，用C語言顯然要比彙編容易，無論是移植性還是兼容性都遠比彙編強。
但彙編的優勢就是小巧，專精，效率高。外加貼近硬件，懂的人少。
修改原始設計還真挺費時，周青峰爲此花了好些時間，中間模擬運行還真出了不少BUG。但調試法陣正是瞭解魔力如何運行的過程。
蒙迪諾一開始看得莫名其妙，直到第N次調試運行了僅僅幾秒鐘，法陣突然冒煙。它卻尖叫撲上來要抱周青峰的大腿，嚷嚷着：“尊敬的雨果閣下，你真是天才！”
修改的法陣在冒煙前出現了強烈的魔力震盪。‘帝王之淚’充當負能量源，散溢的負能量被高度濃縮。
希瑞克感受到了濃縮的負能量後憤怒的大喊道：“維克多.雨果，你真想跟我同歸於盡嗎？我不管你從哪裡得來的想法，都必須立刻停止。你不能從事這方面的研究。”
蒙迪諾的怪異，希瑞克的憤怒，化作周青峰的眉頭緊鎖。他能感受到希瑞克在神國中的極度憤怒和驚恐，這是僞裝不出來的。
前次周青峰幫鄭老教授轉化，製造了負能量漩渦，希瑞克也是跳腳暴怒。這次他更進一步濃縮負能量，乃至引發一定的質變......，希瑞克再次跳出來了。
周青峰問腦海裡的鄭老教授，“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缺乏觀測數據，無法做定性定量的判斷。但根據經驗，這應該是模擬過程超出了‘真知之門’的承受極限，希望沒發生不可逆的損壞。”
老教授沉聲回答，“我看了精靈兩萬多年的積累，他們在研究魔力時還採取簡單觀測模式，靠撞大運的反覆低水平實驗。
精靈實驗的多，水平就高。人類實驗的少，水平就低。我們若想超越，必須發展出精確的計量單位和檢測儀器，採取科學的方法來研究。
其實我有種猜測，魔力類似電流，魔網類似電網。這有點像特斯拉的無線輸電構想。但它如何產生，如何起效，還有待探索。這個研究課題實在太大了。”
周青峰爲此沉吟不已，他表面屈從於希瑞克的壓力，默不作聲的撤銷了模擬法陣，恢復到原來普通狀態的負能量轉化陣。
蒙迪諾整個過程都對周青峰恭敬有加，猶如學徒般跑前跑後的忙碌，還乖乖的奉上手頭所有的灰晶，足有兩百多顆。
和死魂靈轉化的隱僕不同，灰晶轉化的幽靈會更強些，基本保留生前智能。再接下來的路途上，蒙迪諾都賣力工作，幫周青峰獲取了一千多隱僕，兩百多幽靈。
這位死靈巫師也不提換黃晶的事，倒是時不時抓出個小本本，記錄周青峰在做實驗時的一言一語。
所有隱僕和幽靈都被存儲在‘帝王之淚’中。
這顆頂級珠寶爲之黝黑深沉，透射的暗光雖然微弱，但在奧術視覺下卻耀眼奪目。它甚至因爲存儲的亡靈太多，開始自然而然吸收周圍的負能量。
周青峰就帶着這顆‘帝王之淚’返回了現實世界。一擺脫希瑞克的監控，他就恨恨罵道：“老子遲早要把這瘋神給滅了。”
鄭老教授淡然的答道：“想要滅瘋神，先好好研究負能量吧。我們需要建立一個對魔力的研究體系，首先就需要確定一些可測量的度量衡。”
周青峰當即傲然說道：“這太簡單了。以我現在煉金術士所能掌握的魔力爲基本單位，名稱就是‘峰’。”
老教授對此直接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