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關帝廟的柱子底下長屍蕈,這開什麼國際玩笑,而且這老頭的手本來就很可疑,此刻看到屍蕈,我就不再相信他了。
但是我並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繼續看着屍蕈,而且轉頭笑笑看着這老頭,又轉頭看向廟的外面。
走出去兩步之後,閉上眼睛,感應着柱子的底下,可令我驚訝的是,這土疙瘩地,我竟然感應不下去,彷彿有一堵黑牆擋在了我的面前一樣,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我很自然的拿着煙,塞進了嘴裡,表現得很自然,但心裡卻砰砰直跳,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地底下肯定有棺材,甚至可能有屍體。
那兩根柱子是圓形的,而且是實木,不可能是棺材木,所以排除了柱子本身有問題的可能性,所以問題肯定來自地下。
這老頭對地下的東西,他清楚嗎?還是說他也不清楚?
我猶豫許久,到底要不要跟他攤牌,想來想去,我特麼沒時間了,不能在耗下去,這裡的事要趕緊辦完,好去找月蘭。
最後咬咬牙,心一橫,而後再次轉身進門,我指着柱子下來的屍蕈說:“有個問題請教您,那是什麼東西?”
老頭轉頭看了過去,先是一驚,而後微微笑說:“那是一種菌類。”
“什麼菌類?”我再次追問。
他看着我的眼睛,依舊是微微笑,眼裡波瀾不驚,我本以爲他會打馬虎眼,沒想到他竟然吐出兩個字:“屍蕈!”
我驚得張大了嘴巴,他怎麼會當着我的面說出這個東西呢?我不敢相信的問他:“既然知道這個東西,想必也知道這個東西的生長環境吧,那這柱子底下的東西怎麼解釋?”
“屍蕈是一種長在棺材上或者屍骨上的菌類。”老頭微微笑,然後指着門口說:“出門左邊的牆體下角,有一塊廟碑,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倒退了幾步,退出了門口,然後瞄了一眼左邊的牆體,底下果然有一塊廟碑,四四方方的,上面還有密密麻麻的小字。
我走近一看,微微皺眉。
霞陽關帝廟,於一九四九年五月始建,於一九八零年三月九日重建,以紀念抗日戰爭年間,鷺島霞陽村革命游擊隊員英勇就義的革命事蹟。
游擊隊五名成員關大鵬,張豁達,趙羣山,黃石生,馬東生於一九四一年五月七日被日本鬼子殺害並暴屍荒野,屍骨無人敢收,直至一九四九年五月,民衆才籌資備齊五口棺材,將五人就地掩埋,並立此關帝廟,以紀念五人的英雄事蹟。
一九五九年,霞陽關帝廟毀於人爲衆火,經鷺島市府批准,一九八零年三月九日重建至今。
然後下面還有五個人的主要事蹟,我也只是草草的掃了一眼,便再次走進門,皺眉看着老者。
“這也不大對啊。”我說。
老頭微微驚訝,問我:“哪裡不對了?”
“屍蕈是長在棺材板或者屍體之上不假,但是也是有條件限制的,這先決條件就是來自於屍體的養分,如果屍體已然化爲白骨,而後收入棺材再葬,無論是白骨,還是棺材,都是不可能長出屍蕈的,因爲白骨沒有營養被棺木吸收。”我冷笑的看着老頭,我問他:“對不對?”
老頭先是一怔,盯着我許久,然後哈哈大笑說:“不簡單啊,小小年紀,竟然能有這番見識,真的不錯。”
“別打岔,直接告訴我真相。”我看着老者的眼睛。
老者將煙放進嘴裡,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然後才說:“不錯,沒有營養是長不出屍蕈來的,這下面的五口棺材,本來是葬着五位游擊隊員的,但後來我把他們的屍骨收了,送到了霞陽祠堂裡,交了一百年的保管金。”
“那這裡面葬的是誰?”我指着柱子底下,我說:“這應該是最近幾年才葬進去的。”
老頭想了想說:“就是五虎班的五個人。”
“什麼?”我不敢相信的看着老頭,我說:“他們都死了,是怎麼死的?”
“或者是報應吧,他們都死於瘟疫。”老者說這話的時候,面無表情。
我也便沒有再說什麼,老者的意思是說他們生前散播瘟疫,最後卻自己得了瘟疫而死,這是報應。
那麼就意味着老者知道他們是以散播瘟疫來強推木偶戲的,可剛纔他卻說不知道,這分明就是騙我了。
“那你是誰?”我厲聲問他。
“我就是一個守廟的。”老頭淡淡一笑。
“趙師弟,別來無恙!”就在這時,廟外傳來了另外一個聲音,一聽到這個聲音,老者的身軀猛然一哆嗦。
他不敢相信的轉頭看向門外,迎面走來了三個人,一個比他還老的老頭,白頭髮白眉毛白鬍子,拄着一根龍頭拐。
而這個人的身後則是跟着一男一女,正是我剛纔放走的那對菜鳥師兄妹。
廟祝打量着這三個人,特別是帶頭的老者,最後冷笑一聲:“你還沒死啊?”
“你都沒死,我怎麼可能先死呢?”拄柺杖的老頭也冷冷一笑說:“我是專程來送你一程的。”
廟祝最開始面無表情,但過了一會,而露出了笑容,但卻不反駁,只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拄柺杖的老者看着他說:“我就問你一件事,這幾天的瘟疫是不是你放的?”
“一半是,一半不是。”廟祝說。
“怎麼講?”那老頭急問。
“一半是邪神太歲放的,他散播的瘟疫我能治。”廟祝這才轉頭看向我,擠出微笑說:“你以爲你能治得徹底嗎?”
“什麼意思?”我驚訝的看着他。
“那病毒哪怕只有一絲絲附着在老鼠或者蚊子的身上,都有可能二次散播的可能,而老鼠一旦死掉,屍體腐爛,瘟疫病毒就死灰復燃了。”廟祝說。
“你怎麼知道這些?”我驚訝的看着他。
拄柺杖的老頭卻補了一句:“他研究了一輩子的瘟疫,也散播了一輩子的瘟疫,他怎麼會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他是五虎班的成員之一?”我張大了嘴巴。
“嗯,沒有猜錯的話,這地下的五口棺材裡有一口是空的,爲他自個準備的。”拄柺杖的老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