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的站起身,走到賽場中央。身後一個人卻抓住了我,我回頭一看,是寒山羽落。
“離玉!你在幹什麼?現在星夜澈已經陷入了瘋狂的狀態,他連黑鏡御都會打,你去那裡幹什麼?快聽話,這裡很危險,離開這裡!”寒山羽落的話雖然急促,卻依舊那麼溫暖。
“羽落哥哥,這件事是我造成的,也應該由我來解決。”
說着,我走到衆人身後,冷冷的道,“你們都讓開!”
所有人都一愣,但是黑鏡御看了我一眼,卻很順從的讓開了,別人看見黑鏡御讓開了,也跟隨着讓開了,只有伊痕雪寂一愣,遲疑了一下,也讓開了。
陷入瘋狂中的星夜澈看見衆人都閃開了,也有些狐疑,但隨即又陷入瘋狂的狀態,兩步走到離他最近的我的面前,狠狠地揮起了拳頭。
在他揮起了拳頭的那一個瞬間,我狠狠的望着他,大聲叫道,“星夜澈!”
他幾乎是一愣,拳頭停在半空中,看着我憤怒的眼神,混亂渾濁的血紅眼睛緩緩的恢復了幾絲神采。他放下了拳頭,安靜的走到我的跟前,像一個迷了路還犯了錯誤的孩子,可憐兮兮的望着我,然後,緩緩的擡起了手臂,白皙而修長的手輕輕的撫上了我的頭髮,像疼愛一個孩子般的揉着我的頭髮。
“離玉……”他輕輕的喚道,眼神可憐兮兮,像個孩子般的撒嬌。
衆人舒了口氣,這場星夜澈發瘋的夢魘,總算過去了,要不然,還真沒人能打得過他,哼,到時候,說不準還有多少人要受傷呢。
“別碰我!”我冷冷的道,扭開了頭,拒絕他的愛撫。
衆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拜託,你等他清醒過來再說什麼不行嗎?可別再激怒他了,否則,聖地可又要大亂了。
星夜澈的眼眸依舊溫順着,還帶着可憐兮兮的神情,宛如受了委屈的小貓一樣,再加上魅惑天下的容顏,已經讓在場的所有人從座位上跌落了下來。媽媽咪呀,這還是我們那個冷傲如王一樣的星夜大人嗎?
“離玉,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星夜澈可憐兮兮的樣子,真是要讓我心軟了。
突然間,他臉色慘白,竟然仰了過去,隨着衆人的尖叫聲,昏倒在地。
這個大傻瓜,明明知道自己受了傷,還要硬撐着接受其他幾個學院的聯合挑戰。哼,你看我會理你就怪了!可是,你爲什麼不聽我的話?難道我在你心裡就這麼一文不值嗎?你爲什麼寧肯我不理你,也要接受這次挑戰?
可是……我的心很疼……你知道嗎?
看着他躺在病牀上的樣子,我的心裡竟然會是那樣的忐忑不安,上天啊,求求你,千萬不要讓他有事,否則…我怎麼可能安心?我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樣活下去……
寒山羽落走到我的身邊,他的笑容依舊如春風般溫暖,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星夜澈不會有事的。醫生不是說了嗎?他只是神智暫時有些錯亂,再加上後背上的傷嚴重,還有些肌肉拉傷和別的外傷。相信羽落哥哥,他沒事的。”
“我沒有擔心他,”我淡淡的笑了笑,“只不過…他爲了我,捱了那五十鞭子,我有些過意不去而已。”
寒山羽落的臉色微微有些變了,“離玉,你是在怪哥哥嗎?那天,哥哥非但沒有出來幫你,反而……卻像個縮頭烏龜,躲在辦公室裡……對不起,離玉,是哥哥太懦弱,哥哥身上的擔子很重,不可以爲了你而這麼任xing……”
我調皮的笑了笑,“羽落哥哥,說這麼多幹什麼?離玉不是那麼不懂事的孩子,你的狀況,我明白,你身上的擔子很重,不可以爲了我,而做些出格的事情。好啦好啦!我的羽落哥哥永遠都是最好的,永遠都是護着離玉的!”
寒山羽落舒了口氣,淡淡的笑了笑,“還是離玉最瞭解哥哥呢!羽落哥哥是真心的喜歡離玉,離玉給哥哥一個機會,好嗎?”
我又是一愣,這算什麼?這算是表白嗎?
寒山羽落輕輕的拉起我的手,很曖昧的捏了捏我的手心,把我攬在懷裡,抱得緊緊的,低下頭在我耳邊輕聲道,“羽落哥哥喜歡離玉,是真心的喜歡,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完全佔有的喜歡。離玉,做哥哥的戀人,好不好?”
我當場傻在那,額的神啊!我最近可是很老實,什麼壞事都沒做過啊!你幹嘛拿這件事來懲罰我?羽落哥哥……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是我最信賴的依靠,可是……請你告訴我,我真的喜歡你嗎?
“呃……”我掙開寒山羽落的懷抱,低着頭,“羽落哥哥,離玉要回去準備明天的演講了,很重要哦!所以,有什麼話,改天再談吧!”
說着,我扭頭跑了出去。
“離玉,羽落哥哥是不會放棄的。羽落哥哥會努力,努力到離玉喜歡上羽落哥哥爲止。”
剛逃出寒山羽落的懷抱,我心驚膽戰的走在醫院的走廊裡,失神的走着。真是不知道怎麼搞的,以前,我離玉可是規規矩矩的好學生啊!戀愛從來沒談過,因爲……沒有男生會喜歡我,我也很害怕和那羣人打交道。可是,自從來到聖地之後,一切似乎都變了個樣子,從前我必須仰視的人,現在他們都在我身邊,成了我的朋友,甚至……還像羽落哥哥那樣,向我告白,神啊,救救我吧!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離玉來看雪哥哥了?”一個溫柔的聲音迴響在耳畔。
我猛然的一擡頭,額的神,伊痕雪寂又站在我的面前,他依舊那麼美麗、那麼溫柔,雪白如天使般的無瑕。那雙動人的雙眸靜靜的望着我,好像,那是一個永恆的夢。
“離玉,好像看着雪哥哥走神了呢!”伊痕雪寂調皮地道。
“嗯?”我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雪哥哥啊,你的傷怎麼樣了?星夜澈好像打你打的好狠哦!你沒事了吧?用不用住院?要不然,我來照顧雪哥哥,好不好?”
伊痕雪寂淡淡的笑了笑,“這麼說來,雪哥哥就要在醫院呆上幾天了。好不容易有機會親近離玉,這個機會,雪哥哥怎麼會錯過呢?”
我朝伊痕雪寂做了個鬼臉,不理會他,徑自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
“離玉,”伊痕雪寂也坐到我的身邊,溫柔的道,“有沒有怨雪哥哥?”
“嗯?怨什麼?”我在那邊裝傻。
“怨……雪哥哥那天沒有去幫你啊!你受鞭子那天,我被家長會叫了過去,正應付着那羣麻煩的家長。對不起,離玉,雪哥哥沒有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伊痕雪寂的眼裡裡面,充滿了黯然。
我淡淡地笑了笑,也許……雪哥哥不像我想象中的那麼壞呢!其實,我應該知道,就算是安全部把這個消息通報給學生會,雪哥哥也不一定會知道,意味着其中,有一個很關鍵的人物——久沐淺月。別忘記了,久沐淺月和我早就結下仇了,她怎麼可能會把這個消息告訴給雪哥哥?
但是,雪哥哥還真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呢!他寧願我誤會他,也要把所有的責任攬了下來,這樣的男人,真是很讓人心痛。
“離玉,雪哥哥一定會向你證明的:你是雪哥哥最重要的人。只是,在這之前,請不要在心裡裝下任何人,好嗎?”
我無奈的笑了笑,但還是點了點頭。對不起,星夜澈,我沒有理由拒絕一個要對我表達愛意的人。可是,如果,你對我說了那三個字,我將會拒絕所有的人。
今天是聖地天使的演講環節,同時也是文學比賽成績公佈的時間。早晨,我早早的起牀了又背了幾遍演講稿,這才洗漱、梳妝、吃飯。今天可不能再穿和服了,要穿正裝,一套女式的正裝,呵呵,穿上果然是不同凡響,再畫上淡妝,簡直就是標準的女白領。
“離玉今天真的好漂亮啊!”輕雨知衣在一旁,嘖嘖稱歎。
我淡淡的笑了笑,望着鏡子裡面的自己,不禁有些茫然。要是,我沒來日本的話,也許,大學畢業之後,就真的會變成了這個樣子。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我穿的最多的是禮服,沒有了白領的職業和幹練,卻有了上流社會的高雅和圓滑狡詐。也許,不來日本的話,我真的會是一個最平凡的女子,有着最平凡的人生。
“離玉,你在想些什麼?”知衣在身後問我。
我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回答。
“離玉好像有很多心事呢,”輕雨知衣邊整理我的着裝,邊說着,“有時候,真的在想,其實離玉不該屬於我們這個圈子,更不應該來到聖地這麼複雜的地方。離玉應該做一個平凡而又幸福的小女人,有着寵溺、疼愛離玉的戀人,每天上班下班,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我苦笑。
忽然,知衣擡起頭,臉上掛着悽美的微笑,“離玉,知道爲什麼在所有上流社會的人眼中,聖地是個天堂嗎?那是因爲……聖地,是他們最後一個能主宰自己的地方。一旦離開了聖地,他們將不再屬於自己。”
“不再屬於自己?”我不解。
“是啊,”知衣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悽美,“聖地,是他們最後的天堂。在聖地,他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交朋友、談戀愛、墮落的生活,或者,過着最後平凡而又安靜的日子。在這裡,他們是自由的,他們可以任xing的愛着某一個人,甚至,把自己交給那個人。但是,一旦他們離開了聖地,他們的一切,不再屬於自己。他們的身體、他們的思想、他們的靈魂,將全部奉獻給了他們的家族。經商、從政、參軍,那是他們家族賦予他們的使命,也是他們家族給與他們的責任。離開了聖地,他們將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更加失去了幸福的權力。”
“所以……”我咬了咬嘴脣,“聖地並不反對男女同居。”
“是啊,那是聖地最後能爲他們所做的了,聖地,想給他們最後的幸福。”知衣低聲道。
我淡淡的笑了笑,“知衣,我想,我演講的內容該換一換了,給我半個小時的時間。”說着,我一頭鑽進了書房。
原來,我一直都錯了,是我太驕傲了,驕傲得看不清這裡的所有的人。其實,我們是一樣的,我們的心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是最平凡的人,擁有着純淨的靈魂。我們都是一樣孤獨的孩子、漂泊的孩子,身上同樣肩負着責任的重壓,在這個物慾橫流的世界裡,迷失了自我。我們的命運,都掌握在別人的手中,我們將沒有幸福,也沒有將來。所有能做的,只是爲了身上的那份責任,放棄所有可以給我們幸福的機遇。之所以在聖地裡這麼墮落,是因爲,我們想把握住最後的幸福。那些我曾經對你們嗤之以鼻的女孩們,我向你們道歉:你們不是輕浮,而是,你們想給與自己所愛的人,最後的幸福。你們把自己最珍視的身體,獻給自己最後的愛人。我真的很敬佩你們……
演講的結果已經不是很重要了,(雖然我還是第一名),但是,我將永遠記得演講到gao潮處的那一個瞬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落下了不曾有過的淚水。他們曾是那麼的驕傲,可心裡的傷痛,卻讓他們的驕傲在那一剎那間,全部煙消。在所有哭泣的人中間,我依稀看到了花臺美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