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聲高宣,廳中所有人齊刷刷的起立,就連白江雄亦倏地從座上站了起來,稍稍整理一下儀容,帶着衆人往廳外迎去。
“靠,什麼人這麼大的架子,居然還勞得小爺親自迎接!”吳賴跟在白江雄之後,極不情願。
就在這時,一旁的白夫人冷道,“一會兒見到貴客收起你那副渾樣,不要給咱們白家丟人現眼!”
“小爺長得這麼帥,會給你們白家丟臉,開什麼玩笑!算了,好男不跟女鬥,更何況是這種快到更年期的老女人!”吳賴心頭極爲不爽,卻又發作不得,只得自我安慰一番,權當做沒聽到,不加理會。
他這副態度自然讓白夫人更加惱火,只不過眼下還不時發作的時候,冷哼一聲,瞪了他一眼。
吳賴直接無視。
就在這當間,白江雄出得廳外,倏地駐足不前,衆人亦馬上停下,在他身後排開好似早已演練好的陣型,顯得極爲隆重。
吳賴甚至還未反應過來,就見白江雄躬身高聲道,“江城白江雄,率全族上下恭迎姜兄。”
幾乎是同時,衆人齊齊躬身道,“恭迎姜大人!”
衆人整齊劃一的聲音與白江雄遒勁雄厚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好似洪鐘暮鼓一般氣勢浩蕩,令人心神爲之一震。
吳賴見狀也不得不折腰躬身,心中卻更是不爽,偷偷的擡起頭來,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這般擺譜。
前面空無一人,並不見那所謂的貴客。
就在他暗自奇怪之際,一道有些尖銳卻中氣十足的男子聲音響起,“不必多禮!”聲音甫起,一道人影毫無徵兆的出現在大門口,不疾不徐的朝衆人走了過來。
“我的媽呀,吃了催長素麼,長這麼高!”當瞧見來人之時,吳賴驚得差點沒忍住叫娘。
原來來人竟是個身材異常高大的中年男子,年紀在四十來歲左右,頭髮斑駁,有未老先衰的嫌疑。一張方臉白白淨淨,長相倒也不錯,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應當是個翩翩公子。最有特點的是身材極高,普通人只及其肩膀位置,再加上其頗爲結實的身體,往那一站,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
他的身形固然引人注目,走路的姿勢亦十分奇特,一雙長腿晃晃悠悠,似乎隨時都會倒地,可偏偏一步跨出腳下的地便好似神奇的縮短了一般,不過眨眼間竟越過數丈之遙,已經來到了衆人跟前。
“這絕對是個高手,修爲恐怕還在白叔叔之上!”一開始吳賴還覺得好笑,可當看到其步伐,吳賴驚人的六識敏銳的捕捉到那應當是一門高明的身法,只是尋常人難以察覺而已。
這時,中年男子的微微眯起的目光在人羣中掃了一眼,電閃精芒,倏地又斂去,變得黯然無華,不鹹不淡道,“免禮吧。”
白江雄身爲一城之主,又率白家衆人出門相迎,可謂給足了他面子,他這般做派卻是極其倨傲,比之那倚老賣老的陸雲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少人露出憤憤之色。
白江雄面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白進則是一副幸災樂禍模樣。
吳賴忍不住輕輕拉了拉白彤兒的衣袖,低聲問道,“你請來的這貴客什麼來頭,好大的譜啊!”
白彤兒嘴角揚起詭異的笑容,卻不答話。
就在這
時,他身旁的白夫人突然越衆而出,疾步奔到那中年漢子跟前扶着他的胳膊,同時驚喜道,“姜宏表哥,你總算來了!”
被叫做姜宏的中年男子臉上難得露出笑意,伸出大手想要去扶白夫人的秀髮,不過又覺得如此有些不妥,收起手來,微笑道,“小芸兒,咱們一別有十餘載了吧?”
白夫人連連點頭,淚眼婆娑。
白夫人怎麼說也是三十多歲的少婦,怎麼也和“小”字扯不上邊,再加上他二人身高落差很大,那場景怎麼看怎麼搞笑。
可是此時此刻又有誰笑得出來,衆人臉上表情更是豐富,冷笑、不屑、鄙夷、幸災樂禍、凝重種種神色紛至沓來,不一而足。
“表哥!”聽白夫人竟和那姜宏是表兄妹,吳賴大跌眼鏡,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心中驚愕可想而知。而且他二人間神情舉止,恐怕不僅僅是表兄妹關係那麼簡單。
“俗話說得好,表兄表妹,竹馬青梅,他們兩個從前不會有一腿吧?”心中這般想,他更是震駭,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白江雄。後者神色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看樣子並未因二人過於親密的動作而吃醋。
“大氣!要是本少,非砍死這王八蛋不可!”吳賴暗暗衝他豎了個大拇指。
這時,白夫人似乎也覺得大廳觀衆之下這般舉止頗爲不妥,放開姜宏的胳膊,將其引到白江雄跟前,帶着幾分傲然的口吻道,“他就是姜宏表哥,最近不大太平,所以我特意休書一封請他來白家坐鎮。”
白江雄淡淡道,“有勞夫人操心了,多謝姜兄不遠千里從蜀州城趕來相助。”
蜀州城,雍州最大的城池,距江城何止千里之遙。
聽到這兒,吳賴這才恍然,原來是白夫人將人請過來對付陸雲,而且看白江雄的神情似乎不大願意。想想也難怪,若是這對錶兄妹從前真的有點什麼,白江雄自然不想見到此人。
就在他心潮起伏之際,姜宏道,“有什麼話進去再說吧。”言罷大步往客廳內行去,絲毫不拿自己當外人。
進廳之後,姜宏一屁股坐在主座上,待得所有人都見目光定格在他身上,這才慢悠悠道,“事情大概我已知曉,陸雲與我們姜家也算有點交情,我自會出面與陸雲詳談,想必他定會賣我姜家幾分薄面,兩家和解當是無虞。”
他說話時牛掰轟轟,鼻孔朝天,神氣之極。吳賴對這種人自然沒有半分好感,冷笑不已。
白江雄道,“那便有勞姜兄了。”
姜宏輕嗯了一聲,突然問道,“吳賴是誰?”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朝吳賴望去。
“搞什麼飛機,本少雖然威名遠播,但與你素不相識,用不着一上來就點本少的名吧?”吳賴心中震愕,卻也只得硬着頭皮站上去,衝着姜宏招了招手,油然道,“嗨,姜老伯,我在這裡!”
姜宏雖然頭髮斑駁,但年紀也不過四十來歲,自然稱不上“老伯”,只是吳賴看不慣他那牛掰轟轟的樣子,故意調侃。
“噗!”
衆人忍不住噴笑,場中氣氛頓時一緩。不少人更露出敬佩之色,在這種場合下,可不是誰都這份膽量。
“放肆!”白夫人俏臉一寒,冷喝道,“吳賴你可知我表哥是什麼人,你竟敢對他不敬!”
吳賴
夷然不懼,搖頭晃腦道,“非也,非也。他比白叔叔年紀要大,那自然是我吳賴的長輩,我叫他一聲老伯那是尊稱,何來不敬之說。”
不得不說他巧舌如簧,這番話雖是歪理,卻又讓人找不出反駁理由。
“你!”白夫人氣惱不已,卻又無話可說。
這時,姜宏冷道,“你少在我面前油嘴滑舌!此次陸家之事全是因你而起,我警告你最好給我安分點,勿要再惹是生非,若是此次和談因你而出了岔子,別怪我不客氣!”他說話時神情極爲嚴厲,目中更是冷芒閃動。
“你姥姥的,這擺明是針對老子!”吳賴頓時就光火之極,冷冷一笑,就要出言頂撞,卻被白江雄以目光制止。
“孃的,老子忍了。”吳賴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姜宏又以冷厲的目光橫了他一眼,這才道,“我乏了,少陪。”說着起身離去。
“表哥,我帶你去休息。”白夫人自告奮勇,跟了上去。
廳內衆人面面相覷,均嗅到了異樣的味道。
剛纔姜宏看似針對吳賴,但誰都知道後者有白江雄“撐腰”,所以他無疑是對白江雄旁敲側擊。
白江雄臉色顯然不大好看,衝着衆人擺了擺手道,“都退下吧!”同時向吳賴和白彤兒做了個讓他們留下的眼色。
衆人哪敢多留,逃似的離開。
“欺人太甚!”待得四下無人,白江雄突然一掌拍在身旁的椅子上。
砰!
結實的梨花木太師椅瞬間變成木粉,隨着強勁的掌風蕩散滿空。
白江雄臉色冰寒如霜,虎目中射出憤怒的火焰,神色可怕之極。
吳賴和白彤兒哪裡見過他如此憤怒,心神一震,噤若寒蟬。
良久,見白江雄的情緒才平靜下來,吳賴這才問道,“那個姜蟲到底是什麼來頭,拽得跟二百五似的。”
聽他故意將姜宏叫做“姜蟲”,二人均是莞爾。
白江雄道,“他們姜家是蜀州城的一個大家族,有權有勢,族內高手如雲,實力自然不用說,更重要的是他們是兩大皇族之一的姜家的偏遠分支,他們自持血統,目中無人,驕橫之極!”
“皇族姜家的分支!”吳賴和白彤兒聞言均是一驚,目色駭然。
所謂兩大皇族,便是傳承自黃帝軒轅的姬家和源自神農炎帝的姜家,兩大家族傳承數百年,底蘊雄厚無比,天下間無出其右。蜀州城姜家雖然僅僅是皇族姜家的偏遠分支,但畢竟和皇族攀上了關係,那就是老母雞變鳳凰,難怪姜宏如此驕橫。
“我管他什麼狗屁皇族,惹惱了小爺,小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吳賴對這種人自然不感冒,心中冷然。
白江雄知他性子,又長嘆一聲道,“賴兒,這段時間恐怕要委屈你了,忍忍吧,最好不要和他起衝突。”又對白彤兒道,“這段時間彤兒你也多多照拂他一下,以防陸家再次行兇。”
“居然還給我找了貼身美女保鏢。”吳賴哭笑不得,心中又萬分窩囊。分明不是他的錯,卻要他忍受這等屈辱,實在讓人惱火。但他也知道白江雄是爲他好,只得點頭。
“說到底,還是實力不夠強啊!”心中暗歎一聲,目中卻燃起炙熱的光芒。
我命要由我,還要變得更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