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聽聲音吳賴便已知道是誰,幾乎不用想,精神力便自行沿經脈凝聚雙耳,同時腦子裡自動浮現出陸嵩的形象,且必定是狂怒暴躁的模樣。
從足音上判斷,陸嵩纔剛剛走出松林,正在練功房外,距此尚有二三十丈遠,但他卻能聽到其因心浮氣躁而粗重的呼吸,甚至是最後那一聲怒喝頓足時踩碎地上松針的沙沙聲。
僅僅是聲音便在他的腦海中構成一幅立體而生動的畫面,竟如親眼所見一般。
那種感覺妙不可言。
“太神奇了!”吳賴從未試過用這種方式來“看世界”,只覺新鮮無比,忍不住一陣驚歎。
而且他知道六識提升的作用遠不止此,就像在與陸山的那場戰鬥中,正因他進入形神合一狀態,將六識發揮到極致,才能將對手的每一個細微的變化精準的捕捉,從而判斷出其進攻路線,再施展伏龍金剛拳力破之。
若非如此,他空有一身驚世駭俗的力量而無處施展,那一場戰鬥結果恐怕就要改寫。
由此可見,要將伏龍金剛拳的威力發揮到極致,敏銳的六識至關重要。
事實上,任何武者注重六識的修煉,但即便是臻至煉精境後可以元精充養感官,也絕不可能有如此神效。
然而吳賴不同,他是先煉神再淬體,強大的神識可極大激發六識,而疏通經脈之後精神力更可暢達感官之竅,從而令六識愈發敏銳。還有極其重要的一點,若非是吳賴開拓創新,令經脈比常人要堅韌開闊,能更快的凝神,六識亦難到達這般高度。
他便好似小孩子發現新玩具一般,迫不及待的想要進一步探索六識的妙用,以至沒有馬上出去。
就在這時,陸嵩的暴喝聲再次衝破厚重的鋼門傳了進來,“吳賴,我知道你在裡面,有種滾出來,做什麼縮頭烏龜!”
“練功房重地,你不可亂闖!”練功房外的守衛呼喝聲傳來。
“滾開!”陸嵩狂吼連連,緊接着就聽得砰砰砰響個不停,顯然是他與守衛動起手來。
“奶奶的,是老爹死了還是老媽改嫁,大清早的就在外面鬼哭狼嚎!”吳賴勃勃興致立時如被冷水澆滅,惱火之極。他又不傻,當然也知道陸嵩此時找上門多半是爲其弟報仇來了,又暗覺奇怪,“莫非陸山死了,否則這傢伙怎會如此瘋狂,竟敢衝進白府來找本少報仇?”
與此同時,那胖管事急促的腳步聲奔到門前,驚慌失措道,“吳少爺,陸嵩上門來尋仇來了,您可千萬別出來,待小人去將他打發走。”言罷急衝衝往大門外奔去。
“想不到這胖子倒也不錯,我倒是看走眼了。”吳賴微微一怔,甚是意外,對那胖管事的印象大爲改觀。要知道陸嵩現在就像是瘋狗一樣,見人就咬,任何阻擋他的人都將冒極大的風險。
若換做是旁人,面對因仇恨而暴躁且實力強悍的陸嵩,最好還是不要硬碰硬爲妙。但此時人都打上門來,他若還縮着不出去,那就真成了縮頭烏龜了。更何況以他現在的實力,即便是面對煉精境的陸嵩,也未必就怕了。
“嘿,我正愁修爲提升之後找不到人練手,這傢伙就送上門來。”
心中這般想,他又是興致盎然,已經開始換衣服,準備出去會會陸嵩。
練功房大門口。
陸嵩狀若瘋虎,與幾名守衛戰在一
起。他的實力明顯要比這些守衛高得多,再加上出手兇狠,不一會兒衆守衛便人人負傷,甚至有人吐血倒地,傷得不輕。
胖管事驚慌失措的從練功房內衝了出來,眼見這一幕又驚又怒,厲喝道,“陸嵩,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此行兇,還不住手!”
陸嵩卻又哪裡聽他的話,拳腳齊飛,不一會兒便將衆守衛打倒在地,慘嚎一片。
“你……你……”胖管事又是驚駭又是氣憤,臉上毫無血色,氣得渾身發抖。
陸嵩充滿暴戾之氣的眸子緊盯着他,冷冷道,“叫吳賴給我滾出來!”
這般動靜早已驚動了練功房內練功的白家子弟,十數人奔了出來,見陸嵩如此蠻橫,人人氣憤不已。
見己方人多勢衆,那胖管事強自鎮定下來,大聲道,“已經給了說了多少次了,吳少爺根本不在裡面。”
衆人齊聲應和。其實他們心裡雪亮,都知道吳賴在裡面閉關修煉,而且足足有一月之久,但卻無一人將其“供出去”。說到底,吳賴也是因白家而與陸家爺孫結下仇怨,如今白陸兩家交惡,他們自是極力維護。
陸嵩冷眸掃了衆人一眼,森然道,“我奉勸你們都給我滾開,我今天要找的是吳賴,與他人無關!誰要是敢阻我,我連他一起打!”
衆人均被他那可怕的眼神盯得微微心寒,卻無一人閃開,反而門口擺開架勢,一副不肯退讓的樣子。
殊不知如此一來陸嵩更加篤定吳賴就在裡面,仇恨的怒火更盛,雙目兇光暴起,厲喝一聲衝入人羣,展開凌厲無比的攻勢。
白家子弟雖然人多勢衆,但實力均比陸嵩差的太遠,猶如狼入羊羣,片刻間便被衝得七零八落,如滾瓜葫蘆般往兩邊倒去。
陸嵩則**,硬生生在人羣中破開一條道路,眼見就要衝進去,突然被一個圓滾滾的身軀擋住去路,卻是那胖管事。
“你……你不能進去!”胖管事聲音連同肥胖的身軀一同顫抖不止,顯然嚇得不輕,但卻沒有閃開的意思。
他雖然喜歡溜鬚拍馬,甚至有些膽小怕事,但卻也被其餘人感染,激起同仇敵愾之氣。再加上吳賴對他態度不錯,特別是並未因他喜歡拍馬屁而看不起他,心存感激,更是不會退讓。
小人物,往往也有他的發光點。
陸嵩顯然沒將他放在眼裡,不屑道,“狗奴才,連你也敢阻我,找死!”說着飛起一腳,閃電般往其胸口踹去。
他這一腳力透千鈞,速度極快,那胖管事又不會武功如何能避得開,只能駭然欲死的眼睜睜看着他的腳尖不斷在瞳孔中放大。
這一腳若是踹中了,胖管事非得胸骨盡斷不可。
東倒西歪的衆人只能駭然欲死看着,卻無力救援,響起一片驚怒喝叱聲。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驀地裡一聲冷哼響起,繼而胖管事那百八十斤的沉重身軀竟奇蹟般的向後飄飛開去,同時一腳閃電般從旁射出,正中陸嵩踢來的一腳。
砰!
兩隻腳尖猶如兩柄尖刀刀尖般兇悍的撞在一起,發出一聲巨響,令人感覺似乎能激起火花來。
陸嵩渾身一震,只覺一股沛然如龍般的巨力從腳尖襲來,以他的高明竟不得不得連退兩步來化解那股力量。
而神來一腳連同它的主人則向後連
退四五步才站穩,顯然要略遜一籌。
“吳賴,吳少爺!”這一下變故突如其來,發生在不及眨眼的高速間,被陸嵩打倒在地的衆侍衛、白家子弟尚未來得及站起身來便見了這一幕,先是一愣,旋即又是吃驚又是激動的叫出聲來。
那道不算特別高大,但卻十分雄壯的身軀猶如一座巍峨大山般擋住陸嵩,不是吳賴還能有誰。
羣情激動。
陸嵩也是一怔,顯然沒想到方纔與自己對拼一擊而不落多少下風的竟是自己的死仇吳賴。
那胖管家此時方纔回過神來,哪裡不知是吳賴救了自己,感激不已,隨即又意識到吳賴現在出來甚是危險,驚呼道,“哎喲,吳少爺您咋出來了!”
吳賴將他方纔的表現看在眼裡,淡然道,“你們如此維護我,我若是躲在裡面像什麼話。更何況人家都打上門來了,本少若不出來,豈不是墮了英雄蓋世,無懼無畏,視天下瘋狗爲無物的英明。”
前一句話還像話,後一句卻又恢復了本性。
衆人哪裡聽不出他是在罵陸嵩,好笑不已,同時又佩服他的勇氣。此時還敢激怒已經怒極的陸嵩,可不是什麼人都這膽量。
陸嵩反脣相譏道,“躲在裡面做縮頭烏龜一月個多月,還有臉說大話!”說着又滿目兇芒盯着胖管家道,“狗奴才,你敢騙我!”
胖管家在他兇悍的目光下頓時遍體生寒。
“一個月,難道我此次突破竟用了一個月之久!”吳賴詫異不已,入定突破時渾然不覺,沒想到竟過去了這麼久。一般武者至多半個月的時間便可通脈成功。
不過他卻忘了,自己是煉脈與通脈同時進行,耗神費力,那也是理所當然。
他目中訝色一閃而過,拍了拍胖管事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害怕,這才油然道,“大清早的,我當時誰在外面鬼哭狼嚎,原來是你。嘿,不會是你弟弟死了,跑到這兒哭喪來了吧。”嘴上這麼說,但他知道陸山傷得雖重,但還死不了。
一提陸山,陸嵩瞬間雙目噴火,喝道,“若不是因你,我弟弟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我爺爺雖然用盡一切辦法,但僅是保住他的命,卻再也站不起來,連意識都完全喪失,徹底廢了!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我今天要廢了你,替我弟弟報仇!”他越說越激動,雙目通紅,好似一頭即將發狂的野獸。
衆人顯然早已知道陸山的下場,紛紛露出冷笑之色。陸家人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分明是他們先算計吳賴,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眼下自食苦果,竟還有臉來興師問罪。
自作孽不可活,陸山能保住一條小命,已經是老天對他陸家的眷顧。
“哈哈哈,照你這麼說本少應當站在擂臺上不還手讓你弟弟打死才應該咯?生死相鬥,各憑本事,要怪只能怪你弟弟學藝不精。”跟這種人根本沒有道理可講,吳賴哈哈大笑幾聲,倏地語調變寒道,“不過老子現在沒心情管你弟弟的事,你今天打傷這麼多人,老子也要替他們討回公道!”陸嵩打傷這麼多人,早已讓他動了真怒。
陸嵩不屑冷笑道,“自身難保還敢替人強出頭,不自量力!”
吳賴冷道,“是否不自量力,你大可過來試試。”
“找死!”陸嵩早已壓不住仇恨的怒火,咆哮一聲,身體如炮彈般彈射出去,發動攻擊。
(本章完)